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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洛伊斯是先从律师那里知道了法官裁决的内容。〃博勒对此反感至极,〃一位打电话给洛伊斯告诉她裁决内容的律师助手说,〃他们正在准备上诉。〃
现在,〃斯普伦格尔&兰〃只能将案子上诉到联邦第八巡回上诉法院,如果第八巡回上诉法院仍然做出对他们不利的裁判,他们则可以继续上诉到联邦最高法院。但由于最高法院每年只选取为数不多的案件审理,律师们不能保证这个案件会被他们选中,所以,综合各个方面的考虑,第八巡回上诉法院是保护〃斯普伦格尔&兰〃及其客户的最后一道屏障。现在,〃斯普伦格尔&兰〃需要一份精彩的上诉状,简·兰决定请一位专家,同时也是她的老朋友,丹·埃德尔曼帮忙。
审判解决的是事实问题,但上诉解决的是法律问题,写上诉状被认为是法律职业中要求的智力含量最高的工作。它要求律师能发现审判法院判决中的错误,并要论证这些错误非常严重,因此要予以撤销。那些专职于上诉的律师们以前通常都是法律评论的编辑、最高法院的职员,或者是享有极高声誉的美国大学优等生协会会员。但上诉状写得最好的律师如曾任最高法院职员的埃德尔曼知道如何能更有感情的陈述案件,所用的叙述和法律词汇都更有力量。
埃德尔曼同意帮忙。他一看到麦克纳尔蒂的报告,就对〃斯普伦格尔&兰〃的律师们说,麦克纳尔蒂犯了两个必须予以纠正的错误:法官判决妇女们承担因果关系的举证责任,但拒绝采纳专家就这个问题的任何证言。〃这是上诉的核心,〃埃德尔曼说,〃麦克纳尔蒂同意被告采纳这种卑鄙的焦土方式*的前提就是被告有义务证明,妇女们遭受的精神痛苦或伤害并非由工作环境引起的,他在报告中却说妇女们有义务证明哪些症状是由工作环境引起的,哪些症状是由其他因素引起的。〃
1997年3月10日,律师们在提交了一份长达五十页的上诉状后,又马上为口头辩论做准备。根据法院日程安排,辩论将于1977年10月21日举行。斯普伦格尔看到负责这个案子的三位法官的名字时,他非常高兴,心想:〃棒极了!〃唐纳德·莱现为该巡回区的首席法官,不久他就会得到更高的职位。由林登·约翰逊任命的莱,宽容且受人尊敬,以智慧著称,他曾为另一个性骚扰案件写过一份坚决支持原告的司法意见。西奥多·麦克米伦法官和弗洛伊德·吉布森法官也都是由民主党人任命的。这三位法官都〃来自于民主党的古老学校,都非常注重公民权利,也非常认真地对待公民权利问题,〃博勒说,〃许多较年轻的上诉法院法官把公民权利案件看得都不那么重要。他们是老卫士,能由他们来审理案件,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从法院的日程表中还可以看出另外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辩论没有被安排在联邦法院,而是安排在位于圣保罗的威廉·米切尔法律学院,莱法官是那里的兼职教授。莱在任首席法官期间,偶尔会把辩论安排在威廉·米切尔,以给法学院的学生们一个观摩的机会,斯普伦格尔认为这一做法很有意义。〃尽管当时莱已不再任首席法官,他的话仍然很有分量,并与新任首席法官保持密切的关系。我猜他可能说过'我想审理这个案子,我想把辩论安排在威廉·米切尔,我想据此进行案例教学。'而这都是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案子。〃
但是谁将参加辩论?许多出庭律师在其整个律师生涯中都不会在上诉法院进行口头辩论。当律师走进法庭时,他或她面对的是三位著名的法官,他们已预先读过上诉状,并已准备好许多问题以测试双方辩论的力度。在联邦上诉法院法官面前进行口头辩论的律师必须反应敏捷,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仍能保持冷静且言之有物。
