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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的不是。
朱武哪里顾得说话,本就心情绝望又吃了好些天猪食,整个人都快没了人形。现下见到酒菜,拼命地往嘴里塞着。侄儿说什么他哪能听见。等再也塞不进去后,朱武才抬头浑浊的眼睛含糊道:“大哥会救我吧?我也是受人蛊惑,他们骗我的,我罪不至死吧?”
朱忠勇还未及说话,就看见牢头躬身领着一群人进来,为首那人他认识,正是武青昭。
武青昭显然认识他,朝他一笑,“朱兄弟虽说奉旨探监,但这里关押的都是谋逆重犯,时辰太久怕会有人说闲话。”
朱忠勇赶紧表示马上就走,又听武青昭道:“本官奉旨主审此案,朱大人和兄弟你举报有功,到时还要请朱兄弟上堂做证。”
朱武听见直暴跳起来吼骂起来。朱忠勇怒气丛生,忍不住反击道:“你说我父不顾兄弟情面?哼,你做出谋逆之事,可曾想过家人会被你牵连?如今奶奶因你病重,婶母和弟弟们因你日夜嚎哭,他们何其无辜。全都是你这不忠不义之人害的。我父若不是大义灭亲,我朱家满门就要因此覆灭。你至今还不知悔改,真是死有余辜。”说罢,朝武青昭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武青昭看向这几个阶下囚,微笑道:“明日过堂,各位还是实招的好,也省得大刑伺候。”
“小人得志。”韩亮节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小人?如今天下清平百姓安居,汝等却要逆民心而谋反,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武青昭淡然笑道:“本官可没有闲心来此看汝等,是皇上圣旨,叫本官来瞧瞧,防着你们自杀。”
韩亮节冷笑,“何必假惺惺,我等都到了这般地步,湛凞还想着利用我们博名声?可惜啊,历代逼宫皆是帝王失德而起,她这杀子的恶名怎么都逃脱不了。”
“蠢。失德与否,恶名与否,皆在天下百姓之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仅凭尔等区区妄言,何能让圣上威名受损。况且湛荣谋逆在先,杀他正是顺应国法民心。天下人要痛骂的只会是你等这般反贼。”武青昭不屑道,转身欲走,忽有想起什么,面对马志洁道:“董韩二人心中深藏怨恨,本官不难理解。只是你马志洁为何也这般丧心病狂?皇上待你马家不薄啊。”
马志洁一阵恍惚,事到如今,他也不知是为何了,脑中跳出的仅是“不甘”二字,不甘什么,不甘湛凞不喜欢他?难道自己就因为不甘而葬送全族性命?他只觉可笑悲凉,面上却努力镇静道:“马某也不明白,武大人对于杀父之仇居然无动于衷?你如此讨好湛凞,将来她也未必信你。”
“你可记得你如何评价我爹的?你说我爹忠心耿耿、出类拔萃、精明强干,我爹如此出色之人,最后却将我托于皇上,这岂不正说明你是一派胡言乱语吗。”武青昭摇首笑道:“皇上圣明无比,你的威胁之言不过是小人之心作祟。可叹你们三人号称‘京城三杰’,其实就是看不清时局的糊涂人。你们还想效仿皇上?晋末闵踆早已风烛残年不得人心,谁还会真心效忠于他?就连闵踆最信任的大太监赵福全都投靠了皇上,何况其他人。前晋时闵踆身边、禁军之中、朝堂上下、就连市井勾栏,有无数对我大端忠心之人,布局之妙,尔等岂可相比。你们只不过凭几个杀手,收买了一个朱武和几个校尉,就妄图颠覆朝廷?三岁痴儿就不会做这样可笑之梦。明日过堂,你等便知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对了,”临走前,他又对董世杰道:“董平畏罪自尽了。”
马志洁苦笑不已,武青昭这话是明着告诉自己,武师德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也一定能想到死因泄露会给儿子带来的麻烦和后果,但还是将儿子托给皇帝,就是不要儿子替他报仇。若真想让儿子报仇,留在皇帝身边岂不更危险。皇帝是那么容易被暗算的?稍有风吹草动,脑袋就搬家了。原来自己到底是不如武师德想得透彻,竟也比不上武青昭心思明白,真是被,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竟然不明白了。又想到马强的话,这时才觉得是正确无比,可惜什么都晚了。
