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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这也绝不是银锁的最终目的。整个事情必定都顺着银锁计划的方向前进发展,犹如上弦的弩机,可令人恐惧的是,明知弩机射出之后必取人性命,却没人知道这一箭到底指着什么地方,是不是自己的印堂正中。
金铃心中竟然暗生恐惧,她放走银锁之时明明还觉得九死不悔,可到了现在,她才明白有一些责任,即使将她大卸八块分成八个,也未必能担负得起。
她怀揣忐忑,亦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再醒来时,是被嘈杂的声音叫醒的,萧荀在她门口用力拍门,看那架势若是她再不答应,就要破门而入。
“金大帅,什么事?”
“快起来,出发了,事情有变。”
“什么事?”金铃一骨碌爬起来,她昨夜就隐隐觉得不妥,银锁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来换一个刺史的死,绝不仅仅是杀人取乐这么简单。
萧荀带来了此事的后果,她问出之后立刻后悔,心中隐隐不安,直希望萧荀不要再说了。
萧荀见她露面,松了口气,道:“东魏入侵,已打过国境线了。”
她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银锁,以她去的方向,说不定就和这些鲜卑人打了照面。
“金铃?发什么呆?”
金铃回过神来,道:“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去强抢粮草吗?”
萧荀咬牙道:“对!赶在鲜卑人之前,护送粮草出城!”
金铃有些不敢信:“要我们去护送侯景的粮草?”
萧荀道:“对,我方才已经和众人商量过了,我们保护粮草离开下邳,进阳平郡境内之后,可以凭借地势打上一场。”
金铃一边收拾细软一边问道:“阳平郡附近是刘氏坞壁,有人去通知他们了吗?”
“六百里加急去的,放心吧,第一批人已经出发了,我领一队人马伏击……”
金铃猛地扭头,道:“你伏击?你不跟车队一道走吗?”
萧荀奇道:“你这是何意?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金铃低声道:“你若有事,我无法与爹娘交代,我要跟你一起。”
“那怎么行?死我一个还有你,死你一个还有我,我们两个要是一起,爹娘怎么办?”
金铃道:“你既然知道问‘爹娘怎么办’,就该明白你才是亲生的。你放心好了,有我保护你,无论如何都能逃出生天。这是我此来的任务,如若无法完成,我也无法回去和师父交差。”
萧荀早已见识过金铃的倔脾气,拗她不过,只得道:“是是是,我忘了此事,你跟着我,听我差遣,不要乱跑,这么多人,我也可以保你平安。”
一群坞壁的民兵仓促行军,自然比不上萧荀自己亲自训练的手下,但现在也没有给他挑三拣四的余地了,天边烟尘压着地平线缓缓前进,仿佛是天上有个看不见的怪兽缓缓而来。
因刺史遇刺,城中慌乱无主,是战是降全无定数,有人想用这一车粮草去换魏主垂青,也有人忠于侯元景,拼死要把这一车粮草送出城去,更多的人只希望不要打到自己头上来,烫手山芋还是送给别人家。
辎重队伍自城外粮仓启程,早早就从官道往东南走,官船在富陵湖有港,下邳的粮草一直都是从这个港口往南走水道运往淮南腹地,再启陆路至扬州渡江到京口,从京口西入京城。
富陵湖是淮河上的大湖,虽不及洞庭鄱阳,但也蔚为可观,附近有一串小湖,浅滩处给人挖开,连缀成漕,互相联通,北起于南徐州,南止于扬州以北百余里处。
这个队伍有牛千多头,骡子和驴四千余,只有两千人在慌乱之中跟着出城,运粮三十万石,行二百里路便能上船。富陵湖怎么说也是梁朝的地盘,东魏再怎么机关算尽,也不可能让骑兵步兵带着水军战船前来,是以一旦粮草上船,便算此围已解。
城中早早有哗变的守军追出来,萧荀领着一千步兵于官道两旁伏击,对方一触即溃,萧荀松了口气,立刻命人行军奔袭城外五十里处向阳坡。众祖氏子弟看来也是吃过苦的,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金铃没杀两个人,人就全都跑了,萧荀深恐她杀红了眼,急忙拉住她,道:“你怎么老跟骑兵拼命?”
