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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斯的故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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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叉询问整整持续了一天,斯图默强迫她回顾她生命中曾发生的非常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过去。当询问终于结束时,这位妇女的感觉就像是“在证人席上被强奸了一样。”    
      博勒的反对不停被驳回,她坐在那里,恐惧、厌恶且悲痛的看着这一切。她想,一个人怎么能承受这么多痛苦?看着她的客户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地方被迫讲述那些痛苦的往事,而她所讲的每一件事都将降低她诉讼的价值,确实很折磨人。“这位妇女,连同其他许多妇女,在成长过程中都过得非常苦,她们的生命中尽是遭遇,然后又遭遇了矿上的事情,”她说,“而现在,又遭遇了这样的法官、这样的律师,他们根本不把她们的痛苦当回事。但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看着这一切继续。”被告方的逻辑是,像她这样的妇女在埃弗莱斯遇到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在她们去矿上工作之前,情感上就已经受到了伤害。但博勒却认为,妇女们“苦难的生活使她们需要更多的保护,而不是更少。”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十四章 残酷的质证(1)

    1995年1月     
        交叉询问过程中,每个人都回答了关于她们的性生活、婚姻、妇科病史、所爱的人的死亡、童年时的虐待、被忽视、疾病和伤害等问题。……博勒明白了他们正深陷汪洋火海之中,她的“反对”不停被驳回,她坐在那里,恐惧、厌恶且悲痛的看着这一切。她和斯普伦格尔及沃尔斯基除了放弃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洛伊斯·詹森诉埃弗莱斯铁矿公司案的损害赔偿的审理阶段开始于1995年1月17日,也就是帕特去世后两个月,在德卢斯进行。审判原计划持续七个星期,但由于麦克纳尔蒂三月份和四月份通常都在佛罗里达度过,斯图默已经买了二月份去夏威夷的机票而且不能退票,所以审判必须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截止到2月10日,休息一段时间后,将于5月22日继续开庭。    
      听证会举行前的一个星期,“费格尔&本森”通知斯普伦格尔说,奥格勒比·诺顿同意以一百万美元和解,其中包括支付给原告律师的律师费及诉讼开支,这一数额比八月份调解时被告方提出的数额还少五十万美元。去年,集中的调查使“斯普伦格尔&兰”的律师费和开支已超过二百三十万美元,其中包括八十多万美元的现金开支。如果用奥格勒比·诺顿提供的这笔费用先来偿付斯普伦格尔的律师费和诉讼开支,这就意味着原告得不到一分钱,斯普伦格尔只得建议妇女们拒绝接受这个和解要约。    
      一月中旬,博勒、斯普伦格尔和沃尔斯基一起去德卢斯准备开庭。下了第三十五号州际公路,向位于德卢斯市中心的“好西部”宾馆驶去时,博勒惊讶地发现这座城市原来是那么灰暗、阴沉和寒冷,这个地方刚刚下过雪,但地面上的积雪看起来也很脏,道路很滑,上面有深深的车辙,车辆几乎不能通行。所有人都希望“好西部”宾馆是“斯普伦格尔&兰”从刚刚遭受的重创中恢复过来的起点。在这家宾馆里,他们需要律师、律师助理和证人的休息室,需要装备电话、会议桌、传真机和复印机的工作室,还需要专门用来存放文件的资料室。这些文件包括每位妇女的就诊记录、所有的调查笔录、书面证据和以往听证会笔录的复印件,它们被装在数百个箱子里,在这间汽车旅馆的房子里,从地板一直堆到房顶。    
