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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雕像。
向碎玉叹了口气,听着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好吧,目下也就只有陈大侠能服众了。陈大侠,莲花渡急公好义,公正无私,便是这样大家才服气你们的调遣,你可千万莫要偏心啊。”
陈七寸道:“承蒙辋川君看得起,这个是自然的事情。”
向碎玉道:“信中我大概都说了,对于祖家的指责,我也一一回应了,若是大家还不大明白,我便在此重申一次。”
他咳了一下,道:“陈二当家的信上说,我徒儿金铃背影与那在下邳搅局的神秘人很像,祖……唔,祖小郎君怀疑我徒儿是别人假冒。我也已说过,金铃确乎是我徒儿,金大帅亦不是他人假冒,也确乎是由许笑寒在钱塘送别,同辛十三娘一道前往海盐港的。既然一路都没有问题,她便不可能提前在下邳作乱,此事是否还有异议?”
祖荣脸皮微微一动,似是想说什么狠话,结果一时语塞,失了最佳时机,只得吞了回去。
金铃虽然不善言辞,不喜与人争辩,但却是拿捏时机的大行家,见他错失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心想若是银锁在此,必定早已毫不留情面地嘲笑。
在她心中银锁乃是个十分护短的人。要是她知道有人胆敢有人说金铃的不是,多半是先下令乱刀砍死,再被云寒和阿曼联手拦住,痛陈利害道此人杀不得,只好让此人无法一逞口舌之利,凡对方说话必反唇相讥,决不让他讨到半点舒坦。
她心中描摹着银锁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不料祖荣看见她这般面貌,还道是在嘲笑他,脸色更显难看,萧荀耳听金铃笑出声,眼见祖荣如此受不得讥讽,当下借着咳嗽举起袖子掩住下半张脸,裂开嘴好好笑了个痛快。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睛快要眯到一处去了,祖荣脸色铁青,紧紧握着拳头,若不是向碎玉还在说话,只怕要立时发作。
萧荀低声对金铃道:“你瞧,幸好是在你乌山吵架,若是在胡豆洲,你瞧这人还不扑上来?”
阿七坐得最远,耳朵却尖得可以,凑过来道:“他扑的是我!”
这几个人动静太大,向碎玉咳了一声,以眼神警告他们不可太过分,便续道:“第二条,祖小郎君在与金大帅一同保护运粮队伍时,当面说金大帅放走敌人,是以怀疑金大帅是对方奸细,故意领他们逃跑,输掉战局。这是祖小郎君亲眼所见,还是……你道听途说的?”
祖荣终于抓住了机会,道:“我亲眼所见!”
向碎玉道:“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当然是黑色的夜行衣。”
祖荣冷笑道:“陈大侠当日可是问过你,小娘子。为何你的背影和那神秘人这么像?”
陈七寸道:“衣服。”
向碎玉因而拨开膝头上趴着的黑猫,露出下面的黑衣服。那黑猫被人扰了清梦,颇不情愿地喵了一声。
他抖开衣服,道:“小徒这件衣服,陈二当家在信中说的是……同那神秘人身上的很像?在下亦将衣服带来了。”
“是。请辋川君给大家一个解释。”
“陈二当家是如何在夜里看清夜行衣有和特征的?天下夜行衣难道还有什么派别不成?”
陈七寸噎了一噎,道:“这……金铃这件衣服上面,有几处皮甲,叫我看着与那神秘人身上的很像,不知这衣服是从何处来的?”
“金铃?”
金铃缓缓起身,拱手道:“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祖荣恶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金铃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早先被向家叛徒追杀,东躲西藏时得一人出手相助,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知姓名,不知来历,我与她同甘共苦几十日,后来她为人所杀,我便将她的衣服留下了。”
“如此说来,乌山少主重情重义,倒不似外人传说的无情无义了。”
金铃微微欠身,道:“人敬我几分,我便还几分。”
祖荣哼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何人可证明?我焉知你不是信口胡诌?”
金铃扫了他一眼,道:“坞壁联军,团结一心。就是不知我落难之时,你祖氏在哪里。”
祖荣亦是一愣,坞壁联军有盟约云:外抗强敌,内安忧患。一家有难,八方来援,向碎玉有难之时,陈七寸和许笑寒放下芥蒂,共同组织劫狱,参与的人有四方豪杰,就是没有祖氏的人。
“我们离你们乌山十万八千里,关我们什么事?”
