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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荏!”
夏蝉见顾荏要走,竟忙慌慌地又唤了一声,她只是想留下顾荏,即便她不不知道留下顾荏之后又要做什么。
顾荏还是停下了,却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说:“我不会消失的,以后不要再叫我了。”
☆、4、眼泪
顾荏不会消失,可是她离开了。夏蝉不能再叫她,即便叫她她也不会留下。顾荏走后,夏蝉兀自站在客厅中央,并不觉得自己感觉到的难过让自己不能承受,却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它消化掉。
潮湿,那些存在在雨声里的潮湿。它们竟从听觉浸入了五脏之中,由里而外渗透,使人在感觉到它的寒意时,早就发了一场虚汗。那天晚上夏蝉彻夜都在痛苦的梦境中度过,当她听见闹钟醒来的时候,大脑依旧一片混沌。
两个女生在车站相遇,有说有笑地一路朝画室而来。到了大门口却发现顾荏站在外面不出声,直看着站在客厅里的夏蝉。
“顾美女怎么不进去?”
一个女生如此问,顾荏才笑了笑,而这时夏蝉也回过神来,看着她们三个人一起朝自己走来。
夏蝉眼里都是泪,眼睛也是红肿着,那三个人进屋的时候,她才用手擦了擦,不过好像不太管用,因为那双红肿的眼又涩又痛,动不动就要往外掉泪。而她也没想起来自己究竟要做什么,竟把右手拿着的苹果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左手拿的水粉笔却被放到了静物堆里去了。
顾荏实在没看懂她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便开口说:“今天不画水粉笔。”
夏蝉那时正放好笔在起身,一蹲一起的动作已经让她的身体有些招架不住,加上顾荏这突然的一句话的刺激,足够让她连站都站不稳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一阵天旋地转,她只下意识地紧闭着眼,双手抱住脑袋,做着深呼吸竭尽全力让自己感觉稍微好一点。
她病了么?
顾荏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门口站了十分钟,夏蝉却没发现她。
“师姐你没事吧?”一个女生受了顾荏的眼神指使,过去扶着夏蝉。
夏蝉应了一声:“我没事。”
“你这连站都站不住了,可不像没事!”女生看她眼睛那么红,听她说话鼻音浓得很,不禁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在发烧啊,好烫!”
所以她是烧糊涂了吧,不然怎么会那么无神地拿着苹果和水粉笔,对着那块蓝衬布一直发呆?刚刚还竟然将苹果揣进了口袋里,将画笔当做了静物。要是夏川回来看见,怕是又要说她“偷吃供果”了吧。
女生又探了探夏蝉额头的温度,很是焦急地对顾荏说:“师姐好烫手!”
夏蝉这会儿竟还有闲情开玩笑。“师姐又不是山芋。”
“就是你烫手!”女生说:“你回屋去躺着,今天就不准出来了。”
可是夏蝉却莫名地看了顾荏两眼,顾荏当时便撇开视线,只让女生把夏蝉弄回屋,又叫了另一个女生去附近药房给夏蝉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贴。
夏蝉回了屋,被强行按在床上,裹在被子里。在画室这种很难才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她只觉得睡着比醒着还要痛苦。学生到了画室总会大声说话,每次开口都会让夏蝉脑袋突突的痛,空旷的脑袋里都出现了回声,全是那些学生滔滔不绝的话语。可是夏蝉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却很少出现,即便出现,也只是极为细声地在与学生说什么,根本与她无关。
买药的女生回来了,进屋给夏蝉脑门上贴了个退烧贴,一边叫着“恶灵退散”,一边还特别讨厌地拍了张照片说要发微薄。夏蝉浑身无力得连阻止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在床上发出一阵悲哀的□。
女生说:“你再躺一会儿,我在烧开水,一会儿你吃了药再睡。”
夏蝉扁着嘴说:“不吃药好吗?我直接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行!”女生凶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我撒娇?”
夏蝉被女生的声音震得一阵头痛,直说:“你小声点行吗,吼得我头痛!”
