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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来碗孟婆汤-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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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幽静静说着,透过油纸伞的光线匀铺在她身上,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清俊秀美,此时她脸上神情变得很恬淡,紫色的眼眸里好似有潭深幽泉水,目光深邃而悠远。

    孟晚烟忽然一阵恍惚,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变得飘渺了许多,有些不真实了。

 第51章 五十一美人入画

    三十一、夙愿为谁

    轻语湖?

    樊禅蹙了蹙眉;不记得她与眼前这个英挺男子有过什么交集。男子似有所预料;可脸上的失望之色还是难以掩藏。他涩然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块淡紫色的玉佩。杯盖大小的紫玉雕琢精致,温润通透,中间刻字为“安”,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紫玉无论是在商祺还是风霖;都是极为少见的,这块还是玉中上乘,很是稀有。看见这块玉佩;樊禅慢慢找到了些记忆。再细看眼前那男子的五官;终于想起对方是谁了。良久;她淡淡叹了口气,轻声说:“张卿;为何来这里。”

    这回,男子的笑意终于直达眼底了,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也被这温欣的笑带得生动起来,少了几分死气,仿佛时光又倒回那一年,他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站在湖边呆呆望着着远去的清冷女子,眉目俊秀映晚霞,笑容有些憨傻。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见钟情的故事了。少年在十八岁时离家游玩,那日他甩开跟随的家丁独自在邑城轻语湖边钓鱼,却不料遇上了几个恶霸。那一伙人抢走了他身上的钱财,却还要将那块随身的紫玉拿去。他见母亲留下的遗物被人抢走,顿时红了眼,也不管对方人多,就拼了命去夺回。

    后果可想而知。

    张卿生于富贵人家,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磕着绊着都很少,更何况要经受几个壮汉的毒打,自然没有还手之力的。其中一个恶霸狠狠把他踹到地上后,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他捅去。那时候,张卿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下一刻却听到那些恶霸凄厉的哀嚎声。睁开眼时,只见一位穿着灰白色衣袍的女子站在他面前,逆着光,青丝微扬,袖摆随风而起,好似从天而降的神女。

    听不清她微微侧过脸对那些人说了一句什么,却看清了那芳华绝世容颜。而时间好似在这一瞬定格住了。张卿捂着闷痛的胸口站起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怔怔地看着对方出神。

    眉目如画,静如止水,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仿佛浩瀚天际一朵洁白无瑕的云,飘渺虚幻,只能抬头仰望,却永远无法靠近。

    几个恶霸仓惶离去,女子把那块玉佩递到张卿面前,问他:“为了它而不惜性命,值得么?”

    “我……这,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我不能……”

    “玉佩上刻着安字。”女子看着张卿,眸光清冷,那淡然无波的声音轻轻拍打进他心底:“你母亲所寄托的寓意,你可读懂。”

    玉安,寓安。卿儿平平安安的,为娘便可了却牵挂。

    这一瞬间,母亲临终时说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张卿心底某处猛地被击中,讷讷地伸出手接过紫玉,眼眶发热,却见女子衣袂轻扬,已转身离去。他这才懊恼自己的反应迟钝,竟还没向人家道谢,连忙冲那个身影大喊:“仙人,多谢今日出手相救!在下张卿,还否有缘再见?”

    仙子没有回应,清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少年却一直站在湖边,过了许久,脸上扬起傻傻的笑意,晚霞映红了天边,昏黄的光线柔柔笼罩在身上。

    ……

    “当年一见,在下便一直难以忘怀。”院子里,凉风瑟瑟,张卿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缓缓开口说道。风无涯和池寒默不作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而勾月周身散发的气息已经趋于危险了,她沉着脸,抿唇不语,那样子反倒冷艳得像高高在上的女王。

    樊禅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为何知道我在这里?”

