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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发现你?”
“小的躲在神龛下,满头妹网,吃了不少灰。”
“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是在城里见过的中年婆娘,另一个是个乡巴佬,他们互相叫名宇,女的叫许秀仪,土老头叫甘十斗,这十斗恰好是一石……"“什么,再说一遍?”“青竹老人”的声音变了调。
金老四吓了一大跳,老人一向说话怪里怪气,但从来没有变过调,这两个名字竟然会让他受惊,太不寻常了。
“许秀仪、甘十斗。”金老四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
“小子,你知道你碰上的是谁?”声音仍不正常。
“不知道。”
“他们没发觉你小子躲在暗处是你点子高,你碰上了鬼也撞到了怪,女的是‘阴符姹女’,男的是‘鬼中鬼’,你大概听说过?”
“啊!”金老四脱口叫了一声,两腿有些发软,想不到碰上的竟然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顶尖邪门人物。
“青竹老人”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他两个谈了些什么?”
金老四把听到的说了一遍,然后道:“他两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根本就不像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要不是您老人家点明,说什么也……”
“青竹老人”嗯了一声道:“小子,你这一点便差劲了,照你所说的,两个人都不是本来面目,‘阴符姹女’这外号想也知道是何等货色,告诉你,那婆娘的长相绝不雅于‘四绝夫人’,‘鬼中鬼’这外号听来刺耳,实际上也是个美男子,比我这糟老头强多了。”
金老四吐口气道:“他们的年纪……”
“青竹老人”道:“那婆娘不到五十,邪门老小子比她大个五六岁,现在没有时间谈这些,时辰将到,立刻依计行事,不管他们是黑吃黑还是白吃白,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抓人,只要逮到双方之中任何一个,便可追出司徒明月的下落,我们走。”边说边已起步。
三更。
月已偏西。
距河神庙约莫半里,一辆双套大篷车缓缓驶来,这里是个大河湾,没有渡头,两排木桩伸入河心,中间铺了木板,可以泊渔舟,也可以靠渡船,大路与渡头之间是一块平阳草地,草地中央有一条人踏出来的路,草场之外便是连绵的芦苇叶和杂树。
此际,渡头栈桥上静荡荡地泊着一艘乌篷子船。
马车驶到,驾车的头戴竹笠,笠沿压得很低。
“停!”芦苇里传出喝声,很粗豪。
马车勒住。
“驶到河边!”
马车起动,越过草坪到了渡头边。
“下车,到草地中央来!”驾车的跃下车辕,步到草地中央,面向发声方位。这时乃以看出这车把式穿的是皮裘,踏的是快靴,除了头上的竹笠不相称之外,标准的贵胄公子。
“司徒大侠,你很守信!”换成了娇媚的女人声音。:“不守成么?”声音很沉很冷。
“东西都带来了?”
“不错,分装十箱,可以上车验收了。”、“不必开箱查验,我相信你不会做傻事。”
“现在该怎么做?”
“等东西卸完,马车继续前进。”
发话的始终没现身,不用说她便是白水仙。
胡哨声起,渡头乌篷子船上冒出六名壮汉奔向马车,车门开启……
“呀!”六名壮汉齐齐发出惊呼,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女人声问。
“车里是一口棺材!”壮汉之一高声回答。
“快退!”
六名壮汉往渡头回奔。
就在此刻,草场边的杂树叶中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凄厉刺耳,芦苇里的宿鸟纷纷惊飞。
六名壮汉已奔上栈桥,一个灰色的影子横空掠过,随即消逝,惨号爆起,四名栽落河中,两名挂在栈桥上。
两名黑衣人抬着一具尸体从树丛中出来,放在假司徒明月脚前。假司徒明月低头看了看栗声道:“她不是白水仙!”
黑衣人之一道:“该怎么处置?”
假司徒明月道:“车上的棺材是给白水仙那娘们预备的,想不到她这么狡猾,竟然安排了替身,扔到河里!”
