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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话声再起。
“白姑娘,如果我们结合……”
“我早料到你会打这个主意,可惜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可能?”
“第一,我的出身不能见容于有名望的家庭,那会有辱门风;第二,大侠你的个性我非常清楚,你这只是缓兵之计,一旦脱身,便会不择手段对付我。”
“白姑娘,你太多疑了。”
“我不想分辩,这毫无意义。”
“可是有一点你没想到。”
“嗅!你倒说说看?”
“你无法享受两万两黄金。”
“为什么?”
“因为你背叛了主人。”这一句的声调特别有力。
空气又突然沉寂下来,看情形假司徒明月的这句话发生了效力,可是,谁是白水仙的主人?“格格格格!”白水仙脆生生地笑了一声,以既娇且媚又甜又柔的声音道:“我的好司徒大侠,承蒙你这么关怀,不过,能不能享受两万两黄金,又如何享受法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到背叛主人四个字,我当然会有打算,至于大侠你,却是主人的敌人,一个阴险可怕的敌人,江湖上如何对付像你这样的敌人,谅来你一定非常清楚。”如果先听声音而不知道谈话的内容,简直就像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在享受闺房之乐。
“白姑娘,算我服了你了!”
“噢!你没有别的选择,这是最聪明的决定。”
“两万两黄金至少得十匹马驮,你如何带走?”
“毋须马驮,一辆马车足够而且有人会替我平安送到指定的地点,保证万无一失。”白水仙轻描淡写地说。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司徒大侠。”
“我?”假司徒明月手指鼻子,一下子会不过意来。
“对,你不但不会拒绝,还会心甘情愿地送。”
“你有这么大的自信?”眼里已隐现杀光。
“当然,因为我就是主人特派执行‘定心任务’之人,现在你无妨运气试试,但注意一点,不能过猛,微微提气即可,否则你会遗恨终生。”
假司徒明月两眼瞪得滚圆。
白水仙仍然是那么媚那么柔,意态悠闲。
金老四在花树叶中只有用耳朵听的份儿。
假司徒明月不能不试,不管怎样,他必须要弄明白真相,于是,他暗中缓缓提气,一提之下,登时心胆俱寒,真气变成了数股仿佛严冬里门缝壁隙的贼风,如钢针般刺向心脉,白水仙的话不假,如果猛一运功,势非立毙不可。
“如何?”白水仙笑哈哈地问。
“你够狠。”假司徒明月咬牙切齿。
“不是我狠,只是因缘时会。”
“我……已经永远不能运功用武?”声音是颤栗的。
“不,事完之后,我会替你解去这一层禁制。”
“‘定心丹’的作用仍在?”
“对!”
“白姑娘,如果你能为我彻底解除‘定心丹’之毒,可以再开一个条件,我不会计较任何代价,即使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可惜我没这么大福分,我解不了。”
假司徒明月的心直向下沉,如果没有别的门路,这辈子便注定受制于神火教主,他不明白在毫无征兆之下,白水仙是如何做手脚的。
“白姑娘,我只问一句话……”
“说吧。”
“你不见有任何动作,如何使‘定心丹’发生作用?”他急迫地等候答案。
“司徒大侠,我们既然结过合体之缘,如果不告诉你,显见得我白水仙薄情寡义,让你知道也无妨,有一种诱发的药味,混合在我的体香里,只要一进你的鼻孔,‘定心丹’就生妙用,而这药味我可以随意控制,可以发,也可以不发,不必有任何明显的动作。”
假司徒明月默然了片刻:“好,我认了,说,两万两黄金如何交给你?”
“很容易,备一辆大车,由你亲自驾御,明晚三更,会有人在七里河边等你,到时候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如何做。记住,不要玩任何花样,否则你就会后悔莫及。天快亮了,我该向你告辞,明晚见!”
