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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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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门倏然敞开,只见二夫人似画俯身床前,衣袍半解,身下所系的腰襦已环上赵师贤脖颈。

  禅幽大步上前取过烛台,直往北墙的仕女丹青行去;二夫人娇咄一声:“李心月!”

  烛台挨上画卷,只余一寸,挥散的烟熏上画面。

  “我早已更名,非是七年前李家长女。”

  二夫人勾唇,稚气芙面藏于阴郁之中,愈显诡谲:“你将那画卷烧了也无妨,你烧完了,恰好也是夫君魂断时,我俩比翼阴间,再无人阻拦。”

  禅幽直视那诡笑的芙面:“我常道旧物寄情思,此画卷所绘虽非二夫人,二夫人却为赵爷情思所动,古画幻化异物,其心善妒,于庭门下咒,陷翟丽小产,促赵家无嗣……”

  似画捧腹,狂肆笑语:“我道赵师贤是个痴人,心心念念着那李家小姐,一年两年地等,他盼着婚约、盼着岁月,娶进来的却只是李家小姐的婢女,我初时怜他痴心,化形相见;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李心月,却依然真心待我、只因我与丹青无二——我敬他爱他,却怎么也比不上李家小姐,比不上他多年的痴心。”

  禅幽紧握烛台的手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赵师贤血脉中是天赋的净化,理应无妖邪可靠近,为何你竟……”

  她笑捶床柱:“我是什么,我算什么,即使他的血液能净化魂灵妖邪,却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思,我为他情思所化,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想着你,二夫人似画就可以永远陪着他。”

  似画媚笑忽转狰狞,嘶声悲鸣,双手一扯腰襦,勒紧男子的脖颈。

  烛火揩上画卷,禅幽手扯木轴,掷卷于地。

  似画自知形神消散,笑声愈显癫狂,鬓发散乱,眦目狰狞、浑不似昔时小鸟依人的稚气柔媚。

  男子的唇角初时只轻轻弯起,他张开那如水清澈的眉眼,温柔地注视着身上加诸的狂暴戾气;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少女蛾眉,似心满意足,又似痴醉惘然。

  似画僵硬着身子,再也动弹不得,足下如烟随风消散,她捶床大笑:“你是把我当做是李心月了,即使她要你死也甘之如饴?”

  笑声俱散寒风,萦绕床前,厮磨床畔,似在流连;画卷转瞬成灰,爱恨痴嗔不过弹指虚妄,忆记伤怀。

  禅幽聚拢尘灰,至于骨瓷内。

  二夫人设灵于中堂,停柩超度,棺内不过旧时衣物,骨瓷中也只是画卷轻尘。

  赵府上下皆披麻衣,守于灵前。

  禅幽执起一柄薄刃,向赵府家主说道:“赵爷之血可净化怨气哀魂,且让二夫人安心上路。”

  赵师贤淡然一笑,薄刃划破指腹,腥红外渗,滴落骨瓷之中。禅幽于灵前长揖一礼,充作辞别,素衣翩然,转身步出灵堂,赵师贤眸光一黯,亦旋身尾随而行。

  二人走出灵堂,禅幽伫足,却并未回头。

  赵师贤低唤一声:“心月,你且留下……”

  柔肠百转,贪嗔怨恼一一涌上心头几乎辨不清是非。

  “赵爷,虽有丝麻,无弃官蒯,虽有姬姜,无弃蕉萃…”

  “我只要你留下而已。”

  禅幽说道:“其实小女心中,从没怨过赵爷半分,你我错身佳缘,不求来生再续,小女只盼赵爷此生福寿绵长,祥和顺遂。”

  她不敢回首凝望,恰似她舍弃从前。大步跨过门槛,她直视人生;路的彼端,还有人翘首以盼,默默守候。


  第七章 泥孩(一)


  1)乱说话是不对滴

  前往衙门口监审的人们出乎意料的多,禅幽不自觉的掖紧了怀中婴孩的裹布。

  那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面瘫,若非有很强烈的情绪波动,否则整体就睁着那双死鱼眼看着别人——她想,孩子的面瘫倾向与某人一天到晚搓他的脸、捂他的嘴密不可分。

  孩子双目晶亮,然而神韵死鱼;他百无聊赖的吮着手指,兀自的吹着泡泡。那泡泡又圆又大,缓缓上升——禅幽当机立断,伸手捂住他的嘴。

  公堂之上跪着一男一女,那少年显然是内行、懂门路的,早已弯下`身子,匍匐在地上;麻衣少女腰板挺得笔直,这下跪的姿势已经是她对衙差谈判辩论最大的让步。

  升堂的经典场面,衙差敲杠,口呼V5。

  县令高坐堂上,五缕长须仙风道骨的师爷立于身旁,响木惊堂——吓得禅幽差点将婴孩抛出去了。

  县令怒喝:“堂下男女是谓何人。”

  少年颔首扬声:“小人乃本地人士,名曰流觞……”

  县令又问:“怎地不往下说?”

