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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如妃稍稍觉得有点扫兴，她正要看看安茜会有怎样的表情，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坐怀不乱。
“皇后娘娘已经到畅音阁了。”
如妃往畅音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低语：“你且跪安吧。”
第十章 催生
永寿宫内，高贵华美旗装贵妇人戴上玫瑰嫣红长指，包裹在内的手指圆润修长，一看便知是常年悉心保养。
屋内正跪着一身穿绣四爪八蟒朝服之人，言辞恳切，说出来的话却让贵妇越来越不能气定神闲。
“娘娘，皇后突然驾到。”
小灵子匆匆来报。
宝禅和小灵子一左一右，接着如妃玉手，花盘底高跟鞋啪啪作响，正是一曲诱人心魂的动人舞曲。
屋内端坐之人微微带笑，端庄典雅。
“臣妾未能出门迎接，望皇后娘娘恕罪。”
如妃扫了一眼皇后，低下^身子，礼数姿态并没有因为身怀六甲而难看了。
眉眼带飞，反而多了些夺人的光辉。
“妹妹不用多礼了，赐坐吧。”
相对于如妃的强势霸道，皇后未免显得过于和颜悦色了些。
兴许正因为如此，才能一统六宫。
虽然现在管六宫的不是皇后，而是，如妃。
“妹妹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本宫移驾到访也算是应该。礼数的事情也不必多做追究，对了，孙大人今天可有入宫按时为妹妹你请脉。”皇后关心道。
“有劳皇后费心，孙大人已为本宫请过脉，脉息平和。”如妃冷眼冷语。
皇后只微笑道：“看到妹妹一切安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室内升温，皇后凤眼微挑。
“皇上继承大统十几年，但是膝下也只有绵宁，绵恺和绵忻这三位阿哥。本宫真希望妹妹可以为皇上多添一个阿哥，那便是大清的福气。”
目光灼灼，几许深意，无人知晓。
如妃目露不屑，出言讥讽。
“臣妾，也希望如皇后所愿。”
如此在明里，如妃也是很给皇后面子，虽然六宫之事全是由她打理，但是依旧对皇后礼让三分。
皇后笑看着宫女把糕点呈上来，早先便听说这种糕点香甜入口，如妃本就爱吃甜食，这才特意寻来。
“这些是奉天最出名的红枣糕，是皇上专门让人从奉天送来的，美味香甜，妹妹你一定喜欢吃。”皇后介绍道，可是看见如妃越来越不耐的神情，心里也微微无奈了一下。
“谢谢皇后娘娘好意，但是臣妾近日觉得气促胸闷，孙大人叮嘱要减少甜食。”如妃眼看着这红枣糕色彩勾人胃口，闻起来香甜扑鼻，声音也夹杂了些许无奈，听起来倒像是天公不作美了。
“如玥未能享此口福。”如妃递了个眼色给宝禅。
“不如让宝禅把糕点放好，晚一点再让娘娘享用喽？”
宝禅眼明手快，早命人接过糕点。
皇后一听只得作罢，怕是自己一片丹心，被人当做贼心，坏心。
“既然如此，本宫便陪妹妹喝茶算了。”
如妃这才放心拿起茶杯，口中正巧也渴了，且闻这茶香，便沁人心脾，一时心情也大好。
“这种茶叫六安茶，”皇后好心解释，如妃爱茶，早有听闻，此番才特地把上好的茶叶送来，“是安徽进贡的上等茶叶，味甘正气，有凝神益气之效，最适合在待产时饮用的。”
如妃一听忙止住了动作，瞪了一眼差点喝入肚中之物，现在就是皇上送来东西，她都得斟酌一二，恐有误食，何况是皇后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送来之物？当下也只继续闻着茶香。
“光是一闻就知道茶味馥郁甘香。”
“那妹妹就要多喝一杯了。”皇后端起茶杯，细品了一杯，果然甘香馥郁，是为佳品。
“娘娘小心茶热。”宝禅接过如妃手中的茶杯，吹了又吹。陪如妃演戏，宝禅一直是最佳配角。
“那就等茶凉了再喝。”如妃满意一笑，宝禅这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皇后未置一言，只尴尬的放下已经喝了两杯的茶杯。
“皇后娘娘，如妃娘娘，香油已经送到。”
一精致小巧的香炉端立，如妃只看了一眼便怒气攻心。
皇后，分明是故意为之。
“香油？”如妃挑起来的不屑神情都让皇后打算放弃了，无奈珍藏的佳品已经送上来，哪有退下的道理。
