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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因为我也没猜出来他们是何时出发的。也许我大师姐也害怕沔阳分舵得到消息拦截他们而不敢从沔阳走,是以沔阳是不是得到消息,除了能获知他们的踪迹以外,用处委实不大。他们总是要去江陵的,是不是?”
“是……”
“赶路吧。这回都是我的错,我会一个人领罚的,你们放心吧。”
钟巧巧急道:“我们岂是计较这等事的人?都是不死金身……少主一路对她如何,我也有所耳闻,她怎能,她怎能如此恩将仇报!”
银锁笑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她为何恩将仇报。”
“南方人都是白眼狼,我瞧这话一点都不假……”钟巧巧又抱怨了一句,银锁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她脊背一凉,只得将剩下的话都缩了回去。
淳于征小心翼翼地说道:“只要江陵得到消息,教主多半会亲自带人出来拦截,到时一定万无一失。”
银锁高深莫测,不发一语。
马的痕迹本是十分好认的,因这蠢物吃草,吃一路便要拉一路,常常可以跟着马粪跟上一辆马车,萧荀却是养马的行家,找了两块碎布做了个粪兜,就将马粪全部兜了起来。
“这法子甚好。”
萧荀十分开心,跑到王妃面前邀宠,形似大狗,王妃无法,只得摸了摸他的头。他随即回头问道:“你和你师父,从前就已约定了碰到这种事之后,在哪会面是不是?”
金铃想了想,道:“山人自有妙计。”
“这……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从旁辅助你?”
金铃道:“到时自见分晓,义兄不必多虑,一切听我的便是。”
萧荀还待再说,被王妃一把按住了头,道:“听金铃的。”
“娘!你……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王妃笑道:“我见到你像死狗一样被人丢上车的时候,就有点想把你塞回去了。”
萧荀哭丧着脸,“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自觉对你已经够好了,小时候你不念书去找阿确阿嗣玩,你爹要揍你,哪一次不是我替你求情?”
萧荀老脸一红:“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有道是穷寇莫追,王妃一战得胜,闭嘴不言,但笑不语。
金铃则一脸凝重,心中实在不知若是银锁追上来,该用什么面目面对她。
两匹马日夜兼程的赶路,已是吃不消了,萧荀自听说金铃常偷驿马,已经决定将面子里子都扔了,亲自动手连骗带偷,拐了两匹马出来,稍作休息,便又开始赶路。
待到第二日早晨,金铃特地走了一条岔路,在路中间弃车,与王妃共乘一骑,向着西边江陵地界走去。
天公并不作美,天上绵羊似的阴云已奔跑了几日,一团一团的灰色云块互相推挤着,往前看不到尽头,往后也看不到尽头,云缝中的阳光毫无温度,铅灰色的亮光看得人眼睛生疼。
眼见离江陵越来越近,萧荀的脖子都忍不住伸长了,隔一会儿就要来问金铃:“你师父真的很厉害吗?他会带人来接我们吗?他能保证娘的安全吗?”
金铃一概不答,抿着嘴唇只当没听见,萧荀颇为窝火,王妃则像是驯兽师,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让他安静下来,金铃听萧荀一路上嘀咕了不知几句“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心中却道:亲生的自然是你,若不是亲密非常,谁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开别人的玩笑呢?王妃每次与我说话,莫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我不快,总还是隔了一层,亲疏之别,一看便知。
不出她所料,天开始下雨了。
她与银锁在北边度过了漫长的冬天,塞上与塞外都是少水的地方,她二人一同经历过的只有下雪,没有下雨。她心里想着银锁,冷风和着雨打在脸上,引出了还在上庸时的记忆。
春雷滚滚,天上落着雨,她抱着那小胡儿一同窝在床上,常常觉得天气分外惬意,一丝也不想挪动。
现在依旧是阴湿的天气,小胡儿却不在身边。
她常常整日整夜地赶路,三天五天乃至整整一个月,每日天不亮就出发,天黑了才安营扎寨,连马和骆驼都要吃不消的赶路,她也从未觉得累过。可现在,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那胡儿在身边就好了。
“金铃,累了吗?你都没怎么睡觉,身体吃得消吗?”