第二日上堂,董马韩三人这才明白武青昭所言的黄粱一梦是指什么。多少年前陈谷烂芝麻的事,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却还有人指证。董家爷孙三人的私密对话,马志洁命人拿着空着食盒给董家送信、故意劝动高旭,韩亮节何时何地的活动,好似密探简直无孔不入。
这案子其实就是走过场给天下人看的,武青昭和铁劲松都明白,人证物证都在,结案轻而易举。这其中也弄清了慕中原的冤枉,环山省牵扯的官员之多,让武青昭和铁劲松不敢怠慢,忙回宫上奏。
皇帝下旨让铁劲松再去环山省彻查一切,慕中原立即释放官复原职。然后又赞许了武青昭,许了他豫平省河间府知府职位。武青昭大喜,这可是个肥缺更是重缺,河间府是粮仓中的粮仓,皇帝历来重视,看那些被皇帝外放到武威省的翰林,现在都独当一面了。自己虽得皇帝信任,但一直没有升上官职,不尴不尬的,见朝臣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如今看来皇上是决意要启用自己了,当然兴奋异常。他领旨谢恩,喜滋滋退下了。正好出去时碰上公主,赶紧又施礼。如今公主入住东宫,自是不同以往。
湛滢摆手,让他退下,跨步进了上书房,见到湛凞,笑道:“母皇许了武青昭什么好处,瞧他满脸喜色的。”
“外放河间府做知府。”湛凞笑道:“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他已经知道武师德之死,不可不防。”
“女儿知道了,最多给他个巡抚便到头了。”湛滢笑道,又将这二日处理的政事向母皇说了。母女俩说的兴起,一起在上书房用了午膳后,湛凞才说道:“你回府吧,你府中的人该处理了。”
湛滢漱了口道:“女儿让广袖去处理。她是未来主母,打发‘姬妾’的事合该她做。”
湛凞哈哈大笑,“还是去看看吧,广袖的心地怕是太软了。”
湛滢也大笑了一阵,点头称是。回府后便问广袖何在,侍女回道和晏安莲在园中。她示意左右退下,自个悄然潜了进去,见即墨广袖和晏安莲正在说话,便躲在一旁偷听。
晏安莲尖声道:“为什么,你竟然不杀我?却要让我去静缘庵出家去替代那个妙莲禅师?”
“你放心,也不是让你成日见待在山洞中,只是在必要时日,你假扮一下即可。平日你就在庵中出家修行。”即墨广袖平静道:“不杀你,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你在滢儿心中的位置,她从来也没有和我说过对你的态度。杀了你,只会增加你在她心中的分量,到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一个逝去之人。”
晏安莲冷笑道:“所以你放我一条生路?这就是你的慈悲心怀?人人都说你温柔善良,我看你也是个妒妇罢了。”
“住口!”湛滢无法容忍,走到了即墨广袖身边,冷冷看着晏安莲,“可笑的人是你!你和我母皇那所谓的血海深仇还不是听你那义父晏一诺所言。以为你是那范赫亲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知道否,范赫的家眷早被全歼,金水城中无数人可以作证。而你娘不过是范赫掳来□□的一名可怜女子罢了。范赫见你娘美貌,杀了你爹强抢你娘,只是因你娘嫁过人被他嫌弃才没纳入当妾。要不是因为你当时刚出生,你娘早想随你爹去了。范赫对你娘没了兴趣后,让你娘做了他老来子的奶妈子,让你做了他老来子的小丫鬟,要不是我端军来到,现今的你只能会是范家人的玩物。我军攻入武威后,金水城大火,当时你和范赫小儿子正待在屋中,你娘本是拿着被褥包裹着你准备出逃的,偏晏一诺进来,烟雾缭绕的,也没细看,以为你娘抱着的就是范赫的小儿子,直接抢来。阴差阳错之下,这才有了如今的你。”
“不可能,不会的。”晏安莲直退几步,跌坐在地,面无血色。
湛滢讥笑道:“你不信也罢,范赫有没有你这般年纪的女儿,武威省中,健在的老人太多,一打听便能得知。只是那晏一诺不甘自己抱出不是他主子的血脉,所以这才极力教导你仇恨。你要知道,范赫终前,是让晏一诺带着他儿子安稳过活。晏一诺那么忠心,怎会不听他的话?将你推入死地?”她蹲下看着即墨广袖,温柔道:“这样的女子我岂会放在眼中?你就是心太善,怕放了她,会让我不安心去派人暗地杀了她,所以干脆囚她于庙宇,是也不是?”
