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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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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后,便是无尽无穷的灾难。
白寒闭口压抑很久,稳住嗓音开口:“小弦在沙岛,是不是受了虐待?”
“沙岛那边有个她抓进去的头目,等她进去后,那女人纠合同宿监的二十个囚犯不断骚扰她,打了整整三年,狱长和警司都被那人收买过,消息没传出来,她怕照顾她的简小姐伤心,一直躲着不见人,外面更不知道她在里面过的日子。后来披露了虐囚事件,她被分到单间,情况才有所好转。”杨散哽咽难言,“我说不下去了,你自己看吧。”
白寒咬咬牙,手指拨弄纸张,看完了后面的资料——沙小弦尽管身手了得,但面对一轮又一轮的陷害、挑衅,只能饱受折磨,磕磕绊绊地度过余下三年半:拔草时有人踩她的手,放风时有人丢石头,甚至吃饭,都有人冒着她的拳头抢下她的饭食倒掉,要么就是挤进牙膏类的脏东西,天长日久,为了饱肚子,她竟然麻木地吃了下去……
白寒紧紧压住面皮的震撼,继续看下去:简苍小姐好不容易买到上述证据,控告沙岛监狱有虐囚事件发生,可惜官司没打赢,简小姐就下落不明。余下就是沙小弦不胜侵扰,动手打架后被关禁闭的次数。其中还附带了她的咽喉被牙刷刺穿,伤了声带的报告。
除此之外,没有额外说明。
“头两年在国外治病,一直收不到小弦的消息,回国后派人去探望她,总是传来她不见客的口讯,虐囚事件曝光后,沙岛监狱想挽回公众形象,拒不接受我买通关节的钱,只答应把她放在重监宿,用来避开外界骚扰。”杨散嘶哑着说完,疲惫地放下手,眼睛没有睁开,“白寒,我为她做得太少了,你给我机会弥补吧。”
白寒低头数秒,苦笑:“我知道你还爱着她,其实这几年我也送人进去了,就是罩不住她……”站起身,脸色苍白朝外走,“让小弦来选择吧,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哥,关系到你的政治前途,我劝你最好不插手。”
白寒紧攥着方向盘,直到看不清路线,抬手摸了摸眼睛,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车子驶进白宅,在停车库里先抽了根烟,交代完阿信去查沙岛那边迫害沙小弦的终身监禁头目,转身走上主楼。
手下看了看他,凑过来小声报告:“沙小姐吃完两个苹果,一直坐在房里看电视,不说话,也没出来过。”
白寒推开门,正好对上沙小弦的侧影。她背靠沙发,除了偶尔眨下眼睛,整个人静默成一尊冷淡的雕塑。可是她的眼光非常专注,看起来像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窗纱遮掩了外面的阳光,她就坐在一片黯淡的阴影里。
白寒暗地揉揉脸,笑着走了过去:“沙宝,看什么?”没人回答,他看了看屏幕:麦兜的故事。
粉红猪向校长买粗面,校长不厌其烦地回答他没有,旁边的小猫告诉他“麦兜啊,他们的鱼丸跟粗面卖光了。就是所有跟鱼丸和粗面的配搭都没了”,小猪还很理所当然地问:“哦,没有那些搭配啊,麻烦你只要鱼丸吧。”
沙小弦动了动嘴角,极快地牵动一下,笑容很僵硬,马上消失不见。白寒低头看着她,紧握起手掌,半天不说话。
很凑巧,他遵循白家叔伯的旨意,从小接受了正常的中文教育,他除了明白“形销骨立”这个词,也听说过“哀而不伤”的特质。
白寒推推沙小弦:“沙宝,在我这里住下去?”
没反应。
“留在我身边?”
还是没反应,其实在一周前他就遭受过这样的拒绝。
想起阿信的前例,又矢志不渝地追问:“给你钱又不要,想继续找工作?”
“嗯。”
“愿不愿意去杨先生旗下做事?”杨散开了间服装公司为她定制服装,他知道。
预料中的不答应。
白寒笑了起来,说出心底的答案:“我表妹缺个球童,我带你去看看。”
麦兜的故事还在继续,沙小弦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白寒坐在她身边,抽烟,没再说话。等了很半天,他才听到沙沙的一句:“先看完电视。”
白寒驱车把沙小弦带到了健身会所,在网球场找到了白依依。看完电视,沙小弦不说一句话就朝门外走,他明白她不愿多留的意思,只得抓起车钥匙跟上。
白依依穿着运动装,脸上红扑扑地透着粉嫩,噘着嘴听完白寒的话,她回头仔细地看看身后帅哥,脸色突然一变:“不行,坚决不行!我讨厌她那张脸。”
沙小弦继续无动于衷地站着,白寒猛地抓住白依依的手臂,第一次对她冷言相向:“去给沙宝道歉!否则以后给我滚远点,你的事我统统不管!”
