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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有两个人冒着风雪急匆匆地走在基本无人的大街上,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朱门大宅前。有一人欲要去叩门,另一人急忙拉住他,指指旁边的小巷,然后两人一同钻了进去,敲响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门。门才打开一条缝,两人便急急侧身进去,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偏厅。功夫不大来了一位面容和煦的中年男子,两人一见,忙拱手施礼,“下官见过董大人。”来人正是董平,而这里便是京城大名鼎鼎的董府。
董平见他二人还要说话,忙一摆手,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两位年兄随我来。”
三人又向后院走去,来到一处好似农家小院的地方,董平停下笑道:“这是家父平日消遣之处。两位请。”
这两人一看,这里独立而存四周空旷,分明就是为防细作而建,不由面上露出敬佩之色,紧忙跟着进去了。
董桦正半靠在一张铺着熊皮的太师椅上看着书。董平躬身凑近,轻声唤了声,“父亲。”那两人也忙跪下,“学生见过恩师。”
董平见父亲放下书作势要起来,忙道:“父亲,您腿脚不便,还是坐着说吧。”那两人急忙附和。
董桦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坐下,叹道:“如今也没让你们有个好心情过节,实在是老夫的错。”
有个文弱的人跟着摇头讨好道:“恩师千万不要自责。前月还是长寿年,今儿都成了圣启年,确实是变故太过突然。”这人分明就是大殿上出头要圣启帝湛凞强纳皇夫的大臣,他是董桦的心腹,名叫孙达理,如今担任大理寺卿一职。今儿他和另一心腹何亮一起来见董桦,商讨对策。这何亮是豫平省河间府的同知,不是个要职,却是那一片董桦手下专门负责和董家联络的要员。他进京也是来探听董桦口风和朝廷动向的。这些年,董家父子借着闵炫的手,在各地是要职安插了不少心腹,这也是湛凞顾忌董家的原因。董家除去容易,这些分布在各地的心腹除非一并拔起,否则乱将起来或勾结敌方,这辛苦谋划来的江山岂不危矣。
其实董桦也怕这些手下倒戈,毕竟人家依附他也是为了图谋自个的荣华富贵,这点上皇帝可比他有优势的多,所幸自己手中也有让他们不得不依附的把柄。他深知如今要做的就是极力安抚这些人。“都是老夫心急,原该是抓住女子相恋这等悖逆伦常的事情不放,先让湛凞不能如愿才好,然后再慢慢图谋将来。可惜一时心急,到让湛凞如了愿。”他的语气虽是自责,整个人看上去却是胸有成竹。
何亮小心翼翼道:“恩师可有对策了?”
董桦微微笑道:“如今我孙女入了后宫,也好。你回去告诉他们,这水老夫一样搅得浑。”
孙达理道:“恩师是想从后宫入手?让子嗣——”他笑着顿住了话头。
董平站在一旁直言阴笑道:“且不管龙嗣是真是假,没有闵仙柔和子嗣,看她还有什么托词不让我儿做皇夫?”
孙达理笑得灿烂,“学生再锦上添花出上一计,反正如今那湛凞已经颁旨有了皇后和贵妃,咱们就再多给她送些女色,后宫越乱越好下手啊。而且,这公主姓闵,又毕竟在名声上嫁过人,找些嚼舌根的,看她湛凞到时还有什么脸面?”几人会意一笑。
何亮笑道:“只是谁会甘心让女儿去伺候一个女人?”
