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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为了心里舒服想让他一蹶不振,但见到一个类似五年前自己,也讲不清楚是痛快还是闷涩。
头顶的灯一盏盏的熄灭,笙在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叹息。
笙转头,没有人,座位空空。
“大家,今天有一个惊喜。”
主持人并不像以往一般报幕,大赛的情况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威尔怀特先生,作为特邀从这场比赛开始,担任评委。也是从现在开始,大赛评委变成五位。”
镭射灯转射评委席,红发的男人自评委席站起来,转向观众鞠了一躬。
笙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身旁的小遥悄悄地问笙:“上次你踢的那位?不是说很有来头,前钢琴之神,怎么观众们的反应不太热烈。”
“他引退有段日子,当时也没怎么在这边活动过。”
加上这个比赛不是专为高档乐迷举行的演奏会,观众的素质良莠不齐,财大气粗想装品味,孤陋寡闻的人可是占了不少。
不知道他的人,是没什么反应;可认识他的人,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前排正有一位因为威尔的出场,激动挥手,涨红脸的外国女性。
对于了解他背景的人们,他就是与命运抗争十多年的悲剧英雄,很难不肃然起敬。
“怀特先生做幕后有段日子了,但当年的风头可是无人能及。有些观众似乎很惊讶,一定是不怎么看报纸的吧,如果大家看了昨天早上的报纸,应该早知道了。怀特先生,作为曾经世界巅峰的钢琴师,绝对有作为评委的权威,标准极高的他,会带来什么样的评价,请大家拭目以待,我们期待着比赛会更加的白热化。”
昨天的报纸!原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够头疼了,没想到又多添了这一件。威尔到底想干什么!
像是有感笙的担忧,威尔坐下后还转过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笑容特别邪乎。
希望不会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作为局外人的小遥没什么担心,她只是在一旁咂咂嘴:“这老帅哥多少岁了,感觉沧桑得很。五官不错,可整个人怎么说不出的阴郁吓人。”
小遥的感觉挺敏锐,今天威尔虽然亲切地对观众打了招呼,有所收敛,但身上还是有很重的戾气。
“以上介绍完毕,请让我们欣赏比赛吧。有请今天的第一位秦蓁大师,她的曲目是贝多芬第十七钢琴鸣奏曲——《暴风雨》。”
主持人拿着台本,确认了一下顺序与曲目,接着说:
“哎呀,真是很巧,今天秦蓁大师和陆凌大师的选曲撞了,同一首曲子会不会有不同的精彩呢?二号,陆凌大师请准备。”
台下的掌声轰轰烈烈,威尔则有感命运嘲弄地大笑,多巧的无意挑衅,这曾是自己的成名曲。
☆、Chapter34 困局渐现
乌云渐俱,电闪雷鸣。
跃动的音符随着节奏旋聚而上,景象闪动在眼前,深深地刻入脑海。
狂风呼啸,叶梢狂摇,越来越强的雨声大有倾盆之势。一串极强的连奏后,雨声慢慢弱下来,变成细雨潆漾,可在你以为雨势就要过去的时候,一记猛烈的落雷,又震得浑身一颤。
突然喘不过气来。
对大自然的一丝不差的还原,除了镇定的评委,众人皆目瞪口呆。
这并不是适合女子演奏的曲子,但秦蓁就是有本事弹出那种壮阔。
汗水凝珠,滴落在手背,浸入皮肤,细腻到单个音符的认真,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倦。
“叮~”
突兀的铃声尖锐地插入旋律当中,弹奏一半的第二乐章,生生终止。
这是威尔敲的,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让在场的很多人不由地皱眉。
“你认为,你可以得几分?”他轻蔑地看向台上的蓁。
旁边的一位评委忍不住说:“你太过分了。”
威尔大笑,笑声在有回响的音乐厅里游走,像可以把人洗脑的魔音。
“打分吧。”
他收住笑声,这么说。
9。8分,9。9分,0分,9。7分,9。9分。
毫无疑问,0分是威尔打的。与周围人反差巨大的分数,给人感觉是明显的恶意。
对于这个分数的理由,威尔是这么说的:“旁边的这些木头耳朵,也能听出最少0。1的问题,秦蓁,你是不是该反省了。”
全场哗然,极度自大又刻薄的发言,其他评委不约而同地瞪了威尔一大眼。
