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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前倾身体，极为轻柔的吻去少女还在往外溢出的泪水。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犹如在亲吻随时会振翅而飞的蝴蝶。
窗外，月色正浓。第四十五章 魔王
第二日早上，李墨染与管烟澜收拾好行装，告别了神火雷霆寨等人，坐着孙离照新置办的马车，踏上了回楚州的旅程。
管烟澜怎么可能放心的下李墨染，自然是要陪她一起去的。
两人绝口不提昨晚上的事情。
虽然只是一个亲吻而已，尽管反应过来的两个人很快就分开了，但还是有些尴尬。
坐在密闭的车厢里，李墨染不自然的挠挠下巴又仰头看车顶，而管烟澜则一直将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面，白皙的脸颊隐约飘着红晕。
托孙离照的福，这次她们有了自己的车夫，不需要再让堂堂岛主亲自赶马车了。
关于如何去取寰神剑，经过讨论一晚上的结果，最后的结论是让管烟澜去“偷”。
其实若管烟澜功力没有被封，与祁落英敌对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这种状况，李墨染并不同意少女去冒险。
正如管烟澜也不同意李墨染去见祁落英一样。
“我本来也没有想见她的想法。”少女眼眸低垂，语气平常。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人，现在的她确实无法原谅。
如今她只求季云愁一切安好。
李墨染低下头，一手抱着玄风琴，一手磨蹭着挂在胸口的玉佩。
那是一个通体都是翡翠色的好玉，玉身晶莹透明，摸上去有冰凉温润。玉佩上呈圆形，图案由云纹和蝙蝠组成，孙离照说这象征着流云百福，喻为美好的祝愿之意。
“这是云愁那调皮鬼以前来这儿落下的，她一向大大咧咧。”孙离照将玉佩放在李墨染手心，笑的满是怀念：“现在我把它给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儿，少女眉眼弯弯，她没想到自己与云愁这样的关系居然能得到云愁家里人的同意，少女觉得没有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了。
不过恐怕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家庭环境，才会教育出那么善良的季云愁吧。
管烟澜看了一眼陷入回忆的李墨染，又将视线转了回去。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她不想也没资格和季云愁争。
倏地，她双眼一眯，突然大喝一声飞起身将少女扑到角落。
也就是此时，一把长刀自车顶劈下，愣是将整个车身一劈两半！
管烟澜就势一滚，躲过刀风与打落的木材，迅速揽着李墨染站了起来。
马匹受了惊，四散逃开，而车夫也因为这变故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墨染看着眼前烟雾灰尘，第一反应是看怀里的长琴，当看到琴角因为撞击而掉落，霎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管烟澜从袖子中滑出万苍棍，向前一步护住李墨染，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从烟雾中慢慢走出的人影。
“岛主别来无恙。御风堂清素殿殿司、副殿司，特来恭迎岛主回岛。”
来的是一身穿黑衣的男子，面容带笑，而他身后隐隐出现的另一相同服装的男人则冷若冰霜，他们一同说道。
虽然手上作揖，但无一例外都是表面功夫，他们甚至连腰都未鞠一下，仰着头，态度傲慢至极。
李墨染看了这两人一眼，将琴往怀里缩了缩。
御风堂、清素殿，正是望乡岛三堂十五殿其中一个支系。
“原来是你们两个走狗，也敢称我一声岛主！”管烟澜举着万苍棍，右脚在前左脚在前，备战姿势未变，语气却冷嘲热讽。
清素殿殿司与副殿司，以排名分别是一十和五十二。
只见一十面带讥笑，手上握着一柄长刀，刚才劈裂马车的正是他。
男人不客气的道：“管烟澜，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几斤几两，不要给脸不要脸！”
管烟澜握着棍身的手明显握紧，素白的手背隐隐凸显出狰狞的青筋。
那一瞬间少女身上所释放出的杀气，连站在她背后的李墨染都明显感觉到一阵胆寒。
似乎也是被杀意所震，一十明显表情一僵，五十二则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就像以往面对这个岛主一样。
虽然后来发觉不对立刻抬起头来，但是气势已经输了一截。
“不过是只会叫的狗，居然连谁是主人都不能辨认清楚。”少女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地狱所来的厉鬼。只听得她突然冷笑一声，突然掠身急向这两人而去！
管烟澜的轻功李墨染是见识过的，就见少女如同一抹极快的闪电，不过是一呼一吸的短暂时间，便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
一十似乎吓了一跳，但怎么说他都是望乡岛排名前十的高手，虽然楞仲了一霎，可男人却立刻右手抬刀，斜劈少女肋下，发了十成的力气。
