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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过是弹琴而已,也要去耗费那么多灵力么。阎幽不由勾起嘴角,眼眸里浮现出别样的情绪。慢慢走近了花田中央的那个亭子,水雾散开时,见到了亭中背对着她抚琴的女子。青丝如瀑随风轻扬,红裙及地,妖娆诡魅,艳过满目的曼莎珠华。
每隔十年,在三月初八这天见上一面,是她们的约定。这么多年了,彼此从未失约过。阎幽凝神望着那妖娆的背影,缓缓走过去。
“姬兰。”走进亭子的人收了伞,轻声唤她。抚琴的女子嘴角弯起,玉手轻挑银弦,依旧没有停下。等过了会儿,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她才缓缓站起。背对着来人,美人微微侧首:“又迟到了呢,阎幽。”
她回过身,脸上带着妩媚之极的笑容,款款走来。红裙及地,墨发垂到那不盈一握纤腰,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而那美目里此刻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地打量着对面清俊秀美的人。
“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十年里,你可有什么变化。”柔媚的声音好似拂上发梢的水雾,轻轻柔柔,却魅惑勾人,姬兰步步生莲地走到阎幽面前,抬手轻撩起她肩头几缕披散的发丝。莹白如玉的指尖划过,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发丝柔亮顺滑,带着些微凉的触感缠绕指上,竟叫人凭生愉悦。
阎幽任她这么打量着,嘴角边的弧度包含了一丝宠溺。姬兰退开一步,抬眸望进阎幽眼里,绝美的容颜芳华绽放,一笑倾城。两人一个清冷俊美,一个妖娆夺目,仔细看去却见她们眉眼间有三四分的相似。
可是,红衣美人的神色倏地变冷了。
“阎幽,不要拿看女儿的眼神来看我。”姬兰冷冷盯着阎幽,仍旧妩媚的声线里结了冰凌。而那双眼睛里也是厌色,夹带着不甘,还有些阎幽读不懂的东西。
终究,阎幽摇头笑了:“嗤,我有么。不过……就算是那样也无可厚非呢,长姐如母不是么?”
姬兰白了她一眼。妩媚妖娆的人在这时显现出旁人难见到的孩子气的一面,罗袖一挥走回石桌边,收起琴,凭空提出一壶酒。
“陪我喝酒,如何?”红衣美人朝阎幽勾勾手指,端的是风情万种。
“有何不可。”阎幽轻弹衣袂,缓缓走过去。
……
冥王殿侧门,刚整理完审判记录盖完印的判官大人和意外地没有很早离去的司命大人同站在屋檐下,看着那晶莹的雨水从青黑色的瓦檐间滴落,连成线,织成帘。
“命命,今日王上怎么提前下朝,然后就不见踪影了?”风无涯伸手接住一滴飞落的雨水,啪地一声,手心溅开一片晶莹,冰凉的感觉叫她微微一缩。这冥界里下的雨啊,从来都是那么的寒冷。
池寒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玩雨水的人动作停了停,转过脸来看她,眼珠子转了圈,恍然大悟:“哦……是啊,差点忘了。”又到了和某位红颜相聚的时候了,真是的,要不要这样子啊,不见一次怎么了,这么守约,也不怕孟娘娘吃醋……好吧,就算不吃醋,也得自个注意一下,检点些啊,都快有家室的人了,姐妹怎么了,姐妹了不起啊,那啥妖媚妹妹眼看着都想当咱冥界的王妃了!