突地,数条人影从不同方位现身进场。
假司徒明月飞身掠起。
现身的人中有一个随之掠起,手中还有根棍子,速度更快,在半空相触,棍子扫出,凄叫声中,假司徒明月下坠蹲地,手抚脚踝,敢情脚拐骨上挨了一下重的,这部位挨上一棍,比挨上十刀还要痛苦,但他没哼。
随之落地的是“青竹老人”。
现身的围上,分别是“青竹老人”、金老四、风不变外加纪大妞、“飘萍过客”,一共五个人。
假司徒明月站起身来,身形打了个踉跄。
两名黑衣人呆若木鸡。
“前辈!”假司徒明月面对“青竹老人”,他不知道身份早已被揭穿。
“臭小子,你敢再装兔子,我老人家把你脚踝拐敲碎,你说,你到底是何方小鬼,为什么要冒充司徒明月?”
“晚辈……本来就是……”他全身发起抖来。
“啦!”一竹棍打在另一只脚的踝骨上。
“啊!”假司徒明月蹦起老高,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我来问他!”纪大妞挫了挫牙,大步上前,双掌左右一挥。
“哇!哇!”两名挡在她身前的黑衣汉子口血飞进,朝两边栽了出去,伏地不动,口血仍汩汩而冒。
“金剑密使‘无头人’,又化身黄布套蒙面客,现在居然冒充司徒明月,姑娘我要看看你是一副什么德性?”手一挥,竹笠掀飞,露出了面目。
所有在场的全为之一怔,谁说不是司徒明月?
精妙的易容术,月光下看来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纪大妞竖掌。
“飘萍过客”急叫一声:“大妞,别任性。”
纪大妞手掌微微一颤,没有别的动作。假司徒明月身躯一震,从喉底哼了一声,脸孔立起扭曲,歪了又正,正了又歪,眸子里尽是痛苦至极之色,同样用掌,但与击毙两名黑衣人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你戏弄过我,也曾经打算玷辱胡莺莺,光凭这两点你就该死一百次。”纪大妞显得很激动。“你的易容术的确是高人一等,现在你自己动手除去伪装,如果要姑娘我动手,你的脸皮将没有一寸是好的。”
假司徒明月眼珠子不断转动,似乎期待援手。
“别想打鬼主意,神仙也救不了你。”纪大妞的声音带煞,眸光也变成了刀。
假司徒明月似乎突然横了心,用手撑地,费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本人认了!”然后在脸上一阵抓抹,放下手,人已变成了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见过此人。
“报上来路?”纪大妞喝问。
“臭小子每一句每一字从实招来,我老人家这根竹棍子可比有司衙门的三木大刑厉害,别到时候喊爹叫娘的。”“青竹老人”抖了抖手中竹棍,意犹未尽地又接着道:“被我老人家的竹棍子伺候过,你臭小子不死也是残废。”
“西蜀白面郎中唐有道。”
“四)!!唐门子弟?”纪大妞接下去问。
“不错!”
“唐门除了用毒也擅易容之术?”
“不,是别人安排的。”
“别人是谁?”
“主人!”
“金剑帮主?”纪大妞紧迫着问。
“本人承认。”唐有道点头。
“好小子!”“青竹老人”眯起一只眼,摆出一个很古怪的脸形。“唐门家规,门下弟子不许改师别投,你小子是唐门叛逆,怪不得金剑帮会用毒,原来是你助纣为虐,现在你说,金剑帮主究竟是哪一路的邪魔?”
“不知道!”
“臭小子,你敢说一句不知道?”竹棍横I起来。“你身为密使,应该是帮主的亲信,你会不知道?”
“本人不是!”
“你不是?”“青竹老人”怪叫起来。
“姓唐的!”纪大妞前欺一步,利刃目芒迫钉在“西蜀郎中”
唐有道的面上,目芒似已变成了无形之物,穿皮透肉。“你们帮主是谁算你暂时不知道,现在你说司徒明月现在何处?情况如何?姑娘我只消轻轻一个指头,就要你饱尝五腑移位,气血逆行的滋味,你想求死都办不到,你自己估量着。”
唐有道脸色惨变,聚集在头的汗珠此刻才滚滚而下。
“飘萍过客”冷冷开口道:“依老夫看法,在此地问口供不太合宜,把人带走,粗糠里也要榨出油来。”
一直没开口的风不变立即附和道:“好主意!”
