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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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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拒绝。”
  “难道都像你一样,不管别人怎么看,就自顾自地活着。我是个警察,还是个被模范的警察,我要说我忙,说找物业,说找居委会,说找片警,说打119,他们肯定就会觉得我不近人情。就像那二十万一样,记者们都这样问了,我要不捐,那还真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康桥说着,低着头抹了抹眼睛:“我操,一说起那二十万,这心哇凉哇凉的,就跟刀割着一样疼。二十万啊,我操,我工作都这些年了就只攒了六万块钱。我操!”
  “他们也给我哥发了二十万的抚恤金,但我哥没了。还有我爸的那一笔钱,但我爸也没了。要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些钱,也就想他们都能好好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平衡了。”看阿Bei瞬间黑了脸,康桥又连连解释:“不是不是,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破财免灾,哎不,也不是破财免灾,反正……反正我不是幸灾乐祸,真不是幸灾乐祸,我不是看到你哥死了就替自己还活着高兴。反正…”康桥想了想,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说得都是什么啊!”
  “我明白的,”阿Bei淡淡说着,她的确因为康桥的那一句“平衡”而黑脸,但看康桥的态度,她也没了火气。
  “不说了,回家学雷锋去!”康桥把烟头摁灭,站起,又抖搂抖搂衣服:“像雷锋一样写日记,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记上,指不定哪天就能感动中国。”
  阿Bei先是一愣,又不经意地露出一声浅笑。
  “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类似的话,严晓娉也曾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失败

  严晓娉是第二天打来的电话,她看到了邮件了,又催促着阿Bei赶紧上网。她果然是参加了全封闭式的特训,为期半年。能打个电话上个网,那还是跟训练营的一个管理人员磨了半天的嘴皮子。
  喵喵一直在康桥的屋里“坐月子”。这手挂了电话,那手开了电脑,阿Bei又急急忙忙敲开了康桥的房门。屋里头的康桥还迷迷糊糊地睡着。在急促的敲门声中惊醒,开了门,又看到阿Bei不容分说地连窝抱走喵喵一家。康桥蒙着眼,揉了揉跟鸟巢一般的脑袋,又一头栽倒在床上,接着睡。
  严晓娉在电话里告诉阿Bei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喵喵和她的孩子们,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阿Bei。严晓娉这么说的时候,阿Bei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严晓娉,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
  不比以往那清汤挂面一般的淡妆,此刻的严晓娉贴了长长的假睫毛,画着尾稍高高扬起的眼线和金色浓厚的,充满了魅惑味道的眼影。
  “跟鬼一样”阿Bei打趣着。
  “ni dong shen me!”严晓娉冲着镜头嘟了嘟嘴。因为借用的是韩国管理员电脑,电脑上没有安装任何的汉字输入程序,与此,严晓娉也只能用拼音代替。
  阿Bei把猫抱上前,左手提着喵喵的脖子,右手弯曲,在胳膊里卡上两只小的,又挤眉弄眼,逗得严晓娉咯咯大笑。即便严晓娉画着浓妆,但那样的笑容却也如初春的阳光一般灿烂和煦。笑了一会儿,严晓娉那如月牙一般明亮的双眸突然变得呆滞起来,呆呆地看着视频另一头的阿Bei。阿Bei也呆呆地看着严晓娉,深情凝视,忘乎所以。又是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严晓娉恍然缓过神,那晶莹的泪水悄然落下。这一落,似乎泪水便是落进了阿Bei的心里,侵染了整一片心田。
  “我爱你”阿Bei迅速地在电脑上摁下三个字,按回车,却提示说“发送失败”。与此同时,视频窗口上的画面也变成了漆黑一片。阿Bei连连试了几次,可电脑却是无一例外地提示说“发送失败”。不是严晓娉下了线,是网络断了。阿Bei把网线拔了又插,插了又拔,连同宽带猫也是,开了关,关了开,可电脑还是连不上宽带。
  就那三个字,严晓娉曾一次又一次地质问阿Bei,而阿Bei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回避。到如今,她想告诉严晓娉她爱她,可摆在眼前的现实就像是横在织女面前的银河一样,懊恼、无奈、令人扼腕叹息却又无计可施。
  阿Bei冲出门,又砰砰砰地敲着康桥的房门。康桥晃晃悠悠地开了门,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摸样:“又怎么了?”