“哦，是这样的，本宫曾收到一件波斯贡品，是由紫丁花香炼制而成的香油。点燃之后满室清香，可以帮助妹妹你静心养气。”
“放到桌子那边吧。”
“这粗重活让我来吧……”
宝禅接过去，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无意，不慎打翻了贡品。
“宝禅，你是怎么干活的，让你做点事情都这么大意！”如妃站起来，怒叱道。“这香油，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可以让你这么打烂吗？小灵子，拿鞭仗来。”
做人侍女，特别是做如妃的侍女，就要能做到能文能武，能哭能笑。
宝禅忙跪下，眼泪连连：“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皇后脸色已是黑了一圈，也只得起身安慰：“算了，算了，妹妹。龙胎要紧，千万不要动气。我看宝禅也是一时大意，她也不是故意的，妹妹就别责怪她了。”
宅心仁厚，不知者以为是如此。
“你还不谢过皇后娘娘。”
“奴婢谢皇后娘娘，奴婢日后定全心全意侍奉娘娘，绝对不会有半分差池……”
“行了行了。妹妹，时间也不早了，本宫就不耽误你休息了。”
皇后这才放开一直落在如妃锦衣华服上的手。
恋恋不舍。
“那皇后慢走。”
紫袍羽冠，声如百灵，若只看着俯首的身段，哪里有身怀六甲的痕迹。
皇后淡然扫了一眼美人低颜，心似蒙尘，再怎么美的人，终究是与她为敌了。
目送着皇后出了院门，如妃这才气息不稳，原来刚刚的强势全是装出来的。
“小灵子，快去喊孙大人！”宝禅扶住如妃，忙说道。
“大事不妙。”
孙白杨脸色一沉，早先便提醒如妃要心平气和，静心养胎，才一会便气血上涌，心率失调，恐有危险！
“孙白杨，如果你不能帮本宫保住龙胎，本宫让你陪葬！”
安茜跪下，只看得见露在屏风后的玉足。
却见裸^露在外一半的小腿，柔滑修长白皙，那是如妃的——美足！
于是耳边不时传来生产时的阵痛呼喊，也便不足为奇，毕竟女人生孩子时候都是这般。
后宫之中，能足月生产已是少之又少，十月怀胎，一入人间便夭折的阿哥，格格更是不在少数。自己也不过是因为素樱打破了如妃的送子观音才来替素樱请罪。
再大胆往里面看去，安茜登时吓得惊慌失色，这哪里还是如妃的玉足！
足足大了露在外面的一半，那双腿已经浮肿！
“娘娘，忍住！”
“老妇接生三十年，还从未见过娘娘这么奇怪的胎位。”
“嬷嬷，娘娘从申时到现在一直阵痛，现在该怎么办啊。”
申时到现在？
安茜瞅瞅外面大雨如瀑，夜黑人静，寻找素樱时候已是子时。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哎呀，安茜，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宝禅大汗淋漓，端了满满的一盆血水出来。
“娘娘怎么样了？”安茜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语带哭意。
宝禅一听忙把她拉到一边：“安茜，我比你晚两年入宫，这宫中之事你比我明白的多。素樱是你同乡没错，但是她在危机关头打破了娘娘的送子观音。谁也别想保住她，万一娘娘的龙胎有个闪失，我们都会受到牵连啊！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安茜，你还是赶紧的把素樱送过来。”
宝禅见安茜也不答话，怕是也吓得不轻，当下也不顾她，忙自己的活了。
安茜愣了一会，被屏风内传出来的阵痛声惊醒。
如妃！
“宝禅，我帮你啊。”安茜忙接过宝禅手中的热水。“你也累了几个时辰了，衣服都湿透了，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安茜？”宝禅不解。
“当年恕妃生产时，就是我在场。”
宝禅愣愣的看着端着热水进入屏风内的安茜，恕妃？就是当年风头盛极一时，那个在生产时死了的恕妃？和娘娘交好又决裂的恕妃……
“孙白杨！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如妃挣扎着抓住孙白杨的衣袖，怒道，“本宫让你陪葬，并不是稀罕你这条烂命！”
