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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雅白她一眼:“那是自然。”
公仪凝又眨眨眼,突然提出另一个问题:“奇怪了,想我公仪凝也是个漂亮的美人,怎的就不见你喜欢我呢?”
“你?”南宫雅故作嫌弃,“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呸!你这见色忘义的小蹄子!”
“哼!自以为是爱臭美的大妖精!”
“……”
南宫雅与公仪凝同为四大世家的娇小姐,从小便十分相熟,虽然并不在一处长大,但也是诸多来往,加上她们脾性相近,感情自然不错。两人坐在船上打闹了一会儿,终于有些累了,又趴在船舱里说闲话。
“那上官策云怎么办?”
“当初可是他把我输给了流徵,我们自然再无关系。”
“嗯,我也瞧不上他,不过嘛,你二叔和上官家只怕不会答应,上官策云可是你爹当年亲自为你定下的夫君……”
“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
“什么?”
“我还……”
“什么呀?”
“我还……不知道流徵怎么想……”
“哎呀,你这个笨蛋!竟然还是一厢情愿!”公仪凝忘了自己仍在船舱之内,竟然一下跳起来,正撞到了自己的脑袋,疼得她哎唷哎唷地直叫。南宫雅正有些气恼公仪凝骂她“笨蛋”,揪着这机会立刻反击起来。谁知公仪凝却浑不在意,反而突然端正了颜色,颇有些神秘道:“我有一个好主意,可以帮你试出她到底喜不喜欢你。”
此时已到日暮之时,船外有鸟雀归巢,贴水而过,带起一片涟漪。
船内却是两颗脑袋凑到了一处,喁喁细语。
天色渐晚,连天边最后一抹红云也渐渐淡了,又暗了。再过一顿饭的功夫,天总算黑了下来。这山中夜色甚美,只见明月入中天,轻笼一层清辉,而山间晚风微凉,吹起山间的鲜花草木的清新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得了公仪凝指点的南宫雅,一路打听之后,偷偷摸摸总算找到了流徵所住的锦葵山庄西北角的凌波苑。
流徵这人生性冷僻,住处竟然也选得冷僻,是一处靠近后园竹林的独屋。
南宫雅站在屋门前踌躇了半天,来来去去将门口的草地都踏平了,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敲门——
那门竟然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
屋内空荡荡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
南宫雅既失望,又暗地里松了口气。可这时候流徵竟然不在屋内,能去哪儿呢?这一想,她便并没有即刻就走,又沿着门前碎石铺成的小路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便绕到了愈加偏僻冷清的后园。
可那黑漆漆的后园中,似乎有一点跳火倏地一闪。
南宫雅被吓了一跳,停了步子凝神屏气,竟然隐隐听见那竹林深处有呼啸破空之声,而那点火光却好像是一盏被挂在竹枝上的灯,正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南宫雅心下好奇,大着胆子悄声朝那灯火的方向走了缓步走了过去。
渐渐近了,依稀能看见穿梭于竹林中带起呼啸之声的是一个白影。
那白影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变换了好几个落脚点,在那一闪一跃之间,似乎还有一道星光幻化闪烁,大概是……什么武器?
南宫雅正看得发呆,却见那白影一个转身,快速朝自己身前窜来。
“什么人?”
“啊——”
南宫雅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叫,全忘了答话。
而那白影却在听了这一声叫唤之后猛然停滞,堪堪落在她的身前。
这一次,凭着月色,借着灯火,南宫雅可总算是看清楚了。
“流……徵?”
“你怎么来了?”
