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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涟漪咬了下唇，她自然知道隋瑭为了什么不开心，她有些诧异的时候也感到了一些微微的惋惜——为了自己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隋大小姐，你值得吗？就为了这惊鸿一瞥就这般飞蛾扑火，真的值得吗？
“Elaine，你怎么了？”见沈涟漪这里没反应，对方口气越发着急。
“地址。”她停了几秒，随后，咬唇说到。这一刻，她想的是——既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不如……快刀斩乱麻。
一次胃出血，总好过未来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仙子”一样的人，总好过未来的失望，不是吗？
赶到那家酒吧的时候是七点多，天幕蔚蓝，群星隐约，风带着海的咸味，隐约带上了几分浪漫的滋味。可这种浪漫，一进隋瑭呆的那间包厢，就被破坏的精精光光。
隋大小姐似乎喝了不少，脸颊绯红，西装外套也脱了去，露出大片的背脊。她正半眯眼趴在包厢的桌上，她旁边，那个叫小米的女孩正好奇的在她脸颊上啄上那么一口。
“吻女的，似乎也不讨厌嘛！”沈涟漪一进去，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沈仙子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从鼻尖里出来的那声“呵”更是生生把那个女孩子吓的站在了角落里。从那女孩的视野来看，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也冷，但是她的冷和刚才隋瑭的冷完全不同——隋瑭的嚣张里带了一种张扬、高高在上的傲气，但这个人，她的冷里有一种从骨子里露出来的轻蔑，似乎……见过了很多风浪的模样。
那副眯眼看着她的模样，就像传说里的雪女一样。
“出去！”沈涟漪抬眉，对那女孩子冷冷的说了声。下巴，顺势往门那里一抬，做了个再明显不过的赶人动作。
那女孩唯唯诺诺的说：“时间……还没到，我……我现在出去……会被罚钱的。”
沈涟漪又冷笑了一声，这回，倒也不废话了，直接学着隋瑭，来了句“滚。”
“对别人那么凶干吗？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说话了？”这时候，一直趴着的隋瑭似乎醒了，揉了揉眼，用带了些沙哑的声音，对沈涟漪说了一句。
明眸半睁，雪背全露——模样很撩人，可惜对象不是她。
即使上一刻还想着“快刀斩乱麻”这样的事，现在也没了个干干净净。心里那个休息了好几年的小恶魔突然拿着三叉长矛蠢蠢欲动起来，那个小恶魔的名字，叫做占有欲。
哪有人这样？前一刻梦话里还对自己说“我随便怎么样都要追你”，下一刻就来酒吧和小妹妹调情了？她麻药还没过，忍着一身的酸痛来找她，末了对方就在这里逍遥了？
就算不是吃醋，任谁也不会这时候还淡淡定定，对这两人来一句“你们继续调情”吧！她难道是圣母吗？
“小米，你别走。”隋瑭这时已经完全醒了，她披上西装，对那女孩继续说，“给我倒杯水过来。”
沈涟漪挑起了眉，又是一句“呵”，随后，她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隋小姐，那块地你还要不要？”说话之间，已然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隋瑭本来还好一点的心情又差了，头一别，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出来，“不要！”包厢里灯光氤氲，把大小姐咬的发白的嘴唇给照红了一些。
也把沈涟漪的心，给照软了一些。算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这张脸招惹的人家，怪不得别人，真怪不得。想罢，她忍住自己的头痛，坐在隋瑭身边然后用尽量温柔的语气说：“Tina，别这样，你把事情听完再说‘不要’，ok？”
这一句“Tina”不叫还好，一叫，隋瑭别过头死死的看着她，眼眶都红了。
“我……我还是出去吧！”站在角落里的女孩见气氛不对，很识相的推了出去。
