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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哎,真可爱!”
分子就这么想了。走过的人和路边店门里映出的自己的眼神都格外温柔秀丽。
“一种带着忧郁想要哭出来的美好。”以此定义眼前平淡无奇的风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地方,但重要的不是地点,而是心情……分子像被风吹过来般轻盈地到达小碱片家门前。应该是没有走错,不过这扇门怎么破得跟一碰就要瘫倒一样。不敢敲门了,分子清清嗓子喊道,“小碱片,你在家吗?”
喊第一声没反应。“小碱片,在家吗?”
喊第二声同样没反应。“小碱片?”
“嗯,不在?”分子想,白跑一趟。不过里面似乎有声音。她加大音量又喊,“小碱片!你在不在啊?”
“……等一下。”
分子准备拔腿走人了门内传来小碱片的声音。她对着破木门说,“哦你在啊,我以为你不在家正要回去呢。这么长时间才应我你是不是在洗澡?”
“没,你等一等。”
分子听出这声音很勉强,不禁生疑。她搞什么呢?
第七十六章
“不行!不行!”
舞弱扔下这两句话以后就坚决地逃跑了。冷气从门外不断涌进来。骆臻也怕冷,砰地一声甩上门。怯场的主角跑了,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趁现在再复习一下剧本。她进房里拿了一本东西走出来,打开,浏览上面的文字。题目里说得很明确:离间舞弱和她的朋友,但只准通过和舞弱一个人的谈话来达到目的,不能对她身边的人施加暗示。
骆臻放下笔记本,脑海里浮起一个十分模糊的形像:常见的少女装束,普通的五官,不特别的声音……真是模糊。再往详细里想的话:眼珠下部被眼睑稍微盖掉了一些、发型修得随意倒还整齐、骨架偏小、肤色略黑……再也想不到什么了!骆臻绞尽脑汁还原着舞弱那个唯一的朋友的形像,无奈记忆力欠佳,就只能想到这个地步了。
况且,想不起来的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那个女孩。她没有鲜明特征、给人深刻印象的东西。舞弱或许还能以一种拘谨的,略带防备的,恭敬的表情让第一次见她的人产生“这个女孩有点害羞”的第一印象。而舞弱的朋友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骆臻遗憾地想,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她不可以直接去问舞弱,因为这样做算犯规。考题是有着诸多限制的。
“苏真真(舞弱的朋友)”
她写了几个字,然后拿出一张小照片贴在这行字下面。照片上的人就是普通学生那种木然呆板的样子,看不出别的东西了。那或许可以再写一句“呆呆的性格”?
最后一个老是迟到的学生飞奔进学校,校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早上八点,第一节课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每个教室里都吵吵嚷嚷的。老师在办公室里做准备,学生们下课时间自然是乱成一团。骆臻抱着讲议优雅地穿过两座楼之间的走廊。她的办公室和所教的班级离得很远,要走不小的一段路。她走进教室,上课铃正好响起来。
骆臻第一眼就瞄向了苏真真。需要推翻昨天妄下的结论,这个坐在座位上和舞弱讲话的学生看起来并不呆板,像一般女生那样说话时带着轻松的微笑。舞弱也笑着,而且笑得很开心,心情似乎非常好。这样完全看不出昨天傍晚那种夸张的忧郁了。对,人都是有多面性的。骆臻把讲议放在桌上,开始讲课了。
上课的时候,骆臻耍了点小手段,让学生们频频做笔记,她则趁机观察苏真真。苏真真一节课和舞弱的悄悄话几乎跟她这个老师讲的话一样多。骆臻怎么看,她俩都是好朋友。舞弱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每个表情都是那样自然,两人就像所有在课上讲话的学生一样偷偷摸摸,其乐融融——舞弱想杀的人,真的就是苏真真吗?
骆臻回家路上看到了舞弱,背着书包很矮小的一个背影。她喊了声,舞弱闻声拔腿就跑。骆臻赶紧追上去拉住了她,“跑什么呀?”
“骆老师,放手。”舞弱甩着胳膊。骆臻放开手,“自从那天到我家坐了坐之后,你在学校里看见我就绕道走,连上课都不看我一眼。不说这样成绩会下降吧,对老师能这样吗?有这种道理吗?”