“我……有对付骑兵的独门绝技,旁人没有。”
萧荀忙道:“怎么没有?对付骑兵法子多了,倘使骑兵冲锋,只要将盾立于地上,背后用木棍顶住,马过不来,就会撞在盾上。倘若己方领枪兵,只要前面几排长枪斜刺出去,骑兵自己撞上来,一定是死路一条。倘使……”
金铃叹气道:“金大帅莫要说了,我们哪有盾?”
萧荀叹了口气,道:“万幸对方也不可能五千人都带骑兵进来。”
“为何我们要急行军去向阳坡?”
萧荀道:“向阳坡向阳坡,顾名思义,南边是一片没树的缓坡,若是对方有骑兵,一定是从向阳坡北边爬上去,从山上冲锋下来,这样才威力无穷。即便是步兵,从山上跑下来的和从山下冲上去的也有高下之分。我不论带什么兵,都要把那里先抢下来,才能拿个先手。”
金铃点点头,道:“金大帅看起来很厉害,为何北上时看着如此不济?”
萧荀板着脸道:“你还提!”
“只是弄不懂罢了。”
萧荀见金铃面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嘲笑她,遂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按在旁边窃笑不止的李见嘴上,斥道:“整队去!”
李见走了,萧荀才道:“领的兵多,等若一个人力气大,将领打仗的本事,等若一个人的招式。我光是招式精妙,可若是没有力气,那就是花拳绣腿,是也不是?我若手下没有兵,或者士兵不强,那就和内功全失一般,空有一身招式,却没有力气使出来。我这打仗的本事叫‘万人敌’,多多益善,越少越不济……你也不能总这样欺负我,我好歹是你兄长,你得适当给我留些面子……”
金铃点头应道:“好。”
李见回来之后,看见两人的对话已经结束,全军因为刚才的胜利而士气高涨,最低落的一个,应该是统帅萧荀。
“可我们要打五千人……当真打得过吗?”
萧荀叹气道:“自然是打不过的。可也没谁规定我一定要打胜仗,只要拖到粮草上船就行了。你闻到了吗?辎重车走得慢,我们现在已经赶上他们了,若是对方有骑兵,只怕过不多时就能拦腰冲击他们。”
金铃皱眉道:“闻到了。”
空中传来阵阵牛粪味,金铃又不禁念起银锁来。两人从光明顶下来之后,成天腻得不像样子,她若是觉得马臭,就把头埋在银锁身上。这胡儿不知如今身在何方,是已进了他们在东魏的分舵,还是还在附近潜伏逡巡。
☆、第395章 是非黑白十
萧荀指着前方窄窄的隘口道:“从那里出去;就是官道了,旁边那个山包,就是向阳坡。”
金铃顺着萧荀指的方向看过去;外面依稀便是大片的平原,野草不高;树木稀疏,看起来以前是农田,现在已成一片荒芜。
“金大帅怎会这么清楚下邳的地形?”
“我以前还是小兵的时候,换防换到这里。这条路我们训练的时候常来。”
“料不到金大帅还当过小兵;我还以为……”
萧荀笑道:“你还以为我一入伍就是屯骑校尉?那倒没有;一开始是偏将。……怎么了?”
他见金铃皱起了眉头,以为她对这等特殊待遇有所不满,正准备开口解释;只听金铃道:“不出金大帅所料,有一队人马朝此处来了。我们……怎么打?”
萧荀听罢高声下令加速前进,似是随意挑了个地方,令大家停下,动手伐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得了许多一尺多长的尖削木棍。萧荀见金铃不问,腆着脸贴过来,道:“铃铛小妹妹,你就不奇怪这是什么吗?”
金铃只得问道:“请义兄赐教。”
萧荀哈哈一笑,下令道:“李见,带人去埋了!”
李见领命,带着一队人抱着木棍在林中走来走去,回来的时候一根都没了,大约是都埋进了地下。金铃仔细望去,见路边林中约两丈深的地方,地上时有寸许尖头露出来,忽地恍然大悟:“当初你在建业郊外,也用的是这等法子。”
萧荀道:“没错,叫你偷看了去!不过打起来的时候,越简单,越有效,花拳绣腿没有用。大伙换弓隐蔽!”
只听一阵响动,众人散在树林中,找些烂叶子披挂在身上,手持弓箭,匍匐隐蔽。金铃和萧荀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萧荀探出个脑袋来,时刻注意着远方的动向。
“铃铛小妹妹,你方才说有一队人马,可我怎么没见烟尘?”