金铃自然是摇摇头,酝酿了半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娘,我和银锁一路北上的时候,三天三夜顶着风雪不眠不休,从上党一直骑马骑到平遥,那时也没觉得累。现在是暮春时节,比之当时可又要舒服许多。”
☆、第369章 同床异梦六
王妃担忧地问道:“哎;那你困了可如何是好?冷了可如何是好?”
说到了银锁,金铃便有了笑容:“我用链子将我和她捆在一起;我若是困了,就趴在她身上睡觉,她要是困了,就趴在我身上睡。我和她轮流睡觉;最累的,反倒是是那匹马。至于冷么;两个人挨得近;就……挺暖和的。”
萧荀狗腿道:“娘,北方的风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都能留下刀口,你瞧我的手,都吹裂了。”
娘亲一听,立刻望向金铃,问道:“金铃这么辛苦,怎么从来没说起?我看看你的手?”
金铃笑着摇摇头,拉起面巾又放下去,道:“我们有这个,还有手套。都是银锁的东西。”
萧荀抢不来王妃的注意力,颇感挫败,哼了一声,道:“拜你们所赐,我们才是不眠不休地赶路,半路发现走错了,又打马加速,简直累成死狗……你们居然还能睡觉?”
金铃奇道:“我们是在逃命,难道还停下来等等你吗?你放得过我,独孤寿成可未必。”
萧荀忍不住按住眼睛,叹了口气。
王妃见萧荀吃瘪,哈哈大笑,“荀儿大蛮牛,就是不如妹妹,整日被耍得团团转!”
萧荀怒道:“娘,我是你亲儿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王妃才不管萧荀抗议,见他吃亏便觉得开心。萧荀见王妃高兴得眉间阴云都一扫而空,哪还能当真与金铃计较,王妃一边笑一边看他,他自然要做出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好哄得王妃笑得再久一点。
见王妃轻抚狗头,金铃嘴角亦噙着笑容,也觉得颇受感染,决心将困扰心头的问题抛在脑后,当真被银锁追上之后再操心。
如是又行足半日,金铃忽道:“义兄,前面有三条岔路,一条绕往北边,去往猇亭。一条直走去往江陵西边,还有一条正是通往江陵的。此地离江陵最多一日路程……”
萧荀笑道:“我明白,你师父在去江陵的官道上接应我们。”
“不是。”金铃摇了摇头,“你往北去猇亭那条路,别去江陵。”
“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些?为何去不得江陵?”
金铃轻叹一声,道:“他们的马快过我们,我们跑不过的。”
萧荀愕然道:“那、那我们不是更应该趁他们没追上来的时候赶到江陵去吗?我瞧来的人也不多……”
金铃又摇了摇头,忽然拽了一下缰绳,马儿速度减下来,很快就被萧荀拉开一段距离,“你往猇亭的路上去,保护娘亲。只管往那走,千万莫要拐错了,我去拖他们一会儿。”
萧荀盯住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勒马转头加速跑起来。
“金铃!”王妃徒劳地伸出手来,往后一抓,却被萧荀一把拉住,固定在怀里,免叫她跌下马去。
王妃急道:“笨儿子,回去救她啊!”
萧荀道:“娘,你听她的话,绝不会有错。她若是这么决定,就绝对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这等大事哪里是好不好说得清楚的?!金铃有事怎么办?!”
“娘你别动当心掉下去……”萧荀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慰道,“那胡女绝对不会对金铃不利的,只能她去。”
“当真?”
萧荀不耐烦道:“当真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这一路上我见得多了,那胡姬性命不要也要护着金铃,哪会当真对她动刀子?就是那胡姬也明知金铃定然仗着她多番爱护,还耍赖去拖着她,不知心中又该怎么记恨了。”
“那金铃总是这么利用她的好心对她不利,她生起气来,真的伤了她又如何是好?”
萧荀当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重复道:“除了这样,再没更好的方法了,娘,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你先省省力气,待到危急时刻,你才好使出你的杀手锏,是不是?”
王妃捏紧了盾牌,问道:“金铃当真不会有事?”