“为什么要问我,你自己知道。”
舞弱终于肯直视她了。“你叫我去杀人。我没有把这事告诉别人,说骆老师脑子有毛病已经很好了。”
“哦,你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你能跟大家说因为你想自杀,所以求助于当过心理咨询师的我,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建议吗?这是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要是你愿意说出去嘛,那我也无所谓。”
这是在欺负小孩子吧。骆臻想。不过欺负了就欺负了。舞弱一米五的个头比骆臻足足矮了十几公分,气势上同样差一大截。她忍耐良久,再次转身跑了。骆臻没让她跑多远,抓住一看,舞弱哭了。她抬起头看着骆臻,那一刻,恨意从目光里直接传达出来。骆臻下意识做好了随时退后的准备,然后开始做她的思想工作。
“喔,别哭。你感到很不甘心吧?是不是想杀了我?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一点小事就会感激别人,一点小事也会记恨别人。你看,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恨,想用刀子戳我?那是对的反应。在别的任何事情上也都要采用这种态度。”
她的话里有种淡淡的悲怆之情。“你此刻想不想自杀呢?……如果下一步就打算自杀,那在自杀前什么事都可以做了。包括杀人。”
路人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在干什么。看起来像考试没考好被骂的女儿和家长。因为小的那个在哭,大的那个还满脸不放过她的表情。这种家庭教育想来是有问题的。
舞弱心里翻腾着一口油锅,真想端起来泼向眼前的人。景物全都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彩色亮块,她头晕目眩,气急胸闷,忍不住的眼泪一串串流下。真讨厌被人看见哭的丑样子,真恨。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就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半句话不可以吗?”
“那不行。万一你真自杀了呢?我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吗?”
骆臻断然回答。舞弱哽着嗓子说,“杀人难道不用偿命?如果我真的杀了人还是会死啊!”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死嘛。我懂了。”
骆臻态度好了点,和颜悦色地对舞弱说,“行啦。你既不想自杀,更不想杀人,优柔寡断,那我可真没办法了。你希望我给你开一副比较健康,比较温和的药吗?好吧,你要试着多和人交往,试着包容别人,试着融入集体。每个人都有能力作出一定改变,你也是。就这样。”
舞弱还是哭。骆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地说,“好了,别想杀人的事了。既然你无法接受,那就别去做。很简单,对不对。我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我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算我误导了你。好好和人相处。”
舞弱擦掉冰冷的眼泪,发现骆臻走得不见人影了。用干涩的眼睛看东西格外清晰。那些树,楼房,行人的颜色都鲜明得跟洗过一遍一样。她突然很想把那些牵缠的感情都告诉骆臻。一个人思考这些太辛苦了。但说出来就意味着自尊会受到伤害。“不能说”,这念头像冲到喉咙口又生生咽下去的呕吐物般恶心。不能说,也不能做……
第七十七章
骆臻拿出铅笔支起画架,有模有样地坐在窗前画起了素描。冬日傍晚五点天黑得最快,一会儿浅色的天空就变成幽幽的深蓝色了。鳞片状的灰云排列在天东,黄色月亮在西边。骆臻动笔先画了一个圆,接着画一个椭圆,然后是四条线。这样一副人物简笔画就完成了。她觉得得再有点儿背景衬托人物,就把窗外的云层画在人头上。握笔的熟悉姿势带给她一丝感动。
“算了,回去吧,你不适合学画画。”“改学乐器怎么样?”“没有天赋,练不成的。”“可我还是最喜欢画画。”
是呀,永远也当不成一个画家。回忆往昔,骆臻又伤感地给人物画上了眼睛和嘴巴。一个符号化的人像。凝视着画里人的眼睛,她最后添上一笔,把下眼皮涂厚。