金铃又道:“如此说来,金铃是多管闲事才去的下邳,否则也不会被你无端指责,受教了。”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陈大侠……”
陈七寸道:“若真是如此,那么你这个不知姓名的朋友,则十分可疑了。你的衣服,不知可否让陈某拿回去好好研究?”
忽听“扑哧”一声,众人尽皆朝着萧荀那个方向望过去。只见萧荀低着头掩着嘴,仍时不时地发出闷笑。祖悌不悦地皱起眉头,道:“金大帅这是何意?”
萧荀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金某人哪敢笑话各位大侠?只是觉得略有些小荒唐,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祖荣怒道:“哪里荒唐了?物品可疑,呈做证供,哪里荒唐了?”
萧荀直起身来,笑道:“哎呀,金某只听说官府有这等权力,能将别人的东西收为证物,你祖氏刚刚归顺东魏,就已做了官?这么快,金某羡慕得很,不知道子耀兄能不能为我在下邳新郡守面前美言几句,就说金某有些行军布阵的本事,想讨个差事做?”
“你……含血喷人!”
萧荀道:“这还不荒唐吗?几个大男人,围住一个弱女子,硬要人家把穿过的衣服送给你们。”
他又似憋不住一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虽然年轻的时候,也当街调戏过良家。但这种叫人家脱衣服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萧荀将话说得这么难听,陈七寸自持身份,这要衣服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向碎玉叹气道:“乌山也不是不讲道理。虽不可拿走,陈二当家想看一眼还是可以的。烦请到向某这里来。”
陈七寸只得起身过去,盘腿坐在向碎玉旁边,将这件沾了点猫毛的衣服拿过去,对着灯仔细看着。
这衣服在关键之处都缀了皮甲,更有地方还衬有铁皮,入手分量不轻,裁剪合身,料子亦是上好的料子,铁皮和皮甲上都有许多刀剑留下的痕迹,风霜之色外显,想来去过许多地方,经历过许多场恶战。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金铃,见她衣衫胜雪,坐得笔直,肩若削成,眉目清俊。而她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亦衬得她身材玲珑有致,想必是十分贴合。
“金铃,为何别人的衣服,如此合你的身?”
金铃道:“自己改的。”
陈七寸翻来覆去地看这件衣服,见其上许多蔓草花纹,便问道:“这花纹是何来历?”
“不知,不曾研究过花纹……”她本欲推脱,但探头一看,却见陈七寸指着的是衣服上一条一条隆起的线脚。
作者有话要说:大狗哥嘲讽技能点满,仇恨拉得稳稳的,不愧是职业坦克。
舍不得更新,都是存文。
金银的番外完结了。
想放假,不想上班。
☆、第410章 是非黑白二十五
这衣服上本来不曾有这种微凸的线脚;她微微一愣;已知是向碎玉一针一线缝上的;便道:“这是缝补的痕迹。陈二当家不会以为我两度出入乱军之中;衣服还能完好无损吧?”
陈七寸一时语塞;心想十分有道理,再看又不出什么名堂;却还是拿着衣服不肯松手。
金铃除了心中庆幸辛十三娘这等行家没有来之外,还发现衣服上从前的许多饰纹已被向碎玉拆掉,大致看上去虽没什么异样,但衣服之前是穿在金铃身上的,她当然能看出这件衣服已没那么浓的“胡气”。
就连腰带也拆掉了,换了一条远看相似;近看却毫无特异之处的“假货”。
她依稀听向碎玉讲过缝纫制衣里面一系列的技巧;譬如做旧织补,就是两样作假如真的下九流手艺,只不过她从小不喜针线女红,是以没多加留意,向碎玉又是一方豪强,也多年不用这样的手艺,金铃今日陡见,方知神仙谷的本事果真不同凡响。
这腰带一想就是赶制的,布料磨损程度和褪色程度,却和衣服几乎毫无区别。
陈七寸犹不死心,将衣服翻过来又翻过去,似是终于发现其中奥妙,声音略略提高,问道:“这衣服……衬里为何是白色?”