蓦在此刻,一条灰影从众人头顶横空掠过,太快,快得使人以为是眼花,场子里传出一声短短的闷哼,唐有道栽了下去。
“青竹老人”与“飘萍过客”双双掠起,反应之神速相当惊人,没半分迟滞。
金老四栗声叫道:“就是在渡头杀人的家伙!”
风不变仰头向空哺哺道:“这种身法除了那不是人外找不出第二个。”
纪大妞道:“不是人的是谁?”
风不变一字一顿地道:“鬼中鬼!”金老四“啊!”了一声,眼前浮起河神庙所见土老头的形象,他杀“西蜀郎中”唐有道当然是灭口,这么说他也是金剑帮的人,心念之中道:
“他会是帮主么?”
风不变道:“有此可能。”
纪大妞怔怔地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竹老人”与“飘萍过客”双双回转,看样子就知道是无功而返。“青竹老人”气呼呼地道:“看来我糟老头流年不利,老碰上倒桅事,一再见鬼!”
“不对!”金老四突然摇摇头自语出声。
“小子,什么不对?”“青竹老人”瞪眼。
“小的看来……是假中假。”
“假中假,怎么说?”
“这姓唐的可能是冒充者的替身“何以见得?”
“冒充者一共三个化身,无头人、黄布蒙面客和司徒明月,小的全领教过,这姓唐的道行很稀松,言语动作都不对,说什么也不像是冒充者,还有您老人家在问话提到金剑密使时他冒了一句‘本人不是’,所以……”
“我也觉得他不像原来见过的。”纽大妞插了一句。
“大妞,我们走!”“飘萍过客”挥挥手。
甥舅俩立即奔离。
“糟老头,你知道杀人灭口的是谁?”风不变开口。
“当然知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他不是……”
“目前不能动他,提都不要提。”
“那现在……”
“设法逮另外一个!”
“白水仙?”
“对,她虽然安排了替死鬼,但她本人一定在场,这桩事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说不宁那个眼前m不③A的书人、Z。。
摸到了鱼,我们快走。”
三人迅快离开渡头草地。
斜月已垂得很低,是四更将尽的时辰。
距离河神庙约莫三里路有个约莫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因为近洞,村里人除了耕作之外兼在河下打渔,渔耕为业,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此刻全村已沉在梦乡中,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唯独村边当头的一问独立茅屋却隐隐透出火光,鸡还没啼,这家人起得这么早?事实上不是。
这椽茅屋是三开间,巾间是堂屋,上首一间是卧房,下首一间是厨房,火光是从厨房里透出来的,不是灯光是灶火。一个上身仅穿着短褂的年轻小伙在火边烤衣服。
烤的是女人的衣裙,竟然还有亵衣,而且是纺绸的,这种质料的衣服绝不是乡下人穿的,天亮之前烧火烤女人的衣服,的确是稀罕事。
“小愣哥,衣服烤干了没有?”卧房里传来的声音,既嫩又脆,有点荡人心神,一听就知道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快好了,别这么大声,让人听见……”
“怕人说闲话?”
“当然,我是个独身。”
“为什么不赶快娶个老婆?”
“嗨!没钱,用嘴娶?”
“难说,也许就能娶到。”
“好啦!”年轻人抓起烘干的衣裙起身走向卧房,房里一片黑,年轻人站在门边。“姑娘,我仍给你。”
“别扔,掉在地上会弄脏。”“那…”
“拿进来给我。”
“这……”年轻人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把灯燃上吧!”
“什么,燃灯?”
“摸黑怎么穿?”
“可是……”
“小愣哥,我不怕你怕什么,莫不成我会吃了你?”
“我才不怕!”
油灯燃上,房里顿现光明。
“啊!”一声惊叫,年轻人膛目结舌真的愣了。
床上,被子踢在一边,一个赤裸裸的胴体横躺着,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肌肤赛雪欺霜,曲线珍珠,浮凸的地方近乎夸张,所有的部位毫无掩饰,简直的就是一团烈火,木石都可以熔化,不是春意撩人,而是灼人。
女的不但没有羞怯之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