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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脆弱-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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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相声了,你陈总是这种脑筋,也不会有...”彭凯准备说过去的辉煌,想想不对,这会勾起他的辛酸,也不会有白云建材总公司,也不能这样说,他目前的困境已说明了一切,便改口说,“有今天我们的相聚了,哈......”
后生可畏,陈卫龙陪着干笑了几声,就坚持要回去,彭总假惺惺的拗不过他,便派车把他送到了车站。
在车站广场转了几圈,一瓶啤酒,几个小菜打发了中餐,陈卫龙钻进了去北京的车。到了北京,他立马就去找了几个老总和生意场上的朋友。对他的招待确实够规格,体贴入微使他受宠若惊,可一提到工程的事,个个都是阴云笼罩,人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他们都信誓旦旦的表示,只要有项目,绝对不会忘记他。在希望和懊悔中,怀揣着几个朋友打发高级叫化子的拳拳爱心:上车后他数了数,一万五千块钱。
这是一个凉爽的世界,旅客文化素质的提高,使窗明几净的车厢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列车刚刚起动,就见几个背着摄像机的人在忙碌,车长、乘警和列车员,穿着整齐的制服在热情的招呼乘客,整理着行李架,善听摆布的旅客,正在按列车员的要求,规范自己的行为。当摄像机对着哪位旅客时,这位旅客在旁人的指挥下,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娓娓动听的诉说着旅途的愉快和工作人足的热情,祥和的温馨和宾至如归的安全感,一定会使电视画面的解说词,更为光辉灿烂。
摄像机带着忙呼的人群离开后,黑暗顿时笼罩了车厢,只有悠暗的角灯在顽强的送出黄黄的光亮。摇晃的列车、滚动的车轮、夹杂着乘客刺耳的鼾声,使陈卫龙无法入眠。
天刚刚起亮,列车广播就响起了音乐,甜甜的声音,伴随优美的轻音乐,毫无歉意的告之乘客,列车晚点两小时。陈卫龙对此已司空见惯,他干脆就在这轻轻的音乐声中,朦朦胧胧的躺在卧铺上。
明晃晃的阳光,已照进了车厢,列车终于带着喘息驶进了站台,陈卫龙下车后,习惯性的左右看看,当确定没人来接车时,他才提着行李,好像很吃力的朝出站口走去。
回到家,小睡了一会,他又打电话找了阳州的几个朋友,可答案都是同出一辙,不知是自己的题目太容易,还是教他们的老师太聪明?一百分的考卷使陈卫龙要还给他们两百分的感激。
罢了,罢了,这穿皮鞋的路恐怕一时半会走不通了,卷起裤腿,打上赤脚,到水田里去走走吧,泥鳅难得抓到,说不定拣条死鱼,至少还能充充饥吧。
他首先想到了伟华公司总经理张浩。当年,自己借过五十万给他,使他的公司绝处缝生,今天向他借五十万,算是要他还个不加利息的人情总没问题吧?
油光红润的张总经理坐在老板桌后面,只是眯着眼笑,洗耳恭听的精神的确让人敬佩,表现出的同情心让陈卫龙感动了好一阵子,可接触到实质性的问题时,他的脸阴沉得快如闪电,声情并茂的困境诉说,差点让陈卫龙把口袋里钱送给他了。
现金没借到,但还是得到了张总的诤诤承诺,只要账上有钱,保证将五十万汇到陈卫龙的账户上,哪怕是影响自己公司的业务,也不能失信与朋友。
好仗义,好动情,陈卫龙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他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内在含义。
几天的奔波,他得到了许多的安慰和鼓励,混了几餐饭但没得到一个钢蹦儿。他只得把奢望一个一个的撒了出去,就像鱼钩不挂鱼饵似的丢到了水里,能不能得到个侥幸,那只有认命啦。
这一天又算过去了,回到家的陈卫龙洗了个热水澡,穿条裤衩坐在镜子前剃胡子,里面的那个人明显的消瘦了许多,浅浅的眼袋呈半圆形,艰难的托着凹进去的眼睛,脸颊也失去了过去的饱满,脸色正在向腊黄发展,胸肌似乎也没有以前结实了,他对着镜子苦涩的笑笑,赶紧离开了。突然,久违的手机响亮的奏起了音乐,是张国良的电话:“喂,张总,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哦,有这等好事,你不怕我这落难人向你借钱...呵呵,那就太感激了...什么,他们都在...我在家...唉呀,那可不敢当啊...好,待会见。”
