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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眼睛挨得那么近,眼睛里表现的内容是那么明白,在对方的心里激荡,然而,心里的激荡,并没有产生年青人的激情,成年人的冷静,使赵威移开了注视旧日恋人火辣辣的目光,他叹了口气,依旧恢复了刚才的坐姿。
阮真用纯真的目光,慢慢的扫视着身旁的赵威,刚毅的脸型,浓黑的眉毛,给人以信赖的眼睛,让人觉得安全的坚毅鼻梁,无处不显露出男子汉的气质,就连他此时的坐姿,就像雕塑“思考”的复印件。阮真的胸脯在急剧的起伏,脸上一阵阵的被灼热所侵扰。她闭上眼睛,以平静自己少女般的失态。
“真是难耐的沉默啊!”阮真抓住赵威的手臂,使劲的摇了摇,“你哥为什么会成为杀人凶手呢?”
赵威握住阮真小巧的手,放在大腿上下意识的抚摸着,声音很低沉的说:“我曾经跟你说过,那个摊主是当地的一霸,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在那摆摊的人,没有一个没被他欺负过,。他手下有一帮人,经常惹事生非,寻衅滋事,当地的人对他又恨又怕。可我哥也是当地的小混混,曾因打架斗殴被劳教三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被人打成那样,作为当哥的,肯定咽不下那口气。只是我俩的死命阻拦,他才强忍住了,没去报复。当我们返回学校后,他为了医药费的事,去同那个摊主论理,想讨回部分药费。谁知,摊主非但没给一分钱,还仗着人多势众,将我哥狠狠的揍了一顿,我哥被揍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没爬起来。更可恶的是,在这三天里,摊主带着他的弟兄,上门讨要打架时被损坏的货架钱,并扬言:如果不赔货架钱,他将一把火烧掉我的家,还要我父母到街头去收我哥的尸。迫于摊主的淫威,我父母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红灯牌收音机给他们送去,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我哥。
“我哥能忍受这种污辱吗?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我哥操起一根铁棍,背上插着一把杀猪刀,闯进了摊主的家。当时摊主正和他的弟兄们在饮酒作乐,见我哥突然闯入,着实吓了一跳,可一见只有我哥一个人时,他立刻招呼弟兄们操家伙,一下子就把我哥围在了中间,扁担、木棍劈头盖脑的就朝我哥打来,打得我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手上的铁棍也被摊主夺去。我哥靠在门背后直喘息。突然,我哥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从背上抽出杀猪刀,朝摊主猛扑过去,杀猪刀不偏不倚的捅进了摊主的胸腔,他又夺过摊主手中的铁棍,朝旁边一个人的脑袋狠狠的劈了下去,其他人见状,立时作鸟兽散,无影无踪了。我哥休息了一会,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可刚出门,就被闻讯赶来的公安逮捕了,时值正是严打时期,没多久,他就以故意杀人罪被处决了。”
“赵威,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想到你家去看看而提出旅游,就不会弄得你家破人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心话。”阮真抓住赵威的手贴在胸前,酥软的胸脯使赵威一阵颤栗。
“阮真,你当初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冷淡?”