可秦蓁接受了这个分数,她只是淡淡地说:“你还是这么的严格。”
没有一丝反驳的意思。
连主持人都有一点不接受:“秦蓁大师很淡定啊,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分数。”
她静静地点点头:“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众人都为她的沉静而赞叹,可笙却隐约觉得蓁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笙有些疑心地看了一眼生事的威尔,他对周围反应的置若罔闻,他根本无所谓,他来,本就不是为了旁人。
他将惋惜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秦蓁的身上,确切的说是那双手上。
他沉吟道:“若一无所得,可效夸父逐日;可皆归钢琴,你该当如何。”
接着掏掏耳朵,移开目光,敲了敲铃,说:“来听一听下一位,陆凌。”
凌来了,挣扎着来了。
精神受到毁灭性的打击,陷入找不到答案的困地,但人的本能驱使着他,还想苟延残喘地抓住点什么。
他几乎是半睡半醒地过着这几天,然后被老管家送来。
你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死气沉沉,眼神黯然,下巴上留着没刮的细细胡渣。
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从后台上来,空洞的眼,颤抖的手,都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能够演奏。
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坐上钢琴,下意识地双手摆上键盘,下意识地开始演奏。
这是他第一次恍惚地演奏,茫然地按下第一个音,一切和以往都不一样。
没有理智的《暴风雨》,真正狂乱的暴风雨,暴戾的风混着狂躁的雨,像台风来时的可怕。任何的遮挡都没了作用,只能任由风吹雨打。
这已经超过了原曲的本意,更像是他自己的心声,有什么正折磨着他,成了令他毫无办法的暴风雨。
曲还是一样的曲,但听起来却完全不一样。恐惧感,绝望感,他用音符制造的无望漩涡正试图卷进在场所有的人!
“叮!”“叮!”“叮!”
铃声想要制止这样的疯狂,但却无力地被旋律吸入混作一团。
急急连奏中,他的视野一片黑暗,他根本听不到自己弹奏的奏鸣曲,他听到的只有心一跳一跳往复声,忽急忽慢,忽重忽弱。
一跳、一跳、又一跳。
一跳、一跳、又一跳……记忆开始溢漏般出现,杂乱的时间闪接的片段,一道闪电扯开黑暗的幕帘,裂缝深处有什么正向他走来。
起初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渐渐出现了轮廓,随着接近,一步一步幻化出他日思夜想的妈妈。
是他最后记得的妈妈。
他离家很早,曾经托人偷拍照片想要获悉亲人的情况,可那些照片从没到过他手上,想尽办法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张,是只有妹妹的一张。
妈妈站在他的面前,温柔地凝视他,她的面容再未变老。
他想起自己离家的时候,半夜起床收拾包袱被妈妈发现,妈妈睁着眼,不知从何时就看起。他看向她时,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他被那忧伤的目光定得动弹不得,刚想跪地求饶,妈妈却缓缓地闭上眼,露出心酸的笑,滴落明白的泪。
那夜的月光太亮,亮到每一寸的忧伤都暴露无遗。
他犹豫了很久,纠结到晨曦微现,那是他觉得最长的时间,精确地感受到暂停的永恒,可以感到时间慢慢地拂过皮肤,拂过一毫米,一厘米,然后吞噬了自己。
最后的最后,在妹妹疑似醒来的哼唧声下,夺路而逃。
年少时不甘忍受贫困对梦想的剥夺,不想有一个委屈的人生。
可如今却被说中了那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妈妈,我错了。
眼前的妈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温柔地凝视着他。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你会、会会……。
妈妈还是温柔地凝视他,依旧不语。
妈妈,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也爱钢琴……
妈妈点点头,总是那么温柔。
妈妈……
妈妈……