“一会儿你把药吃了我就不吼你了。”
夏蝉本来只是开玩笑说自己不吃药,天知道女生当了真,说了好大一堆话,还好提不提偏要跟她说了一句“是顾美女让我盯着你吃药的。”
这句话听着,夏蝉直接无声了,因为心绪复杂极了。关心,可以是朋友之间的,可以是熟人之间的,甚至如果夏蝉只是一个路人晕倒在路旁,那都能让顾荏担忧不已。可是顾荏即便对夏蝉关心,也都不是夏蝉想要的那一种。
夏蝉垂下眼,怯怯地问:“顾荏在做什么?”
“她在小画室教那几个新来的学生画单个静物。”
只一墙之隔,却彻底隔开了两个人。夏蝉很清楚,拆不掉那堵墙便动不了那颗心。然而悲哀的是,若无法打动那颗心,便不可能动摇那堵墙。
守着夏蝉吃了药,女生叮嘱她好好睡一觉。女生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夏蝉就在药物作用下睡去。虽然睡得很沉,却还是觉得整个过程都累得很。夏蝉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她是被先前那个女生叫醒的,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
女生帮夏蝉买了皮蛋瘦肉粥,又说是顾荏叫她去买的。夏蝉稍稍勾了一下嘴角,端着碗,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说:“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夏蝉尝了一口粥,忍着喉咙的疼痛吞了下去。“就说说……顾荏吧。”
女生有些惊讶:“师姐难道真的喜欢顾美女?”
夏蝉笑了笑。“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从来都不了解她。除了在画室和她有些来往之外,对她知道得太少了,亏得我们认识这么久。”
“哦。”女生想了想,说:“我来画室之前顾美女就在这里了。最初对她的印象是,她很严厉。在小画室的时候,她要讲课,我连声音都不敢发出。那时候真的很怕她的。可是后来才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外面的那些男生喜欢她不是没有道理,她为人很好,也蛮幽默。只要不是上课时间跟她捣乱,她都会很乐意陪我们玩。才毕业的一个师姐,去年在区里运动会得了三个第一名,回来问让顾美女亲手给她画了一副肖像,让那些男生嫉妒死了!”
“她这么好?”听说这些,夏蝉果然意外极了。
女生使劲点点头:“顾美女真的很好!有次我和画室的几个同学去了东城,在街上看见她,她特别友好,一点不像在画室时候那么严肃,她还请我们吃东西。平时她也会给我们讲很多画画的技巧,也会跟我们讲很多不好笑的笑话。她若是去到别的地方玩,还会记得给我们寄明信片呢!”
“是吗?”夏蝉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走神了,端着的那碗粥也不见她动过,只是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
“是啊。”
有些事她以前好像也遇到过,可现在想想似乎有些记不清了。如今在她面前的顾荏,根本不可能表现出这样的一面。仔细想想,真是可惜极了,是不是她一开始没有喜欢顾荏的话,最终她也能跟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女生说:“下个月我生日,前两天打电话问她要礼物,她说如果这个月月底画室小考,我要是能考第一,她就送我生日礼物。”
“是你的话,拿第一不会有大问题的。”夏蝉还是像个师姐的样子,要鼓励后辈好好努力,即便这些后辈有着她望尘莫及的好待遇。夏蝉真的很嫉妒他们,可是再嫉妒,她还不至于和一群无关的孩子吃醋。
女生听完夏蝉的话,笑嘻嘻地说:“第一什么的,顾美女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如果我有明显的进步,即便不是第一也会有礼物可以收的。”
她仍未发现夏蝉的异样,她以为夏蝉病得有些严重,本来就是两眼包着泪花,眼眶红红的,根本没想过夏蝉有什么不对。于是她说得开心,眉飞色舞。直到夏蝉手里的勺子被放回碗里时发出了声响,她才发现有好大两滴泪从夏蝉那红眼眶里掉出来。
夏蝉放下勺子,不过是为了阻止眼泪往外掉,可惜她还是没来得及,眼泪便被女生看了去。然后她只能将碗随手放到床头柜,开始不停擦眼泪。
“师姐你怎么哭了?”女生惊诧得很,满屋找纸巾给夏蝉,努力安慰她,可女生不知她到底怎么了,便不知道要怎样安慰。
夏蝉一边哭,一边又要努力地笑,明明难受得快要吐字不成句了,却还硬要说自己“病入膏肓”,泪水自己就流出来了。