  “我网断了。”
  “打客服电话啊,”康桥打了一个哈欠,抓了抓头:“你们当我是千手观音还是多啦A梦呢?”
  “得!”阿Bei刚转身,又被康桥反拽住肩膀:“我先看一眼吧。”
  康桥其实是懂网络的,只是前一天的宿醉让他提不起任何的精神。他在笔记本电脑前坐下,看屏幕上的窗口,满满一屏都是那反反复复的“我爱你”“发送失败”“我爱你”“发送时半”……康桥愣了片刻,又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苦涩还是讥讽。康桥把窗口最小化,点开网络连接:“我说你这么急呢,不就是一句话嘛。”
  康桥重设了IP,不一会儿,电脑右下角的小图标便提示说:网络已链接。断网的时间不过短短六分钟,可再看聊天窗口,严晓娉已经下线。那一句话,终究都没能再说出口。
  诸如一些传世的大画家,生前贫困潦倒,死后流芳千古,那随随便便的一幅草稿都是身价不菲。夏果尚不能和那些画坛巨匠相提并论,但也因为“死”,因为夏果特殊的经历,那些无人问津的画作便也在一夜之间成了啧啧惊奇的佳作。与口碑一道涨的,还有价格。与夏果的绘画技艺一道被肯定的,还有阿Bei的天赋。
  阿Bei随手画下的几张手稿被瑟琳娜以绘画小品的形式跟夏果的油画作品一道展出,那也是夏果的世界。画展持续了一周,阿Bei一天都没去。康桥去了,回到家的时候告诉阿Bei,说是在画展上看到了黄淑萍。她就是在夏果的画前久久伫立,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默默流泪,就只是安静的站着,可看背影,便是那无尽的苍凉。
  康桥对阿Bei的事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心。尽管他从没有跟阿Bei说过一句喜欢,也没有为那满屏的“我爱你”表现出丝毫的不快。他依旧是那人见人爱的康警官,依旧有无数的繁琐小事来找他帮忙,依旧有无数的热心大妈为他安排相亲。大妈们和康桥的关系,明显要比阿Bei和康桥的关系融洽许多。说勾肩搭背可以,说打情骂俏也不为过。阿Bei总能在小区里看见康桥跟人说话,康桥大笑着趴在老太太的肩上,又逗得大妈们开怀大笑。大妈们都当康桥跟自己的儿子一般亲,自然,又总会絮絮叨叨地用父母的口吻劝导康桥:“都快三十了,你不结婚,也该找个女朋友啦!”
  康桥得意地笑着:“就我这型的,还用得相亲?”三两次被拒绝,大妈们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高兴,嗔嗔地替康桥的父母骂着。
  受不住群众压力,康桥终于在大妈们的安排接受相亲。只是答应了一个,就得答应另一个,于是乎,康桥由此开启了轮轴式的相亲模式。相亲的对象林林总总,护士、老师、公务员、企业白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长发的短发的,相貌平平的,相貌出众的,清纯的、贤惠的、知性的、妩媚的,论职业一应俱全,论相貌各有千秋。可相了十来次,竟没一款是自己喜欢的。每一次相亲,总会在东拉西扯的闲聊中不了了之。
  又一天相亲,跟一个幼教老师约在甜品店见面。平心而论,两个人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又在一个非常融洽的氛围中说起了彼此的工作生活。
  悬在门上的风铃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康桥回头瞟了一眼,看是阿Bei,刚一挥手说“陈蓓蓓”,阿Bei却是目无表情地从旁走过,径直地走向吧台,点了东西,外带,付了钱,又目无表情地折回,从康桥身边走过,推门,出门。似乎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听见康桥。
  “是你朋友吗?”女孩问着。
  “嗯。”康桥愣了愣,把注意力收回。
  “她好像没看到你?”
  “可能。”
  “看着像个T,”女孩顿了顿:“我刚说到哪了?”
  “什么T?”
  “就是拉拉,女同性恋中扮演男性角色的那种。”
  “没有吧,她有男朋友的。”
  “是吗?我刚说到哪了?”
