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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幽见她恢复过来不再纠结了,遂指着上空星云,示意她:“无涯,你看那颗星。”
风无涯顺着所指看去,却是慢慢地收起了方才的笑意。合指轻捻,不由蹙了眉,“按命轨运行,它气数将尽。”
命星陨落,人间又添亡魂。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颗格外明亮却又摇摇欲坠的星,运行在群星环绕的中央,与无数的命轨纠缠在一起。这是一颗帝王星,王星陨落,世间多有劫难。
风无涯翻开命书,不禁低呼出声:“是商祺王朵图牙!”商祺王当时批命所定阳寿七十年,如今才到六十年岁,却已经衰竭了么?
“这……”
“命轨在运行时生了变数,而且超出了预料。”阎幽淡淡说道,转而看向她,“无涯,若是你,会如何做?”
风无涯翻阅着命书,看了会儿,皱了皱眉,回答道:“朵图牙昏庸无能,沉迷酒色荒废朝纲,难免会成为亡国之君。”
“是啊,他命该如此。”阎幽轻声说着,目光变得深邃,“但你再仔细看王星周围。”
青衣判官依言,再次抬首望去,少顷,变了神色。她指着那片地方,讶然说道:“居然另有两颗星自成中心,一顺,一逆!”在王星两旁,各有一分外耀眼的星,大有取代之势,轨迹却截然相反。
“那两颗星,一个是他的女儿,命中有君临天下之气。一个是摄政王托金,野心勃勃,意图谋反。”阎幽淡然说着,扬手在她们面前张开一面光屏,“若是朵图牙这个时候死了,公主根基尚浅,朝纲大权势必为摄政王所夺。而托金暴戾好战,商祺与风霖在此动荡混乱时期掀起战事,无数人的命轨将会更改,天灾*,其牵扯之大,后果不堪设想。”
光幕中,是一幕幕兵戈厮杀的场面,江山易主,大兴土木,战事不断,大片良田荒废,洪水旱灾,百姓流离失所,瘟疫蔓延……风无涯慢慢睁大眼睛,失声道:“这样下去,整个商祺王朝都会面临着气数衰竭的局面。”
“嗯。”阎幽点点头,“到时候恐怕是阴阳两界又要失衡了。”她侧首看向身旁人,眼潭深不见底:“商祺王的确是昏庸无能,可是当下还不能死。”
说着,只见她玉指轻按在命盘上,反手捻诀,上空星云里,那颗摇摇欲坠的王星忽而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淡下时,它已回归原轨,安然平稳。
“无涯,这是个非常时期,阳间的事情,你要多留心。至于那个还未得势的公主,你去帮一帮她,必要时候,可以改命。”收回命盘,身穿墨色凤袍的人负手而立,眉宇似是舒缓了些,却仍有忧虑缠绕。青衣判官看着她,眼底也渐渐浮现出复杂的思绪。
“王上,你会不会有时也觉得很累?”
阎幽轻怔半刻,忽而扬起嘴角,却是半分笑意也无:“身为冥王,必须统筹全局,左右皆顾,谨小慎微地走好每一步。就好像一直在下着一盘没有结局的棋,与自己博弈,与天下博弈。要时时刻刻去算计,若是一着不慎,极有可能满盘皆输。如此,若说分毫不觉得累,你信么。”
“王上……”风无涯听见阎幽语调里暗藏的苦涩,蓦地一酸,徒然生出种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的心疼感觉,遂扬起一个明媚动人的笑脸,拍拍胸脯,“王上,你还有我呢!”
阎幽毫不领情地白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却是生动了起来:“这样看来,本王处境着实堪忧啊。”
“诶你!讨厌啦!”
“不是要变英武么,还说这么娘气的话。”
“我,我高兴就行,管他这么多!”