不,不能再妄想妈妈的原谅,这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早已经……早已经……死了。
如今,他依旧姓陆。带着曾经最恨的字,背负着不孝的罪。
手指滑过琴键,最后一个音落,凌完成了他的《暴风雨奏鸣曲》。
威尔摸摸下巴,率先亮出一个10分。
其他评委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分别打出:
3分,5分,4分,5分。
一位评委接过话筒说:“过分解读,严重违背原谱本意,情绪传达很乱,充满破坏性。”
其他三位点点头,似乎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恩,连续两次,威尔先生与四位评委的看法都截然不同,在您看来,陆凌的演奏为什么会是满分呢?”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威尔。
“这是最不可理喻的暴风雨,没有区别的肆虐,夹杂着痛苦的自我毁灭。绝望、悲怆、厌恶挣扎中里却还有一线转晴的希望,他不是在听暴风雨,他就是暴风雨的一部分,和他以往的演奏手法不一样,不是理性地传达每个精准的音符,而是被感性冲毁,他颠覆了古典理性的经典,撕碎了自己,超过他极限的自毁演奏,带来了绝妙的听觉盛宴。”
旁边的评委“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解说很无语。
威尔看了那评委一眼,也冷哼了一声:
“至于为什么这些家伙和我的看法不一样,是因为这群废物也只能明白那点程度的音乐。原谱是什么本意,音乐要问什么本意?如果情绪要分得丝丝不乱,那不是人,是脑损伤残障。”
被侮辱的四位评委愤怒了,他们也是音乐界鼎鼎有名的权威,怎会容忍别人对自己音乐素养的怀疑与讽刺。
其中一位评委忍不住反击威尔:“风华难留啊,住了那么久的精神病院,喜欢起神经病的风格,恐怕早不知道音乐是什么。”
威尔狞笑了,他狠狠地戳了戳那位评委的肩膀:“你知道吗?,你连给音乐舔\脚都不够。我不幸地听过你出的那好几张肖邦,什么肖邦,硬邦邦才对。年纪大了,也该有一点自知之明,别出碟片了,好好的空白碟片都被你糟蹋了。”
“你太嚣张了!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的样子,几乎要揍威尔。
“嚣张的是你,不是攀过一座山就叫登峰造极,只比普通人高一点的山,不值得沾沾自喜。”
威尔没有收敛的想法。
主持人忙插入,开了一个玩笑缓和气氛:“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对艺术的理解难免见解不同,怀特先生,您该不会场场都让观众大跌眼镜吧。”
威尔扬起眉角:“我也不想这样。”
这种不赏脸不下台阶的人,谁都没法。主持人只得干笑几声,生硬过场:“有请下一位Bennett 班奈特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我文里提过的曲子都是我很喜欢的,《暴风雨奏鸣曲》肯普夫或者巴伦勃伊姆的版本都很赞。之前的《钟》个人最喜欢李云迪版。
☆、Chapter35 命
整颗心被淋透,她终于熬过了第二首《暴风雨》。凌自我拷问的同时,也在拷问她。
自那天被蓁揭开了一口的暗角,心就坐立不安起来。
有的人生有不可揭露的秘密。
有的人生有不能放弃的信仰。
人心里最底层的防御下,往往藏着不可逆转的生存意义。
层层遮盖,想要藏起来的心之声,绝不会有可以曝光的积极意义。
可偏偏他还撕扯着要问出一个所以然,很头疼。
他的音乐说着他的恨,他的悔,他的坦诚。
耳朵受了好几场音乐会的历练,笙多多少少有了一点音乐的感性,也由于这不幸的感性,听出了不想听的东西。
小遥一如既往地睡着了,笙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准备出去寻找蓁。
我是保镖。
她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
一个管雇主心情的保镖,有点越界的不妥,可也能用职责蒙混。
先去了后台,没有人,甚至连她担心会碰见的凌也不在。
“叶笙小姐,可以谈谈吗?”
里面只有那位头发露白的老管家,刻意的一个人,笙了然。
立马掉头就走。
“救救少爷吧,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笙停住,手扶着门框,头却并没有回:“我救他?怎么救,擅自离开的是他,随便回来的也是他,他要知道真相,我让他知道了。他是被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