埃德尔曼曾在上诉法院进行过无数次辩论,但他不太了解案情和案件的历史。斯普伦格尔从来都把自己定位为出庭律师,他从未考虑过亲自进行辩论。他认为妻子可以做这份工作,兰有丰富的上诉经验,而且上诉状也是她和埃德尔曼共同起草的。但经过几个星期的商讨之后,兰和斯普伦格尔一致决定应该由琼·博勒做这份工作。尽管博勒的上诉经验不如兰丰富,她却对麦克纳尔蒂的报告却更加熟悉。如果法官问到一些背景问题某事何时何地发生于谁身上博勒是回答问题的最合适的人选。〃我们知道这些法官不会像其他法官那样把像博勒这样比较年轻的律师置于尴尬的地位,他们不会耍任何花招,〃斯普伦格尔后来说,〃博勒应该得到这个机会,在麦克纳尔蒂开庭的日子里,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博勒立刻为之做准备。她仔细研究了听证会记录、调查记录和每份请求书及上诉状的内容,并认真研读了法律。在谢弗和斯普伦格尔的帮助下,博勒把所有可能问到的问题都提炼出来。
在她为辩护做准备时,她听说麦克纳尔蒂去世了。这位七十五岁的法官在一次出去钓鱼时被病毒感染。德卢斯一家法律评论报道说麦克纳尔蒂的朋友认为他是〃一位全身心的热爱法律的公正的法官〃。
辩护进行前十天,即10月11日,博勒就飞往华盛顿接受简·兰和丹·埃德尔曼的指点,他们就在兰的办公室会面,这是一间律师们非常职业化的办公室,从这里能俯瞰〃杜邦环岛〃。〃我们就像是一些将军;正在准备最后的战斗,准备反击,〃兰说。博勒站起来,做了一次没有感情、学究味的演讲,兰听完后,叹了一口气:演讲太生硬、太智慧、太关注法律问题、太具有明尼苏达式的优雅了。
〃博勒,〃兰说,〃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让陪审团知道这个案子是多么不公平,让你的感情流露出来!〃
第三部分 冰雪消融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4)
博勒曾对丈夫说她将在华盛顿呆一晚上,事实上,她呆了整整一个星期,一直在准备开庭陈述。律所请了一位演讲教练帮助博勒,但思维具有中西部特色的博勒刚开始却怀疑他是否发挥什么作用,但让她惊讶的是,教练确实发挥了作用。〃我们逐字逐句的推敲,使它最后成为一个口头辩护词,〃博勒说。当她离开华盛顿到明尼阿波利斯时,她至少已在一个最重要的方面发生了变化:这个过程显著增强了她的自信心,教练已让她知道,她的情感和信念会如何增进她的经验和智慧。现在,她认为自己准备好了。
10月20日,也就是辩论前的一天,仍然住在明尼阿波利斯的米歇尔·麦思茨驱车向北到吉尔伯特接洛伊斯一起去参加听证。那时,洛伊斯病得很厉害,无法自己驾车。她家里堆满了文件箱、一堆堆的法律文件以及未完成的剪报。米歇尔只得很小心地绕过在这堆杂乱的东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两年里,洛伊斯的精神状况并未有什么好转。1997年初,洛伊斯以及她的医生,兰德尔·拉考斯基和克莱尔·贝尔,就已经发现她所用的过量的抗抑郁药和镇静剂本身也成为问题的一部分。拉考斯基开始逐渐让洛伊斯停用氯硝西泮、去甲替林和安非他酮。但每次调整用药都会使洛伊斯有一些不适,她得了甲状腺机能衰退,体重超重三十磅。
但洛伊斯也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诉米歇尔。九月份时,洛伊斯案Ⅱ使洛伊斯和凯西分别得到三万两千五百美元的赔偿。这个附带提起的诉讼审理了一个夏天,她们诉称,她们提起首次诉讼后,公司没有采取措施保护她们免遭报复。洛伊斯案Ⅱ将斯坦·丹尼尔斯散发的有关案件的谣言、他对洛伊斯和凯西的恶意和他鼓励大家不理睬这两位妇女等都囊括在内。麦克纳尔蒂的裁决做出之后,博勒马上提起了洛伊斯案Ⅱ,希望此案能对两位首席原告多少有一些安慰。这三万两千五百美元其中,九千五百四十二美元将用来支付医疗费使洛伊斯摆脱了贫困。作为庆祝,她在彭尼*买了一个小的〃胜利戒指〃,并搬回她在吉尔伯特的老房子。
第二天一早,博勒来到安静、地上铺满落叶的威廉·米切尔法律学校的礼堂。已有近三百名学生坐在那里等待了,空气中流淌着能量和期待。
洛伊斯和米歇尔悄悄走进来,在礼堂后半部分找了位子坐下。那天,洛伊斯穿了一身黑色套装,披着有她签名的围巾;为了防止自己过于紧张,她坚持找了一个靠近走廊的座位坐下。不管是否用药,洛伊斯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意识到,到目前为止,洛伊斯诉埃弗莱斯矿案还没有给妇女们带来任何回报而她自己独自承担了这一切。〃如果这次上诉,我们又输了,〃洛伊斯后来说,〃我就应对妇女们遭受的所有挫折承担责任。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使将来妇女们起诉时遇到的困难能少一些。但现在所有的成绩都靠一根线来维系。〃