董桦面色沉静,“权势诱人,不怕没人答应。你回去和他们说,如今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也会保着他们的。”
何亮偌偌地点头应是。正说着话,董世杰突然闯了进来,满身酒气忿忿不平道:“我如今都成京城的笑话了,自个要女人不成,反倒把妹妹搭进去了。”
何亮和孙达理见情势尴尬,赶忙起身告辞。董桦也不好多留,只嘱咐两人小心行事,便命儿子亲送他们出府,这才慢慢抬眼看了一眼孙儿,语气憎恶,“老夫已有三个曾孙,少一个孙儿也无妨。”
董世杰满腹委屈,气愤道:“爷爷,孙儿只是替妹妹心疼。湛凞欺人太甚,竟将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九,存心不让人过年。当初湛凞颁布那道混账旨意,爷爷就该连着那些老臣闹将起来,让她登基不成才是。”
正巧董平回来听到这话,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个不知轻重的逆子。我们董家既然去了登基大典,就已经对外表示我们愿意拥立新君。如果突然闹起来,不是叫天下人说我们不知礼数出尔反尔。况且大殿之上既尊她为君,君臣礼数便是一定要守的,否则属大不敬,十恶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别说那些旧臣不会跟着我们,到时人家杀我们,都能杀的光明正大。”
董桦拿过拐杖,吃力地站起,声音如寒冬腊月,“这些日子不准你出府。对外托病,也不要去上朝了。”他转头又对董平道:“你随我去见见姝韵。”
任何时候,小姐的闺房总该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生香春暖之情,可是这里的闺房却是死气沉沉,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木然。见董家父子进来,丫鬟老妈子们赶紧跪下,只有小姐呆呆坐在梳妆台前盯着一面铜镜,也不知再想什么。
董桦眉头一皱,董平很生气女儿的失礼,才要开口斥责,董桦阻止了他,平静地开口道:“韵儿,再过几日你就要入主后宫了。不管皇上对你如何,先有个子嗣再说。我听说皇上不久前收了个义子叫湛荣,你最好把他先收在你宫中,才是上策。爷爷也没什么教你的,一切要以董家为重就好。要牢记,你是董家嫡亲血脉。”说罢,示意董平一起走了。
董姝韵痴痴一笑,喃喃道:“男人们在外面博他们的前程权势富贵,何必总要我们女人当筹码?姐姐被困在那皇子府中暗无天日,你们如今又来打了我的主意。姐姐,那年我们在花园里一起荡秋千时,你说恨不得能荡到九天云外去,如今妹妹也明白了你的意思。这身子这心总也不是自己的,永远也不是自己的。”
一旁的贴身丫鬟桃苒、梅苒心下黯然,只能祈祷这位女皇帝是个性子和善的人,能善待自家小姐。
不过此刻这位新登基的圣启帝性子倒是有些焦躁。湛凞看着郭桢递上来的折子苦笑不已,她这皇帝才坐了几天,竟面临着这般棘手的近况,国库不但分文没有,还亏空着大批银钱,换句话说,闵踆这个皇帝最后是借着各地富商的银子过着他的花天酒地的。她端地就是再富有,也填不满这个窟窿。如今新皇登基,各地都眼巴巴盯着她,瞧她如何行事,稍有不慎,恐怕又要回到晋朝末年的情形啊,她好不容易才让局势安稳了点,决不能再出岔子。想到这,湛凞镇定一笑,“郭相以为如何?”
“依臣所见,闵踆哪会用得着这么些银子,这里的猫腻怕是贪官奸商互相勾结虚报数目所致,如今只要放出风去,皇上打算一层层彻查,必定可以先拖上一阵,然后再徐徐图之。如今先要让百姓过了这个年才是大事。毕竟欠钱的是前朝皇帝,现今即便不还,那些个富商也不敢怎样。为难的是吏部和户部分别在董家和马家手中把持,实在不好办。”郭桢如今已是兵部尚书兼任左都御使,更是总领内阁大臣,相当于一国丞相,只是湛凞并没有从晋制,封谁为丞相,这是她和闵仙柔商议的结果,皇朝新建,尚不稳定,决不能一开始就让谁权力通天。
“朕也知道百姓生计艰难,可是粮食呢。端地调来的粮食早用完了。再调也要费时日,哪里来得及安抚百姓。”湛凞坐在书案后,忧道。这里本叫清华殿,在以前不大有用处。因殿中有殿,内殿中又有暖炕,冬天时一点寒意都没有,又因离后宫进,方便闵仙柔来往,她便钦定这儿做了上书房。
郭桢也是摇头无奈叹着。正说着,宦官来报,卫绪在殿外等着觐见。
卫绪如今已是侍卫总统领,一身武将朝服,显得精神干练。他的品阶是从一品,较真起来都比郭桢这个二品官还大。一见皇上,他立即跪下请安,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臣来请皇上示下,以前的御林、戍京两军,如今该作何处置?”