“娘娘，若是下官没有这个本事，就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了。”孙白杨冷静如常，只是已经被浸湿的衣袖隐隐的有红色的痕迹，终于手被放开。
“拿热水。”
“娘娘，您要忍住！”当真的看见这一幕时，眼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安茜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也是如此难熬，恕妃终究没能等得来这个人，她一直相信她们一定是有苦衷的。如嫔，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如嫔就是现在的如妃！
“安茜……”气若游丝的低唤，犹如七年前的那一夜，安茜努力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那天一定是因为自己流泪太多了，这是不吉利的。所以，她今天一定不能哭！
“娘娘……”安茜抓住如妃的手，握在手心里，“娘娘，不让奴婢说，但是奴婢还是要告诉娘娘，娘娘不怨您最后没来看她。娘娘最后是笑着离开的……”
“所以，娘娘您要保重。”安茜擦掉如妃滚落的滚烫的泪，她的手已经承受不住这个重量了。
“娘娘，奴婢看见了，娘娘用力啊。”
接着一声啼哭，安茜知道如妃娘娘已经释怀，自己没有白来。
第十一章 情人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但是如果母亲前世的情人是个女子呢。
女儿也可以是母亲前世的情人吧。
在恕妃死的那天，如妃便觉得这一生都过去了，她没能赶上见她的最后一面。
如妃看着怀中的小格格，通红的脸蛋，只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那个人。
女儿，也许就是母亲前世的情人。
“娘娘，小格格长得真美。”安茜忍不住夸道，小格格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怕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孙白杨所言非虚，该听的她全听见了，不该听的她也听了不少。
如妃这才发现安茜，居然还没走，温柔的看着小格格，就连声音都显得温柔多了：“哦？安茜也觉得小格格美？原来不是本宫一个人这么觉得。”
“小格格天生丽质，万千宠爱，未出襁褓便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是要八旗子弟踏破门槛了。”安茜莞尔而笑，成功的安抚了如妃初为人母的心。
“还是安茜会说话，懂得迎合本宫心意。”如妃把小格格递给安茜，认真说道，“安茜，不如就留在这里如何？”
被稳稳抱在怀里的小格格，看着安茜竟微微漾出来一个小酒窝。天真可爱，肌肤光滑细嫩，吹弹可破，真真是抱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月之后，等这届秀女受封之后，若是娘娘不嫌弃，安茜再来侍奉娘娘和小格格。”敛眉低语，如妃久久凝视，视线不曾离开半分。
宫中，奴才主子相依相存，什么样的主子教养出来什么样的奴才。
宝禅，自如妃为嫔之时便常伴左右，如此也有五六年了，永寿宫内的奴才，别的宫内的主子也要给三分脸面。
只因，永寿宫的主人是如妃。
安茜，当年侍奉的是恕妃，言谈举止，自然也潜移默化。
是以，如妃总能在安茜身上看到恕妃的影子。
就好像，那个温文尔雅，高贵优雅之人，还活在紫禁城里。
喜欢这里，是不是因为有她的影子……
“安茜，你可不要忘了你说的话。”如妃微微靠近安茜，苍白的脸色依然不见红润，却已是精神十足。
“奴婢不敢忘。”安茜慌忙低下头，微垂的睫毛长而卷曲，好像一碰就会动。
如妃笑出声来：“安茜，你怕本宫。”
不用疑问，不用给面子，而是肯定。
“如妃娘娘，安茜有一事相求。”
安茜直言，昨晚素樱打破了如妃的送子观音，按照宫中的规矩，素樱会死……
所以她才冒雨前来，求如妃……
“哼，你来，原来是为了别人求情？本宫还以为安茜会好心到来陪着本宫，和本宫一起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