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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冰城-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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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她是学理的,没想到那孩子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还喊她的妈妈留我在家吃饭。我再三推辞,小姑娘终于不好意思地说要请教我几道数学题,我内心觉得小姑娘非常有心计,但绝不是狡猾,所以,欣然留下给她辅导。两个小时下来,我不得不承认,学数学真的需要天分的,我给她讲了许多解题技巧,她听得瞠目结舌,连说不符合定理,直到解出的答案跟标准答案一致,她还张大嘴不之所以然,我都口干舌燥了,她还是不能理解,我只好又从最基础的给她讲,一点点的渗透,终于让她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了。
  
   大妈也非常高兴,非要留我吃晚饭,我坚辞,她就让女儿送我出村儿。路上那孩子告诉我她叫雪阳,我说雪一遇太阳不就化了吗?她说父母说她是大雪地里的太阳,是她们的希望。雪阳问我怎么到她家来了?我说我不小心走着走着就走到她家的房顶上了,还被她家的狗吓够呛。雪阳说她家的地势低,每次下雨都倒灌水,院子里的排水沟是她和爸爸挖的。她并没有嘲笑我走丢了,还安慰我说每次她从田里回来,抄近路都是从房顶上跳到家里来的。我心想,难怪她家的狗没见到我就扑上来,赶情是经常看到有天外来客从房顶上过。
  
   雪阳一直给我送到主路上,她跟我说她家征地补偿不了多少钱,妈妈非常犯愁将来的生计。我说:“你家有大棚吗?大棚补偿比较多?”
  
   雪阳说:“我知道大棚补的多,我们家就三个大棚,我爸在外打工,大棚盖多了劳力也跟不上啊。现盖也来不及了,上头的人都聪明了,建设局的官在没说征地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录像机悄没声的录完了,你家有几个大棚人家都有录像记载的,都编了号了,新盖的一律不算。”
  
   雪阳一直给我送到乡政府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柿子,说是自家种着吃的,没有农药,已经洗好了。我拿起来咬了一大口,确实味道不错。雪阳见我进了乡政府的大门,追上来说了一句话,弄得我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说:“你真的是乡政府的干部啊。”
  
   我半开玩笑地说:“对啊,我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学生,在这里任乡长助理,我官大吧。”
  
   雪阳一脸羡慕地说:“我要是能考上大学,毕业也能到乡政府上班就好了,那样村里那些人就不能欺负我们家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那你就好好学习吧。”
  
   雪阳,今年十八岁了,只比我小一岁。遇到雪阳我常常在想,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真的很重要,虽然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现在却离我这么近,应该说她离我的工作那么近。
  
   雪阳在我要进到乡政府大门的时候,又叫住我,问我是不是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说:“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非常愿意给你讲讲题。”自从跟淳于在一起之后,我明白了承诺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责任和枷锁,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回复日期:2009…12…18 22:05:26  
  第九章 
  
  5、角落
  
   不下村的日子,我就在乡政府机关里呆着,这里的管理是真正意义上的松散型的,比大学里还要自由些。规定是八点半上班,大家九点半才能到全。一般十点钟开始,很多女同志就把大电饭锅支起来,有煮苞米,有煮大馇子粥,有煮咸鸭蛋的,满楼飘香。十一点的时候,还没等食堂开饭,大妈大婶们的工间食就做得了,四处喊人来吃。等啃过苞米,就着鸭蛋喝完粥,食堂就又开饭了,这呼拉拉的一大帮人又杀进食堂吃猪肉炖粉条子。吃过中饭,大家都打扑克,打到两点,收拾一下,三点钟大家就该接孩子接孩子,该买菜的买菜去了,乡政府大楼里就冷冷清清,没有人烟了。
  