若是成功，这击完全可以将一个巨汉横斩两断！
管烟澜明明身在半空，却见她足尖轻点，如同处在地面。她凭空一个璇身，左右手互相配合，只见万苍棍先是头部打掉一十的长刀，紧接着棍底打向男人的左肩膀，登时让他全身一阵酸软。
然后未曾给他调适的机会，少女借着击打的力量跃在半空，她双手握棍大喝一声，狠狠杵向一十的眉心！
只听一声惨叫，男人倒在地上，五十二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查看，却见一十双目大睁，额头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
连一招都未过，这却已是死了。
五十二惊恐的看向管烟澜，失声尖叫道：“不可能，你不是……！！！！”
少女却不管他的恐惧，抬起手臂，在五十二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从太阳穴横扫，狠将男人的头盖骨打碎。
她看着脚下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动，让人如置冰窟：“就算只有四成功力，你们这群败类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李墨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终于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望乡岛岛主。
一个没有血性的魔头。第四十六章 老老月光
“墨染……”管烟澜终于想起还有另一个人，于是她转身，握着长棍笑着向她走来，想告诉她已经没事了。
只是她的笑容太过平常了，若不是脸上沾着的血迹，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李墨染不受控制的脸色苍白。
这样的管烟澜让她想起了当时李家灭门时，那些残忍的凶手。
虽然她也知道，管烟澜不是那些人，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做。但是记忆一旦涌上来，那种熟悉的恐惧与无力敢让她无法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艳丽的少女在离她十步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李墨染抬眼看她，却见少女的眼里似乎涌出很多情绪，惊讶、怒火、失望、伤心糅杂在一起，又突然平静的好像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少女依然笑着，只是笑意却不再到达眼底，反而让人看了便遍体生寒。
这才是望乡岛岛主应该有的姿态。
“烟澜……”意识到自己伤了她的女孩，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马车被毁了，我们现在要早点出山才行。”管烟澜说着，将还沾着血迹的万苍棍收进袖中，从破烂的马车中找到两人的行李，她连看都没看李墨染一眼，挺直了脊背率先往前走，身形都透露着对外界的防备。
李墨染看着少女单薄的背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这种伤害了，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李墨染抱着玄风琴小步跟着少女，却发现管烟澜即使不看，也始终和她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
这是望乡岛岛主和一般人的距离，如今这也是管烟澜和李墨染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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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几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一个无名小村。这期间虽然李墨染一直逞强，未曾说过一声累，但管烟澜却总能自然而然的察觉到，并且只是找了“我累了，需要休息”这样的借口。
以管烟澜的程度，就算走上三天三夜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看着坐在远处树下远眺的少女，李墨染越是感动，便越是后悔。
管烟澜的确没有什么坏心，从望乡岛出身，恐怕她根本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那已经是她每日必经的功课。
李墨染坐在地上，把脸埋在怀中，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着急的都快哭出来。
明明自己也不是从未杀过人的良善之人，有什么资格害怕她啊？
明明说好相信她的，却让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李墨染知道是自己背叛了管烟澜的信赖。
“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要杀你吗？”