真是太不争气了,竟让那些不足为道的情绪输给了这折磨身心的病症。可到底是病症害了情绪爆发,还是情绪本就不是那所谓的“不足为道”的程度?夏蝉此时完全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她只是止不住地掉泪,让照顾她的女生无措极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如果我喜欢你会让我连一般朋友的待遇都得不到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可我已经无法改变这种关系了,在我决定不要放弃喜欢你之后,在你知道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便只有这样的结果。可我在这条路上,仍在这条路上,要么忍痛继续走下去,要么痛到死去,再无法前行。
☆、5、回答
“是病入膏肓,所以眼泪才不往外掉,掉得如此厉害。”
这样的理由谁要相信?夏蝉自己都知道难以让人信服,所以她对女生说,这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不要出去与别人讲。不过夏蝉也知道,别人的嘴,她是管不住的。她也做了最坏打算,反正不过被那些学弟学妹嘲笑一下,大不了就被他们说起关于喜欢顾荏的事情。
那个女生因为看见夏蝉哭了,出来之后就总是不自觉注意顾荏。她觉得,怎么有人会无端哭泣,而夏蝉哭起来的时候,正是她说着顾荏的时候,这两者必然是有关的。顾荏好几次看见她,都发现她心不在焉,于是终于忍不住敲了敲她的画板。
“你今天怎么回事?”
女生看看自己整整一个小时都还没来得及给画面刻画细节,不太好意思地把头低下了。她想跟顾荏说说夏蝉,可是周围人太多,根本不好开口,于是说:“我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顾荏想起女生从夏蝉屋里出来之后,总在盯着她看,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便不多问她,只说:“那你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去吧,今天不要画了。”
可是女生觉得自己作为学生的作业还没做完,离开的话会有罪恶感,就对顾荏摇摇头,硬着头皮继续画画。
下午的上课时间,夏蝉从屋里出来了一次,她说在屋子里躺了一天,闷得很,所以出来透透气。她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大多数学生在收拾东西准备画速写的时候,三张速写画完就该放学了。在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选择这个时候出来,目的很清楚,因为再不出来,就见不到顾荏了。
经过小画室的时候,夏蝉还是忍不住朝里面看了看。她看见顾荏正在给最后一个学生改画,大概改完了这个学生的画,就正式开始画速写了。
夏蝉揉了揉脑袋,收回了视线,她也不想为难自己这个烧得快糊涂的脑袋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她到了客厅,按照表格排的顺序,安排好今天的三个模特,自己便到阳台上去坐下。先前照顾她的那个女生说阳台风大,让她回屋去。她却说脑袋昏沉,吹吹风倒觉得舒服。
顾荏出来的时候,学生们基本上都找好了自己画速写的位置,她便安排了模特的动作,然后开始计时。
有些事硬要说它哪里变了,却找不到事实来证明。若要说丝毫没变,那么心里那种难受又要怎么算?
画室的日常,除了夏川不在,仍旧是学生画画,顾荏改画。总有学生管不住自己那张多话的嘴,却很少在顾荏给他们改画的时候讲话。
夏蝉看着那些学生,有的很认真地在画画,可是画面实在糟糕;有些坐在那里磨皮擦痒,好半天都画不出个形状;有的老早画好,自以为很是不错;有的便干脆不画,围在顾荏后面,看着顾荏给某个人改画。
如果夏蝉此时也只是个高中生,是不是她也可以厚着脸皮一直缠着顾荏,让顾荏给她改画,或是凑得那么近,看着顾荏给别人改画?
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夏蝉的班主任不停地在换人。直到四年级,终于有了一个固定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而那班主任最喜欢给跟学生讲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唯独没有后悔药吃。
夏蝉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跟顾荏说昨天那些话。没有捅破的那层纸,即便是玻璃一般透明,也能保全两个人之间的一些正常关系。可是,就如那时候班主任说的话,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