……
与此同时,奈何桥边。
不见了往日那位倾城绝丽的白衣女子取而代之的是头上顶着一对黑色牛角的壮汉。壮汉身形高大,英气逼人,舀汤端碗的动作却意外地利索。眼看着鬼魂的队伍越来越少,壮汉于忙碌的间隙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随后,很是有满足感般,咧开嘴,白灿灿的牙齿分外闪耀。
被闪到了的一干冥兵揉了揉眼睛,之后一齐沉沉叹了口气。
“老丘啊,明日孟大人就能归职了吧?”身形瘦长的冥兵阿保扁着嘴问他们的老大。
老大捋着自己的胡子沉吟半晌,才一脸高深地说道:“嗯,听人说今早王上神色平静淡然,与平常无异,说明孟大人只是小风寒,这样的话休息个半日也可痊愈了。”
其他人听了,眼中皆有亮色,新来的那个阿顺却很是不解,探过脑袋来,小声问道:“诶?为什么王上与平常无异就说明孟大人无事啊?”
“小子欸,日子久了你就会明白了。”身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讳莫如深。
“哦……”
几人聊完,望了望愈发暗沉的天色,看了眼桥边舀汤的人,再一次地,沉沉叹了一口气。
唉……
……
天色昏暗下来,人间已是夕阳西下,万家灯火相继亮起。
而在帝都中央重重高墙包围下的商祺皇宫中,侍卫持兵而立,神情肃穆,太医们提着药箱诚惶诚恐地迈进殿门里,宫人们低着头站在一边,却是个个都脸色发白,冷汗涔涔,手脚隐隐颤抖。整个寝殿里都沉浸着一种紧张阴沉的气氛,仿佛将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触即发。
良久,听得殿里传出太医有些沙哑的嗓音:“公主殿下,幸好发现及时,国君所中的毒被暂时压制了下来,可是要根治,还需调理一些时日。”
此话一出,许多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一直都神色紧张的宫人大臣们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时,都惊觉自己竟有些大腿发软。
只是,众人都明白,若是他们的国君醒不来,这商祺,怕是要变天了。
不一会儿,身着杏黄色宫裙的冷艳女子从殿里出来,独自走开,拐到了一处隐秘地方。随即,两个黑衣人从树上轻盈落下,跪在女子面前,沉声:“公主。”
“可查得出下毒的人?”朵图容尔捏着手中密报,眼底好似覆着冰霜,冰寒刺骨。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俯首道:“那人已经服毒自尽,不过看其身手,很像摄政王的人。”
“该死!”朵图容尔咬牙低斥。她就料到是那人狼子野心,想要造反,可惜对方现在手握兵权,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动他不得!沉思了少顷,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牌,交给其中一黑衣人,低声道:“苍梧,速去南疆通知洪老将军,秘密调兵回帝都!此事必须由你亲自去做,绝不能让托金知道。”
“是!”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公主。”另一个黑衣人抬头,“要不要派暗卫把托金……”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朵图容耳沉声,“托金水太深,身旁护卫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你们伤不到他,怕到时候还会打草惊蛇。何况……”说着,她秀眉敛起,语调更冷了:“杀了家中的恶狼,还有外头的猛虎。”风霖新任女皇东方明颜一登基便大力操练军队,其野心不可小觑,若是趁机攻打我朝就麻烦了,留得托金在,他们还能忌惮三分。如今之计,只能尽快解了父皇的毒了。
檐下灯光洒下,女子容颜明丽,眼底却有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只听她低声喃喃,一字一句,却都坚定有力。
我商祺,定会度过此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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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边:
牛头:给,快些喝了它。看什么看,快些。好了,下一个,干脆点,这么斯文作甚,你以为你是女人啊!喏,下一个过来,到你了,快喝,快些啊,你是女人了不起啊。好了走开,那老头,赶紧的到你了,别磨叽,老子等下还要去打麻将呢……
某冥兵:我看不下去了,孟大人你快回来吧!!
