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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古月世家”成了黑白两道的共敌。
这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月色清如水!
天宇净无尘!
很美的月夜。
开封城外里许,距西行官道一箭之地有条小溪,一道木板桥横跨在溪上,溪边有岸柳,北岸连绵着一片柳林,是春夏踏青消暑的好去处。现在是盛夏酷暑,月光下,这片柳林的景色很美,给人以沁凉的感觉。
时方初更,不见有踏月的人。
说没人却又有人,一条孤寂的人影兀立在柳荫之下,是月光照不及的地方,他是否踏月来的不得而知。
晃眼望去,这人影像根树桩。
树桩忽然消失,是隐到了树后与树身合而为一。
又一根树桩出现,是动的,飘进了柳林。
静止下来,真正的树桩,没有头,上下一般粗,黑忽忽一段,你绝不能说他是人,天下没有这样的人形,如果说他是鬼倒有几分恰当,因为树桩不会动而他会动,无头鬼,谁要是碰上了准会吓掉魂。。
无头鬼停止的位置距原先树桩般的人隐身的老柳树约莫是三丈,这位置有月光照及,是林中的一块隙地。
空气是死寂的。
没多久,一条人影冉冉飘来,停在无头鬼身前,是个蒙面人,他在空中划了一个手势,出声道:“见过密使!”
“自报字号?”无头鬼开口,声调古怪之至。
“天地玄黄行三!”
“情况发展如何?”
“一切均如预期!”
“你的身份没被起疑?”
“没任何迹象!”
“请防那对老狐狸!”
“卑属从不敢疏忽!”
“三天后的待命地点仍在此地,时间不变!”
“是!”
“有需要陈报的事么?”
“有,但不太重要。”
“说!”
“种花之人改变初衷,有意要摘花。”
“嗅!这是大事,你居然说不太重要,记住,密切注意情况发展设法阻止,必要时不择手段加以破坏!”
“遵命!”
“你可以走了!”
“卑属告退!”蒙面人抱拳,转身疾飘而去,身法相当轻灵,月光下有如一股淡烟眨眼工夫便消失无踪。
无头鬼似的人影一动……
“站住……”喝话声中,树后的人影电射而出,闪到了隙地中,与无头鬼似的人正面相对,身法之奇、快,弥足惊人,连一丝丝的风都不曾带动,月光下他不再是树桩了,而是个英俊挺拔的剑士,银光与珠光同时闪耀。
银光是佩剑,珠光是剑柄的垂珠。
“司徒明月?”无头鬼后退一步,语含震惊。
现身喝阻的正是闪电杀手“不见血”司徒明月。
月光下近距离相对,可以看得很清楚了,这无头鬼似的人真的没有头,黑色披风黑头罩,头罩蒙着黑布披垂到肩下,与肩同宽,连望上下一般粗,就像是没有头。
“‘金剑帮’密使‘无头人’!”司徒明月冷声念出。
“你……怎会知道?”
“江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
“你早已候在此地?”
“不错!”
“怎会知道这临时地点?”
“不妨告诉阁下,阁下召见所属指示任务,同时规定下一次的时间地点,在下早已知悉,说穿了毫不为奇。”
“司徒明月,你很了不起!”
“好说!”
“你盯踪区区意在何为?”
“执行任务!”
“什么,执行任务,你替谁做事?”
“卫道会!”
“卫道会,没听说过?”无头人的腔调很怪异,听起来相当刺耳,仿佛是故意颠倒高低音,使人听了非常地不舒服,会有一种牙痒痒的感觉。
“现在听说就可以了!”
“你的任务主旨是什么?”
“察明金剑帮主的身份来历,敲碎他妄想称霸中原武林的美梦,消灭你们在江湖上恐怖暗杀的行为!”
“嘿嘿嘿嘿……”笑声有如鸟啼。
司徒明月冷冰冰地寂立着,等对方笑够。
“阁下是‘金剑帮’的一只锐爪……”
“随你怎么说!”
“今晚在下就要先剁掉这只锐爪。”
“你办得到么!”