“不会的不会的,金铃又不傻,这时候不会激怒她的,说不定我们到了江陵城,还能看见那胡姬亲自将她送回来。”
王妃看着金铃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真的扭回来坐好,道:“你可不能骗我,不然就赶紧生个小孙女给我。”
“这、这哪有空生啊!”
“这么说你就是在骗我?”
萧荀一愣,方知上了个当,怒道:“娘!都什么时候了!别玩了!”
“好好,不玩了。”王妃老实下来,又暗暗担心起别的事情来,心道荀儿都已觉得银锁肯为了金铃舍命,此番金铃却伤了她的心。若是在我们家,我非得大大地生一回气,让阿郎跪在地上给我当马骑不可。银锁这小姑娘,看着脾气挺好,却绝不是简单人物,多半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女人心,海底针,不知她要如何对付金铃了。
她不住地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了,萧荀在她耳边聒噪:“娘,你要是看到后面有人追上来,就赶紧告诉我,我们还能一战。”
“哪来的人,人影都没有了。这附近当真有村镇吗?为何什么人都见不到?”
萧荀道:“世道这么乱,谁没事做在外面跑?我们走的这条路比较偏,说不定还会有强盗打劫,娘不若多担心我一下,替我看着周围的动静。”
“好,好。我儿子白长了一双牛一样大的眼睛,不料眼大漏神,还得劳烦我一把老骨头替他看路……”
“娘……”
王妃一边拿着儿子寻开心,一边却止不住地担心起女儿来。萧荀也忍不住往后看,只见马蹄踏起的烟尘被风吹散,再也没有新的尘土扬起来,微微松了口气,道:“看来是打起来了。”
王妃听了这话,又一眨不眨地往后望去,好像这样就能破开蒿草,看到金铃的身影一样。
与萧荀所料一样,金铃调转马头回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三名白衣骑兵往这边来了。当先一人身形瘦削,远远望去,便让人觉得有不一般的风致。
那是她的小胡儿,而今她却不得不拔出悲风,策马与她相对冲锋。
金铃握紧了左手的铁链,握紧了右手的悲风,一夹马腹,催着身下驿马再快一些。
她已能看清楚银锁眼角浅浅的红。小胡儿敛起了笑容,目光坚定,毫不减速地与她加速对冲。她二人对于自己何时该做什么事,倒是清楚得很。
银锁轻咤一声,三名骑士忽地分散,占满了宽阔的官道,银锁一马当先。这确乎像是银锁会用的战术,与金铃如出一辙:一人将她拖住,余下的人去完成任务。
可惜金铃早已料到了。
她倏尔从马背上跳下来,藏在马的一侧,银锁一惊之下,金铃却一掌把飞驰的骏马推向她。她情急之下,弃马跟着金铃跳下来,可惜一人向东,一人向西,这向西的冲力可不是这么容易抵消的,银锁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与这铁律抗衡,她跳下马冲了几步,再回头时,金铃已经跑到了淳于征马前。
鎏金旗妙火旗都将这一手砍马腿练得纯熟无比,巨木旗却是工兵,对此钻研不深,不免一时乱了阵脚。好在淳于征也非庸手,情急之下竟也跳下马来,拔出弯刀,就着这巨大的冲力,一式圆月斩往金铃这边袭来。
金铃紧紧盯着他的手臂,见他弯刀将出未出,刀气已弥散开来之时,竟尔凌空跃起,,按着淳于征的肩头跃到了他身后。
淳于征惊恐万分,这等杀气,这等鬼魅一般的身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忽然明白了为何每个曾经和金铃打过交道的弟子都尊称她一声“不死金身”,他连金铃身上一根毫毛都没碰到,就已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了她面前。
战场之上,最忌讳将自己的背后露给敌人,背后没长眼睛,连躲闪也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他躲无可躲,金铃只消轻轻一递手中长剑,便能将他刺个对穿。正当他感叹着马上就要死了之时,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住,他随即狠狠地摔在地上,落地之时他本能地伸手支撑,只听喀喀轻响,不必看也知是手骨断了,俊脸当先落地,摔得灰头土脸,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痛得他着实无法再战。
金铃一把揪住他的马,翻身上去,借着马的冲力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