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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烟:(揪住某人耳朵)你想都不要想!
第68章 六十八邻居的礼物
十三、故人约(上)
日子平淡而有序;按着既定的轨迹不断流失;一晃经年。
又一天;冥界里亮起微光;渡船行缓,冥兵引领着鬼魂;众人来来往往。可是这日;很久不见潮湿的冥界竟然覆了层烟雨;天色比往日更加阴沉幽暗。雨点淅淅沥沥;很快便在地上汇成了一道道水流;蜿蜿蜒蜒着;像交织的脉络,不知会流向何处,又不知会流进何人的心里。
阎幽撑着一把素白的伞站在冥域边境那片广阔无边的彼岸花里;举目遥望。血色的花瓣被雨水打湿,落了一地,有几片沾上衣摆。她缓缓迈着步子走在那条几乎被花覆盖的小径里,任淡兰色的常服染上红霞。
远方忘川与天际的交接处,轮廓模糊,与雨雾融成一片,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迷蒙。隐隐约约的琴声融进雨里,断断续续,凄幽寂寥,好似偶尔从屋檐上滴落拍打着石阶的雨滴,声声撩拨在宁静无波的心上。
这人……不过是弹琴而已,也要去耗费那么多灵力么。阎幽不由勾起嘴角,眼眸里浮现出别样的情绪。慢慢走近了花田中央的那个亭子,水雾散开时,见到了亭中背对着她抚琴的女子。青丝如瀑随风轻扬,红裙及地,妖娆诡魅,艳过满目的曼莎珠华。
每隔十年,在三月初八这天见上一面,是她们的约定。这么多年了,彼此从未失约过。阎幽凝神望着那妖娆的背影,缓缓走过去。
“姬兰。”走进亭子的人收了伞,轻声唤她。抚琴的女子嘴角弯起,玉手轻挑银弦,依旧没有停下。等过了会儿,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她才缓缓站起。背对着来人,美人微微侧首:“又迟到了呢,阎幽。”
她回过身,脸上带着妩媚之极的笑容,款款走来。红裙及地,墨发垂到那不盈一握纤腰,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而那美目里此刻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地打量着对面清俊秀美的人。
“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十年里,你可有什么变化。”柔媚的声音好似拂上发梢的水雾,轻轻柔柔,却魅惑勾人,姬兰步步生莲地走到阎幽面前,抬手轻撩起她肩头几缕披散的发丝。莹白如玉的指尖划过,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发丝柔亮顺滑,带着些微凉的触感缠绕指上,竟叫人凭生愉悦。
阎幽任她这么打量着,嘴角边的弧度包含了一丝宠溺。姬兰退开一步,抬眸望进阎幽眼里,绝美的容颜芳华绽放,一笑倾城。两人一个清冷俊美,一个妖娆夺目,仔细看去却见她们眉眼间有三四分的相似。
可是,红衣美人的神色倏地变冷了。
“阎幽,不要拿看女儿的眼神来看我。”姬兰冷冷盯着阎幽,仍旧妩媚的声线里结了冰凌。而那双眼睛里也是厌色,夹带着不甘,还有些阎幽读不懂的东西。
终究,阎幽摇头笑了:“嗤,我有么。不过……就算是那样也无可厚非呢,长姐如母不是么?”
姬兰白了她一眼。妩媚妖娆的人在这时显现出旁人难见到的孩子气的一面,罗袖一挥走回石桌边,收起琴,凭空提出一壶酒。
“陪我喝酒,如何?”红衣美人朝阎幽勾勾手指,端的是风情万种。
“有何不可。”阎幽轻弹衣袂,缓缓走过去。
……
冥王殿侧门,刚整理完审判记录盖完印的判官大人和意外地没有很早离去的司命大人同站在屋檐下,看着那晶莹的雨水从青黑色的瓦檐间滴落,连成线,织成帘。
“命命,今日王上怎么提前下朝,然后就不见踪影了?”风无涯伸手接住一滴飞落的雨水,啪地一声,手心溅开一片晶莹,冰凉的感觉叫她微微一缩。这冥界里下的雨啊,从来都是那么的寒冷。
池寒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玩雨水的人动作停了停,转过脸来看她,眼珠子转了圈,恍然大悟:“哦……是啊,差点忘了。”又到了和某位红颜相聚的时候了,真是的,要不要这样子啊,不见一次怎么了,这么守约,也不怕孟娘娘吃醋……好吧,就算不吃醋,也得自个注意一下,检点些啊,都快有家室的人了,姐妹怎么了,姐妹了不起啊,那啥妖媚妹妹眼看着都想当咱冥界的王妃了!