    “我……后来我来风霖做生意时又见过你,可是匆匆一面,我来不及叫住你,而你好像已不认的我了……”过了二年后,他同朋友一起来风霖,就在神隐山下的小城里见到了樊禅。只惊鸿一瞥,他就一眼认出对方就是轻语湖边救过自己的女子。可是那身影却很快消失在人海里,再也寻不见了。

    他一直苦寻不得,抑郁回乡,后来就染上了一场风寒,大病一场后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又熬了半年,离开人世。灵魂出窍那刻,他竟意念游移,飘飘摇摇地来到了这里。

    “有时候,执着不如忘记。”樊禅轻声开口。

    “我……我明白的……”张卿垂下头,眼里变得黯淡,看了一眼自己变得青黑色的双手,苦笑:“成了鬼魂却不肯回阴间去,在阳间逗留这么久,确实是有违法道,但能再次见到仙人,张卿夙愿已了……两位大人,我跟你们走。”他看向一旁的池寒二人,又将那块紫玉递给樊禅:“这块玉佩我不能带走,就请仙人收下吧。”

    “好。”樊禅淡淡应了声,在某猫美人锋利的眼刀下接过玉佩。

    风无涯走上前来,拿出封魂袋把张卿的魂魄收进里头,抬眼望了望西斜的月亮,对樊禅她们说道:“三儿,我们还有事务在身,就先回冥界了,后会有期。有机会我再来找你们聚聚。”

    “嗯。”樊禅扬了扬唇,目送二人离去。

    风无涯和池寒朝着远处一片山坞走。在那里有个极其隐秘的入口,通往冥界鬼门。路上,二人一直沉默着。判官大人觉得太安静了,就找话题聊:“呃……张卿的魂魄果然已经遭妖气侵蚀异化了,回去还要净化一番呢。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变成恶灵。”

    “嗯。”池寒沉声,“说来也是可怜人。”

    “还好赶在鬼节前把他给捉回来了。”风无涯笑笑:“鬼节来了又有得忙了。”

    黑袍女子未置可否,转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那朋友,是白烛的主人。”

    “诶?”青衣判官不明所以:“白烛是什么?”

    ……

    这头,还在院子里站着的两人就没这么和谐的气氛了。高贵冷艳的勾月双手环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樊禅,冷冷道:“为什么要收下那块玉?”

    “有何不可?”对面的人平静回视,琥珀色的眸子坦坦荡荡,不见异色。

    勾月怒气上涌,横眉:“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么!”竟然还收下了,不知道那是所谓定情信物么!难道死木头还对那男人有情不成!

    “这紫玉于我而言只是一块普通物件。”樊禅挑眉,“他回去冥界后,终究会投胎转世不是么。到那时,前世种种都已是过去之事了。缘来缘去,便都随他吧,我接受这块玉佩,恰恰是要教他放下。”说着她将玉佩抛进勾月手里,“明日下山,我们将它当了……不然没钱养你。”

    勾月定定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女子,怒意减退,怔了半晌,却顿时觉得更是气愤了。什么叫养她……真的把她当成一只宠物了么……

    樊禅见她面色依旧不善,于是问:“你在生气?”

    “哼!”猫美人扭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来表示不满。

    “为何生气。”这头的人继续问。

    “死木头,你自己想!”

    话音刚落,只见光芒一闪,勾月变回白色猫咪的模样。小猫气呼呼地走开,轻巧地跃身跳上屋顶,走到屋脊处坐下,转过身去背对樊禅,拉耸着耳朵不理人,只留下一个白雪团子似的倔强又傲娇的小身影。

    月下人摇摇头,眼角里却含着柔意。丢出几张符诀,啪地几声化作几个着家丁服的男子,他们各自拿着器材工具,就开始动作利索地修砌起围墙来。

    ……

    冥界里,依旧是夜色沉沉。孟晚烟从琼华殿里走出来,提着一只淡黄色的灯笼,走进一条长长的回廊里。淡黄的光晕染上白衣,驱赶走几分清冷,渐渐地,素色随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消隐在方柱雕栏重叠延伸的远处。

    穿过几道月亮门,来到一片花田边上。

    远处檐角下浮灯未落,映出檐柱黛色雕花。那扇轩窗是闭着的,里头已经不见了蓝白的灯光。孟晚烟收回目光,从物戒里取出一颗浅蓝色的珠子。这是离海龙王进贡给冥府的*珠,每一百年进贡一颗,可催云降雨,鸣雷呼风。