  少年答道:“小人贱奴身份,岂敢将主人家府昭然公堂,辱家主清白。”

  少年还没说完,那长须师爷便俯在县令耳畔,私语窃窃;衙门口几个市井无赖见状亦口出秽语,轻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禅幽抿了抿唇、装作没听见。

  县令听闻师爷私语,再看向少年,神色略显尴尬,他转首、怒目圆睁:“堂下女子,举止恁地无状。”

  麻衣少女只觉那人气恼得莫名其妙:“我跪的姿势不端正吗,这是我第一次上衙门,大人请见谅。”

  县老爷怒了,禅幽也怒了——敢情你以后还想上啊!

  若是平时,县令必先给她上大刑、以施庙堂威严,然而此案特殊,他决定缓一下再发怒:“有人目击你与流觞夜深时于街巷苟且,是否属实。”

  “大人,你这话忒不厚道了,无凭无据冤枉我会遭天谴的。”

  县令一拍惊堂木,怒指堂下少女:“辱骂本官,蔑视当朝律法,按律应处大刑。”他手拈刑签——禅幽二指曲起,狠狠地往怀中婴孩脸上捏了一把。

  刑签落地,衙门前传来婴孩高声啼哭,本是苍穹晴空,万里无云,霎时间风云变色,天地黯然、飞沙走石,当真似皇天震怒,冤屈滔天。

  两旁衙差无人敢动,县令怒喝一声:“上刑。”

  怒声方歇,一锦衣玉冠男子排众而出,俊目炯然,抬手大喝:“触犯天怒,谁敢动手。”

  2)倒叙,都是倒叙的错

  李姑娘近日接了件活计,工作内容不详,早午晚不定时打卡,但一整天地晾在客店等她实在闷得慌。麻衣少女闲暇无事,便满大街地逛,偶然之下听闻县城里有一处望月湖,景致优美,花团锦簇花枝招展花繁叶茂。

  好奇之下恰巧排遣寂寞,抱了婴孩直奔望月湖。

  湖畔葱郁环绕、十步花堤,水气扑面送递阵阵脂粉香腻,不知是清晨未散的薄暮、抑或是女子散落的香粉,皆化作望月湖裹缠的轻纱,轻纱朦胧下幽怨的叹息。

  堤岸停靠十数艘精致花艇,尽管皆是轻纱繁花点缀,船身窗棂的雕工却是各具风格。

  那堤岸的花艇还没看尽,便又被湖畔卖泥娃娃的摊档给勾去了目光。

  摊主是一年约三十的美貌妇人,肌理细致白`皙,一身深褐色衣裙更衬得肤触莹润娇嫩。樱`唇微弯浅弧,柳眉凤目更是说不出的无限风流。

  麻衣少女在摊前左挑右捡,总觉得那姿态各异的泥娃娃说不出的可爱,随手抓了一个凑到婴孩面前逗弄着:“你瞧着可爱不可爱,哎哎、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别笑别笑——”说话间又放下手中的泥娃娃,改为诱哄怀中的大娃娃。

  “姑娘既是喜欢,怎么不挑一个回去。”

  麻衣少女瞥了那笑若春风满桃花的少妇一眼,摇了摇头——那妇人的笑脸只让她浑身上下不舒坦,就像是一件被人觊觎的猎物似的。

  麻衣少女飞快地离开摊前,行至堤岸,便看见一少年独伫长堤,悠悠远目。

  不过侧面而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似浇油点火,噼里啪啦地烧,而且火愈烧愈旺,烧得少女整张脸都涨红了。

  少年不经意地转首过来,弯了眉眼,勾起唇角——子蛉觉得自己的人生在此刻彻底圆满;朝见美男,夕死可矣。

  据说,少年之美半掺女子妩媚,芙面丹口纤手拈花不觉违和。精于此道之人常言:少年肌理饱满润泽富于弹性。后庭开阖张弛之色香,女子犹不及也。

  眼前这位五官清俊,笑容温润,乍看朴实憨厚、长久视之表面的纯粹不过假象,眼底流波荡漾嫣然,行止谈吐皆透露柔媚,媚曼入骨,蛊惑人心。

  麻衣少女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移,少年问道:“姑娘恁地面生,可是外地人?”