奥格勒比·诺顿的法律顾问,〃莫斯&巴尼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也来了。博勒环视房间,寻找她所熟悉的面孔,公司的人她一个都没看到,同样不在场的还有她的老对手,玛丽·斯图默。斯普伦格尔也没来,他已回到华盛顿忙于另外一个案子,他在等电话告诉他案件的进展。只有兰已坐在律师席上。
一会儿,三位法官走进来,在讲台上就座,礼堂立刻安静下来。法官宣布开庭后,首先请上诉人做开庭陈述,博勒站起来走向讲台正前方的发言席。三位法官坐在讲台上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
〃尊敬的法庭,我是琼·博勒,是洛伊斯·詹森诉埃弗莱斯铁燧岩矿案中上诉人的代理人。〃
听到这,兰立刻判断出博勒的勤奋付出已得到了回报。〃她很优秀,〃兰说,〃她吐字清晰、逻辑严密、泰然自若,她的讲话并没有过分夸张,但言语之间却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案件很急迫,也很重要。〃
将来书写法庭意见的是莱法官,他问了一些问题,看起来,他很赞同妇女们的辩护。他特别详细问的是究竟哪一方应负担因果关系的举证责任问题。〃我已经看过全部庭审记录,我认为被告一直在就因果关系问题举证,难道他们不负担举证责任?〃他问博勒。
正义的天平终于缓慢地向中间倾斜了。
〃是的,法官大人,他们不负担。〃她回答说。
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很放松,法官的这个问题表明陪审团对他们在上诉状中的论辩非常重视。
博勒也很放松,她本来已准备好回答恶意的问题。实际上,她说:〃我感觉自己就是他们的配角。〃
〃莫斯&巴尼特〃的律师再一次争辩说麦克纳尔蒂曾〃工作得非常努力〃;现在反驳他的观点似乎不太合适。莱法官说:〃如果他犯了错误的话,谁会在乎他工作了多久、工作得是多么努力呢?〃
洛伊斯听到这,一些已陌生的情感希望、兴奋蔓延了她的全身,自从三年前可怕的质证开始后,三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情形对她们有利。三位法官又问了一些问题,可以看出来,他们认为麦克纳尔蒂的裁判有错误。
米歇尔也明白了正在发生什么。〃法官们给了矿厂重重一击!〃她大笑着说。在经历了数年的审判之后,眼前的这些男人终于要告诉她说她及其他妇女都将得到她们应得的,〃最后,〃她满意地说,〃妇女们真的得到了她们应得的。〃
回到位于里奇伍德大街上的律所的办公室后,洛伊斯和米歇尔及以及〃斯普伦格尔&兰〃的律师们都兴奋得宛若踩在云端,办公室里不断爆发出欢呼声。她们接通了正在华盛顿的斯普伦格尔,兰详细告诉他辩论的过程。而此时,博勒却瘫坐在一把扶手椅内。当她听兰兴奋地告诉他〃我们是如何打败他们的〃及〃博勒奠定了我们胜利的基础〃时,一种甜蜜的解脱感和疲惫感却又席卷而来。
法学院的学生们一直受到的教育是,不要根据法官的问题判断上诉审辩论的结果。许多律师在辩论结束后认为自己已经赢了,但最后当书面意见签发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完全错了。然而这次,律师们的预见却十分准确。1997年12月5日,也就是口头辩论结束三个月(即这样一个复杂案件的审理期限)后,第八巡回法院签发了意见,完全否定了麦克纳尔蒂的裁决,并命令组成陪审团重新进行损害赔偿审判。
〃这个案件有着相当长的、痛苦且不幸的历史,〃意见的开头这样写到。首先,它承认就像原告所辩论的那样,麦克纳尔蒂在谁应就妇女们精神损害的原因承担举证责任的问题上〃无法说明〃地改变了他的理论。当麦克纳尔蒂允许〃费格尔&本森〃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