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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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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快,银锁反身与金铃站在坡顶狭窄的路口,与两三个枪尖斗了起来。
    眼看火势越烧越旺,被堵着下不去的羯兵越发着急,可惜此处什么阵型都施展不开,叫银锁耍着当猴儿玩。忽地前面两人闪在一旁,从中间冲出一段火木,银锁大叫不好,拉着金铃往坡下一跳,贴着崖壁游到一旁,隐入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羯兵接二连三地从火场里冲出来,各个灰头土脸,清点人数,没死倒是没死,只是方才砍下来的木头多半已作废了。
    两人仍是藏在草木繁盛之处,金铃问道:“我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银锁奇道:“你这么急着回去吗?”
    金铃摇头道:“虽是如此,若不去和肖大当家汇合,只怕他四处找我们。”
    银锁飞快地在她脸上一吻,道:“你可莫忘了,侯景若死,我们就没机会……”
    金铃正色道:“你若想在这来一局,我也可以奉陪。”
    “来什么一局……”银锁被这表情彻底骗过,问得十分茫然,忽地反应过来,朝她腰上捏了一把,娇嗔道:“少主怎地学得和泼皮流氓一样?我小时候都没和小娘子这样说过话!”
    金铃奇道:“你不答应就是了,捏我作甚?”
    “……回去回去。”银锁狠狠捏住她的手,又恐她吃痛,赶紧松开。
    肖大果然在约定之处等着她们,见她二人没事,点了点头,三人回了营地。不料陈七寸看见肖大就破口大骂:“你怎地这么晚才回来!”
    肖大茫然道:“怎地还骂我?我们不是说好这个时候回来吗?”
    陈七寸愤而不语,旁人上前给肖大解释,三人方知刚才侯景派人偷袭,来势汹汹,比之前凶狠数倍,此处除了陈七寸,没人能打,叫羯胡掳去好些人,在山下显眼处当着大家的面割头分尸烤肉,现在还在踢着头取乐。
    金铃听罢低声道:“当初宋子仙的队伍里并未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银锁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在钱塘呆的那段时间。她虽然没跟在一旁,前后的事情却搞得很清楚,这时宽慰道:“宋子仙当时带了两百人便打下三座大城,城中守军任其差遣,所用之人大多是梁军汉人,不是纯羯人,自然也就没有这等分食人肉的恶行。”
    “食人传说果然不假。”
    两人低语期间,莲花渡众人纷纷怒骂,肖大瞄准那几个以头取乐的羯兵挽弓射箭,却叫人轻易躲过,立刻又迎来一阵嘲讽。不但如此,站在不远处护卫的羯人更还射一发,钉在了树上。羯人弓术超群,若非之前并没有弓箭,只怕现如今局面更加艰难。刚才抢去的几把弓,就已叫他们不能冲下去驱逐羯兵。
    银锁走上前去,拍拍肖大,道:“肖大当家,你扔这个,能扔多远?”
    她手上不知何时拎着一个火油坛子,大小和寻常酒鬼腰间挂的小酒坛差不多大小,肖大入手掂了掂,道:“一百来步吧。”
    银锁赞道:“厉害!”
    她眯眼望去,道:“烦请肖舵主往那边扔。”
    肖大见她指着那几个人,问道:“他们躲开怎么办?”
    银锁道:“你往远处扔,不要正好砸到那边。”
    肖大点点头,只见银锁拉开一把铁胎弓,竟能拉到如满月一般。众人皆惊,料不到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力气。肖大的坛子远远扔出去,银锁的箭也跟着射出去了,那几人初时还看着坛子,却见坛子落下之势未尽,显然砸不到自己这里,又齐齐朝着这边嘲笑辱骂。
    那箭矢后发先至,凌空将坛子射得粉碎,里面的火油泼将出来成一片。大片的油液迎风减速,将将好成一阵雨,把那几人从上到下淋了个通透。
    银锁一箭射毕,金铃早已又递给她一支点了火的火箭,那箭带着声响射出,穿过油雨,引燃了一片油滴。火星飞溅下来,片刻便将那几人烧成火柱。
    笑声变成了惨叫,那几人在地上不住打滚,营地里冲出几人,在他们身上不断扑打,半晌,火势方减。羯兵领教了厉害,再不敢如此托大,只留了个切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在原地,人都跑得干干净净。
    肖大颇为叹服,道:“小娘子神技,肖某佩服。”
    银锁又躲在金铃背后,只露出个眼睛来,道:“没有没有,少主也会,少主不爱出风头罢了,射箭是她教我的。”
    除开刚才银锁连中两箭时她脸上些微有些笑意,其余时候金铃都是一脸高深莫测,如今也像是和她毫无关系,只是碍于肖大询问,不得不应付道:“胡人于弓马之术总有些天赋,你做得很好。”
    
    “后来我二人一个昔日的朋友忽然跑出来,说‘你们已经伤成这样,是没法再打啦,不如各收弟子,调…教妥当,十二年后再战’。我应下了。”
    他看着银锁,银锁瞪大眼睛道:“所以我要……我要代替你出战?”