   这就是我一天工作的常态,当然不包括应付信访等突发事件。由于很闲,我经常关起门来在办公室里看看书,但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十分钟,就会有女同志来推门,进来就东拉西扯问这问那的包打听,一般情况下,我都是问十句,答一句。说不了一会儿,就又会进来一些人,之后就把我这个主人晾在一边,几个女人家长里短地说三道四,叽里哇拉地让我头疼。这之后再看书,我就到三楼的一个长年闲置的大会议室里,从满是灰尘的桌椅当中,抽出一套,清理干净,在靠窗的角落里学习。虽然连灯都没有,但对我来说就是世外桃源了,起码安静啊。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敲门进来了一老同志,我知道这年龄有些大的男人是农业办的郑副主任,是个股级干部,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这个级别,现在的公务员法里是没有这个级别的,但当时在乡里,这是个中层干部。
  
   他东拉西扯的也没说到点子上,我就干脆问他有什么事,他支唔半晌还是没说出来,就告辞了,弄得我一头雾水。过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一女同志,是财经办的会计,也是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大堆,我只搞清楚了,这会计跟那郑主任是一家,男人没说出口的事,女人又来说了。我就乐了,问她:“彭大姐你们两口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呗,我心眼直,你们两个都把我绕晕了。”
  
   彭大姐叹了一口气,说:“张乡助,按说你是领导,你叫我一声大姐,我就把你当老妹,这事我还真没法开口,但这是俺们家老郑最后一次机会了,不得不跟你求个情。”
  
   我一听事态严重了,就说:“您先说什么事吧。”
  
   彭大姐说:“老郑在乡里干一辈子了,还是个自筹编制,眼瞅着快退休了,思思念念地就能想给转个行政编,退了以后也好有个着落啊。这自筹编乡里有余钱才能给开支,万一以后没钱了,我们老俩口咋整啊?”
  
   我终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但还是不解地问她:“那您跟我说有什么用呢?您不说我都不知道编制上还有自筹和行政之分。”
  
   彭大姐听我这么说,有点疑惑,但终于还是张嘴了问我:“张乡啊,咱们乡好不容易空出个行政编,本来以为俺们家老郑能转成行政编再退休的,结果,你来了,把编占上了。俺也不瞒你,这事俺们找过书记了,书记说,你们选调生的编制是省里面有文件规定的,必须按行政编给落,如果不按行政编给落,要是告到上面去,领导是要挨处分的。”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这两口子是让我把行政编给让出来。见我不言语,彭大姐马上就说:“俺们家老郑转成行政编,马上就退休,退了之后行政编就又倒出来了,那时候再把编制还给你,你看行不?”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知道国家的编制可不是儿戏,像借钱那么简单。没看明白的事,我就先不表态,于是我跟彭大姐说:“这件事,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您先回去。编制这事,我想不能咱们想的那么简单,私下就能窜的。”
  
   彭大姐临走时,非要给我一个大信封,被我温婉地推出门去。但她走后,我向组织部和人事局分别打听一下编制的事,我们占行政编确实是国家规定,就是为了保证我们下到农村的大学生的基本待遇。说心里话,我对这种东西不是很在乎,我没有一辈子扎根农村的打算,也用不着守着这点财政拔款吃饭。但毕竟这是我的东西,我就是愿意让给他,还是制度,还有组织,还有其他干部,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破坏了制度又让组织难做,这不好心办坏事了吗?如果我让给了他,以后有人来找我,我让不让呢?我觉得不能开这个口。
  
   就在我下定决心之时,乡党委吴书记找我了,说的也是编制的事。吴书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都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听着。吴书记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就问我有什么意见,我说:“我有三点意见,第一,我理解乡里和老同志的难处,也愿意为乡里和老同志做点什么;第二,这件事不能是我个人行为,必须是组织上的行为,乡党委会得有记载,写明什么时候把编制还给我;第三,下不为例。”吴书记满口子答应让我强烈怀疑我没要的大信封被他收走了。
  
   我刚刚十九岁,刚参加工作就有了行政编,人家五十九岁,干了一辈子就为混个行政编。别人可不管你读过多少书,更不会管你素质高低,你来了就占编,人家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他心里一不平衡,就会想办法出这口气,我为啥不送个顺水人情呢让自己也舒坦舒坦呢。
  