“让事实来证明!”
“司徒明月,你所说的什么“卫道会’纯属子虚乌有,你只是受一个不敢露面的人所指使,美其名除魔卫道,实际上只是个杀人的工具,因为代价太高,所以你甘心作工具,区区对你的一切并不陌生,对不对?”
“什么代价太高?”
“就是你腰间的‘雪剑’,你不会否认吧?”
司徒明月呼吸为之窒,但表面上神色丝毫未变。
“在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的‘雪剑’准备出鞘?”
“对!”
“司徒明月,区区奉劝你最好是保留!”
“绝不考虑!”
“你最好考虑,因为你非考虑不可。”
“为什么非考虑不可?”
“雪剑虽然无坚不摧,你的闪电手法也几乎无人能敌,可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在你的脖子上,你绝无法移开,这只手不会直接要你的命,但比要你的命还要严重,你相信么?”话锋一顿之后又加了一句道:“要区区告诉你么?”
“无头人,如果你阁下想胡说八道而脱身那你就错了。”司徒明月口气已变。
“司徒明月,如果你如此认为,你也留了!”
何谓无形之手?司徒明月无从想象,对方虽然面目不就但口气似乎很笃定,不像是虚言诈语的样子……
“阁下说说看?”
“好,你听着……”
“无头人”在说完*好,你听着……”之后没继续说下去,似乎又想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司徒明月的眸光变成了两条线,充满杀机的线,月光下显得十分森寒可怕,这已经充分表示了他杀人的决心,只要“无头人”有任何异动,便可能真的成为无头之人,任何人只要接触到这种目光,立刻便知道它的含义。
他没再开口,下一步将以剑代口。
“司徒明月!”无头人开了口:“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位被江湖人封为‘羞花公主’之人的下落,对不对?”
司徒明月震惊了,真正的震惊了。
这的确是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柳漱玉母女如果落在对方手中,对他而言,不只是致命的要害,“无头人”说对他的一切并不陌生绝不是空口白话,不但了解,还加以掌握,这是相当可怕的事。
不能失去主动!
司徒明月立即作了决定,失去主动不但成不了事还处处受制于人,如果柳漱玉母女的失踪是对方布置的阴谋,其最终目的便很难说了,以“金剑帮”的作风而论,什么残忍寡毒的事都做得出来,保持主动是最聪明的作法,只要自己剑在人在,对方绝不敢把柳漱王母女怎样,如此便不怕没有救人的机会。
于是,他冷冷一笑。
司徒明月很少笑,很难得笑,这一笑显示他心理上的转化。
“在下是想知道!”很淡,口气并不激烈。
这种反应大出“无头人”意料之外。
“要区区告诉你么?”
“阁下愿意说的话当然很好!”
“如果区区不说呢?”“在下出剑之时,会留余地,让阁下能开口。”这句话回答得不但巧妙,而且充满了无形的威胁意味,剑下留活口到时候当然是非说不可。
“司徒明月,你狂得相当可以,不必故装镇定表里不一,柳漱玉是你唯一的红颜知己,你关心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你目前碰破头地在查寻她的下落,连睡梦里都在想,要是你留不住区区,又将如何?”
这是攻心之术,迫使司徒明月屈服于现实。
司徒明月的冷傲执着相当惊人。
“不会有留不住的事发生。”
“你有这么强的自信?”
“不错!”
“要是柳漱玉被别的男人带上床,你又如何?”
这句话不但卑鄙而且恶毒,但又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司徒明月的杀机狂燃起来,不过,他竭力保持冷沉。
“那在下发誓要把‘金剑帮’徒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血腥的誓言,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种话,也只有司徒明月有资格说。
就在此刻,“无头人”透过头套规视孔的目芒突然闪动了一下,司徒明月立即意识到对方来了援手,而且是身手不赖的援手,因为自己没有来了人的感觉。
“司徒明月,活人才能实践誓言对不对?”无头人的口气果然变了,等于是证实了司徒明月暗中所作的判断。
不能给对方时间!