      斯普伦格尔一直很注意降低成本,他以很便宜的价格租下了这家汽车旅馆的许多间房子。只有当他们来到这里后,才知道为什么价钱如此优惠。斯普伦格尔在从旅馆步行到法院的路上,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破旧的房屋;博勒收拾行李箱时,观察了一下这间在未来一个月里将成为她的家的地方:地毯上有很多污点,屋顶破裂了,薄薄的墙壁散发出可疑的味道。那天晚上,律师们发现他们的房间紧挨着一台制冰机,他们刚要入睡,就被刚做出来的冰块的碰撞声惊醒。此外,汽车旅馆便宜的价格也使之成为去苏必利尔湖奇佩瓦族居住区附近的黑熊赌场野餐的人们的最佳选择。每天早晨四点钟左右,巴士都会轰隆隆地开到这里的停车场,把赌博了一夜的游客带到这里。但等巴士开走之后,琼·博勒却再也无法入睡了。    
      第一个周末,斯普伦格尔一直呆在房间里起草他的开庭陈述,博勒和沃尔斯基则忙于会见将于第一个星期作证的证人。他们就像垒球运动员设计击球的顺序一样,谨慎地安排证人出庭作证的次序。他们的战略是:强有力的开始,强有力的结束。首席原告的遭遇不仅要有说服力,她还必须既能经得住交叉询问的压力;另外,也要值得同情、容易被人信任。尽管洛伊斯是当然的人选,他们却很为她的精神状态担心帕特去世后,洛伊斯的状况不断恶化。“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件事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洛伊斯谈到她和帕特共同作战的这十一年半时说,“有时,一点小小的胜利都对我们产生很大的影响,斗争也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但我们确实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情感。我们曾彼此鼓励,也曾让对方精疲力竭,但同时我们也是彼此坚持下去的动力。她走了之后,情况完全变了。我失去了一份特别的友谊,一位知己。我非常想念她。”    
      12月份,极度抑郁的洛伊斯只得依赖过量的药物,她每次都不能集中精力超过一两个小时,现在,她甚至也不能打理最基本的日常生活。帕特死后,洛伊斯曾坐下来列了一份题为“我以前做的事情”的单子:每天洗澡、每天穿衣服、经常刷牙、每天做头发、每天戴耳环、保养指甲(从来都不咬指甲)、每天读两份报纸、看新闻、每天读几个小时的书和杂志、看时装杂志、散步、运动、洗头、烘焙、做饭、晚上出去吃饭、跳舞、洗衣、打扫卫生(如果需要,也清理吸尘器里的灰尘)、通风、玩字谜游戏、玩单人跳棋。    
      洛伊斯不再经常做这些事情了。她的作息开始变得非常不规律:她经常在凌晨三四点钟开着电视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下午三四点钟再睡一觉;水池里堆满了用过的盘子;窗帘总是拉着,即使在白天,屋子里也一片漆黑;她很少出门,除非去IGA买一夸脱冰激凌,回到家后坐在那里一口气吃完;她几乎不开车;有时接连好几天不洗澡、不穿衣服。她的家人来看她时,都很为她的健康担心。    
      洛伊斯比以前更强烈地感觉到集团一方的其他女矿工在孤立她,也更加怨恨她的律师们。在她看来,她的律师们已经抛弃了她而转向其他妇女,她的利益再也得不到“斯普伦格尔&兰”的保护了。举行听证会之前,洛伊斯非常难过地给海伦·鲁本斯坦打了电话,请她帮忙另寻律师。“由于麦克纳尔蒂允许的那些事情,我强烈地感觉到需要自己的律师。他们没有告诉我们他们对此做了什么反抗。我对海伦说我真的需要自己的律师。我好像正在为其他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海伦让我打电话给斯普伦格尔和博勒与他们谈谈,但是他们手头的文件堆积如山,根本没时间和我说话。”    
      实际上,圣诞节过后几个星期,当博勒和沃尔斯基为听证会做准备时,洛伊斯坐下来给律所写了一封气愤且语无伦次的信,题目就叫“你们现在是不是憎恨詹森诉埃弗莱斯铁矿案了?”在信的开头,她漫无目的地描述了调查过程,谈到了自己因为不时失去知觉而不能开车,还谈到了她认为其他妇女曾说过的谎话。她写到:    
      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些常识以及更少的防御。我知道你们都失败了,斯图默使你们不敢回头,这是另一场愚蠢的斗争!好,欢迎来到根据律师规则生活的俱乐部,我1988年就来了。怯懦和说谎———最后真那么重要吗?我依然试图根据你们的规则生活。为了保护这个案件、保护妇女,有耐心、做正确的事情——我们成了心甘情愿的证人——而不是相反。你们也在这个俱乐部里,但你们能开车,见你们想见的人,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为重要的事情——而不是这个案件——而斗争。我死了但我还在呼吸,回想——偶尔能清晰的回忆起往事——但我失去了生命。    