“这两军名声太坏,御林、戍京就不要叫了,就改为京畿卫,分内、中、外三军,各五万人马。内军守护皇城,中军拱卫京师,外军驻扎近郊。你尽快把他们和我们的人马整合在一起,给朕训练出一支精兵来。”湛凞突然想到个法子,她命令道:“卫绪,传旨布告天下,前晋御林、戍京两军仗势欺人涂炭百姓,如今端朝已立,朕绝不姑息这样的恶行。让老百姓来指认,但凡有谁行过恶,一律严惩。”她对郭桢笑道:“郭相,卫大将军可给朕送来一条好计策。”
郭桢立刻明白了,含笑道:“皇上年少有为啊。此计甚好,既能将前晋的害群之马从军中清洗,又能在这些蠹虫的口中得到一大批钱粮,京畿之地的百姓口粮倒是可以勉强应付了。至于其它地方,”郭桢笑道像只狐狸,“皇上,臣想,不如就让户部出面下令各府县自筹粮食救民,并将此政绩纳入官吏考核中。”
“郭相,恐怕这计你早就备好了吧?”湛凞哈哈笑道。她怎会不知此计“歹毒”。户部是马强掌握,吏部在董平手中,天下又皆知董、马不和,若此事搞不好,百姓会怎么想?肯定以为这是两派党争,不顾民生。民怨只会针对这董马两家,到那时,她便可借民愤将不必要的人除去。而她湛凞只会收获天下万民的感恩戴德。
“皇上,臣也相信您早就看穿了臣的心思。”郭桢躬身笑道。他心知肚明,皇上早想找把“快刀”砍向董马两家,试问这世上最锋利的“利器”是什么?是民意!百姓最好糊弄也最不好糊弄,只要谁能给出一片光明天地,他们能将你视若神明。若是谁在他们心中诚意全无,再想博取信任难如登天。可惜以前的晋朝黑暗已久,官官相护深入人心,再加上董马两家把持朝政党羽盘根错节,又相互制衡多时,皇上就是想立威革新,也是投鼠忌器不好下手。恰巧今日来了良机。前晋闵踆虽昏庸,却把军队牢牢把持,换而言之,军队中绝无董马两家的势力,只有闵炫的小部分势力,如今闵氏父子早随风而散,皇上拿军队立威,与董马两家毫不相干,自然不用担心他们的人掀起风浪,但是天下百姓可是好好瞧见了,咱们这位新皇帝是好皇上,会给大家带来好日子。这个根一旦在百姓心中种下,无论各地筹粮救民成不成,皇上的好名声是肯定的了。不过皇上的心思怕是巴不得筹粮不成才好,到时百姓恨得只能是董马两家,激起民愤,更中皇上下怀,一箭双雕,既能借口除去碍眼的人,又能邀买人心。君心难测,真是一点不假。
湛凞何尝看不出他眼中的畏惧,还是端王时,这些部下对自己虽是恭敬有加,但敬得成分大于畏,如今不过是换了个衣袍,这些老臣子的敬便增了有十分,惧更是长了百分,再也不能回到以往轻松随谈的日子了。湛凞暗自感叹,心里又一热,幸好她有个仙仙,在这世上她永远也不会担心孤单。想到这,她有些急切地让郭、卫二人退下,来到了内殿,劈头便问,“仙仙在做什么?”
“奴婢这就派人去清漪宫,”银月端着一碗粥,笑道:“皇上您先喝点桂圆小米粥去去寒气,再进几块阿胶芝麻糕垫点食。这会儿离午膳还早着呢,您瞧这折子垒得都快比山高了,不吃点哪会有精神?待会儿娘娘问起,又该担心您了。”
湛凞瞧着炕桌上的折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份,无奈地笑笑。她才一坐上暖炕,银月立即给身旁站着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赶忙过来,一个跪下轻轻替湛凞脱去龙靴,一个拿来软靠给湛凞垫在后背,等湛凞舒服地将腿伸直,两人又挨着炕边跪着给湛凞轻柔地捶着腿。
湛凞接过粥羹,才喝了两口,又见章诚弓着腰微颤着将外殿御案上的折子拿了进来,她苦笑道:“这就是天家的日子,朕终于明白闵踆为什么不愿上朝了。”她见章诚已经老态龙钟还要服侍自己,感慨道:“朕初登大宝,这后宫还是需要你替朕盯着些。”
“当初太上皇派老奴来也是这个意思,皇上您就放宽心吧,老奴绝不让坏人有一丝可乘之机。”章诚语气诚恳,“只是老奴年纪大了,手脚不便,怕误了皇上的事。前不久太上皇派来了个奴才,叫章固,是她老人家亲自训练的,跟在老奴身边,专门替皇上做些粗使的活。”他见湛凞微微点头,忙低腰转身挑帘,对外轻声唤了一下。一个面目平凡年纪不大的宦官低头弯腰进来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湛凞见他拘谨,于是和蔼道:“朕的父皇母后可好?”
章固磕头道:“太上皇和太后一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