隋瑭依然死死的盯着沈涟漪，借着酒精的关系，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说了我不要了！那贱人喜欢我就让给她！就当我第一次为了喜欢的人送给别人一些东西好了！我倒要看看，就算我让她那么多她又有什么本事和我斗！你出去，回那男人身边去！我那么远带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和那男人再人海茫茫重新相见嘛！Tina，你自己不是说这名字难听吗？难听你叫什么！”说话，还是一边推沈涟漪，一边说出来的。
沈涟漪吃痛，往后退了几步。这几步之间，她吸了好几口冷气——如果不是隋瑭喝过酒的关系，她手上的力气该多大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我知道了！我知道我笨我自作多情还不行吗！你走啊！那我现在难受，不想让你看见行不行啊！”见沈涟漪只是后退不说话，隋瑭说话的语气更哽咽了。
她、还、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
她是真的动了心，真的想和眼前这女人好好开始，怎么就弄出了这么个结果？
眼看再这么下去隋瑭真会往死理抓自己，沈涟漪，一咬牙，一狠心，就双手环腰抱住了她。本以为这个姿势会让隋瑭多少安静下来，但没想到，大小姐反而更暴躁了。
“滚，你不喜欢女人抱女人干什么啊！你不难受啊你！”这回是连指甲都用上了，这人，难道非要看见她哭吗？她错了还不行吗？刚才她看见了——沈涟漪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眼神，那种牵绊根本不是她能再走近的，她不玩了行不行？
干什么啊？
干什么连让她体面一点的离开都不行啊？！
抱，抱魂啊抱！！
“够了！有你这么追人的吗，没问清就走人，一难过就勾搭别的小姑娘？该我生气还是你生气？还有，Terry都结婚当爹了，要不要也向你解释？”终于，忍无可忍的，沈涟漪同样用暴躁的口气，低骂了出来。
在她怀里的隋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了诡异，谁都没有从谁的拥抱里先挣脱出来，因为谁都没有想到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隋瑭自然是发愣的，她的感觉太多太复杂，委屈，甜，难过，轻松，惊讶——轮流在她心里那么过了一回，她自然承受不住；而同时，她家仙子就这么抱着她，她怎么肯走？不乘机吃上那么几口小豆腐，太对不起自己刚才那刻小心脏了吧！
这就是她最大的优点了吧！除了对赵妍，对竞争对手，她对谁都不记仇，更别说那个还是她喜欢的人。
而且，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就这么停了也不错——原来拥抱也可以这么甜，比滚床单什么的甜多了。
原来，这就是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和仅仅随便抱一个人的区别吗？
原来，这种温热的感觉，真的就是那种让心口好满的“欢喜”吗？
唔……她家仙子这么说的话……
是不是说……
她不排斥女人？
也不排斥自己？
真是想想，就让人轻松啊！
而沈涟漪，则是辞职的心都有了——她很清楚，在她终于忍无可忍低吼的那一刻，陆海口中的那个自己清晰的活了过来——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她根本不是什么淡淡然的仙子。
她喜欢追逐，喜欢征服，所以，她本能的抱住了这样的隋瑭。这样看似发怒，实则在撒娇的隋瑭。
这一刻，她觉得她听到了顾小满得意的笑，特别是那句“你就试试嘛！”好嘛，这一试，还真试出事情了——这个在她怀里那个心跳发块的，有些愣愣的，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不就是她喜欢的那一种吗？只是……难道每回都要到这种时候隋瑭才这样？
她……
出差真是个错误啊！错误！
☆、绽放
后来的好几个小时，沈涟漪都处在分裂边缘。这种分裂来自于两个问题，第一，隋瑭到底是怎样的，第二，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觉得她们两个都像是带了面具的人，而且真实的自己还都不是很喜欢这么个面具。
同时，她想起了大学毕业那年，她和顾小满的这段对话——
“我真觉得，你不要写这个论文了。会写出神经病来的，真的。”那是她对顾小满说的。
“为什么？”
“不就写个多重人格的论文嘛，你真不用这样吧！谁写论文自己和自己说话啊？还自己和自己吵架？你要不要干脆再自己掐死自己？”