司徒明月当机立断,弹身,森森白芒破空闪出。
快,果然就像是冷电一闪。
同一时间,一蓬暗器罩身射到,是一蓬不是一种或一件而且不同方位,噬噬的破风声显示手法相当强劲。
闪出的白芒就空打了个回旋,一闪即灭的白圈。
也是同一瞬间,“无头人”闪电划开投人柳荫。
“无头人”应该逃不过这一击,但他避过了,一来他的身法相当不慢,而且心里早有闪避的准备,二来发暗器支援的也是一流高手,司徒明月在本能上必须先应付暗器,就这一滞,他失手了,头一次失手了。
“哈!”一声怪笑传至柳林深处,“无头人”身影已古,听声音,人应该已在七八丈之外,他跑得可真是快。
援手的不用说也早已开溜。
司徒明月抖落吸附在剑身上的暗器,着地籁籁有声。
“雪剑”回鞘。
他深深自责,这是一次不该犯的错,面对强敌是不能犯错的,如果不作口舌之争,该拔剑就拔剑,“无头人”绝对无所遁形,但虽自责却不后悔,他一向不作兴后悔,后悔无补于事,以行动来代替后悔才是正途。
于是,他决定找到胡鸳鸯。
找到胡尊尊便可知道柳漱玉母女的下落。
月如玉!
人也如玉。
这里是地下室,没有月但有人,人,美得像是玉雕,灯光下,闪泛着一片眩目的晶莹,她,正是被江湖人封为“羞花公主”的柳漱玉,人如其名,洗珠漱玉,但她并非公主的打扮,只是一般少女的装束,更衬出其自然天姿。
这间地下室布置得华而不美,可以形容为高贵脱俗。
柳漱玉支头坐在妆台边,好一幅美人对镜图。
紫檀木的院花大床,锦帐半钩。
床上骑着个两鬓现霜的老妇人,面带病容。
“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柳激玉回过娇躯。
一早晨换的这一幢药报有效,精神好多了。”
柳激五起身,坐到床边,轻轻抚着她娘的手。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孩子,心肝,离开?恐怕……唉!”
“娘……”柳激玉欲言又上。
“孩子,听娘说,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但是又不得不说,浪急的是绝症,永远治不好的绝症……”
“这说的?”柳漱玉惊q4起来,人美,声音也悦耳,如乳鸳娇啼:“不是说……祖传秘方,几副就可以……”
“孩子,那是骗你的,怕你伤心,我的病本来活不过这夏天,胡堡主的祖传秘方不断的话,可以让我多活三年到五年,本来……我这样活着也没意思,只是丢不下你,孩子……这是命,相命苦也连累了你。”
“娘!”泪水像珍珠挂了下来。
一孩子!”老妇人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别难过,人总是要走这一条路的,能多活三五年算很幸运了。”
拍一向健吻,怎么突然会……”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预料得到。”
“如果不是胡府的屠总管碰巧路过我家……”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对胡堡主这份天高地厚的人情,将来如何报答?”
“以后再说吧!”
“娘……”
“孩子,你有什么心里的话要说?”
“为什么……要把我们安顿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也许胡堡主有他的考虑。”
“他既然肯赐药,我们就在家里服食也是一样?”
“傻孩子,下药要看病情的变化,人家又不是行医的到我们那间小平房里出诊,别说了,让人家听到不好!”
柳漱玉拭了拭泪。
“娘,得想办法通知司徒大侠一声,不然……”
“最好不要!”
“娘,这是为什么?”
“孩子,你想也知道,胡堡主把我母女安置在地下密室,这表示他有某种顾虑,你要是提出来岂非令他作难?”
“可是……”
就在此刻脚步声起,胡天汉步了进来。
“堡主!”柳漱玉赶紧起身。
老太婆也要起身,但立即被胡天汉抬手止住。
“大娘您歇着不要动,再等三两天病势稳住就不碍事了!”
口里说着,目光望向柳漱玉,玉靥上仿佛有点泪,把他的目光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