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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朗不悦道,“我家也做的酒馆生意,你楼上岂能只一家雅间?各吃各的酒,谁能碍着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银饼丢了去。伙计接过看时,足有五两重,底白细深,边上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色纹银,顿时满脸绽上笑来,打躬儿道:“这位少爷,店里夹剪坏了,恐怕找不出来。”
“多的都赏你”林逸朗道,“你在楼上给我们安排一下”伙计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身子弯成一只虾,“谢爷的赏!楼上实话是还有一间雅座没占。原说县老爷定下的,少爷既一定要去,小的斗胆就作主了,只不要大声喧哗,新来的太守爷性子不好,别扰了他老人家的雅兴,就是少爷疼怜小人了。”
几人跟着堂倌上楼来,果见屏风相隔,西边还空着间雅座。林逸朗先叫了茶,狼单先喝了一杯,过了半晌,再给方天衢斟上,林逸朗也有些饿了,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没骨鱼、骨董汤、紫鱼糊涂、螃蟹面四样佐餐。
这雅间面湖临窗,景观甚好,楼外艳阳高照,湖波荡漾,柳拂春风,画舫,沙飞,乌篷,水上漂各色游船衔尾相接,桥上桥下善男信女扶老携幼攒拥往来。林逸朗方天衢边赏景边谈天,心情正愉悦了起来,就听隔壁一群人溜须拍马的一阵奉迎那个程太守“督导滁州,政通人和”,又议及滁州的漆器,剪纸,玉雕,泥塑,谁家做得巧,值多少银子,正觉俗不可耐,一阵琵琶穿壁而来。接着一个女子娇音细细曼声唱道:
“杨柳绿齐三尺雨,樱桃红破一声箫,处处住栏桡……醉扶湖中画舟,灯影看残街市月,晚风吹上荀儿梢……丢眼邀朋游妓馆,拼头结伴上湖船船。”方天衢听着小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傅,世道竟是这样,先帝驾崩才三年多,这边早已没事人一般了,那滁州太守身为封疆大吏,应该服满五年国丧,你看他竟这般快活!这样的太守,朕看折子上年年的考核还是一等一的好!”
林逸朗深邃的目光看着方天衢,“衢儿,这就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无论天家骨肉市井小民概莫能外!你瞧那太守不堪,但是此时你我师徒,坐红楼,对翠袖,赏美景,听侑歌,可知那边半里之遥就是人市!瓜州漓州一带难民在人市啼饥号寒以泪洗面,卖身求一温饱而不可得,心不一,情自然也就不一!”
方天衢若有所思道,“师傅,这就是你说的人间百态么?师傅,我想去人市上看看。”
“衢儿,你能有这般心思,我很欣慰,不过,咱们走之前,还要办件事,狼单,笔墨伺候!”
“衢儿,你我师徒一人一句,送首诗给程老爷可好?”
方天衢用力的颔了颔首,
林逸朗略沉思,下笔,“苦苦苦苦苦皇天,”
方天衢想了想,接笔,“先帝崩逝未经年。”
林逸朗笑了笑,续笔,“江山草木犹带泪,”
方天衢顿了顿,结笔,“滁州太守酒歌酣。”
师徒俩相视一笑,落款:京师二公子谨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和下章部分桥段引自二月河大师大作雍正皇帝,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拜读。特此声明!
☆、王府千金
还没走到人市,就听到前面闹嚷嚷的,还夹着呼天抢地嚎啕大哭声,惨厉得叫人心里起粟儿。林逸朗蹙了蹙眉,揽紧了方天衢,招了招手,将几个侍卫都唤到身边,面色凝重的顺着哭声走过去。
这里已经是青城人市,其实并不喧闹,一街两行错三落五到处是高粱秆搭起的窝铺。从瓜州,漓州一带逃来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有的三块石头架着煮白薯刺菜,有的烧干苞米棒子,有的在太阳底下捉虱子,还有用毛巾裹着冷饭团子啃……乌烟瘴气的,散发着一股一股霉臭不是霉臭,焦糊不是焦糊的怪味。
师徒俩刚才酒楼写诗时刚刚高兴了一点的心情被这里的人间惨景洗得干干净净。没走出几步,早有个人牙子瞧林逸朗是个主儿,扯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过来,一边说一边比划:“哎,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您是积福行善的菩萨心肠!要买个孩子使唤么?您老明鉴,这买人也是有门道的——发为血余,齿为骨余,一要看头发,二要看他的牙!您瞧这女娃黄瘦,那是饿的!您看她这一头发,嘿!您再看她的牙——”人牙子扳开那小姑娘的嘴,说得唾沫四溅:“糯米细牙咬金断玉——十五两怎么样?不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就狠心赔个血本,也得叫她去个好人家!十两!十两怎么样?”
