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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脆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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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你听我解释嘛。”
陈卫龙头也不回的走了,一口气就“飙”回了金沙。他打手机给刘健伟,手机关机,他刚把手机合上,一个电话急匆匆的钻了进来。“喂,哪位…哦,你好,张总,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请我吃饭?不会是中了六合彩吧…好,我等会就来。”
这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伟华公司的总经理张浩,原来在单位从事物资采购,因收取回扣不上交,吃拿卡要被厂家告到了检察院。在检察院里,手铐一戴,心里发虚,又不知检察院抓住了自己哪一条把柄。面对庄严的国徽和检察官威严的眼睛,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交待了很多问题。后来,由于单位出面协调,加上收受回扣金额不大且退赔积极,他被免于刑事处分,但他没有逃脱掉单位给予的开除厂籍,留厂查看的处分命运。他认为日子难过,又觉得冤,对众人的白眼无法忍受,在父亲的教诲下辞职了(他父亲在旧社会从事的是小买卖,解放时被定为小资产阶级)。他租了一个小门面,注册了伟华贸易公司,聘了一位农村姑娘当秘书,当上了总经理,经他上下几折腾,凭着祖传的经商血液,奸诈和过人的胆量,靠原来的一些老关系,还弄得像模像样了。但陈卫龙平时与他交往不多,有时碰上了,客气两句,碰上饭局也就是互敬几杯酒,没有深交。
他们在“漂亮宝贝”休闲屋吃套餐,环境还算优雅,窗明几净,但饭菜的质量却不敢恭维。聊了一些闲话后,张浩切入了正题说:“陈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不会开玩笑吧,你不能办成的事,我肯定办不了。”陈卫龙对他的所谓帮忙,已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无非是借钱,或帮他拉客户。
“陈总,你这是堵我的嘴呀。”
“哪敢呀,我是怕没这个能力帮上忙,你会怪我故意不帮忙而记恨我。”陈卫龙圆滑的说。
“老兄,我们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不管你是否帮忙,是否帮得到忙,我都会很感激。”张浩笑呵呵的说,好像他已帮了别人的忙,心安理得的正等着人家感激哩。
陈卫龙被他逼到了墙角,反抗已经是待劳的了,唯一的办法是要他认这笔账,帮不帮忙已经是次要的了,想到这,他满脸挂笑的说:“既然张总这么看得起我,那是我的荣幸,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呵呵,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向你借五十万块钱,你看……”张浩见陈卫龙正在沉思,赶紧补充说,“是这样,我签到一个大单,对方要求带资进场,你也知道,伟华虽说是公司,但规模太小,暂时没能力垫付这笔巨额资金。这个单是我一个铁哥朋友介绍的,利润丰厚,我不可能转包给别人。嘿嘿,当然,我自己也没能力接下这项工程,我已找好了施工队,只等这笔资金一到,我就可以开工了。呵呵,请放心,我拿到进度款即刻还你,绝不拖延一天,我可以拿公司的执照作抵押。”
“真够胆量,超范围经营,你不怕被查封?”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叫没有高风险,哪来的高回报,万一裁了,再找人‘了难’,我特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我就不信我的命会这么背 ?”张浩轻车熟路的说。
陈卫龙不得不佩服他“空手套白狼”的胆量,对他这种违法行为甚为担忧,但听他的口气,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便说:“好吧,吃完饭跟我一起去取支票,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有钱不还,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有钱不还,是你养的,或者出门被车撞死。”张浩把胸膊拍得“嘣嘣”响的赌咒发誓,只要有钱,就是做孙子又如何。
回家做完饭,妻子和女儿已上了桌,这时,陈卫龙的手机响了,“喂,师傅,你好…我正准备吃饭…嗯,好吧,我一会就到。”他对脸色不悦的妻子说,“我陪刘总吃饭去了。”
在饭局上,陈卫龙将刘陶金如何不接他的红包,如何将项目让给了城建局董局长的儿子等细说了一遍,“师傅,你看这项目……”
“我明天回去就找他,看这小子又玩什么花样。”
“我明天送你回去?”