第11章 十一长街幽然
亥时以后,冥街灯火摇曳。
走进冥城,入眼即是一片喧嚣。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行人来往如织,沿路小摊上摆的玩意玲琅满目。站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恍然有种身处人间闹市的错觉。
冥城如一面镜子,好似映出了与凡间一般无二的世界,细看之下却是大有不同的。在这里住着奇奇怪怪的人,准确的说,是鬼。
偶尔见着几个好看的背影走在你前头,惹起了你的注意,可是等他们回过身,极有可能是一副脸色惨白,嘴唇发黑的渗人模样,或许……还会更可怕。
想当年孟晚烟初来这里时,就着实被吓得不轻,好一段日子里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三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走在这街道上的场景。
那时正值亥时,冥界入夜时分。她站在无人的地方,茫然间,忽而看见头顶上空好似有一张无边无际的黑布从远处笼罩过来,铺天盖地,只那么一瞬,世界就黑暗了下来。然后,四周鳞次栉比地亮起清一色的白灯笼,由远及近铺开,苍白的冷光照映出街道纵横交错的样貌,紧接着,就出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原本空荡的街道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无数奇形怪状的“人”,缓缓地向她走过来……他们当然不是人,一个个经过身旁的时候,孟晚烟几乎都听不到脚步声,唯有森森的阴气拢过来,脊背一阵发凉,她哑然失声,僵直在原地,张大的瞳孔中写满惧意,而整个人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
就在这时候,一个经过的身影忽而停了下来,转头对向她。孟晚烟心头一咯噔,才刚抬眼,就赫然看见一张青白色的脸出现在自己跟前,皮肉外翻的一道伤口横过鼻梁,露出白色的骨头,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圆睁着,阴森森地直盯着她。
“——啊!”孟晚烟被吓了一个激灵失声叫道,只觉一道寒气霎时间从脚底直冒上头顶,她倏地往后倒退一步,一手捂住嘴惊惶失措地逃开。
纵横交错的街道,找不到方向,跑不到尽头,孟晚烟就像只受到惊吓后四处逃窜的兔子,狼狈而绝望。到处都是面目狰狞的鬼群,她在这陌生而可怕的世界里茫然躲避着,一路跌跌撞撞,浑身发寒犹如冷水浇身,面色变得灰白,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终于一个踉跄,跌在了一处拐角的路上。
“小姑娘,怎么了跑得这么急?”用尽力气爬起来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旁侧响起。她身形一颤,机械地转过视线,看见了站在她身旁的老妇人……骨瘦如柴,眼珠暴突,舌头伸长着,而脖子处青紫色的於痕骇人刺目。
孟晚烟耳朵里嗡地一声,眼前顿时一黑。
失去意识前一刻,感觉有谁揽住了自己的腰,然后她落入一个冰冷却柔软的怀抱里,淡淡的龙涎香气缠绕进呼吸,却化成了噩梦的一部分……
醒来后,她已经在自己的住所里了。而那一天的事情成为了她终身的阴影。她恨那个把自己带到冥间的人,恨得银牙咬碎。可是,她又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不愿再出门一步。
就这样过了几天,终究在一天晚上,有人来敲她的门了。
那很是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伴着一声声“开门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持续了很久之后,孟晚烟终于耐不住出来开了前院的门。才刚打开,就有一张长得很秀美的脸带着贱笑闯入视野里。“额呵呵呵,几日不见,孟大人憔悴了许多啊。那个,王上特命我来探望探望大人,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在下刚好就是冥界御医……”
“我没事!”听到是那人派过来的,白衣美人气息徒然变冷,自然不会给眼前这个青衣男子什么好脸色,伸手便要关门,却不料对方反应极快,身子一缩就挤了进来,站在她旁边搓着手,笑得格外谄媚:“难得来了,就让我进屋坐坐呗。”说着又把门扇敞开,“呵呵,开门透透气……”
孟晚烟冷冷地白了她一眼,独自走回屋。风无涯连忙跟上。
屋内点了两盏烛灯,很是亮堂。布置也极为简单,却十分地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淡淡的香气。风无涯眼前一亮,兀自走到桌子边坐下,悠然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这会儿孟晚烟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毕竟对方与自己没有过节,不必因为那人而迁怒其他。
“你回去告诉她,我明日会去奈何桥的。”她坐在了桌对面,对着低头品茶的青衣判官说道。
“嗯?哦,那就好。”仿佛是没有料到孟晚烟会这么说,风无涯微微愣了一下,才点头应声。孟晚烟肯去当这个孟婆了她自然也省了不少事情。可是……
她放下茶杯,瞥了眼敞开的院门外那些偶尔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