林逸朗低着头看了看面前那小丫头,相貌很是清秀,黄瘦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撇着小嘴,被人牙子捏搓得要哭又不敢,林逸朗心头一沉,回头对狼单道:“买下吧。”方天衢看着那买下的和他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想上去和她说句话儿,又有点羞怯,别扭的往林逸朗身上缩了缩。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大爷们行行好,大爷们谁把我买了吧,我要给我苦命的妹子赎身,大爷们行行好吧!”
林逸朗扒开人群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子跪在地上,流着泪磕着头,狼单身后那个女孩子怯生生带着哭腔喊道:“姐,我在这……我叫卖了……”说着两行泪水泉水般涌了出来,地上的女娃子一下子怔住了,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走到妹子旁边,瞟了狼单一眼,拉住妹子的手,咬着牙道:“到底叫人牙子把你卖了?”
小女娃子泪眼汪汪看着姐姐,又抬头看看狼单,哽咽着说道:“他把我卖了十两银子……姐,咱们是见不着了……姐,有一日回兰家庄,替我在娘坟前磕个头……”说着,呜呜咽咽放了声儿,大点的女娃子搂紧妹子哭的死去活来,死也不肯放手。
林逸朗眼见这相依为命的姐俩生离死别的情景,心里突然一阵酸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了没掉下来。方天衢却早已控制不住,他此时心里想到这落难百姓家,姐妹俩尚有这种情谊,自己这天家骨肉,一群骨肉兄弟,却恨不得你抠了我鼻子我挖了你眼!不要了彼此性命不甘心!方天衢愈想愈伤心,搂着师傅的腰呜呜的哭出了声。
林逸朗深深的吸了口气,拉过姐妹俩,替她们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轻声的说,“莫再哭了,你们叫什么,多大了,家在哪,家里还有亲人么?”
大点的女娃揽着妹子的肩,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俊俏公子,脸上略有羞涩,语气却是坚定的,“我叫兰瓶儿,十六了,我妹子叫兰秀儿,快十三了,我们是瓜州兰家庄的,家里人,家里人都在去年水灾里死光了,公子,你行行好,带上我吧,让我和我妹子在一起,我什么粗活累活都能干!”
“瓶儿,秀儿,你们若是想回兰家庄,我现在就送你们盘缠回家去,你们若是怕回家了没有生计依靠,就先留在我这,什么时候想走都是可以的,秀儿,你看这位小公子,和你年龄相仿,你且陪着他,也有个伴儿,好不好?瓶儿,你便跟着我,平日里我还能教你些东西,今后也好寻个出路,你们看可好?”
姐妹俩一路逃难受尽了吐沫白眼,何时见过有人这样温存的和她们说话,瓶儿拉过秀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公子是活菩萨在世,我们姐妹俩遇上了贵人,是我们的造化,今后就随着公子,一切听公子差遣。”
方天衢先破涕为笑,冲上去一把拉起秀儿的手,“秀儿,今后你就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嘿嘿!我教你骑马!我教你打弹弓子!我教你斗蛐蛐!我教你。。。”女孩子天生的矜持,秀儿轻轻的撤了撤被攥紧的手,撤不出来,也不敢言声,低着头羞红了小脸。
大人们看着两个小人儿惹人发笑的情景,脸上都已经雨过天晴,连那煞神狼单都不露痕迹的一抿嘴,林逸朗看了看天色已晚,便招呼了众人往王家山庄赶去。
沈默早已带着家丁在庄子门口等候了半晌,见这林逸朗一行人回来了,便迎了上去,“贤弟,游的可还尽兴?”
