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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最后一滴苦水下肚,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只是这难免让人耻笑,毕竟我现在扮的是他们眼中有血性的男人,两碗白酒就摊成条尸,未免太不中用。我勉勉强强撑住桌子,只等着石头解决他那八碗,耳边不断传来碎瓷的声音,想是酒劲上头,干一碗,砸一碗。
石头一连饮下六碗,脸上的苦色白痴都看得出,脸红得充血,脖子间青筋暴突,可这速度却慢了下来,想来这小子遇上4o度白酒也要吃不住。
“石头,快!还有两碗!”我有气无力地鼓舞他,他转眼看我,眼睛里又是水汽又是血丝,明显是醉了,只不知醉到了什么程度。他颤抖着手捧起第七碗,嘴里骂了句“艹他大爷的!”,便又灌起酒来。我看着他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又听周围乒乒乓乓地砸碗声,倒是没人喊喝完了,心里更是紧张。
“嘭!”他撂下碗,重重地撂在桌子上,紧接着……竟……竟然昏过去了!!!!!!!!!
法克!!!!!!!!
“哦!~又倒了一个!~”台下传来幸灾乐祸的叫好声,听得人牙痒痒。我一个气愤,索性拼了最后一口气将第十碗消灭。端起酒碗,闭上眼睛,张大嘴巴,抵住碗沿,仰头,恶心与晕眩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知道,只需忍耐一下,我能熬过去!
“喝完了!!!”别激动,说话的不是我:“老子赢啦!!!”我不知道说话的到底是哪位仁兄,只知道我的碗里还有酒,我的肠胃还在抽,我的大脑一边清醒一边又呈瘫痪状,除了抱怨酒难喝,便只剩哀叹,我败了。
是啊,我败了我败了我败了…………头脑比羽毛更轻,四肢比钢筋更重……我倒在地上,听到耳边传来“咚咚咚”,还有人兴奋地高喊:“哟,一连昏四个!”
☆、18遭坑
我做了一个梦,对,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身穿老虎条纹的性感小皮裙,脚踩漆黑发凉的尖头小皮靴,干尽天下恶事,最终被压在一座像手掌一样的大山下,受尽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但求……
“嗯……”
但求身上这大姐能将手松一松。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在从前的员外府,不在后来的土匪寨,更不在理应暂居的以来客栈。入眼皆是春/色无边的画儿,鼻尖尽是胭脂水粉的香,我迷茫得不知身在何处,可再一转脸,见了依偎在我怀里衣不蔽体的红茗——那个**一声“嗯”的主人,便瞬间了然了一切不想承认的真相。酒后乱性么?我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该是对不起了谁,思索半晌,才可耻地发现,遇到这种事,这辈子连个对不起的人都没有,何其忧伤。
“嗯……”红茗睡得很熟,即使她已经两次从鼻腔里发出惹人误会的声响。我觉得我该是没对她怎么样,毕竟像我这般正直纯洁的人,就算是酒后乱性,也不会乱到一个女人身上……或许吧,虽然我曾经认识那个叫Frieda的极端女人,现在又认识了无所畏惧的半仙儿常问夏,难保潜意识里会不会因她们的所作所为对女人间的情事产生理所应当的错觉,但幸好有一点始终不容忽视,那就是,我还端端正正地穿着中衣!
我想这是我当前糊涂的脑袋所能想到的事情里最值得庆幸的一桩。
悄悄地,轻轻地,安安静静地,我将她赤果果的手臂从肚子上挪开,又贼得跟偷/情完毕似的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石头那身差点被我当擦脚布踩来踩去的难看的男人衣裳往身上套。
“咦?小相公,你账还没付呢,怎么就急着想走了?”
“账?”我瞪着眼,腰带都捆不好了,斜眼看向悠悠转醒却瞬间妖气全开的某大姐,要不要这样?从暗袋里掏出最后的五两银子,我搁在她桌上:“多出来的一两银子,不用找了。”石头说过,陪酒是四两一人。我也不知道这货去了哪儿,若是跟我一般睡窑子了,大不了我回客栈拿了银子再替他还上。想来他若是当真留宿,四两银子都不够。
“呵呵,小相公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四两银子是陪酒钱。”她佯装委屈地从被窝里摸出一根破破烂烂的黑布条,啲溜在手里晃呀晃,眼熟得不得了:“奴家都陪你睡一夜了,瞧,发带尚且留在奴家床上,被窝还热着呢,小相公你就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要赖账了么?”