  “说到睡午觉。”
  “对,前天哄那一拨小屁孩睡午觉,就刚刚说的小胖子,他就趁一个女孩睡得正熟的时候把口香糖黏在女孩的头发上。完了还怎么狡辩的:我就想,我就想,就想让她记住我,一辈子都记住我。”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甜甜地笑着:“你能想象吗,这就是四岁小孩说的话,天哪。”
  “我记得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康桥正说着,有服务员端来一碗搁着两根小勺的草莓圣代:“这是你朋友为你点的。”
  康桥:“我朋友?”
  “就刚刚出去的那位,她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服务员说着,微弯下腰,拍了拍康桥的肩膀,又凑近了耳朵:“加油!”
  心里一涩,康桥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说你的十三四岁,是不是你十三四岁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女孩舀过半勺草莓圣代,轻含在嘴里:“嗯,好吃。”
  “不是我的十三四岁。是我们前几天破的一个案子,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就因为他奶奶不让他去上网,他就趁他奶奶午睡的时候把他奶奶给砍死了。”
  “啊?”
  “我们审讯那小孩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她不让我上网,不给我零花钱,她就该死!”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十三四岁,正好是叛逆期吧?”
  “别说是叛逆期,有些小孩就纯粹是撒旦转世。就去年有一起案子,一个8岁的小女孩,就因为她爸爸妈妈生了二胎,二胎还是个弟弟,她觉得她爸爸妈妈重男轻女,她失宠了,没人要了,最后,也就趁着大人睡午觉的时候,把弟弟塞洗衣机里给洗了。”
  “洗了?”
  “嗯,洗了。”康桥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着,又抓过勺子迅速地把碗里的草莓圣代搅得一团乱:“其实洗衣机也不是绞肉机。你知道一种给马铃薯削皮的机器吗,一边滚,一边洗,滚啊滚啊滚,皮子就没了。小孩最后被捞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人形的。就是跟剥了一层皮似得。也不是血肉模糊,反正皮肤被磨掉了,就露出里面的肉。你是幼儿园老师,婴儿的肉最嫩了你知道吧,经水这么一泡一冲,就像这样,粉红色的!”说着,也舀了一大勺粉红色的圣代递到女孩的嘴边:“还吃不?”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姐姐

  说不清是存心还是无意,总之,康桥的相亲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相比康桥的“情场失意”,瑟琳娜则是春风得意,正和一个六十多的法国老头爱得你侬我侬。老头是个艺术品收藏家,在夏果的画展上认识了瑟琳娜。到第二天,老头便对瑟琳娜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又不过了一周,两个人确立关系。
  “才多久?”阿Bei到画廊的时候,老头正和瑟琳娜吻别。瑟琳娜向阿Bei介绍老头,又用一口流利的法语介绍阿Bei,阿Bei却是冷冰冰地说着“才多久”。就三个字,让人不寒而栗。
  阿Bei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去了画室,老头依旧是绅士地说着他的法式幽默,吻过瑟琳娜的左右脸颊,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知道你的不理解,我爱着夏果,但这并不意味我只能爱着夏果。”
  “他已经死了,你爱谁谁。”
  “话不是这样说的。”
  “随便了,反正你们也没有结婚,你也不需要贞洁牌坊。就是觉得,你前一个星期还在说你多爱多爱夏果,才多久,又跟一个老外搂搂抱抱……”阿Bei顿了顿,吐出两个字:“特假。”
  “或许在你的眼里,爱情就该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的。但在我看来不一定,我可以在爱着夏果的同时去接受佛兰克对我的好。我要拿起一样东西,不一定我就得放下一样东西。活得轻松一些,该放下的放下,该拿起的拿起,该深埋于心的深埋于心,作为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把自己困在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
  阿Bei沉默了良久,或许瑟琳娜是对的。
  又过了一年,弗拉克向瑟琳娜求婚。
  在这一年里,康桥又相了十来次亲,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能有这样的恢弘战绩,也亏得他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提起他那份特殊工作。见到胆小羸弱的,康桥便绘声绘色地表述起血淋淋的命案现场;见到独立自我的,康桥便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的特权:可以通过公安内网查人隐私;见到物质拜金的,康桥便沾沾自喜地说起他捐给孤儿院的二十万。倒也有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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