“你肚子不舒服?”池寒看着身侧那正抓着自己肚子蹙着眉愤愤然的男子,轻声问。声音寡淡,银面具遮掩住的脸看不到表情,可此时轻挑起的秀眉却透着些玩味。风无涯抓自个肚子吐槽的动作蓦地收起,轻咳两声,恢复风度翩翩的站姿。
“咳,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姬兰的女人,让人看不透。”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些飘忽,想落又不敢落在那黑袍女子身上,而脸颊边竟抑制不住地有些烫。总觉得,对方挑眉的动作……怎么那么好看呢……还有点儿……坏坏的。
她的这些小心思,司命大人却不知道。只不过见风无涯此时白皙的脸上显露桃绯,眼底掠过丝不悦:“你喜欢她?”不然怎会一提到人家就脸红。
“怎么可能!”风无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瞪大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咳,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连雨滴也好似被消了声。
黑袍女子身形有那么一瞬的颤动,泛着冷光的银面具下,那沉静的眼潭似乎也有了一下波动。下一刻,她只淡然地把脸转向屋檐外模糊的景色,不言不语。
风无涯脸色红了又白,感觉自己的内心随着那女子的沉默,在一点点下沉,浸入了某种潮湿冰凉里。她扬起嘴角,笑得发酸:“呵呵,别误会啊命命……”
“我有允许你那样叫我么。”声音依旧寡淡,听不出喜怒。池寒的视线透过雨帘放远,而那被遮掩住的侧脸轮廓鲜明,透着疏离。风无涯一时间失了言语,张张嘴,却见那人已经走进了雨里。
雨水连成的帘幕开了又合,朦胧了那抹渐行渐远的黑色。徒留某人在这里,黯淡了眸光,哀怨地咬咬唇。
这翻脸不认人的善变女人……
……
雨水淅淅沥沥,到了奈何桥这边却断了。
从桥这头延至对岸,上空都笼罩着一层结界,阻断了雨水。鬼魂如往常那般沉默地排着队伍,黑甲冥兵肃然而立,白衣女子执着长勺,舀起一碗药汤。
今日有些特殊,要投胎的鬼魂不多,只有三十来个,且都是些之前住在往生村里等待转世的老鬼。而冥王殿里早上也只审了十个人,就早早放工了。这样的话鬼差们就相当于有了一日的假期,于是个个都乐呵呵的。
奈何桥旁看守的冥兵也在眼巴巴地看着,等到那三十几个鬼魂过桥,他们就可以回去凑两桌麻将了。想到这些,他们都开始手痒痒了,直想举着兵器大吼一句:哇哈哈,今日可以提前放工了啊!
“哎呀,今日可以提前放工了呢。”有人代他们表达了出来,声音斯文柔,却让几人后背一僵。可这回他们的青衣判官没有来训话,而是风度翩翩地摇着折扇,朝着那头的白衣女子走去。
“要是每日都那么悠闲就好了呢。”风无涯走到孟晚烟身边,往空地方摆了张躺椅,就悠闲地躺在了上头,然后对着伊人抛了个媚眼:“诶,孟大人等一下有没有打算要去哪里?”
“回琼华殿。”孟晚烟把碗递给一个鬼魂,淡然答道。
“诶?怎的这般浪费光阴,好生无趣。”判官大人眯起眼睛,笑得像只正在算计什么的狐狸。不对,她本来就是狐狸。
孟晚烟淡然自若地舀汤,听出其话里有话,猜不出这美男子当下意欲何为。
于是,判官大人笑容越发灿烂了,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恶劣:“哎呀,咱王上就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这不,今早一审完人就赶紧去会故人了。”
会故人?白衣女子舀汤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了。
背后的人开始尽职尽责地解说:“咱王上每隔个十年都要去我们冥域边缘那片花田里和一位美艳女子相会,从未失约过,一直以来那是风雨无阻啊,你不知道吧,嘿嘿。”说着还拿手半捧着自个的脸蛋,一副很是向往的模样,“有佳人相伴共度半日闲暇,把酒言欢,逍遥自在,红袖生香,真是美极了。”呵呵,当然不会跟你说是去见亲妹妹了。不过,要是我的话,她见亲妈也不行!