    她手腕轻抬,低声念出一句符语,那颗*珠就从手心升起,慢慢飘悬到花田上方。随后,细密的水雾从珠子里散落出来,笼罩住这片广阔的途迷花,凉气拂衣。这时候,天色忽然亮起来,好似头顶上空遮盖的黑布被一下子揭开,微光照亮天地,顷刻间昼夜已经更替。

    而光线亮起的那一霎,站在花田边的人竟看见白色水雾里映出一弧浅浅的彩虹,转瞬即逝的绚丽色彩,却牵动起一丝埋藏心底的怀念。对凡间,对前世旧时光的怀念。

    正出神的时候,忽听那端传来轻微的“吱”地一声,雕镂得精致的轩窗被人打开。孟晚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看见了倚在窗前,俊秀威仪的冥王殿下。

    目光交错,冥王殿下勾起的浅笑很是灿烂,竟带着几分阳光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天色再次亮起来了的错觉。她轻轻挑眉,清逸如松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孟大人真是尽职尽责。”

    “王上起早贪黑,日理万机,也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君主。”白衣美人冷淡回应,神色不见起伏,语句间却有讥诮之意。

    “呵呵,阿孟这话……倒把你我二人说得颇为般配。”

    冥王殿下素手托腮,嘴角边笑意扩散。窗外的白衣美人赏来一记眼刀,扬手收去雨势,放好*珠,转身走进那道月亮门里。

    ……

    ————————————————————————————

    离海龙王:(捶胸)这,这可是老夫进贡给你的稀世珍宝啊!(肉痛)竟然让人用来浇花?!

    冥王殿下:嗯,只要阿孟开心就好。

    龙王:(委屈)可,可是……

    阎幽: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颗很不错的夜明珠……今年就把它上交了吧,好给阿孟做灯笼用。

    龙王:哈?(恸哭)你,阎幽你这昏君……

    三十二、谁解河灯意

    高墙里,冥王殿侧院花园;一簇簇盛开的花好似氤氲蔓延的血色。

    每年这个时候,曼莎珠华是最为艳丽的;映得周遭事物也好似覆着一层红霞,薄雾淡淡,隐约缠绕其中的气息芳香鬼魅,摄人心魄。忽然,有细屑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慢慢走近。随后,那道月亮门里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色宫服的侍女。

    她们提着几只白色的印有符文的宫灯,走到那棵大槐树下,把原来的灯替换掉。因为明日便是七月十五了,所以按照惯例,鬼节前一天,冥界里无论是王宫还是大街小巷都要统一换上白灯的,并且这两日里,昼夜都要将其点亮。

    很快,两个侍女换完灯,就垂首离去了。

    待她们离开后,树下的大理石水池里却亮起了层层光圈,一位绝色女子踏着微光,缓缓从光圈里走出来,坐在壁沿上。浅蓝衣裙在洁白无尘的大理石上铺开,墨发及腰,轻纱扶风。四下寂静无人,只听见偶尔的风带起树叶的摩挲。

    清冷的白光洒在身上,她抬眸看向那两盏宫灯,渐渐地有些出神了。

    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现在忽然地,又莫名浮现在了眼前。或许是当时的气氛和此时很像吧,都是这样的安静,静得有些寂廖了。而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就与她一起在大槐树下饮酒。

    彼时灯光淡染,容颜灼灼,伊人妖娆的眉眼里却尽是落寞。她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她不回答,只是端起烈酒一饮而下,然后笑得恣意……

    池子旁的花丛里随风飘过来几片曼莎珠华,其中一片落在了蓝衣女子的手心里,轻巧的触感打断了她分不清是喜悦还是伤感的思绪。女子垂眸看向手心,眼底波光浅浅漾开。

    躺在手心里的花瓣,红艳如血,好似那人裙摆的颜色。

    ……

    而高墙外头,三两黑甲的士兵又押解着一排鬼魂缓缓往忘川河走去了。此时,渡头岸边,已经聚集着很多人了。

    六月后七月初,忘川水面上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凡间漂来三三两两的河灯。这些灯汇集在沿岸浅水,把雾气缭绕的黝黑的水面照亮,很美。

    河灯也叫“荷花灯”,一般呈九瓣红莲状。民俗里放河灯的目的,原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传言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黑,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那些枉死的冤魂怨鬼,往往不得托生,困在地狱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着路。若是有个枉死之魂托着一盏河灯,就得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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