这两天,骆老师一直注意着一个普通学生苏真真,反而没怎么关心舞弱,想从她身上观察出一些的东西,好做总结报告。两人不一样,舞弱内向安静,苏真真活泼。舞弱成绩好,苏真真成绩差。舞弱没有男朋友,苏真真有。
在进入这所学校当老师之前,骆臻已经干了件不甚光彩的事,就是每天偷窥舞弱的生活。自然舞弱无从得知她已经被监视了两个月了:舞弱和苏真真在校外吃快餐,骆臻就坐在她俩旁边一桌上。舞弱和苏真真假期里出去郊游,骆臻跟她俩一个旅行团的。舞弱和苏真真一道看电影,骆臻从苏真真家楼下开始一直跟她俩进电影院。两人没发现只能说明她们对环境事物不敏感,另外就是骆臻掩饰手法高明了。普通人不会时时刻刻注意身边小事的……
苏真真的形像还是不够明晰。骆臻取下纸撕成四片扔进了垃圾筒。这个女孩太普通。她不是会让人喜欢到发狂同时恨到发疯的人。
她打开了笔记本,写下几句话。“今天。舞弱快要崩溃了。苏真真毫无知觉。我会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发生的。或许还要再过几天。”
星期五的天气和星期四星期三很像,阴雨连绵。衣服被水沾到又冷又潮的感觉简直是冬天最大的痛苦。骆臻坐在办公室里批卷子,时不时扯扯自己的衣袖。十几厘米厚的卷子渐渐少下去了。舞弱是她批到目前为止分数最高的,苏真真则居中。她干脆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晾着,然后边抖边工作。一位老师对她说,“骆老师,你的牙齿节奏打得很稳定嘛。”
“那是自然的,我很小就展现出音乐天赋了。”
直到上午第三节课衣服里的雨水还是没有完全蒸发掉,骆老师只好穿着湿衣服去上她的文学鉴赏课了。过走廊时,一个狂奔的男生撞到了她,卷子掉在了地上。那个男生手脚麻利地把卷子卷成一堆,往她怀里一塞又跑了。问题是卷子掉在水坑里了。发到学生手里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嫌弃起了湿淋淋的考卷。骆臻平静地解释道。
“你们的分数也和这个卷面一样惨不忍睹,稀里哗啦。好了别说话了,用纸巾擦干,我们讲讲评试卷了。”
舞弱和苏真真趴在桌上对视着,这两人听课一点都不专心。至少在文学鉴赏课上,骆臻就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有认认真真地听课过。
一节课上完骆臻感冒了,办公室里回荡着她擤鼻涕的声音。还是那个老师,再次夸奖她有节奏感,并且大方地给了她件羽绒衣披在身上。骆臻感激地说谢谢。“唉,我是很讨厌下雨天的。衣服会被淋湿妆会被弄花。大概终年不雨的城市比较适合我这种人。李老师给我推荐一个吧。”
“骆老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很想你的。我还想鉴赏一下骆老师夏天穿衣服的品味呢。也和冬装一样漂亮吧?”
骆臻被恭维得飘飘然,感冒好了一半。星期六星期天在家休息了两天,感冒彻底好了。天色重新放出晴明,珍贵的阳光让她走在通往学校的小路上心情格外灿烂。上午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几个老师捧着水杯聚在窗口前看高年级男生们打篮球。她转头看到一道漂亮的弧线,不过球没进,被篮框弹开了。
在厚重的粉底作用下,骆臻的皮肤白得犹如黑板上的字。她布置了回家作业,下面怨声四起。美文感想要写三百个字,这对于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显然有点超负。有男生嚷嚷说这是体罚。
“那就两百五十个字吧。减掉五十个。”
学生还要讨价还价,骆臻说,就两百五,每个人都两百五,今天回去完不成的允许后天再交,但前提是保证质量。“看了文章之后应该都有些感想吧。不要写那些空话套话,要写出真情实感。我说了,写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真实的感想。”
“骆老师,很那种的话也能写吗?”
哄笑声响起。骆臻从容道,“可以。很那种也是一种文风。谁还有要问的吗?没有就放学吧。哦等一下,你们林班主任说她还有几句话要讲,大家再等会儿。”
在学生们的吵闹声中,骆臻回办公室去了。等走出教学楼,她看到橙红色的夕阳如同画面一样优雅隽美,爱不释手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几个估计被留了堂的学生看到她在拍夕阳,一个个跑过来要看。骆臻想,眼前就是真实的画面,人为什么鲜活的景色不看而要看失真的照片呢?是为了留住一个瞬间的美吗。但照片终究太苍白啊。
日子一天一天冷冷地过着。骆臻扳着指头数日子天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