突然，管烟澜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李墨染立马抬头看向她。
只是妖媚少女却一直保持着平视远方的目光，未曾变动，好像刚才的声音都是幻觉。
就在李墨染不知所措的时候，少女又开口了：“因为李元，杀了于我有再造之恩的师父。”
上一代的望乡岛避水堂堂主。
“其实也不过是师父接了杀你父亲的任务，反而被目标杀害而已，但我却不甘心。”
那是在望乡岛所有无望生活中，唯一带给她温暖的人，即使自己从未当面承认过。
多年后等她有能力出岛时，泰山拳李家已经销声匿迹。
其实那时候找李墨染报仇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因为在岛中，完不成任务是自己无能，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越是在岛内成长时间越长，这种观念变越根深蒂固。
只是想借机离开那个牢囚一样的望乡岛而已。
后来便遇见了李墨染和季云愁。
一开始跟着她们纯属意外，因为在出岛之前她遭属下暗算中了毒，导致她有六成功力被抑制住，却没想到季云愁当时在酒家下的“千里香”居然跟体内的毒相冲，才让她那么丢脸的昏了过去。
之后清醒过来，看见季云愁对待李墨染的无微不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总有一个人会愿意接受自己，然后相知相爱，一起生活。
管烟澜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也理解不了。只是那时看见季云愁和李墨染，突然觉得很羡慕。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人，也会遇到所谓的“那个人”吗？
于是就死皮赖脸硬要跟着了。不过当时没有去找季云愁，完全是因为她能看出来，若是找那个女子，即便她一脸阳光一副没脾气的样子，仍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借口拒绝自己。
再后来，一次意外中知道了李墨染就是李元的孩子，管烟澜觉得一切简直是天意。
那时候的她对季云愁心生向往，因此更是认为李墨染没资格站在那个满是光华的女子身边。
但天意往往就是这样，转了一圈，管烟澜完全没想到，自己最后喜欢上的，居然是一直都看着不顺眼的李墨染。
管烟澜原本以为，少女就是师父当初说的那个人，可以不计较自己的一切，信任自己，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
她并不懂怎么爱人，但是她可以慢慢学习。
只是在看到刚才李墨染害怕的表情后，管烟澜却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都是没用了。
但这些她都不会告诉李墨染。
于是少女自己都没有发现，害怕受到伤害的她，在知道可能的后果后，马上建了一层壳，把自己保护在了里面，不准任何人再进去。
“这次帮你拿到寰神剑后，我也要回岛解决一些私事。”这才是本次谈话的重点，虽然有些逃避心理，但是这次一十和五十二来挑衅的确有些蹊跷，恐怕再不回望乡，那些人不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李墨染咬着下唇，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放到手边的玄风琴。
其实这样才是正确的不是吗？优柔寡断反而是对不起季云愁。
于是少女咽下了挂在嘴边的话，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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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烟澜和李墨染找到的这个小村庄，名曰张家村，是个极其普通又安详的小村。
村民十分热情，可能是很久不曾见到外人的缘故，帮两人指路的大姐：后来知道叫宁嫂，不放心两个女孩这么晚了还在山中赶路，硬是要她们在自己家里住一晚。
宁嫂原本对管烟澜的外貌很是微词，但后来在一副乖巧模样的李墨染解释下，才相信了这少女只是长相祸水，骨子里还是好姑娘。
更别提什么夺人精魄的狐狸精了。
现在对外两人是主仆关系，只不过却调换了身份，管烟澜是小姐，李墨染是丫鬟，两人在路上遭歹人抢劫，多亏大小姐自小习武才带着丫头逃过一劫。
以两人的外貌来说，这样的关系的确是极为让人信服的。
不过李墨染身体一向虚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还有些笨手笨脚，最近一次甚至因为只是扶了一下门框而被粗糙的木头划破了手指。
“早就说过你不用真做这些。”管烟澜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把她拉进屋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出去端了一盆水回来，拿着浸湿的毛巾给她擦脸。
“不、不用的……”李墨染有些羞愧的双颊通红。
管烟澜未发一语，完全不管少女小猫似的挣扎，擦完脸又帮她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