“但……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你也早知道我是个女的了!!!”我披头散发还忙于辩解,汗都留了一额头。红茗却依旧甩着我那条随便扯来的黑发带,可恶地笑道:“就算咱这儿是客栈,小相公睡了一夜,也该给房钱的,更何况咱这儿是窑子,按人按夜算钱,做一次还是做十次,都是一个价,难不成一次不做,就不用花银子了?那街上的乞丐都要睡奴家房里来咯。”
虽然依旧很想赖账,但她这话实在不无道理,我觉着自己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难不成还怪她们见我醉酒却硬是让我在这儿留宿没将我扔到大街上去?哎,生活艰难,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那你说,要多少银子,在这儿睡一夜。”自以为明智地,我选择了妥协。
“其实也不多,十两银子,还有另一位小相公,他醉得糊里糊涂的,夜里睡得好好的突然撒起酒疯来了,砸坏了绛儿房里三个古董花瓶,还硬生生又叫了两个姑娘来陪,真正是好劲道。折算起来啊,嗯,五十两。加上你的花费,你二人总共六十两。”
“哈?!”我哪有这么多钱?这回我从山寨出来也就带了十五两,按我现在的收入水平,已是我好几个月的工钱了,现在就算准我回了寨子挖了我的小金库出来,也还不起啊!
“那个,好姐姐,他归他,我归我,能不能不放一块儿算?我身上总共也就这五两银子,不如你派个人随我回客栈一趟,我将剩下五两填上。”
“那可不行啊小相公。”她摇摇头,说出的话好是让人绝望:“不是姐姐我为难你,只是你那朋友早你半时辰就走了,还给你留了封书信。我也不识字,你自个儿去看吧,就在梳妆台上。”
我太阳穴一阵一阵抽,抽得头昏眼花,只觉得那空空如也的白皮儿信封上,凭空出现了悲剧两字。急速地从封套里取出信纸,抖开,小小一张,上面的字好比狗爬。
“老子能写出这些字儿已经是一日之内爬十回白水山一样不容易的事儿了,你这女人还挑剔个啥?”我脑海中出现干瘦的石头一边抠鼻孔一边说这番话的场景,不自禁又要止不住对这不仁不义的死东西一腔的愤恨怨怼。
哼!先看看他是怎么个不仁不义法再说。
【钱银不足…三日后回寨取来…且耐心等候】
我擦!耐心等你妹的候!!我有钱么我,还让我一个女的留在这窑子里,怎么过???而且这厮先拿货银抵一下会死么?!平日里贼心思这么多,放现在怎么木得跟个二愣子似的转不过弯来?偏生还十分狡猾地狠狠坑了我……我去!
“呵呵,好姐姐,我想我还得在这儿住上三日,待我那兄弟拿银子来再走。”我黑着脸笑得怕是脸都扭曲了,估计红茗在我脸上只读出了海岸线一般延绵无际的尴尬,确是一点同情的意思都生不出来:“嗯?你该不会是被卖了吧?这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事儿我见多了,只不过像你这样前半夜来嫖后半夜被卖再过上一夜就要被嫖的,呵呵,倒是少见。”她眨眨眼,波澜不惊。
“他敢!他绝对没胆子卖了我,姐姐你得信我。”再怎么说我也是拿了常问夏的令牌恐吓过那混小子的,他敢将当家指派的人卖进窑子,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被卖进来的姑娘啊,都这么说,最后还不是在这儿安家了?”她起身,膀子光溜溜,只着了肚兜和亵裤,毫不顾忌地走到我面前,捞起挂在一旁屏风上的衣服穿起来。
我瞪着她,抿起嘴,挂着眼角开始扮可怜,拿弱得跟个软妹子似的声调朝她开口:“姐姐……好姐姐……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好姐姐……”
“……”她无语地看着我,最后还是禁不住地松了一点点口,道:“如果只是你一人的账,我倒是能偷偷留你几日也无妨,但还有你兄弟在其他姑娘那儿欠的帐,再加上昨儿夜里的事情,妈妈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事儿,你还是去找妈妈商量的好。”
那个美人老鸨么?没想到可悲的我要为这么囧的事情去见她,而且我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能说动她。
我随着红茗吃好了早饭,清粥小菜清淡得好比减肥餐,又见昨夜里的嫖/客6续春风满面地离去,待人家告诉我们,老鸨起了,才去找她。
“妈妈,有客人要见你。”
她正梳妆,却大方的让人开门许我们进来,果然豪放。
“何事?”她坐在梳妆镜前,只朝我们瞟了瞟,又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放回到铜镜里的自己身上。“你给我轻点儿,小心妈妈我的头发。”她身后的姑娘呐呐地应:“是,妈妈。”
我胆怯地看了眼红茗,又去看这个叫柳芸浅的老鸨。她今日穿了身姜黄色的云纹缎裙,虽说颜色和质地本身都是老气横秋,但与她眼神中天生的妩媚搁在一处,奇妙的违和感倒显出些别样的味道来,反正是好看得不落俗套。不过就是稍微凶了一点,这美人……
“妈妈,昨夜里那个摔碎了三个花瓶儿,又叫了三个姑娘的客人……”红茗抿了抿嘴,继续:“今儿一早,没付账就走了。”
“嗯?”她连疑问词都能说得妩媚动人……哎?看我干嘛!“她呢?”