坐在张国良驾驶的汽车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往事就像车窗外翠绿的树干,拂去一件又来一件。他愤愤的摇上车窗玻璃说:“放段音乐吧,好闷。”
张国良不声不响的插进一张歌碟,小提琴独奏、钢琴伴奏的轻音乐:“明天会更好。”在车内缭缭升起,抑扬顿挫而又明快的乐曲,撞击着他的心,使他顿感无比轻松。他闭上眼睛,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心里默默的哼着这首歌的词。
车到了一个装璜华丽的酒店前停了,一个脸色黝黑的外国人,头上戴着印度人的红帽子,脸上带着媚笑的迎上来,打开车门,躬腰低头的恭候陈卫龙下车。
一丝自尊和高傲回到了陈卫龙的身上,他带着微笑跨下车,车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他在那个外国人奴颜婢膝般的引导下,通过转门,进了金碧辉煌的大酒店。
“嗨,陈总,谢谢光临。”
“小周,你也来了。”预料中带点惊奇,看到她窈窕的身材和红润的脸色,陈卫龙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你瘦了。”周丽敏侧过头看着他,心疼的说。
“落难之人,营养不良嘛,哪有不瘦的道理。”陈卫龙笑呵呵的说,“怎么样,你还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没理想的人只能说混日子,走吧,‘腾飞’包厢有请。”
“今天是什么事把大家招到了一起?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谁请客?”
“天机不可泄露。”周丽敏鬼鬼祟祟的一笑,两眼间挤出了迷人的细细皱纹,“谁也没招集,自发的。”
走进包厢,“陈总、陈总”的呼唤声不绝于耳,脸上挂满了诚恐诚慌,堆出来的笑容闪烁着虚虚的成份。但陈卫龙还是感受到了以前的虚荣,他笑容可掬的点点头,口里随便摔出几句“你好,请坐”的口头禅。
张国良进来后,把陈卫龙让到上首坐下,自己在旁边坐下,周丽敏自然坐在了陈卫龙的右首。
“他们该不会是想重新聚集在我的旗下,重振白云总公司吧?要真是那样,我是答应还是反对呢?”陈卫龙带着期盼地望望眼前这些过去的下属,但从他们的嘻皮笑脸和肆无忌惮的谈笑,又没有找到这种迹象,他把目光投向了张国良。
张国良对陈卫龙笑笑,端起桌上的酒杯说:“弟兄们,我提议,为感谢陈总带我们致了富,干三杯。”
“好,干杯!”
这样的话题是最轻松的,这样的酒是最好喝的,别说是三小杯,就是三大杯又如何。
陈卫龙笑笑说:“谈不上感谢,都是大家的功劳,为相聚干杯吧。”
大家见陈卫龙心情还可以,似乎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过去那种豪爽而又野性的、无拘无束的性情又回到了餐桌上,随意喝酒,随意骂娘的恶习,又不知不觉的暴露无遗了。
陈卫龙的心情尽管不好,被他们出卖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心,就是他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闻不问他的死活而拍拍屁股走人,像没事人似的。害得他现在东奔西跑,为自己的安身之处,为自己的生存方式,为赔偿、为生活而担忧。但是他把这一切都深藏在心里,同他们碰杯,同他们喝酒,这里没有威严,没有高人一等,只有同样的酒刺激喉咙,同样的酒精麻醉神经。他来者不拒,碰一杯喝一杯,如此在迷糊中寻找过去的感觉。
张国良见每一个人都敬了陈卫龙的酒,便轻轻的拍拍桌子说:“弟兄们,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这个大酒店的前身—飞龙大酒店相聚在一起,我们无忧无虑的喝酒,口无遮拦的说话,快快乐乐的嚎叫,那天,我们喝完白酒喝啤酒,骂完领导骂干部,诉完不满说牢骚,在我们吹完最后一瓶啤酒的时候,一个议题冒了出来,是什么大家还记得吗?”
大家都摇摇头的望着他,这谁能记得,这几年,他们相聚在一起喝酒,瞎胡闹的日子数不胜数,谁知道是哪一次,说的是什么?