“在受到处分的前一个星期,系主任把我找了去,他说:如果我再听到反映说你们还在谈恋爱,我首先就把赵威开除,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时光呢?小小年纪就谈恋爱,这还怎么读书嘛,别以为我吓唬你,不信?你走着瞧,我是以说话算数而著称的。我只同他辩论了几句,他就火冒三丈的说要处分我们,我以为他是说气话,谁知一星期后,就真的公布了我们的处分决定,我当时很害怕,我受到同学的耻笑不说,最担心的就是怕你去同系主任争吵而把你开除,又怕与你亲近而惹恼了系主任。我想等事情平静以后,再向你解释,可是,你却一去不复返了,你为什么不写信给我呢?你说,为什么?为什么??”阮真又哭了起来。
“父亲死后,母亲到东北投靠她姐姐去了,我料理完家务,面对空荡荡的房屋和难熬的夜晚,一阵悲哀和辛酸袭上了心头,爱我的父亲、疼我的哥哥,眨眼间就再也见不到了。母亲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无奈的苍伤,乘上了北去的列车,车窗阻隔了她带血的叮嘱,车轮碾断了她苦闷的告别,我一个大男人,对着渐渐远去的车尾,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我那凄凉的家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从痛苦中醒来的。父亲单位的领导找到我,问我是否愿意顶职,去当一名地质工人,我才二十岁呀,却要面临如此重大的选择。我没有亲人商量,最信得过的、唯一的女朋友也在不冷不热中将我抛弃,我还能有什么考虑,我还有选择吗?于是,我穿上了工作服,穿山越岭的同石头打起了交道。”
阮真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浸了出来,赵威扳过她的肩膀,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说:“我不说了,看你哭的,粘多了泪水的脸,容易起皱纹的。”
“不,我要你说为什么不跟我写信?”阮真把身子挪了挪,拉过赵威的手抱着自己的腰,她依偎在赵威的臂膀里,鼻子挨着他的脸颊。
赵威感到一阵阵的鼻息在耳根下撩拔,脖子上麻酥酥的感觉让他感到酸楚,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今天这种坐姿,可能就是面带幸福笑容的婚纱照了。他即怜又爱的在感受阮真那少妇的温情,深藏在心底的那个青春少女,也清晰的闪现在眼前,矛盾的交织,使他在情与理的天平旁徘徊。
阮真嗅着初恋情人的不同体味,心里有一种晕旋的感觉,隐隐伴有某种不安和愧疚,但感情的防线一旦溃了堤,汹涌的潮水可不是几担泥沙能阻挡得了的。对今天的这种真情流露和肌肤的触摸,她不知道赵威会怎样想,也许他会反感,也许会更加触动深埋在他心底的真情和渴望。她认为欠他的太多了,这种十几年前就应该属于他的“轻浮”,实在是太晚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攒紧了赵威的手,不是怕他跑掉,她真的感到了危险。
“你怎么有点发抖?”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是讨厌我,还是恨我?”
“我要是恨你,我今天也不会来了,我被弄得家破人亡,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我没有理由责怪别人。这件事以后,我相信了命运,与命运抗争是徒劳的,我决定穿上工作服的时候,同你写了一封信,告诉你事情的原委,可我走到邮局,贴上了邮票,却没有胆量把信发出去。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帐篷里,就会狠狠的思念你,想累了,我就起来把心里对你说的话,在信纸上记录下来。我把这些信都折成了小船,希望它能载上我的心思,我的思念,我的情感,还有我的爱,漂到你的身边。我造了一艘艘心的船,而胆怯却只能让它停靠在岸上,它太脆弱了,再也经不起风吹浪打了...我可能太傻了。”赵威叹了口气,哀叹自己的命运太苦。
“赵威,我真是无言以对,我欠你的太多了,根本谈不上偿还,我...,我...,唉!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的心情,你老婆可好?”阮真换了个话题,心里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死了。”低沉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可对阮真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阮真无比自责,她想对他有所了解,反而弄巧成拙。“我今天怎么总问些混账问题,对不起,赵威,我不是故意的。”她把软绵绵的身子,放在他的臂弯里。
同学聚会,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而他们的相聚,就是错上加错了。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只有灰色和苦闷在伴随我,我时时想我的同学,想我的大学生活,想我的父母和哥哥,暗自流泪差点摧毁了我。就在这时,我师傅把他侄女介绍给了我,她不是很漂亮,年纪也比我大两岁,但农家女儿会体贴人,安慰人。在她温情如水的关心和开导下,我逐渐认识了自我,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开朗。她不很会说话,但有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想想以前我所走过的路,正是印证了这句话。后来,我们结婚了,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生活是苦点,单调点,一切都是那么按部就班,男耕女织,平静如水,因此,我女儿也取名为静静。就在我俯首贴耳的满足于现状时,命运又一次残酷的打击了我。”