即墨广袖被她的深情款款看得羞红了面,“本就是可怜之人,如今又成了方外之士,再不会起波澜,就这样吧,可好?再者我实在不忍唯馨青灯古佛过完一生,去求了皇后娘娘,娘娘说妙莲名声太响,凭空失踪或借口逝去都会引来议论麻烦,须得寻觅一个代替,才能安稳。我便想到了晏安莲。”
湛滢点头,晏安莲的才华虽比不上龚唯馨,但也是极为出众的。她看在爱人的面上,对晏安莲道:“赵润玉已经将钱伯涛余党一网打尽,其中就有晏一诺,不日将押解到京。这样吧,本宫知道你心有疑惑,等晏一诺关入大牢,本宫许你去问他解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他也不会再瞒你了。”说完,让侍女将晏安莲带走。经此变故,这个貌美无双的女子绝对是心如枯井再不会起波澜,正好做龚唯馨的替身。湛滢轻松下又问广袖道:“龚唯馨已经不能在庙堂江湖间行走,你打算让她隐居何处?”
“皇后娘娘说隐居何处都是麻烦,龚唯馨这样的大才怎么着也得替你家办得事才行。所以娘娘她让人送唯馨去了不息谷。”
“不息谷?”湛滢听母皇说起过,那可是保卫皇室的一支暗中利剑。她很是赞同,但也惋惜,“都是雪明锐闹的。好好一个丞相之才却要终身困在不息谷。不过有她去那儿谋划,却也放心。”
即墨广袖也叹息道:“皇后娘娘说人之情关最难熬过,任凭是谁如何聪慧玲珑,一旦遇到□□便会理智全无。熬过来自有一番天地,熬不过便如唯馨她们毁了一切。”
湛滢不想让她再难过,打趣道:“还叫皇后?不日后就该叫母后啦。”
即墨广袖小脸通红,二人正在说笑,鱼跃领着雪明锐进来请安。
湛滢一瞧,乐道:“雪明锐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你戴顶帽子作怪呢?”
学明锐一脸痴愣,拉下帽子,露出光头,“我臣已决意出家,陪伴唯馨。”
湛滢又好气又好笑,“你做事怎如此轻率?”
即墨广袖也无奈笑道:“唯馨已经被安排去了隐居,你这样岂不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唯馨临行前让我传告你,不必介怀,日后好自生活,这才不枉她全朋友之义的行为。”
雪明锐眼神突然闪出光彩,“唯馨她不再困于山洞中了?太好了,她去哪儿了?”
“龚唯馨身份绝不能让外人知晓,隐居之地当然不能告之你。而且她说的明白了,已经和你相忘于江湖,你何必执着?本宫告诉你,母皇下旨慕中原官复原职了。”湛滢笑道:“你啊,好好和他过活吧。”
“臣要见唯馨。公主,求您,”雪明锐倔脾气又犯了,跪在地上,拉着公主的衣角不住哀求。
湛滢只觉头疼,吩咐鱼跃,“赶紧去把慕中原叫来,让他带这个家伙走。”鱼跃急忙走了。
雪明锐充耳不闻,不听说要见唯馨,吵得湛滢脸色一沉,要不是广袖拉着,她真会踹出几脚。
不大功夫,鱼跃领着慕中原急急过来。慕中原虽有些憔悴,但一如当年尔雅翩翩,眼神露出的沧桑,更添魅力。他见过公主后望向学明锐,神态惊讶,“明锐,你的头发?”
湛滢恨声道:“为了你要死要活,又为了龚唯馨剃头出家。本宫都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你赶紧把她拉走,好好过日子去吧。你已经复职,本朝没有夫妻同殿为官的例子,你和她商量着,总有一个要辞官归于后室的。”
慕中原还未说话,雪明锐又尖叫起来,口中只重复“我要见唯馨。”
湛滢暴怒,“本宫怜你有些才华才容你放肆,你若再不识好歹,本宫决不饶你。”她随后迁怒于慕中原,“你还不将她拉走?”
慕中原努努嘴皮,干涩地挤出一句话,“明锐,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喜欢龚唯馨?”
雪明锐僵直了身体,喃喃道:“我不知道。在武威时先生教我护我,我对先生一直心存敬仰。先生出事,明锐心中害怕的痛不欲生。可是见不到唯馨,明锐生不如死。”
湛滢一听,气乐了,“雪明锐,你可是我大端第一位女进士,十一岁便金榜题名高中探花,你如此才智怎生遇到情之一字就变成呆头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