张国良丢了个眼色给周丽敏,周丽敏说了声对不起就出去了。她刚刚把门关上不到两分钟,包厢的灯突然全黑了,大家都屏住气息不吭声,没有一个人拍桌子大声叫嚷,也没有一个人点燃自己的打火机。陈卫龙正在纳闷:他们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有休养了?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摇曳的光线带着“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从门口缓缓的飘了进来,房内顿时一片雀跃,掌声随之爆发开来。两位漂亮的小姐把蛋糕车推到陈卫龙跟前,向他献上一束鲜花说:“陈总,祝您生日快乐,愿您的生活像这束花一样,新鲜艳丽,光彩夺目,五彩缤纷。”
陈卫龙接过小姐手中的鲜花,不相信的问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八月十号,五年前的今天,为庆祝你三十六岁生日,我们相聚在这间包厢里,那时的包厢还没有这么豪华,去年换了老板后,才重新装修了。那天,你摆了十六桌,来了十八桌的朋友,我们下班来晚了,连个位子也没找到,李文波自作主张的占了这个包厢,你在大厅敬了几杯酒后,就进来同我们在一起,我们吵,我们闹,我们欢笑,你把大厅的朋友送走后,我们又在一起喝酒。那天,我们喝了个天昏地暗,十个人喝了五瓶酒,李文波吐了,焦联海倒了,张国良趴在桌上装死,余连年呢,拿着个空酒瓶站在橙子上,伸着舌头接酒喝,孙秋元在随着包厢的音乐,抱张橙子跳起了迪斯科,而你呢,双手抱胸的看他们表演,不知你是玩了鬼,还是酒量大,反正你没醉。玩够了,闹够了,我们走出酒店,你却住步回望着店面,自言自语说:这个酒店如果是我的,我就不这么经营。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个公司呢?干这个鸟队长,一月能拿几吊钱?不知是谁顶了一句。这无心的顶撞却把你的心事给顶破了,这无心的顶撞竟真的顶出了一家白云建材总公司。”周丽敏侃侃而谈,像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陈卫龙盯着蛋糕上插着蜡制的41岁头上的火苗,一阵辛酸直奔眼眶,他强忍住即将流下的泪水,闭上眼睛许了愿,睁开眼睛,他拔下那个1字,双手捉刀从生日两字开始切蛋糕。在一阵炸裂般的掌声中,他将“快乐”两字分给了周丽敏,把“生日”两字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然后,他又把那个4字拔下,给每个人的盘子里盛上蛋糕。
“陈总,祝你生日快乐。”张国良把红包摆在陈卫龙的面前。
“陈总,生日快乐。”接二连三的祝福,使陈卫龙跟前的红包堆成了小山,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陈总,我敬你一杯酒好吗?”周丽敏举起酒杯,眼睛望着陈卫龙。
“呵呵,为什么不可以呢?来,干杯!”“砰”,陈卫龙手中的杯子碎成了三片,撒在桌上的酒,慢慢的流到了他的大腿上,他没有把脚移开,任凭酒水在大腿上流动。
周丽敏愣了一下,先干了杯中酒,从小姐手中接过杯子,给陈卫龙斟上酒,又给自己倒上酒,将酒杯举到他的眼前说:“祝你永远快乐。”
“谢谢,也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陈卫龙喝完这杯酒,从小姐手中接过酒瓶,拿上自己的杯子,离开座位,从张国良开始,按顺序每人敬一杯酒以示感谢。回到座位后,他感到胃在剧烈的抽搐,包厢里的人和物在围绕他旋转,一股热流已擂到了喉咙口。他赶紧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往卫生间奔去。
天翻地覆的吐呕,就像在洗胃,眼泪溢满了眼眶,鼻子被堵塞了,而受伤的胃此时并未善罢甘休,还在无休无止的向上寻求报复。血丝浮动在抽水马桶里,陈卫龙只怕身后的张国良看到,赶紧放水冲掉,接过张国良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口,用自来水洗了把脸,在张国良的搀扶下,头重脚轻的回到餐桌旁。
他坐了一会,只觉得头像被人在扎,他用手紧紧摁住太阳穴,揉了一会,还是无济于事,便撑住桌子站起来说:“谢谢各位庆祝我的生日,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对周丽敏说,“请帮我买单。”转身朝门外走去。
张国良对周丽敏指指桌上的红包,冲上去抓紧陈卫龙的胳膊,邵耀辉也赶紧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走到酒店外,张国良把陈卫龙交给那个外国服务员,小跑着往停车场去了。
把陈卫龙送回家,服侍他睡下后,张国良对邵耀辉说:“你回去吧,我要同周丽敏谈些事。”
邵耀辉走后,张国良给周丽敏泡上茶,看了她几眼,却什么也没说,他打开电视又不看,像是为了驱赶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的尴尬似的。
“张总,你找我不是为了请我喝茶和看电视吧?”周丽敏笑笑说,眼睛还是盯在了电视上。
“呵呵,当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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