“赵威,赵威,你怎么啦?你别再说了,我求求你。”阮真的脸上被一颗泪珠击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想用她温情的嘴唇,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天,奇特的寒冷,我穿上妻子递过来的皮袄,踏着积雪打牌去了,谁知,这竟成了我们的诀别。第二天早上我回到家,一股煤气把我逼到了门外,不祥之兆立刻将我摄住,我冲了进去,但为时已晚,妻子和女儿,就这样把我抛弃了。看到眼前的惨状,摸着妻子和女儿僵硬的尸体,我又冲了出去,把那些邀我打牌的人,狠揍了一顿。在我整理她的遗物时,在我们放钱的衣柜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摞用白纸包裹得很整齐的东西。我颤抖的把它打开一层层的纸张,最上面放着我写给你的信,信的底下,压着她写给我的一封信,看着那封迟来的信,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下:赵威,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喜欢我,也从不跟我说心里话,这不怪你,我们的悬殊确实太大了。我也有过你这种经历,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同班同学,我们偷偷的相恋了,毕业后,他考取了大学,我以三分之差名落孙山。我们漫步在美丽的湖畔,他鼓励我来年再考,他会在校园里等我,他说:我们每个星期写封信,他要把我俩的信装订成册,成为世界上最美的一本爱情书籍。为此我买了很多邮票,可是我寄出了六封信,却只收到他四封信,特别是第四封信,就像是一份电报。看着那封干巴巴的便笺信,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理想的生活固然激动人心,但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我们无法逃避,当理想无法实现或破灭时,现实是我们的唯一选择。与你的结合,我不知是对还是错,但我喜欢同一个有知识的男性交往,你虽然学历没毕业,可你的知识已经毕业了,我的选择没错,要错,是你错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改正,只需同我说一声,我决不会阻拦你,这些邮票,我送给你,你把你的心里话,用笔渲泻出来吧,把这些信寄出去。不过,我有一句话想劝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善待自己,好自为之。我打开了她用心和情包裹的邮票,这是一张整版的邮票,这里面倾注了她对两个男人的情和爱。我愧疚得差点背过气去。”
阮真此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难受和悲怆,似乎这是对她的血和泪的控诉,她捧着赵威那张英俊的脸,成熟的气质从红红的眼睛里射透在她的心坎上,她再也无法忍受情的煎熬,把小巧的嘴唇贴了上去。
干柴遇到了烈火,赵威紧紧的搂着昔日的恋人,厚爱的大手伸进了衣服里,几乎干涩的舌头同她那温热的舌头交织在一起。
他们热吻得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爱的巢穴。
“走吧,要不然别人看不到你这舞会皇后,会起疑心的。”
“好吧。”阮真又吻了吻他的面颊,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不由自主的把手伸进他的胳膊里,头也靠在了他的身上。
“快到了,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待一会儿。”赵威掏出一颗烟点着,转身朝林子中的一个亭子走去。
这里真的很美,小小的山丘,爬满了矮矮的树丛,绿绿的草地,透出了诱人的依恋,清澈的溪流,描述着不灭的情缘,园园的石凳,诉说着逝去的故事。空气中沁人肺腑的花香,使赵威顿感全身舒畅,他赶紧扔掉半截香烟,倚栏眺望小溪后面神秘的、黑黝黝的青山。
突然,从灰暗的树丛中,传出了一阵女人动情的笑声。他遁声望去,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树丛中晃动,情情切切的骚动,使娇嫩的树枝也含羞的低下了头。赵威叹了口气,转身朝舞厅走去。
乌烟瘴气的舞厅,拥挤着满怀的情绪,音乐还在演奏着迟到的青春,在另一个角落里,扑克牌正扮演着杀人武器,在你死我活的争夺别人口袋里的人民币,方城之战也在旁边声嘶力竭的拼搏,破嗓子在对着屏幕“卡拿OK”,对着耳朵边喝叫也听不清楚的交谈,在孜孜有味的进行,礼貌的、粗鲁的、淫邪的、舒心的笑声,在互不相让的争权夺利。赵威同班长冯功成打了声招呼,说明天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就准备离去。
“嗳,赵威,同学们相聚这一次,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聚一回,你为什么表现得这样深沉呢?不会是因为做了大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