金铃道:“陈大侠只管穿衣,其中道理,未必知道。”
“你这话是何意?”
“黑色吸热,冬日温暖。布料素白,价格便宜。衬里不给人看,自然不讲究颜色,是以冬装多数外黑里白。你若不信,可脱了自己的衣服看看。”
阿七和宇文二人瞅准时机,一同叹气。
陈七寸脸色变了又变。
向碎玉道:“陈二当家,不若你在一旁慢慢看,我同祖家众位再说说。”
陈七寸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正要答,却见萧荀用肘碰了碰金铃,低声笑道:“你也不觉得……啊?”
金铃碍于情面,自然不能点头,可女儿家的贴身衣物给人拿去反复看,总是有些不妥。他见金铃微微叹气,鼻端似又闻到衣服上淡淡的女儿香,居然手一抖,伸长了手臂将衣服推回了向碎玉面前,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道:“陈某本事有限,看不出东西来,冒犯了小少主,还请恕罪则个。”
金铃摇摇头道:“原是金铃不够谨慎,随意和不相干的人相交,更不该在落难之时和别人相互扶持,否则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向碎玉轻声呵斥:“金铃,怎么和陈二当家说话的?”
江湖中人轻利重情,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只要气味相投,萍水相逢亦能托付性命,金铃说出这等反话,自然是对陈七寸的怀疑十分不满了。
金铃微微拱手,低头不语。
气氛尴尬不已,一群人随着金铃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两方微妙地对峙着。
东主向碎玉打破了沉默,朝祖悌道:“三才兄,你夜晚能看见多远的地方有个黑衣人在动?”
祖悌一愣,摸着鼻子,斟酌道:“这个么……三五丈吧。”
向碎玉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文七。”
宇文道:“属下在,请行主吩咐。”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王操琴掀开阻隔大厅的帘帐,露出宇文所站的位置来。
向碎玉摆摆手,指着宇文道:“烦请三才兄看看,我手下文七手中举的是什么字。”
宇文站在整个大厅最角落的地方,因厅中人少,为点炭火,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帘帐,是以宇文站的地方并无多少火光,听说他手中拿的有东西,才有人凝神细看。
祖悌更是眯起眼睛,道:“有东西?”
向碎玉微微一笑,道:“文七,走过来。”
宇文一步一步地走上来,众人才见他手上是用黑纸拧成了两根纸棍,弯了两弯,两笔交叉成了个“七”字。
向碎玉道:“文七,你走了几步?”
宇文答道:“二十五步。”
“二十五步,大约是四丈吧。三才兄看不清四丈之外的字,那便是说,这位祖小郎君能看到有人从金大帅附近经过,至多不会多过六丈吧?这么近你看到人,为何不马上示警?”
萧荀高声打断向碎玉,冲祖荣挑了挑下巴,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你为何不在自己的岗上?我在沂水上负责守卫,我附近十二丈之内除了李见,根本没有别的岗,你如何解释?”
祖荣脸色一变再变,在萧荀的逼问下不住往后退,却久久不见应答。祖三才皱眉道:“子耀,为何不答?”
祖荣一惊,道:“我,我自然是追着人过去的。”
向碎玉此时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脸上隐隐是一副懒与人解释的样子,道:“金铃与金大帅分守不同方向,若是只有一个神秘人,为何你二人追的会是不同方向?”
祖荣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这谁能知道?若能摸清他们有多少人,岂会摸不到任何线索?”
萧荀冷哼一声:“我和金铃初到下邳时,祖行主来请我们出手相助,可是只说了只有一人。你等情报错误,为何要我们两个外人负责?”
一道清凌凌的女声这时压住了所有的声音,慢慢道:“七星阵有百余人参与,陈大侠居阵眼。百余人抓不住一个黑衣人,为何将责任推在我等外人身上?”
萧荀哼哼冷笑:“那当然是你和我的武功,比陈大侠与你们百来号人加起来还要厉害了。”
祖荣拍桌道:“滑稽!”
萧荀哈哈大笑:“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滑稽!”
祖荣方才发现上当,祖悌脸上无光,甚至懒得看他了。陈七寸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根本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