    “你要去与我的老对头的弟子打一架。我怕你被他的弟子揍得没命,到时我再上哪去找个弟子?”
    银锁不解地望着他。
    陆亢龙笑道:“是以我并不怕你不参与教中大事,只不过怕你练武不用功,死在别人手上。”
    “师父……”
    陆亢龙摸摸她的头,温言道:“我去和赫连说。”
    银锁惊道:“你怎知是赫连?!”
    陆亢龙宝相庄严,双手交叉放在肩膀上:“我是全知全能的妙衣尊者,持戒医王,净风与以太听我命令,带来消息。赫连辉日背后说我小话,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银锁回他一礼,道:“师父,弟子有一法。”
    陆亢龙道:“请讲。”
    银锁道:“师父传我的功法,功力越高,灵觉越是敏锐,练到一定程度,可开天眼,料先机,洞察万物。我现在已可料敌先机。
    六种灵觉,眼耳口舌身意。寻常之人,眼能见,耳能听,口能尝,体能触。
    弟子此次出去,混迹于市井之间,曾听说有的人瞎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越发敏锐。有的人聋了,却是触觉越发灵敏。
    是以常人五感,都并不是特别灵敏,然而一项丧失,另外几项必要弥补一项的损失。
    我功力虽然难有寸进,天眼也并没有练出来,但若是遮住眼睛,其它感觉,自然提升,等若是在内功没有长进之时,提升功力,师父觉得如何?”
    陆亢龙眼睛一亮,击掌道:“还是小孩子主意多,可以一试!”
    第三日上下,巨木旗旗主康禄赫与陆亢龙一起制成一只黑色的皮面罩,可从脑后扣住。陆亢龙亲自给银锁带上,正要说两句贴心话,不料银锁道:“师父,要做到有眼无眼都是一样,我觉得光呆在山上不行。不如本月带我下山把。”
    陆亢龙啼笑皆非,骂道:“你这小丫头鬼灵精,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罢了,你既然用尽心机要下山,就随我下山罢!”
    至此银锁常带着一个面具,随陆亢龙在北方发展势力。因目不视物,往来书信需由亲信侍女阿曼口述,她出耳朵用心听。因而时间一久,默背暗识之功日涨。又耳力渐强,周遭但凡有些动静,都能辨识是何人何物在做何事,渐渐地,她与能看见的时候并无二致。
    此次下山,陆亢龙在北方卷土重来,清算了许多昔日仇家,又联络了当年的至交好友,重新将触手伸向中原。
    银锁初时因为目不视物,要出门征伐四方,很是不方便。于是只得身在幕后,策划阴谋。因善于默记,记得种种细节,算计别人无往不利,因此为陆亢龙立下汗马功劳。
    这一年明教实力大涨,陆亢龙得以重新杀回长安,建立分舵,广置田地,教众终于再不用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银锁贵为少主,整日吃好睡好,竟长高了不少,渐渐出落成了大姑娘。昔日一颦一笑古灵精怪,今日化作万般风情,连见惯了美人的陆亢龙都不得不赞一句:“遥遥丝路,果真出尽美女。”
    她武功不弱,渐渐习惯看不见的生活之后,有时也在重要任务中亲自动手杀人。因她下手毫不容情,很快在北方武林里艳名远播,人称“银锁美人”。
    只不过有时银锁也会蓦然想起那神色淡漠的少女,不知她身体好些了没有。然而这段长达半年的污点里,她始终任人揉圆捏扁,从开始到分开,没半点能说的算的地方。虽然当时忘了许多事情,和一稚童无异,但也终究大大削了影月右使的面子,叫她难以面对。
    所以她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样一个人,只和命中所有过客一般,不复再记起来。

  ☆、第509章 困兽犹斗六

铁剑仍然给那人捏在手中,金铃拔了两次都拔不出来,只得收回了铁链,叫那三人快点离开此处。他们后面肖大打得十分辛苦,银锁冲上前去,身法如鬼如魅,昏暗的光中只能听见一连串铁器击打的声音,肖大方得以喘息,朝着这边退来。金铃脚尖一挑,挑起地上长枪,只当做长棍和另一个守卫拆起招来。两人长兵对长兵,一时间谁也不得近身。银锁下一瞬又落在了肖大身后,喘息不止,道:“少主、走、走吧。”