那白影的确就是流徵,她手中执一把凌云剑站在南宫雅的面前。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她的面色晦暗不清,唯有一双眼眸熠熠生光。
南宫雅又惊又奇,没回答她的话,倒是先问起来:“你怎么会……你不是不会武功的吗?刚才那招数好厉害,一闪一闪的,快得我眼睛都花了!”流徵刚练过一遍剑招,此时还有些气喘不匀,见南宫雅问她,倒先点了点头,熟练地将凌云剑收好,又将挂在竹枝上的灯取了下来,才道:“走,去那边坐着再说。”
这竹林虽然少有人来,可在竹林深处竟然建了个小小的凉亭。
流徵先将灯放在桌上,才慢道:“以前的确不会,但自灵邪村之后,我便想着应该拣一些容易的练得试试。”
“是怕……再遇到歹人?”南宫雅问她。
“算是吧。”
其实细想起来,流徵真正决定根据自己背下的那些秘籍练习剑法,是因为那时她们两人还是结伴上路,可两人却都不会功夫,而灵邪村里那个李老头竟然一心想抓住南宫雅,这多少让流徵存了点心。
所以自入了夜昙城开始,她便找了个地方整日整夜地琢磨功夫。
凌云剑法是不行的,那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没有内功的支撑根本毫无威力。而她爹叶霖风其他的功夫也大多是以内功为主,招数为辅,结果想了一大圈,流徵只能放弃了她爹的各种成名绝技,转而开始思索她娘留下来的功夫。
最终选了两个。
一个是名叫幻影随行的步法,练的是以星宿为基础的步法变化。流徵从小记忆力超群,对四象二十八星宿的演化都记得很牢,所以这套步法对她来说并不太难。这一套功夫并不需内功,练熟了之后速度极快,变化繁多,算是一路适宜躲避和逃命用的功夫。
二是一套流徵的娘自创的点刺剑法,剑招威力并不强大,重点只在一个出其不意。那剑招花样甚多,打起来极为漂亮,而最妙的是,出招之时不但令人目不暇接可以迷惑对手,还十分取巧,让人看不透落剑之点。
这两门功夫本身并不难,难的是修习之人必须够快,够轻,身体协调力快于脑子转动思考之力,倒是挺适合流徵的。
☆、026。点唇
流徵解释了一番;倒又让南宫雅想起了另外一桩事。
“你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没什么大碍。”
听流徵这么说,南宫雅总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南宫雅还记得当日在夜昙城之时,流徵寒毒发作起来的情形。那时流徵浑身冰冷,简直就像一大块“冰”;将她都冻得够呛。
不过;当南宫雅得知流徵是与廖威一同上山的,她便有些放心了;流徵的寒毒第一次发作之时,就是廖威给她服下了隆兴镖局用来辅助修炼的赤火丹;然后再以刚猛内力为她化寒驱毒的。既然此时流徵说没什么大碍;想必是上了锦葵山庄之后,廖威又再为她疗伤,已经驱除殆尽。
说了几句之后,一时无话,竟静了下来。
虽然此时夜色渐深,但山中晚风清凉,反倒是将人的思绪吹得更为清晰明朗。
南宫雅到此时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夜来寻流徵是有缘由的。而那缘由……南宫雅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侧,只见流徵神色淡淡,眼神不知看向何处,飘渺无迹,虽然人仍在南宫雅身边,可神思却好像已去了不知何处。
南宫雅也不出声,干脆毫无顾忌地盯着看起来。
流徵才练完剑不久,额上还有一些细密汗珠,鬓边黑发也湿了几缕,贴在脸侧,竟趁得那夜色之中的面庞更为温润。
南宫雅心下一动,轻声道:“喂,你……过来。”
“嗯?”
流徵闻声转头,虽然面露疑惑,却还是依言往南宫雅这边凑近了些。
“来……”
南宫雅呼声低柔,在这暗夜之中竟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见流徵仍有些怔愣,南宫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领,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
两人一下靠得极近,呼吸可闻。
凉风夜露之下,是肌肤之香,有浅淡汗意,和着野花绿竹之清新宜人,种种气息萦绕鼻尖,迷醉人心。
“我……”
南宫雅一颗心翻跳得厉害,最终却一手攥紧了手帕。
“……与你擦擦汗。”
她说话时气息不稳,热融融带有湿意的气息扑面而来,流徵竟一下呆了,便真的一动不动地任她探手为她擦汗。
手帕轻柔擦过额上,鬓边,落在脸侧。
接着流徵便觉得眼前一暗,一股淡淡香气越逼越近,急迫而有些惊惶地覆了上来。
柔润馨香,带着微微凉意,正点在她的唇上。
轻轻一印——
停住了。
一向淡然平静的流徵瞪大了眼睛。
而那罪魁祸首则大脑一片空白,被那双眼睛瞪得面色发烫,下意识羞赧地一低头,却是砰地一声——
额头磕到了鼻子。
南宫雅的额头撞到了流徵的鼻子。
这一下便从尴尬羞怯变成了愈加的尴尬羞怯。
南宫雅羞愤欲死,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低着头紧紧攥着手帕,几乎要将那一方帕子绞成了碎布头。她这时心里只想着:都怪公仪凝出的馊主意!