   虽然我坚持严密封锁消息,不让其他干部知道,但还是走露了风声,因为,乡里的干部全是亲戚套亲戚,想在这里保密可比抗战时期还要难呢。这样,大家就对我的高风亮节表示出由衷的敬意,也格外偏爱起我这个人来,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融入了复杂的环境,跟这些半农民打成了一片。他们认为我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让给了别人,对一些人无足轻重的对另一些人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老郑大哥对我格外感激,但我坚持不收他的一分钱,我不是卖编制,我是让。
 回复日期:2009…12…19 09:51:05  
  我俩为拉动中国内需做出了突出贡献。
 回复日期:2009…12…19 21:56:02  
  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楼上
  发的照片,似乎是我们村头的八里庄大桥。
 回复日期:2009…12…21 21:18:5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着。
  没有必要为别人的事操自己的心。
 回复日期:2009…12…22 08:47:56  
  很对不住大家;这都翻页了还没更新;回头我批评眼皮。
 回复日期:2009…12…22 21:17:36  
  第九章
  
  6、砌墙
  
   这之后,雪阳来找过我,我工作也不忙,就抽时间给她讲了讲题。这孩子又送给我两个大柿子,我顺手递给她一个,一人一个啃了起来,雪阳的那一咬没想到柿子汁一下蹿出来,溅了我一身,雪阳非要坚持给我洗衣服,我笑着说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的。问了问她家里的境况,雪阳的眼圈红了,我往深里一问才知道,雪阳的老爸得了脉管炎,都不能下地了,征地之后,家里的生计就真的成了问题了。
  村里的路我都熟了,见这孩子情绪不好,我送她回家,也顺便看看她家里的情况。雪阳的妈妈见我去了很热情,但确实没什么能招待我的东东,又洗了一盆柿子,雪阳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又请你吃柿子了。”
  我说:“我最爱吃的东西就是火山下雪——柿子沾白糖了。”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雪阳觉得尴尬,没想到雪阳的妈妈真的切了一大盘柿子,并洒上了糖。雪阳的爸爸在炕上躺着,下身盖着被。这个家将来真的是让人犯愁,又不知道怎么能帮他们。我觉得不方便在这里久待,临走时,雪阳的妈妈提了一大袋子柿子,说是自己家大棚种的。
  我灵机一动说:“大妈,你们家有几个大棚?”
  雪阳妈妈说:“有三个啊,柿子种了不少呢,还有的是呢,你吃了了再让雪阳给你送去。”
  我说:“不是不是,我哪吃得了这么些柿子啊,这样啊,我教给你一法子,但你不能外传否则就不灵了。”
  我向雪阳妈妈面授机宜,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天后,区政府领导和拆迁办、建设局等各个职能部门在我们乡开了拆迁情况通报会。除了例行通报以外,建设局局长汇报了一个新情况,他激动地说:“谁说农民的智商,只能插秧!他们把政策研究得透透的了,红星村有一户农家,在自己家的大棚里面砌了墙,愣说自己的大棚是三季的,补偿款一下就多了两倍,他们家一共三个大棚,这得多少钱?三季大棚都是外面加墙,他们家在大棚里面加墙,明显是钻政策的空子,咱们当初录像的时候,也不可能录里面啊?你说现在这农民多狡猾啊?”
  我一听心里既激动还有些紧张,我知道建设局长说的是雪阳她们家,激动的是如果政府妥协,雪阳家就多了几倍的补偿款,对他们将来的生计是个保证;紧张的是如果与会的各位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非得给我个党纪处分不可,整不好这芝麻大点的官就得丢!
  我是研究过拆迁文件后给雪阳家出的主意,按照拆迁文件规定,三季大棚的补偿款要比一季大棚的多好几倍,所以,建设局的工作人员怕老百姓临时改三季大棚,都录了像了,因为三季大棚特征明显,就是大棚外面还有保温砖墙。但文件上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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