    金铃长枪一搅,枪头将对方枪头弹开,三人看准这时机,拔腿就跑,不一会儿便追上了方才那三个踉踉跄跄的人质。
    后面的羯兵紧追不止,脚步声似是就在后脑勺处响起,金铃反手掷出长枪,钉入一羯兵身躯,又叫他毫不在意地拔了出来。
    银锁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当然知道金铃一掷之力可洞穿盔甲,看来如今羯兵的身躯已硬若磐石,想来多半是那黑萨满之力所致。
    “小少主,替我拿着!”肖大忽地将铁扁担甩在金铃怀中,猛地大吼一声,一手扛起一个脚步虚浮的人质,加速往前冲去。这短时发力般重物的法门本是码头扛货讨生活的绝技,肖大虽为舵主,看来并未忘本,居然在此等危急时刻想起了这一手绝活。
    银锁忽道:“拉他!”
    金铃立刻发力,与银锁一道拉起跑在她二人中间那人,往前扔了一步。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躯砸将下来,金铃手中的铁扁担立刻抽了过去,不料那人敏捷得紧,矮身躲过,双拳齐出,正在二人出手却无法回力的时候。银锁变招最是迅速,柳腰一摆,险险躲过那醋钵大的拳头,旋身转到那人背后,双刀齐齐斩下来。
    另一边,金铃手中绕着铁链,硬生生握住了那个拳头,力贯左掌,吃下这一击,见银锁出招,更是死也不放。那人虽双目赤红,倒并未被迷了心窍,肩膀一沉,歪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腿在地上蹬了两下,以金铃为轴心,靠着身躯的重量生生把自己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下,拳头挣脱出来,往回跑去。
    金铃拉住银锁,道:“别追了。”
    忽地破空之声由远及近,说是箭矢却又太低沉了些,银锁小声惊呼:“快走,长枪。”
    她与金铃险险闪过,只听一声哀号,落在后面那人竟给一支长枪穿过大腿,钉在了地上。银锁一把拔出枪尖,金铃只得扛起了他,继续往山上跑去。
    幸而已离营地不远,营中出来几人接应,将这三人带回营地里安置,银锁略不乐意,金铃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没料到这样你也吃醋。”
    银锁做了个鬼脸,忽地趴在她背上,道:“这都是我的。”
    金铃笑着背起她,往前走了几步。肖大擦着汗走过来,问道:“二位没事吧?小胡儿这是怎么了?”
    金铃淡淡道:“她耍赖,定要我背她回帐篷,肖当家,若无别的事,我二人先睡一会儿。”
    肖大自己也盼着能睡一会儿,只可惜责任重大,天亮前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此时只得叹气道:“好,你们先养足精神。”
    这一战损失颇为惨重。陈七寸识得黑萨满之力,旁人未必识得,他一个人靠着大夏龙雀上残留的光明之力扛下了绝大部分攻击,还有两名好手从旁协助,三人掩护众人边打边退,最后靠着弓箭攒射与滚石檑木将这些几乎刀枪不入的士兵赶回营地里。为了救三个要被当成粮食吃掉的人质,这次奇袭之中折损了七条性命。陈七寸浑身浴血,正在接受包扎,众人疲惫不堪,连营地大门也不敢远离,只用铁钩将尸体一具一具地勾回来,就地焚烧,也绝不给羯兵留下一具“口粮”。
    在疲惫与恐惧之中,众人迎来了天亮,侯景一方昨晚一战里只死了一个人,便是她二人合力杀掉的那个。金铃知道后评价道:“侯景亲兵比王伟身边那些人更加难打,好像死不了一样。”
    肖大道:“唯一的好消息恐怕是你师父就要来了。”
    “是吗?”金铃微微睁开眼睛,随即又半闭起来,“他比约好的慢了一天多。”
    肖大只觉得金铃的神情与向碎玉像极了,愣了一愣,道:“风向不对,快不了多少。”
    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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