“明天我有车来接,你星期一到阳州来一趟,保你没问题。今天师傅给你准备了一桌牌局,放松一下。”刘健伟胸有成竹的说。
夜幕刚刚降临,他们打着饱嗝,四个人打牌,两个人看牌的开始了龙争虎不斗的较量开始了,猫和老鼠、龙和老虎的位置摆得相当明确,就像行星总会沿着固定的轨迹运行一样,他们打牌也决不会擅自越雷池一步。赢得开心,输得也愿意,没有脾气,没有怨言,更没有粗话和粗劣的动作,一切都是那么温柔、轻松,在平和分贝的爽朗笑声中,百元人民币像雪片一样,轻飘飘的飞进了刘健伟的抽屉里。
陈卫龙的上家,是安庆建筑公司的副老总,牌打得很好,但嘴巴多,放一次水就要告之刘健伟一次:我没接你的炮。很不爽快,弄得刘健伟很没面子,他沉着脸说:“你想玩就玩,不玩就让开,我没让你打业务牌。我再次警告你们,谁也不许打业务牌,不然,以后你们谁也别想再找我打牌。”
这种警告谁都愿听,谁也愿执行。一会儿功夫,刘健伟抽屉里的钞票,像长了腿似的成群结队地跑了。
他从荷包里掏钱的动作很缓慢,很沉重,表情是那样的严肃,额头上厚厚的皱纹里嵌满了细细的汗珠,他苦笑着说:“你们手气蛮好哇,我自称麻坛高手,居然会输给了你们这些名不见经的学徒?”
刘健伟的自言自语,像古城堡里钻出来的阴风,凉得彻骨寒心,带有阴森森的恐怖。
说也奇怪,此言一出,风向又转到了刘健伟这方,想吃什么牌,上家就会有什么牌出来,想碰什么牌,就有什么牌碰,什么碰碰糊、小七对、清一色、杠上花、海底捞月,糊得莺歌燕舞,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变薄了,刚才跑出去的钞票又回了娘家。
陈卫龙的对家,是久远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姓宋,他的牌打得特糟,牌已经打了将近三个小时了,他还没糊过一盘牌。他即不气恼,也不着急,只是笑呵呵的怪自己手气不好,牌技差,打牌之前同女人来过事,他说他想得通,情场得意赌场失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
从交谈中陈卫龙得知,久远集团公司的人不多,枪不足,他是以智慧投入战斗。虽说是集团公司,他没有多少自己的兵,但他有一张“母乳”公司的联络图,对所有项目,不管大小多少,都不放过。谁说智慧不能卖钱?他说他只有80的智商,却有八百万的资产。好家伙,一份智商能够赚十万,这其中的奥秘,恐怕得那些拥有160智商的人才能揭开。陈卫龙不得不佩服他巧取熊掌的秘诀和弯弯曲曲的脑髓了。
在早上鸣金收兵时,陈卫龙损兵折将近一万,而对家则是以两万多元的资本而全军覆没,赢得了刘健伟勾着他的肩膀,亲昵的走出房间的荣耀。
到了阳州,他才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师傅告诉他,刘金陶那小子已同董经理签了合同。“不过,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小董的妻子是我老婆的徒弟,你去找找我老婆,让她出面,或许还有点希望。” 
“怎么现在都是女人有本事啊?”想到这,陈卫龙隐隐的酸楚中含有讽刺的意味,怀疑的成份早就占据了他的心,“师傅,我能同小董见见面吗?”
“你是故意装幼稚,还是怀疑我做师傅在欺诈你?”刘健伟的脸色立马由晴转阴了,多年的休养使他没下暴风雨。
“看您说哪儿去了?”弄巧成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陈卫龙真想甩自己两耳光,“我是说,这么一块肥肉,他会舍得让出来?小董的妻子未必能说得动。”
刘健伟也知道这种口不对心的解释是无稽之谈,他只是不想戳穿而已,但一层防备的阴影已蒙上了心头,“这你就不懂了,小董是单位的多种经营经理,赚得再多,还不是公家的,自己能得几分?通过我妻子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给他点信息费,这比他的工资强多了,他会不愿意吗?”