金老四以最快的动作掠出跨院。
拂晓时分。
封树人的茅屋幽居。
几个老怪物围在桌边。:青竹老人”莫三白、“玩铁大师”
南宫宇、风不变和怪老人外加一个马二先生”
桌上放着金老四带回来的“雪剑”和包袱。
金老四已经叙完了此行经过。
南宫宇沉重地道:“雪剑落入人手,司徒明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他是被“金剑帮”挟持到洛阳的,冒充他的当然也是“金剑帮”的帮徒,目前得设法找出对方的巢穴。”
“青竹老人”击桌道:“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这筋斗栽得不小,传扬出去,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别想再在江湖混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喝老酒等着进棺材吧!”
怪老人道:“先打开包袱看看。”
金老四上前解开包袱,里面包的似是衣物,一件件抖开来,蓝布短衫一套,再就是一个平底黑布袋,两侧开孔,靠底是两个像眼睛的小洞,最后是金黄色布套……。
“呀!”金老四怪叫起来,一手提着黑布袋,一手拎着黄布套,斗鸡眼瞪得老大,连身子都抖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青竹老人”瞪着金老四。
“您老人家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来?”
“金剑密使‘无头人’和黄布套蒙面人同属一个人,而现在易容冒充司徒大侠的也就是他,真想不到……”
怪老人“啊!”了一声,目暴寒芒。
风不变和马二先生不清楚这一段识有瞪眼的份儿。
“青竹老人”点着头道:“谜底算是揭穿了,‘燕云神雕’齐啸天一家五口的灭门血案就是这王八蛋做的。”
金老四道:“可是……他是谁?”
“青竹老人”道:“管他是谁,所有的账全算在金剑帮主头上准错不了。”
马二先生眉头一蹙道:“金剑帮主又是谁?”怪老人沉声道:“眼前最要紧的是查出司徒明月的生死下落,现在我们有两条线索,两个有利条件……”
“青竹老人”嗯了一声道:“老小子你就说说看。”
怪老人摇摇头道:“人老了就会昏职,冒充司徒明月的在行为上有许多不合情理的表现,我们竟然没有立即警觉,掉以轻心,要不是金老四……”
“青竹老人”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老小子,现在发牢骚没用,我们只是大意不是昏聩,快说正经的。”
怪老人扫了所有在场的一眼,沉凝道:“我响两条线索,一条是托身风尘的白水仙,另一条是冒充者本人,而重点在七里河,人夜以前必须布置好,至于两个有利条件,一个是对方并不知道秘密已经被揭,变成我暗敌明的情势,再一个是‘雪剑’已经回笼,减少了一半的顾忌,各位以为然否?”
“玩铁大师”南官宇道:“言之有理,不过有一点必须加以考虑……”
“青竹老人”道:“打铁的,你老小子想到什么?”
南宫宇道:“冒充者此刻定已发觉剑物失窃,虽然他不知道落人谁手,但定然警觉行迹已经败露,很可能会改变原来计划。”
金老四插嘴道:“依小的看法,此点不足虑,冒充者丢失东西,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定然是白水仙,白水仙就是不认帐也很难被相信,如果在人晚之前他们双方没碰头,这档事就不会提前揭开,小的负责钉牢那婊子。”
风不变欲言又止,但始终没开口,只皱了几下眉,他的表情没人注意到。
“青竹老人”抬手道:“好,我们都坐下来慢慢商量,老四,你小子要钉人就赶快去,别脱了线。”
金老四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天香楼。
跨院上房,天色朦朦亮,房里没灯火,仍是暗沉沉地,但房里有人在交谈,一个是假司徒明月,另一个声音较沉厚,似是半百左近的老人。
“丢了雪剑是极大的损失。”沉厚的声音。
“还有那包行头,行藏已经无法掩饰,这……”假司徒明月的声音,但现在已不再那么冷漠而是焦急。
“原先的计划非改变不可,一桩桩解决吧!”
“盗走东西不留痕迹,表示是老手做的。”
“你说那叫金老四的是这一行出身!”
“对,不过他是司徒明月忠心耿耿的跟班,在不知情的情形下.他不会动我的手脚,最有可能还是那婊子,她已经全摸清了我的底,所以才敢讹诈两万两黄金,她自称是‘定心任务’执行者,在教中位份绝对不低,该不该到留香院去找她?”
“不能,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那怎么办?”