我么?
“我跟他一起来的,身上没这么多银子,还请妈妈多收留我几日,待我那兄弟来了,便将拖欠的银子还上。”我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尽量将口气放得轻缓,让人听起来真诚可信。
“呵呵,女的?被他卖了吧。”
怎么都说我被卖了……我像这么不机灵的人么?
“我瞧你尚有几分姿色,不如跟我去画个押,从此在我楼里陪酒接客,没什么不好。”
哪里好了法克!
“不成!三日,给我三日,我兄弟一定会回来付账的。”我握着拳急切道。
她盯着我,嘴角挂着可疑的笑,眼睛里是深不可测的光:“三日之后呢?三日之后他若不回来,你就留下来接客还钱,你若是答应,我便给你这三日。”
“我……我……我能答应么我!还钱可以,但恕不接客!大不了……大不了给你们打杂嘛,扫洒做饭梳妆算账端茶送水,我都能干!”我挺直了腰板,扬声道:“妈妈,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全能的下人了!”
☆、19等待
不管怎么样,柳芸浅还是留我混吃混喝了三日,但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不好过,况且还是监管式。我觉得我从一个山寨到了另一个山寨,一不能出门,二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深怕那老鸨说反悔就反悔夜里把我迷晕了当花姑娘喂狼,导致我三天以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险些神经衰弱。
白天清闲的时候,借了裙子在后院与那群姑娘闲坐着,也不顾别的,喝茶吃瓜子聊八卦。夜里清闲的时候,披上男装在前厅与那群嫖客闲坐着,照样不顾别的,喝酒摸女人聊八卦。我想我在这儿的三天也不是白过,好歹这次下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听不实的谣言,乐呵乐呵。
他们说,刘家二小姐被扣白水寨,遭尽毒打受尽折磨,最终迫于失贞之事实,被逼无奈嫁予那匪首常问夏,成了白水寨压寨夫人,却日日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上吊三四回,跳井七八次,活得是生不如死死又死不成,可惜。
他们说。匪首常问夏是有三头六臂能上天入地,曾在东山寺庙巧遇烧香拜佛的刘卿颜,一时之间惊为天人,于是特地在她成亲之日下山抢劫,用妖法夺人夺财,还不顾伦常地以女子之身毁刘二小姐清白,现已是人财两得春风得意,可妒。
他们说,王家三公子形状憔悴面容枯槁,散尽千金四处找能人闯寨未果,思念未婚妻子却而不得,一月之间白了半头青丝,月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早已不在,取而代之是胡须拉碴一苍凉大叔,可悲。
他们说,刘家大夫人心忧成疾,唯一的亲女生死未卜好坏不知,被抢三天就染了风寒迟迟不见好转,现今卧病在床饭食难进,怕是撑不得多久就要魂归西天驾鹤西去了,可怜。
他们说,刘家大老爷惜女心切却敌不过二夫人的冷硬心肠,本想疏通县太爷派兵上山捉拿匪贼,却被二夫人一口拒绝,道是犯不着为了区区小事动用人情劳烦人家,将来儿子考举人才是要紧,可恶。
他们说,王家大老爷似是想放弃这段姻亲,毕竟未有拜堂未有成亲,如今刘卿颜已是他□还娶来作甚,不如另寻一位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