      对于洛伊斯经常寄来的语无伦次的信,斯普伦格尔的反应只能是尽量不去理会,他知道她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关心,但他确实没时间。他的经验是雇佣案件中的原告,特别是因被解雇而失业和像洛伊斯这样无法去工作的人,总是容易被案件困扰。他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帮助他们,但最后却不会对案子有什么裨益。    
      从战略的角度来看,洛伊斯显然不能作首席原告;她的状态不够好,不能承受即将到来的交叉询问。尽管斯普伦格尔和博勒准备让所有女矿工休庭之前都作完证,他们还是把洛伊斯安排在最后,希望二月份休庭之前不会轮到她。“我们知道,他们正试图让她看起来发疯了,”博勒后来回忆说,“把她安排在最后,是因为到那时,对方的问题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她受的攻击会少一些。”    
      同样,他们也没有让曾在集团诉讼资格听证会上为公司作证的妇女,也就是五年半之前曾在抗议书上签字的那些人作首席原告,因为在交叉询问阶段,她们也容易遭到攻击。黛安·霍奇和琼·亨霍尔兹曾在责任认定阶段反对原告方,但这并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那时,凯尔要确定的是在埃弗莱斯矿是否存在恶意的工作环境,而不是黛安、琼和其他在抗议书上签字的妇女是否因环境而受到伤害。    
      在损害赔偿阶段,要确定的是每位妇女是否有权利以及可以得到多少金钱赔偿。琼、黛安和其他妇女曾一度发誓说在矿上的所见所闻并没有冒犯她们,现在,这些都将会反过来对她们产生不利的影响。


第二部分 长路漫漫第十四章 残酷的质证(2)

      斯普伦格尔、博勒和沃尔斯基都知道,斯图默和戈尔茨坦将会运用他们能找到的哪怕是最细微的证据使麦克纳尔蒂相信女矿工们只是为了钱而编造她们的请求。就像在责任认定阶段的听证会上所做的那样,斯普伦格尔和博勒将试图使法官相信女矿工们之所以作伪证是为了怕报复,其实她们的权利那时已经被侵犯了。同时,他们也知道在交叉询问阶段,如果对方不攻击女矿工们诉讼请求的虚假性的话,一定会攻击她们证言的可信度。    
      斯普伦格尔和博勒试图让那些最可能博得别人同情的人先来作证。开庭之前,律师们对女矿工们进行了分类。斯普伦格尔负责处理洛伊斯和朱迪的证言,博勒负责处理凯西及其他诉讼请求比较强有力的妇女的证言,沃尔斯基负责处理那些最无力的请求。被分配给沃尔斯基的那些妇女并非没有遭到和其他女矿工一样严重的骚扰,而是她们的行为表明她们对骚扰的反应不像后者那样敏感。按照性骚扰诉讼中损害赔偿的计算方法,女人们越坚强,就越难证明工作环境对她们造成了损害,也越难得到数额可观的赔偿。例如,丹尼斯·维斯尔嘴巴很厉害,她还曾经把一个曾经常骚扰她的同事的肋骨打断。“和维斯尔一样的人总共有三位,”沃尔斯基回忆说,“让她站在证人席上把她描绘成易受伤害的女人是非常困难的。”    
      律师们最终决定让雪莉·伯顿最先作证。雪莉自1976年开始在矿上工作,她是直到凯尔作出判决、《梅萨比日报》上刊载了那则通知后才提起诉讼的,也只是在那时,博勒和其他律师才开始认识她。现在雪莉仍在矿上工作,由于害怕遭到同事的报复,她的起诉是非常不情愿地。在埃弗莱斯工作期间,她大都在大坑工作。斯普伦格尔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首席原告,因为她的经历尤其可怕,而且她也没有在抗议书上签字。    
      第一天听证会的一大早,德卢斯刮起了弥天盖地的大风雪,走完从旅馆到法庭不过一小段距离,博勒和雪莉身上早已被冰柱覆盖了。九点多一点时,高大魁梧、红鼻子的特别法官麦克纳尔蒂笨拙地走向法官席。斯普伦格尔通常都能从法庭的工作人员欢迎他的程度判断出法官是否受人欢迎,以前他对麦克纳尔蒂有一点了解,那天早晨,他注意到法庭职员和法警在欢迎这位老法官时似乎没什么热情。    
      麦克纳尔蒂示意斯普伦格尔开始进行开场陈述。从某种意义上讲,在陪审团面前的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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