“你肚子不舒服?”池寒看着身侧那正抓着自己肚子蹙着眉愤愤然的男子,轻声问。声音寡淡,银面具遮掩住的脸看不到表情,可此时轻挑起的秀眉却透着些玩味。风无涯抓自个肚子吐槽的动作蓦地收起,轻咳两声,恢复风度翩翩的站姿。
“咳,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姬兰的女人,让人看不透。”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些飘忽,想落又不敢落在那黑袍女子身上,而脸颊边竟抑制不住地有些烫。总觉得,对方挑眉的动作……怎么那么好看呢……还有点儿……坏坏的。
她的这些小心思,司命大人却不知道。只不过见风无涯此时白皙的脸上显露桃绯,眼底掠过丝不悦:“你喜欢她?”不然怎会一提到人家就脸红。
“怎么可能!”风无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瞪大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咳,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连雨滴也好似被消了声。
黑袍女子身形有那么一瞬的颤动,泛着冷光的银面具下,那沉静的眼潭似乎也有了一下波动。下一刻,她只淡然地把脸转向屋檐外模糊的景色,不言不语。
风无涯脸色红了又白,感觉自己的内心随着那女子的沉默,在一点点下沉,浸入了某种潮湿冰凉里。她扬起嘴角,笑得发酸:“呵呵,别误会啊命命……”
“我有允许你那样叫我么。”声音依旧寡淡,听不出喜怒。池寒的视线透过雨帘放远,而那被遮掩住的侧脸轮廓鲜明,透着疏离。风无涯一时间失了言语,张张嘴,却见那人已经走进了雨里。
雨水连成的帘幕开了又合,朦胧了那抹渐行渐远的黑色。徒留某人在这里,黯淡了眸光,哀怨地咬咬唇。
这翻脸不认人的善变女人……
……
雨水淅淅沥沥,到了奈何桥这边却断了。
从桥这头延至对岸,上空都笼罩着一层结界,阻断了雨水。鬼魂如往常那般沉默地排着队伍,黑甲冥兵肃然而立,白衣女子执着长勺,舀起一碗药汤。
今日有些特殊,要投胎的鬼魂不多,只有三十来个,且都是些之前住在往生村里等待转世的老鬼。而冥王殿里早上也只审了十个人,就早早放工了。这样的话鬼差们就相当于有了一日的假期,于是个个都乐呵呵的。
奈何桥旁看守的冥兵也在眼巴巴地看着,等到那三十几个鬼魂过桥,他们就可以回去凑两桌麻将了。想到这些,他们都开始手痒痒了,直想举着兵器大吼一句:哇哈哈,今日可以提前放工了啊!
“哎呀,今日可以提前放工了呢。”有人代他们表达了出来,声音斯文柔,却让几人后背一僵。可这回他们的青衣判官没有来训话,而是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朝着那头的白衣女子走去。
“要是每日都那么悠闲就好了呢。”风无涯走到孟晚烟身边,往空地方摆了张躺椅,就悠闲地躺在了上头,然后对着伊人抛了个媚眼:“诶,孟大人等一下有没有打算要去哪里?”
“回琼华殿。”孟晚烟把碗递给一个鬼魂,淡然答道。
“诶?怎的这般浪费光阴,好生无趣。”判官大人眯起眼睛,笑得像只正在算计什么的狐狸。不对,她本来就是狐狸。
孟晚烟淡然自若地舀汤,听出其话里有话,猜不出这美男子当下意欲何为。
于是,判官大人笑容越发灿烂了,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恶劣:“哎呀,咱王上就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这不,今早一审完人就赶紧去会故人了。”
会故人?白衣女子舀汤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了。
背后的人开始尽职尽责地解说:“咱王上每隔个十年都要去我们冥域边缘那片花田里和一位美艳女子相会,从未失约过,一直以来那是风雨无阻啊,你不知道吧,嘿嘿。”说着还拿手半捧着自个的脸蛋,一副很是向往的模样,“有佳人相伴共度半日闲暇,把酒言欢,逍遥自在,红袖生香,真是美极了。”呵呵,当然不会跟你说是去见亲妹妹了。不过,要是我的话,她见亲妈也不行!