“不过也是,师母摆不定的事,我去又有什么用呢?”陈卫龙装出顿感醒悟的神态,以弥补刚才的无知,能否消除刘健伟的一部分戒心,那只有看自己的造化了。“谢谢师傅指点,我晚上找师母去,走,我们吃饭去。”
“师傅要骗你,也不会等到今天了。”预防针还是要打的,刘健伟此时还不想摆脱他,而且也摆脱不了,只有让时间来淡化吧。
“是是是,师傅您不是这种人,我接触了这么多人,还没有谁像您这样关爱我的,可以说,你就像我的再生父母。”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陈卫龙的眼睛居然红了。
“看你,别小孩似的。”刘健伟扶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我对讲义气的人,一贯是以‘义’字相待的。”
此时的陈卫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人当猴耍,还得将耍猴人当恩人。“唉,都是钱这东西在作怪,应该将发明钱的人千刀万剐,不过,没有钱这玩艺,社会也许不能发展到今天,三个和尚没水吃嘛,真烦,万恶之源是它,幸福之门也是它。伊索有个故事说:舌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又是世界上最坏的东西,我看应该是钱,而不是舌头。”
“你在想什么?”刘健伟不解的望着默默无语而心事重重的陈卫龙问道。
“我在想,人要是不吃饭有多好,嘿嘿,现有真不知道吃什么,吃饭已成了一种负担,这样吧,我们干脆开车到乡下农民家里去吃,换换口味。”
“行啊,我再叫上几个人,开一桌麻将,今晚就不回来了。”刘健伟这下就来了兴趣。
“真是自找麻烦,这麻将一打,不知又得挥霍多少。”陈卫龙又把两个耳光记在了自己的帐上,但他还是兴高采烈的说,“好啊,师傅,我今天来时,算命先生给我看了手相,说我这次出来准发财。”
刘健伟笑了笑,笑得那样深沉,那样毛骨悚然。
三百万的超市装修,经刘健伟的授意和师娘的运作,对方已松口让步,并通过师娘传信说:10%的信息费,一次性付清后,他才能将协议退给刘金陶。
“小陈,对方要求支付现金呀。”
“这当然,我会办好的。”
一手交钱一手退合同,还真痛快,陈卫龙喜欢这种雷励风行的作风,只是喉头里有个死结没法解开。那个神秘的董经理,始终没有露面,害得他又损失三十万,才物归原主,“用自己的钱去酬谢抢劫你的人,愚昧。”在这种酸楚的烧灼下,陈卫龙离开了阳州。
回到公司,陈卫龙马上布置工程请款、材料采购,组织人马准备施工。把这里的事情搞完,他又驱车到了永通。
陈卫龙风风火火的在金鑫大酒店找到了张国良,“怎么回事?”
“昨天,我遇到了永通分公司技术部的一个同学,他告诉我蒋总就住在金鑫大酒店的1208房打麻将,每天摇控指挥公司的运作,我准备去找他,又怕把事情搞砸,只得叫你来了。”
“我料想他没离开永通,好吧,你先回去,阳州的超市装修工程早点进场,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辛苦你了。”
晚上,陈卫龙走到1208房,听到里面传出麻将声,遂敲敲门。
“谁呀?”
“我,找蒋总汇报工作。”陈卫龙侧过身子,躲避猫眼的窥视。
一个小伙子把门打开一条缝问道:“你找谁?”
“我是白云公司总经理陈卫龙,找你们蒋总有要事。”
“蒋总,白云公司的陈总找你,让他进来吗?”小伙子没开门,对里面的人叫道。
“陈总,你好,你好,什么时候过来的,住哪儿?你真不够意思,招呼也不打一个。”蒋志刚非常热情的握住陈卫龙的手,把他迎进了房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白云建材公司的陈总经理。”
“陈总,您好。”坐在蒋志刚上家的那个女人赶紧走到陈卫龙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说,“我是远宏公司的欧阳靓,请多关照。”
“你好,欧总。”陈卫龙猛一瞥,这个女人似曾相识,但不知在哪见过。
蒋志刚把在座的几位都作了介绍,脸却越来越不自在,原来都是随同他出差的财务部长、技术部长等人。
“陈总,来,过来玩几盘嘛。”欧阳靓见陈卫龙虽然在同大家一一握手,但她发现陈卫龙的笑容里夹杂了不满的情绪,女人的预感和生意人的精明告诉她,陈总心情不佳。她微笑着把他往自己的座位上拖。
“不了,你玩吧,我在你身后学学。”陈卫龙把欧总推到座位上,问蒋志刚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总,你坐。”那个小伙子搬了张橙子给他。
“我刚回来吃过饭,这不,刚打几圈,呵呵,糊了,绝七筒自摸。”蒋志刚把钱从抽屉里拿出来,对陈卫龙说,“陈总,来吧,坐这,这方风水好,这都是敌人的子弹,够你射一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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