白依依扭着发痛的手臂,眼泪簇簇流了出来:“她长得像冷双成,翊喜欢那个女人,哥哥又不是不知道!”
白寒咬牙:“她和顾先生没关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白依依还在哭哭啼啼,白寒转身,抓起沙小弦的手就走。白依依扑了上去,哭泣:“哥哥,哥哥,翊已经不管我了,你不能也这样……”
“放手。”沙小弦突然沙哑着说,白寒下意识松开手腕,她又灵巧地腾身一跃,扬起右脚尖,踢飞了一个橄榄色的网球。
那球飞往场外,改变砸向白依依的曲线。一名先生气喘郁郁跑上来,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夫人是个生手,不小心把球打偏了……”
白依依白着脸,回过头对着两人,咬唇:“谢谢沙宝……小姐。”
沙小弦看向白依依,冷漠地问:“冷双成是谁?”
沙小弦在白依依公寓里住了下来,名为球童,实际上是顾翊声称遵循约定送回了白依依,又没解释什么,导致白依依情绪低落,白寒送“沙宝”来帮忙看住她,他也可以经常去探望,隔着依依的面,沙宝不会动不动揍他,等于一举几得。
而且按照他丢下的要求,堂兄不能勉强他们,只能偶尔约见“依依小姐”,才能看到沙宝,这一点,又让他十分满意。
杨散打压白祖沙的事,他模模糊糊知道,但是没有管,因为白家枝繁叶茂,关系太盘根错杂了。
他的母亲是白家唯一的大小姐,生下他后就要他从了母姓。父亲那一脉没有任何势力,杨散就是父亲兄长的孩子,二十多年前,白家远亲白祖沙强娶美貌婶婶,杨散的母亲,生下了依依,白祖沙彼时有势力,他遵循族里绕七绕八的辈分,唤依依一声“表妹”,但不屑于白祖沙的身份。果真,杨散学成归国后,暗中收购白祖沙产业,报了父辈呕血冤仇,白家叔伯见杨散后生可畏,又恃白祖沙目中无人,也就默许了杨散的入侵,打算培养他做一个白家人。
纸没有捅破前,大家都装作不知情,顺带不多嘴,没向依依揭露什么。
白依依整个四月都不高兴,砸坏了很多东西,家里人除了表哥白寒来看她,基本上都忽视了她,更别提安抚什么情绪。
沙小弦来到这里第一晚,就听清楚了她的抱怨:“沙宝,你说冷双成有什么好,翊肯定是怕她生气,把我送了回来。那女人心肠坏,总是对我假笑,不管我骂她什么,她像是没听到似的,气死我了,等我走了,她肯定又向翊告状……”
“顾翊就是顾先生?”沙小弦沙沙地插了一句。
“是啊,外面人都叫翊顾先生,他的名声很大……”
“小皮说的是他。”最后,沙小弦在白依依不解的目光中,走出去找地方睡觉。
一直来探望她的冷双成,原来他们都认识,还有个名气大的男朋友。无意识地拼凑出一些消息,她蒙上脑袋睡了。

交涉

整个四月阳光普照,晴朗的天气一般会给人带来好心情,不过冷双成这个月过得并不安心。
工作、生活都有难题。
继上次木子小姐之后,当她在一楼大厅做接待工作时,又遭到了两次投诉,已被外交部徐经理严厉警告,并处罚季度奖金。徐经理的眼睛在镜片后透出一股明光,十分清醒:“我知道冷小姐不服气,陈、何两位客人看起来来者不善,而且又掌掴冷小姐,无论换成谁,心底都会觉得难过。在这里我想提醒冷小姐一件事,工作时既然无法避免冲突,为什么你不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反而越闹越大?”
冷双成默然良久,然后躬身抚住衣襟:“受教了。”
康明外交的服务理念已经很好地被徐经理诠释出来:即使有天大的委屈,只能忍着,不能反驳,如果忍受不了,就得巧妙化解。
小春闻讯赶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直皱眉:“阿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就算是康明内部人整你,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做出恶劣的事啊!”
她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顶,沉默着没说话,不断用冷水清洗脸颊,仿佛要洗去所有的耻辱。小春看着她岿然不动的侧脸,慢慢看出了门道:“阿成,你看到了那张照片?”