孟晚烟本不想去听,可那一字一句就如同咒语一样飘进耳里,竟那么清晰。覆在碗壁上的纤指紧了紧,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跟前还有个要转世的鬼魂面无表情地等了很久,连忙把一直段在手里的碗递过去,动作已然不似之前那般淡然从容了。
第69章 六十九此夜难眠
六、蛊殇(下)
然而;下一刻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听得呼的一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然后她就被揽进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里。回过神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宽大的印有麒麟暗纹的黑色斗篷,还有那把长镰刀凛寒的锋刃。
风无涯怔怔地抬头;看见那道士已经倒在了远处,手捂着的左肩上一道伤口正冒着血珠。“冰,冰块?”她将视线移回到此刻正揽着她的女子身上;心里某个角落倏地一热,就不自觉地念出了私下给她起的名字。
伊人没有看她;也好似没听见那句“冰块”一样,被银面具遮挡的侧脸清冷无暇;不见喜怒。只轻启檀口,淡然地吐出两个字:“好弱。”
瞬间,风无涯内的那么点感动与怦然消失殆尽,她当然知道这人说是谁。愤愤地想挣扎起身,又一丝力气也没有,只能鼓着腮帮嚷嚷道:“我,我是个柔弱文官好不好!”嚷嚷完见身旁的人都不理会自己,只沉沉地盯着远处那个还没缓过劲来的男人,于是很不爽地抬高了声调要吸引她的注意:“诶,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我刚好要同这道士算账。”池寒的声色依旧冷淡,只是在说这句话时眼底掠过厉色。风无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睁大眸子,算,算账?居然能让这个冰块女念念不忘地要来算账……这带着怨恨的一男一女啊……难道还是旧爱不成!
而那头的男人好似要印证什么一般,在这时候捂着肩伤站起身,满脸戾色却笑得张狂:“呵呵,终究被你找到了啊,阿寒。”
阿寒!!判官大人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劈下一道闪电。这厮居然叫她阿寒!这么亲密!!某人一脸不能接受地转过头,语调里暗藏幽怨:“命命,你好重口味!”
“什么?”池寒把风无涯放在一边,不明所以。刚扶着她坐下,那人又开始闹腾了:“诶诶,这个姿势不对,你帮我换一个。”判官大人立即被这个正坐入定的姿势转移了注意力,颇为不满地说道:“不要这么死板的,你要把人家摆得美美的……啊!”司命大人直接把怀里的男人扔了出去。
四周的蛊虫和那几只尸童开始蠢蠢欲动了,显然那头的男人又在吟唱咒语操控起它们。池寒眸中寒光乍现,随即反手一转,潇洒流畅地把镰刀甩了一圈,呼地一划,在判官大人四周围起层厚实的结界。
空地上方,雨点又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周遭愈发阴暗幽冷。
“阿寒,你我的恩怨就在今日一并了结了!”男人陡然发难,神色倏地变得狰狞狂戾。呼啸的风沙卷起衣袂,残邪的血红在他脚下弥漫开来,相互交织,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映红了半边天,而邪气也释放到了极致。男人挥袖一扫,几团滚滚的黑气从阵法上升腾起来,来势汹汹地冲向那头的女子。
“是该有个了结了。”池寒冷冷说道,手中镰刀高高举起,聚力猛然劈下,凛冽的劲气将她周围的雨滴激得四散,一道凌厉的寒光瞬间打出,将那几团黑气击散,而劲力去势未止,直朝不远处的蓝袍道士削去。
道士却不躲开,沉沉地咧开嘴。只见那道银白的刀光刚扫入阵法范围,内含的法力就被吸收殆尽,到他面前时,不过仅是一缕微风而已了。“啊哈哈哈,你看见了吧,我已是今非昔比!”男人狂笑着,突然双手并起,催动阵法,身前顿时出现无数红黑色的闪电,慢慢聚结成光束,带着雷鸣冲出。
池寒凝眸,银色面具忽地好似结了层冰霜,杀意四起。一时间所有的雨滴骤停在半空,接着极速在她上方聚拢,凝成尖锐的冰晶,连天上的阴云也剧烈翻腾聚集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龙卷风。
风眼中央静立的人顿时银芒暴涨,黑色斗篷猎猎作响,倏地扬手,在前方张开一个巨大的法盘,那带着刺骨的寒气的龙卷风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