白日里南宫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竟然说出自己虽属意于流徵,却并不知道流徵的心意。公仪凝听了之后,十分认真严肃地为她出了个主意,教她趁气氛好的时候去试探一下流徵的心意,接着便叽叽咕咕地凑到南宫雅的耳边说了一大堆。
可南宫雅却陡然睁大了眼睛:“什……什么?你让我……用嘴……”
“什么嘴!是唇……唇!凑上去,点一点,磨一磨,蹭一蹭,舔一舔,轻轻咬一口……我就不信她不会动心!”
“什……么?”南宫雅稀里糊涂,“点什么磨?舔咬?我又不是小狗……”
“笨蛋!”公仪凝大翻白眼,“算了!太复杂的你也学不会,你呀,就直接抱住她的头,狠狠地亲她一口得了!”
“我……我不行!”南宫雅面上发热,羞赧至极。
“那……就用你的唇去碰一碰她的!这么简单,总会了吧?”
“我……”
“这叫什么?就叫……点绛唇,嘻嘻……”
“点绛唇?不是用手试妆……”
“试你个头!这叫……情趣!”
……
南宫雅低头苦笑。
情……她倒是有的,趣……可却一点也不有趣。
经过这么一遭,流徵只怕……只怕当她是个变态,是个……怪物什么的……说要试出流徵的心意,却弄成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状况,最后还……还撞到了流徵的鼻子!
南宫雅越想越是委屈,眼泪竟然一下涌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手背上。
四下寂静无声,对面竟然毫无反应。
南宫雅再也撑不下去,慢慢退了一步,又退一步,接着扭头便要跑。她觉得她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才踏出一步,胳膊就被一把拽住了。
南宫雅心头狂跳。
“哭什么?”
南宫雅飞快地擦了一把眼泪。
“……没哭。”
流徵却在她身后长长叹了口气:“我与你一起走。”
南宫雅不敢回头,只听得几声响动,似乎是流徵将凌云剑重新负在了背上,接着便提起了桌上的灯,几步走上前来——
牵住了她的手。
就好像以前很多次那样,拉着她慢慢地朝前,走着一条长长的路。
南宫雅心下渐松,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流徵分明提灯照看着前方的路,连眼眸都没转半分,却仿佛知道她在看似的,轻哼了一声:“很痛。”
南宫雅一下慌了起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流徵一挑眉:“真不是故意的?”
“真……真不是故意的。”
声音愈见低了下去。
“哦。”
流徵竟然十分认真地点头应了一句。
不用一会儿她们便已走出竹林,从小石子路走出来,便能看见流徵所住的那间屋子了。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又见流徵面上并无异色,南宫雅总算是渐渐地缓了过来。她心里想着,既然已经到了流徵住的地方,自己是不是该识趣点告辞了?
可流徵却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就在南宫雅这一迟疑之间,流徵竟然直接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南宫雅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是让她留下与她同住的意思?但……那怎么行……
其实仔细想想,她们自上路以来就经常同宿一处,本是没有什么的。可偏偏南宫雅才对流徵做出了那种“丧德败行”的事情来,心底难免会多出一些异样的感觉来。
“你先坐。”
流徵将灯放在桌上,朝一旁的指了指。
南宫雅的心里虽然七下八下,但也还是依言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