“嗯。”她拿出自带的毛巾擦干水迹,又默默折好,“占了报纸这么大篇幅,想装作看不到也不可能。”
顾翊和凌艺雅的合照,英俊的男人在高档咖啡厅,侧耳聆听美女的欢声笑语,仍是那么登对。完美的拍摄使她面对着广告部的讥笑讽刺,辩驳不了任何言辞,用来肯定顾翊的话绕在嘴边两三匝,最终还是咽下。
“所以说你一改常态,开始关注时事报道也不好。”小春踮起脚,拍拍她的头,微笑,“我们家阿成爱得别扭,只知道搜刮报纸上的报道来表达想念,见了面又对人家凶巴巴的,完全没有平时的文雅。”
跳坐上大理石洗手台面,小春又歪着头咧嘴笑:“阿成啊,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打算这样下去吗?”
冷双成靠在职员更衣柜上,低头不语。
“你的感情我不多嘴,我只是觉得康盛对你不错,每次发生了点什么,总是他第一个打电话来。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也没闲着,天天为你的事操心,长情哪!”看了看那张愈来愈低的脸,小春最后叹了口气:“我已经多嘴了,不烦你了,你自己考虑,我先撤。”挥挥手朝门外走。
冷双成却是抬头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嗳,听说你谈恋爱了,这次是哪个美男遭遇?”
小春回头叉腰,凶神恶煞:“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杜小春要辣手摧花?安凯能咬上我的钩,证明他有眼光……”狂笑着离去。
“是啊,所以不敢表白的人永远伤心。”冷双成喃喃低语。
小春从前面的暗恋打击中抬起头,先迈开第一步,的确可喜可贺。正低头喟叹,电话震动,掏开一看,果真是康盛打来的:“挨骂了?”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轻快的嗓音又接着说:“不会在哭吧?”
“没有。”她口齿清晰地回答。
康盛的声音柔和而轻松:“徐经理打算明年提前内退,向总部推荐你顶替她的职位,她越是对你严格,越是让底下人没话说。还有——”他继续笑:“五年前我刚进康明,也是从基层做起,在徐经理手下挨了不少骂。”
冷双成一怔,过了几秒,垂下眼睛:“谢谢你,康盛。”
“荷,第一次叫我康盛啊。”那边持续低笑,“以前就算下公函都不能让你改称呼。”
冷双成一阵窘迫,出于礼貌,没有挂断。
“冷双成,你老实告诉我。”康盛的嗓音一改轻松,变得严肃,“到底是谁在为难你,你心里肯定有答案,告诉我,我不想看着你受苦。”
冷双成没有说话。心底是有个人的影子,只不过太遥远,显得飘渺。她还记得以前的教训,至今脑后还留了个小小疤痕,时刻提醒她要远离顾翊。
在顾老爷子反对她和顾翊交往时,她曾经被人围截过,对方在巷子里把她的头都打破了,还撂下一句狠话“顾先生出身高贵,你这种黄毛小丫头不要缠着他,要不然看见一次打一次”,那种轻蔑口吻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头到尾都很突然,她坐在小诊室里发呆半天,才猛然想起肯定是理事长派人来的。因为爷爷说过,顾老爷出身旧式豪门,对顾少爷期望很高,从小就加强对他的管制,为人独断专行,像个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君主。
她气得眼泪流个不停。
顾翊从国外商谈回来,打电话约她见面,她推脱了两次,终于令顾翊不耐烦,亲自在公寓电梯里拦截到了她。
“顾翊,你是贵族是吧?”冷双成把挎的包包朝他怀里一扔,身子已经冲了上去,“哪一国的?法国?英国?还是小日本?”她抓着他的衣领,两眼冷睁,对准他隐怒的眼睛,“出身高贵,有多高贵?你告诉我!”
二十三岁的身体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怒火,那是她畅快淋漓的年龄。
顾翊单手抓着她的东西,另一手去扯她的手腕,冷冷地说:“四分之一日本血统,祖母是贵族长女。”
冷双成难以置信:“居然是真的?”
顾翊抓住她的手,想带走她:“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冷双成支吾:“爷爷……爷爷说的……”想起脑后的伤,执拗地抽回手腕,抢了包包回头就走。
顾翊看她摸后脑勺,抓过来发现了伤势:“你爷爷打的?”这次他的怒火更盛,已经拽起她的手,拖着朝13层走,“我去拜会一下老人家。”
爷爷常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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