  麻衣少女羞涩颔首,怀中的婴孩无聊地吮咬指头,吮着吮着便呼呼地吹起泡泡——她恍然回神,抬手捂住婴孩小嘴;少年见状,在湖畔蹲下`身子,取出袖拢里的一方纱巾,浸过清澈湖水,洗涤女子香脂,拧干了纱巾,递予少女。

  “姑娘,先给孩子擦擦吧。”

  麻衣少女接过纱巾,只觉得指尖本是清凉的地方都要跟脸颊一道烧起来似的发烫——正是羞涩情迷,欲语还休时,冷不丁却听见堤岸花艇传来唤声:“子蛉——”

  麻衣少女朝少年道了声谢,便飞快地奔跑过去。

  禅幽伸手过去,将麻衣少女一把扯上花艇:“你怎地跑这儿来了。”

  麻衣少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瞧见船舱纱帘被人高高撩起,那女子轻纱蔽体,婀娜身姿半遮半露,亵衣绣工繁复,勾勒酥`胸甚是挑`逗:“我还道李姑娘是见情郎去了这般焦急,不想竟也是为俏姑娘。”

  麻衣少女尽管说不清楚自己活了多久,然而好歹她也是经历沧海桑田,笑看风云变幻,闲忆今昔变迁的围观古玉一枚。头一回、她深深地觉得——自己被TX了。

  随着禅幽身后进入内舱,内中或闲坐抚琴,或斜倚栏杆,或酣战对弈,当真是花团锦簇花枝招展花繁叶茂,一众御姐尺寸各异任君挑选。

  繁花们一看见麻衣少女进来,争先恐后,纷纷上前TX之。

  “这娃儿真可爱,是谁生的?”

  “我能捏他一下,能吗能吗?”

  “我最喜欢看孩子哭了,捏他一下吧,好不?”

  “这娃儿是男孩还是女孩,男孩的话能看一下他的小JJ吗?”

  “小JJ,我还真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小JJ。”

  怪阿姨们欢喜的呼声将可怜的婴孩彻底淹没了。

  禅幽好不容易才伸手过去,勾搭上了麻衣少女的手臂,将她扯出御姐们的麦田怪圈。

  “各位姑娘,我们有事要谈,先走了——”

  繁华们一哄而上:

  “你们若是有事的话就先走一步吧,留下这娃儿让我们玩玩。”

  “我能看他的小JJ吗,哦,我把泥JJ送你,就让我看一下嘛。”

  麻衣少女看着递在自己面前,半截香蕉长短的泥模具,万语千言皆作内牛满面。

  禅幽一边将子蛉往外扯,一边向众人道歉:“各位姑娘,我们当真有急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明日再来。”

  总算将麻衣少女扯出船舱,那幅纱帘仿佛是一道坚实厚重的墙,挡住了花娘前行的脚步,隔绝了她们酣梦前尘。

  3)已经放弃标题了……

  禅幽领着子蛉蹑手蹑脚的跃上另一艘花艇,二人撩起纱帘迅速进入内舱。舱内布置较一般花楼迎客厅无异。中央是红木圆桌椅,两旁则是方桌藤椅;陈设之后则以屏风作隔间,展开的屏风两侧是卷起的绛红锦。

  二人放下左侧的绛红锦布,麻衣少女不经意地转首过去,只见锦帐之后便是高床锦被,木壁上悬挂丹青,绘画裸/身男女若干,意态之传神,色彩之鲜明,体位之猎奇实在让子蛉几欲自插双目。

  禅幽说道:“别看别看,再看下去保不准那玦子就由绿变黄了。”

  “谁黄了,你在这儿不就天天看。”

  禅幽正色道:“我们长话短说,你听我说完了就赶快回去吧。”

  “……”

  “……我第一次经过这里恰巧遇见一花娘要寻大夫,她的一位姐妹一夜之间变得面色枯黄,行至迟缓仿若暮年,我心下好奇便自称大夫,然而检查过那患病女子之后,我决定留下来照顾她。”

  麻衣少女应声附和:“是啊,我就说嘛就凭你的姿色,怎么可能在这里做花娘。”

  禅幽瞪了她一眼,续道:“那女子才刚梳弄了些时日,我察看过后,发现她阴/穴肿胀,穴道干涩,色泽暗沉……”

  “这是X病防治手册吗?”

  禅幽最后总结:“与其说她得了重病,好不如说她被妖物吸干阴/精。”

  “……”这其实是倩女幽魂GL版。

  禅幽说道:“这样的事还陆续出现了几次,符箓只是图个安心的咒术,若寻不到祸源,也只能看着那些被害女子如行尸走肉,日渐衰颓。你到这儿来,可觉得有何异样……”

  她说话的尾音被麻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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