孟晚烟本不想去听,可那一字一句就如同咒语一样飘进耳里,竟那么清晰。覆在碗壁上的纤指紧了紧,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跟前还有个要转世的鬼魂面无表情地等了很久,连忙把一直段在手里的碗递过去,动作已然不似之前那般淡然从容了。
第75章 七十五此时此刻难为情
九、不明何由
第二日清晨,琼华殿后院。
“病了就好好休息;方法本王都懂得。”淡漠的声音响起。原本太过安静而显得尴尬的气氛稍稍打破。屋外天色青蓝;光微露重。带着食物香味的缕缕白烟融入清晨的雾气中;树上两只冥鸟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那扇敞开的轩窗里头不同往日的场景。
炉子里燃着蓝紫色的冥火;砂锅中汤水沸腾,站在灶台前执着长勺的人却不是往日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女子——本应站在那里的白衣女子此时正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秀眉轻攒,表情有些纠结地看着冥王殿下动作优美娴熟地煮着药汤。
是啊;如何能不纠结呢。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脸色苍白,然后来到厨房里还看见了镜子那端坐着的;她这时候最不想看见的人。本以为那人不会出现才对的;可是,当对方冷着脸从镜子里走出来,取过自己手里的汤勺时,孟晚烟才知道自己错了。
把紫丹参放入锅中,阎幽按着孟晚烟平时那样来回搅动十余下,再将凄绿投入淡黄色的汤水里,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丝毫不像是第一次下厨的样子。做完这些,感觉到身后仍有一道目光死死钉在自己身上,她挑了挑眉,带几分揶揄出声:“尽管屋里没有油烟,可这样坐在这里也不太好吧?盯得本王后背发凉。”
“你倒是令我感到意外。”白衣美人别扭地瞥开视线,因为风寒而略微沙哑的嗓音里透出几分不自然来。她不明白这一向孤傲霸道又爱面子的人怎能做到这般的坦然自若,就好似昨晚的不愉快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且……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冥王,如同变了一个人……怎么看都透着股贤良淑德的味道……难道她被惹怒后气极了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孟晚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你是阎幽么?”
闻言,身着一件墨色长衫的冥王殿下莞尔勾唇,素手轻撩起耳边散落的发丝,轻笑:“这冥界之中,还有人敢冒充本王?”她此时没有穿上那件华丽威严的凤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眉宇间也不见了平素的冷傲,多了几分柔和,慵懒惬意。而墨色常服上绣的那几朵皎洁的玉兰花,又为美颜添色,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出尘的气质,显得清雅绝俗。
此时此刻,连孟晚烟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这人真是……挺,挺好看的。
“若是无事,你先回去休息吧。”阎幽这会儿正低头清洗盆里的寒灰叶,忽而漫不经心地对身后人说了一句。语气带着些轻慢,听着就好似主子在打发一个下人。
躺在藤椅里的人听见这句话,蓦地有些讶异,讶异之后,却又生出些连自己也没觉察到的不舒服。难得地这位冥王殿下今日没有缠着她,而且还发了话要赶她走,可不知为何,孟美人此时心里头有些不爽。
于是,美人故意用了种轻蔑的语气道:“你才第一次下厨,我……”
“本王平日,可都是很用心,很仔细地在看喔。”冥王殿下打断她的话,嘴角轻扬,带着狡黠之意。这句话听着暧昧不明,却又万分正经,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她平时在镜子那端观看美人煮汤时,根本就是心无杂念,而是认真负责地视察,然后又用心良苦地记下了那些步骤而已。
呵,真是正人君子深明大义啊!那样的话,孟晚烟平日里骂她无礼不知廉耻什么的,就好似自己在自作多情无理取闹一般。藤椅上的美人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在这人面前根本就无法维持什么冷静淡然。亏自己还以为这人变了些,结果还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我只是不放心而已。”她语气不善地回道。
冥王殿下听见这语调,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只快要炸毛的猫,于是嘴角的弧度加深:“你是不放心本王么,还是想多些与本王独处?”这句话,叫猫咪彻底炸毛了。
“胡言乱语!”孟晚烟睁大眸子斥道,美目微愠,面带薄怒,却很诡异的,耳根处也染上了些绯红色。
灶台前的人摇摇头,轻嗤:“呵,这就生气了?昨夜里那个伶牙俐齿很会骂人的孟晚烟哪儿去了。”
“你!你分明是在报复。”
“是又如何,冥王就不可以小心眼么。”阎幽继续低头捣弄手里的活,“你若是不想这样,就快些好起来。”
孟晚烟本想反驳什么的,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第一次在与这人的较量里落了下风,她咬着下唇,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半晌,才自言自语般低声说:“想不到,阴间的人也会生病。”
“那是因为,你一直以来都把我们当死物来看待。”那头的人停顿了下,微微侧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那投过来的视线分外锐利,带着无法抗拒的威慑。孟晚烟心头一颤,看着那轮廓清冷的侧脸有些失神。
“我……”
“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