“今晚到七里河本人会收拾她,只是有一点,在约会时间之前,不能放松对她的监视,要多派得力的人去执行,还有就是那金老四,他是那帮老怪的猎犬肥他解决掉会省却许多麻烦,派专人去做。”
“好,七里河之约如何安排?”
“本人的计划是……”
声音低下去已不可闻。
第二十一章 魔争鬼斗
日出时分。
留香院一片冷清。
这时候当然不会有寻芳客上门,留宿院里经过一夜的狂欢浪荡此刻正是精疲酣卧的时刻,当然也不会有人离开,半掩的门外一个年轻龟子靠在门墙上直打呵欠,眼角上有两堆熬夜留下的白眼屎,眼皮子垂得很低。
一个混混模样的蹩足到了门前,是金老四,他没资格当寻芳客,也没正式进去逛过,但对门槛却极熟,绝不含糊。
“兄弟,你早!”金老四双手叉腰,大模大样。
“早个屁,昨晚根本就没睡。”年轻龟子撑开眼皮,一看金老四的模样不像是上门的客人,但是混混没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哥早,有事?”
“是有点事!”
“请指教?”
“打听一个人。”
“谁?”
“麻皮老三!”
“麻皮老三……”小龟子搔着脑袋。“这麻皮老三,听起来挺熟的……他是干什么的?”
“跟你兄弟~样。,“我知道有个王三哥……”
“对,就是他。”
“哦!王三哥挺义气的,对我们新进的相当关照,他半年前离开了,改行进了戏班子。
请问你老哥跟他是……”
“磕头兄弟!”
“啊!失敬,贵姓?”
“金,黄金之金!”
“金老哥,小弟胡二狗,请问在哪发财?”
“谈不上,街坊弟兄帮衬,在周公庙一带混饭。”
“啊!”胡二狗哈腰。“金老大,多担待。”
就在此刻,里面传出一声吆喝道:“二狗子,把门打开,轿子要出去。”
胡二狗朝金老四作了一个请让开的手势,然后赶紧转身把半开的门扇推开。金老四闪在一边,一顶小轿出门,轿后还跟了个小丫头。
“胡兄弟,轿子里是谁?”金老四赴前问。
“咱们院里的头牌白姑娘……”胡二狗竖拇指。
“洛城之花白水仙?”金老四故作淡然无事。
“不错。”
“一大早上哪儿去?”
“听说要到桃花庵烧香还愿。”
“哦!”金老四默然片刻。“胡兄弟,打发了,既然老三已经不在院里,我这就走啦,咱们改天见!”
“金老大,赏脸去喝杯早酒如何?”胡二狗一脸巴结之色。
“胡兄弟,我还有事,改天吧!”说完转身便走。
“金老大,改天务必赏脸!”
金老四没回头,但扬了扬手,拐过街角之后,他立即加快脚步,一路抄僻街背巷跟踪,一忽儿超前,一忽儿落后,不会断线,但又不虞被发现,老猎犬,自有他一套本领,他当然明白,这头娇狐绝不是去烧香还愿。城里人多半睡晏起晚,这大清早几乎不见行人,所以金老四行动自如,一点都不受影响,跟夜行差不了多少,但更方便,因为视线开朗。
逐段抄捷径超前的钉梢方式,既省时又省力。
就当他算准方向距离,绕另一条街穿小巷超到前头准备等待之际,不仅傻了眼,轿子竟然往回走,桥后跟的小丫头不见了,从轿夫的步履和轿杠闪动的情形看,已然是一顶空轿,白水仙不知在哪里下了轿。
这里巷道很杂,根本无从判断。
被誉为跟踪专家的金老四,心头的窝囊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他自动请命盯人,现在却漏了底,不由呆住了。
突地,他发觉斜对面的巷子口站个中年妇人,鬓脚簪了朵红绒花,抬眼之际,对方竟然冲着他笑了笑,这使他心中一动,以这妇人所站的位置,定然可以看到轿中人下轿的经过,于是,他横过街面走了过去。
看这妇人的装扮,似是有钱人家的管家妇之流。
金老口走近,笑笑,这笑也算是表示一点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