林逸朗这一路是又高兴又酸涩,一时也答不上来,叹口气,“一言难尽。小姐呢,可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王世伯正陪着小姐赏园子呢,就等着你们回来开晚宴了。”
沈默在前面带路,引着众人往后院走去,林逸朗打量着这王家山庄,亭楼,水榭,长廊,假山,花花草草皆修剪的极讲究,从这细微末节便看得出王家的富贵逼人。
刚步入后院的长廊,就听吱呀一声,一扇门开了,接着几个丫鬟伴着一位婀娜小姐缓步走了出来,林逸朗和那小姐打了个照面,这不是今日在街上掴了自己一掌的那位!顿时俩人都傻了,那小姐以手掩面,轻吐一声,“皇天菩萨!”便逃回了房里。
沈默好笑的喊道,“妹子,你出来,害个啥的羞,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起的我的贤弟!”
任他如何叫,那小姐哪还肯出来!沈默转过身,对林逸朗说道,“这位便是王世伯家的小姐,王芷柔。”
林逸朗呆呆的点了点头,手不禁抚了抚面颊。
林逸朗把方天衢交给胡总管照应,又嘱人给瓶儿秀儿姐儿俩洗漱换衣,自个也有些乏了,只想先去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方灵羽听说一行人回了庄上,便和王百川托词说逛乏了,要去歇歇,回了院,听丫鬟说林逸朗正在沐浴,方灵羽便移步先去看看弟弟。
方天衢兴高采烈的给姐姐讲着一路的见闻,青城的风景如何美不胜收,那小吃如何比御膳更有滋味,自己和师傅在酒楼给太守赠诗,又如何在人市上了遇到两姐妹,方天衢讲的绘声绘色,方灵羽听得津津有味,胡总管一边笑着听,一边为方天衢解了衣衫,换件干净衣服,“呦,我的爷,这怀里揣的是谁家的手帕子。”
“这个啊,是街上几个姑娘塞给我的,我这才几条,师傅被塞了几十条呢,哈,还有荷包什么的呢,对了,师傅还和一位小姐撞了个满怀,被那小姐赏了个耳光!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位小姐原来是这府上的千金!你们说巧是不巧?”
方天衢是童言无忌,听者却是有心,方灵羽脸上立时变了颜色,脸色冷的如同那数九寒天的冰棱子般。
“阿嚏,怎么忽然这么冷?”方天衢抽了抽鼻子。
林逸朗沐浴更衣后出了房间,手执一把纸扇,在长廊上踱步,看着院中一颗石榴树姹紫嫣红,甚是惹人喜爱,便走了上去观赏,王芷柔出了房间,便看到院中的那个公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手执折扇,腰系玉带,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王芷柔情不自禁的移步上前,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石榴树边的公子,下巴微微抬起,霞光洒在他皎若秋月的面庞上,在秀挺的鼻翼上镶了一道金色光芒,一双墨黑的眸子星河灿烂般璀璨,王芷柔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华贵绝美又能优雅入画的男子,只在这一瞬间,一颗婆娑少女心便被深深的吸引。
林逸朗缓缓侧过身,便看到了身边的王芷柔,她略有些局促的开口,“今日鲁莽,唐突了佳人,还望王小姐见谅。”
王芷柔不语,眼光洒向林逸朗的面庞,那里还微留着一抹红印,她心底一疼,下意识的抬起手想去抚那被自己掌掴的痕迹,林逸朗却似被吓到般一缩身,以为又要再赏个耳光,王芷柔尴尬的羞红了脸,收回了纤纤玉手,将手中帕子丢在林逸朗身上,曼妙的嗓音透着丝羞怯,“这个是冰蚕丝的,你敷在脸上,一会便不觉得疼了。”说完也不等林逸朗答话莲步轻移,匆匆离去。
林逸朗怔了怔回过了神,手里攥了帕子敷在脸上,转过身就对上了长廊里不知站了多久的方灵羽。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新文很是不易,喜欢本文想看到最后的朋友,麻烦动动小手,打分收藏,评论我都会仔细看,也会吸收各位的建议,你微小的举动都会是衲子最大的动力。谢谢大家的支持,顺祝一切如意。
☆、狂风骤雨
“羽。。。你,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不是在赏园子么。”林逸朗僵在原地,莫名的一阵紧张。
“嗯,逛累了,回来歇歇。”方灵羽面色如常。
林逸朗松了口气,暗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