金铃道:“来的似乎不是骑兵,是徒步来的。”
萧荀嘀咕道:“这可不大对了。”
“有什么不妥吗?”
李见插嘴道:“这些鲜卑蛮子,骑兵厉害,下邳这地方地势大体来说十分平阔,第一波攻击居然不是骑兵……”
萧荀点点头,道:“嗯……李见说的不错。来了,准备!”
金铃抬头看了一眼,一队步兵沿着林间小道疾驰,背弓持枪,因顺着风,金铃还闻到了一股火油味,遂低声对萧荀说:“他们是打算直接把粮草烧了。”
萧荀道:“有点担心……李见,早上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里,到底有没有骑兵?”
李见道:“有,也说不定被下邳守军拖住了。”
萧荀忍不住笑起来,道:“行军打仗最忌讳把事情想得这么美,我觉得这个武太守一死,谁也不会给侯景卖命,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城投降迎敌了。你知道吗?这些牛也是军粮。侯景卸磨杀驴的事情没少做,除了羯胡,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腰上替他打仗?不废话了,准备放箭。”
金铃亦拿着一把弓,开弓搭箭与大家一同准备起来。
萧荀一直看着她,见她越拉越开越拉越开,连忙提醒道:“哎哎,差不多就行了,知你吃得多力气大,别拉断了。”
李见又忍不住开始笑,平日里萧荀饭量少有人及,开弓能开到百石,他哪有机会说别人?
他还是说晚了一步,只听“嘣”地一声轻响,接着那弓反弯过去,垂在金铃手中,萧荀叹气道:“现下也不可能给你换了。”
金铃只得丢下手中损坏的长弓,道:“既然这样,我去前方探查一番。”
萧荀知她本是,嘱咐道:“万事小心,莫要打草惊蛇,有危险赶紧跑。”
金铃点点头离开了此处。
她在林中前进,渐渐远离了唯一有人声的地方,前面不过二里便是萧荀所说的向阳坡,因风向变了,她只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火油味,却闻不到骡马的臭气,若不是山坳处还隐隐能看见有牛马的身影闪过,她都要怀疑整支粮草队都被天上那怪兽吃进了肚子里。
萧荀的人马隐匿在冬日的树林之中,疾奔的步兵整齐地从他们面前的小路上经过,萧荀低声下令放箭,成群的箭矢从一侧林中放出,乱箭攒射不停,当先便有士兵接连中箭倒下,对方统帅及时稳住阵脚,下令躲进林中寻找掩体,不一会儿一群人全都跑进了树林中。
慌不择路的鲜卑人进了树林,最先进去的几个人跑了两步便不小心踩到尖削的木棍,伤了脚板,还不及喊停,后面的人挤上来,见前面人不走,还破口大骂。
萧荀此时头一个起身,高声下令速射,密集的箭矢更赶着鲜卑人跑进树林隐蔽,后面的人尚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傻大兵们没什么耐心,推着前面的人叫他们快点走。就这样,前面被钉住了脚的人踩进了地刺阵深处,脚上穿孔,鲜血淋漓,无法再往前进一步,后面的人却推推搡搡,把前面的人推得滚倒在地。着地的人整个趴在地刺上,粗大的木刺从盔甲薄弱的地方刺进去,洞穿了内里的血肉之躯。
惨叫声一响起来就此起彼伏,后面的人仍然有一部分在没甚遮挡的地方,殿后的最是惨烈,中乱箭而死,中间有一部分幸存的,则赶紧在树后隐蔽。这些人匆忙掏出弓箭还射,只可惜人微力轻,百人射箭终究不如千人齐射威力大,最后被压制在树后一时无法动作,萧荀早已领着一班人马从侧翼包抄,等到敌人觉得乱射停止,整队突围时,萧荀已然挥着大刀杀到。敌军挤在地刺与路边之间的狭长地带里,被萧荀当头一棒,砍了不少脑袋。最后李见带着人从侧翼杀出来,一时不知斩获人头几何。
二里地转瞬即过,金铃爬上了萧荀心心念念的向阳坡,可就在这时,地面隐隐抖动起来。她心知不妙,急忙爬上坡顶,但见对面平地上高出一块,竟是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手持大刀火把,冲将上来。他们的速度比牛车要快了许多,转眼间就跑到了面前,挥着长刀驱赶护卫的下邳守军。
守军多数拿枪,果如萧荀所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