“切，你不懂。而且，这个叫专业。再说了，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啊！”
这就是顾小满最后的结论，“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所以，隋瑭才会有这么明显的双面吗？
飞机场里，默默跟在现在心情很好的隋大小姐身后，沈涟漪咬了下唇。
她想，她大概是除了李玄之外，为数不多能见到隋瑭刚才这模样的人。那个在她怀里又委屈又暴躁还用指甲抓她的女人，偏偏有一副朦胧的泪眼，有垂下来轻轻颤抖的睫毛。她记得很清楚，刚才她抱着隋瑭的时候，手心都有微微的汗——谁能受的了一个S型曲线的女人在自己怀里这样撒娇？她又不是性/冷/淡？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个小女娘吧！和Susan一样的小姑娘！喜欢笑，喜欢对着她撒娇，更喜欢偶尔A她一次哈根达斯，可是，仅仅一个多小时后，她见到的又是谁？
那个女人，白衬衫深紫色的宽腿西装裤，腰封上是繁复的勾画，踩着高跟鞋，梳着整洁的马尾和房地产商熟练的谈着生意，句句话都指向那块地的产权不明，把那中年男人愣生生说出一脸细汗出来。沈涟漪就那么坐在她旁边，默默的看着她时不时的勾起一侧嘴角，又时不时的用笔尖娴熟的在纸上写些什么——很明显，这是一种张扬的、绝对有把握的身体语言，就好像在对对方说，“和我做生意，你不会吃亏。”
到底那个在自己怀里的隋瑭是真的，还是这个张扬的大小姐是真的呢？
就好像，到底曾经的摇滚女孩是自己，还是现在被很多人称为“仙”的女人是自己？
这种问题，真是想想，就会让人得神经病啊！
其实——
抱，这是个意外。
真的，纯属意外。
她的心伤痕累累，怎么还有力气再爱人呢？最好的状态，就是工作，睡觉，再工作睡觉，这样周而复始。然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
心里一闪而过的小恶魔，应该，只是错觉吧！
“Elaine，回去之后你做我的秘书吧！管法务的那块，好不好？”两人快走到机场门口的时候，隋瑭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对她说。
沈涟漪一个走神，人就那么直直的撞在了隋瑭身上。两人的额头撞在了一起，沈涟漪吃痛“嘶”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隋瑭走了上来，也不顾两人还有没有熟到那一步，直接拨开沈涟漪的侧刘海，观看伤情。
这一刻，沈涟漪能很清楚的看到隋瑭鼻尖小小的雀斑。她心里划过一声浅浅的叹息，如果是以前，如果那颗心还在跳，她想她一定会至少有那么些感觉——那些小雀斑也很可爱不是吗？可是，这一刻，她心里只有浅浅的歉意——
Tina，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一点都没力气。
“没什么。”她不着边际的拨开隋瑭的手，说的有些客气。
隋瑭脸上的神色僵了一下，七分是喜悦，三分是尴尬。沈涟漪这疏离的口气她怎么听不出来？特别和刚才一对比，还不明显？方才她抱着自己，那几句话说的凛冽无比，口气虽然生气，却加入了情绪，哪里像现在，那么冷淡？
隋瑭的眼眸黯了几分。她本来就是爱恨分明的人，又从不喜欢拖拖踏踏，自然不会明白怎么才那么短的一刻，沈涟漪就会有这样的变化——前一刻不还是好好的吗？
“Elaine，我觉得……”
“回去之后，我想请个假，”沈涟漪打断了她的话，“秘书的职位，我想我并不合适，毕竟律师才是我的正职。”一狠心，话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心口，怎么突然有些空呢？
隋瑭蹙起了眉，愤愤然的看着沈涟漪。她觉得，有些话她再不问的话，她说不定立刻就会胸闷吐血。
沈涟漪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拿起旅行箱，想先走，却被隋瑭一把抓住了手。或者说是重重捏住了手腕，看的出来，大小姐真是怒了。
这一刻，在隋大小姐这里，时间已经不是时间了，是碎片——盗梦空间的那种碎片。
有人说，人脑是有强大的自我想象功能的，于是，隋大小姐觉得她握住沈涟漪的那一刻，周遭的环境全部安静了下来——景色朦胧了，而眼前人却越发清晰；
还有人说，在这种很关键的时候，你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