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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可你还记得吧?”
柳依红点了一下头。
“兰可的老公是一所大学里的国学教授,几年前被日本早稻田大学聘去讲《中国文化》。这国学教授的房子竟然是和一个侵华老兵挨着的,两人还成了要好的朋友。这老兵有个习惯,喜欢吃水饺,过段时间就缠着国学教授给他包水饺吃。一次,兰可去日本探亲,这老兵又来了。听说他是侵华老兵,兰可就拉下脸来不高兴。水饺包给谁吃不行,偏要包给这些手上沾满中国人鲜血的鬼子吃?国学教授赶忙解释,战争国家权利掌握者发起的,这些老兵只是服从而已,从一定程度说他们也是受害者,再说了中日战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是友好第一。兰可听不进去,还在记着旧仇,恨不得在饺子里放点毒。水饺煮熟了,那侵华老兵乐滋滋地跑到厨房里来洗筷子。筷子是他自己带来的,金的,上面还刻着中国字。这筷子引起了兰可的注意。侵华老兵就主动给她讲了这双筷子的来历。侵华老兵说这筷子是当年河北省交河县宪兵队第三中队的中队长孙宪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听了这身份,兰可心说,这不整个一大汉奸吗?侵华老兵又说,刚到中国时,他和那孙宪章是好朋友,他经常去孙宪章家里吃水饺,还教中国孩子识日文。有一回遇上他过生日,孙宪章就用排车拉着大米白面和猪肉来祝贺,还专门找人制作了这双筷子赠他,上面刻着‘河北省交河县宪兵队第三中队小队长孙宪章敬赠’。侵华老兵说后来战争就残酷起来,作为军人的他只有服从上司的命令。你杀过中国人吗?兰可插嘴问道。杀过的,下乡时还把孙宪章的父母给杀了,侵华老兵惭愧地回答。兰可觉得这事情有点意思,就紧盯着那侵华老兵看。侵华老兵说不久之后就发生了一件事,有天夜里孙宪章带上人袭击了日本小分队,小分队全军覆灭,他是夜里出去上厕所才逃过那一劫的。看来这汉奸还算有点中国人的血性——”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6)
说到这,韩同轩喝口茶看了一眼柳依红,那柳依红正低眉顺眼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接着又说,“兰可回国时,那侵华老兵委托她帮着办件事,让她到河北省交河县去找孙宪章的后代,说是要免费为孙宪章的后代提供去日本留学的费用。兰可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利用一次去河北出差的机会去了。兰可一到交河县就去电视台和县报播报刊发了广告。你猜结果怎么样?”
韩同轩看着柳依红问。
柳依红还在低着头,闷声问,“怎么样?”
韩同轩说,“广告发出去的当天晚上,就有几十个男男女女来宾馆找兰可,有的自称是孙宪章的孙子孙女,有的自称是孙宪章的外孙外孙女,都说得牛唇不对马嘴的,把个兰可搞的苦笑不得。兰可觉得这些所谓的孙宪章的后代一个都不是真的,他们前来冒充孙宪章的后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获得免费去日本留学的资格!兰可当天晚上换了宾馆,才逃脱了那些人的追逐。回到单位,她给老公去了个电话,就说那孙宪章早就去世了,没留下什么后代。听说那日本侵华老兵听到这个消息后,还黯然神伤了许久。”
说完,见柳依红还低着头,韩同轩就问,“你到底是怎么了,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柳依红抬起头,眼里早已含满了泪,她哽咽幽怨地说,“中国和日本,都早就建了交,你就那么不肯原谅我?你就那么恨我吗?”
说着,柳依红就哭起来。韩同轩走过来,坐在柳依红旁边的塌塌米上,把一只手伸给她,“小红,别哭了好吗,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搁在以往,柳依红肯定会就势俯在韩同轩的肩膀上的,但今天她没有,不光没有,还把身子向后移了移。柳依红哭泣着向韩同轩说了她的处境。她说,如果再拿不出东西,剧院里就不要她了,还说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骂她是个假诗人的声音。总之,如果再不发点东西,她就活不成了。
韩同轩终于明白了柳依红的动机。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很可笑,这个时候了还想让他再给她写诗。
“最近我很忙,家里的事情也多——”
柳依红哭得更加悲切,“我就知道你会见死不救的,说不定心里还不知怎么高兴呢?”
“再说,我帮得了你一时也帮不了你一世。”
柳依红忽然抬起泪眼,定定地看着韩同轩,“就帮我这一次,可以吗?”
面对着柳依红的眼神,韩同轩沉默了。
柳依红接着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还是能写一点东西的,否则真的是活不成了。”
说完,柳依红就又哭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同轩终于说,“就这一次啊,一言为定!”
52
物质和事业都有了着落之后,日子似乎就平淡起来。虽然韩同轩的诗还没有交过来,但心里已经有了底。柳依红再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忧愁和悲伤了。她知道,扬眉吐气的日子已经不远。到那时,排练厅里的窃窃私语会自动停息,沈院长也会再次对她绽出欣赏的笑容。柳依红先前充满焦虑的性情安静了下来。她时常会听听音乐看看书,做着一些和编剧身份吻合的事情。
剧院里的人也看到了柳依红的这种变化,他们在狐疑的沉默中等待着。
其间也是发生了许多故事的,柳依红都悄悄地应对过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刘家正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刘家正真的是喜欢柳依红。每次都是来得火热,走得缠绵,浪费掉柳依红不少的精力和表情。柳依红对那套房子的热情已经过去,这一点刘家正感觉到了。为了博得美人的持久之爱,他又给了柳依红一张银行卡,定期往卡上打钱。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7)
有时,柳依红也会觉得很累。那累多半是来自黄良民。他总是把柳依红看得很紧,潜意识里要求她做到随叫随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稍有差池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有一次柳依红去逛街回来晚了,黄良民就对她发起了火,骂得很难听,要不是有柳依红这样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人早跳楼不活了。
有一点还好,黄良民从始至终都没跟她提结婚的事。是一种安慰,同时也是一种羞辱,但柳依红却乐得这样。日子久了,一点又一点的蛛丝马迹让柳依红觉得黄良民这个人应该有秘密。果然有一天,就有一个女人找上门了,那女人还算理智,没有大嚷大叫,推开门就说是找柳依红谈点私事。这个女人是黄良民的老婆,现任在册的编制体制以内的名正言顺的老婆。柳依红庆幸遇到了一个如此有修养的女人,同时又感到一种解脱。她早就对黄良民厌了,这正好是个送上门的好借口。谁知,当柳依红假装怒气冲冲找黄良民把这个借口说出来之后,黄良民并没有感到丝毫理亏,他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也没离吗?大家彼此彼此!”
一句话问得柳依红没了话说,不得不把这种秘密关系更加秘密地保持下去。
齐鲁南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刚开始的时候,见和好不成,心高气盛的柳依红还想报复他一下给他添点堵。她曾经给齐鲁南寄过丑丫的照片。照片是刻意挑选了的,和齐鲁南极为相象,能让人马上联想到神奇的人类遗传基因。但到底是碰到了律师,齐鲁南那边冷静沉稳,不被任何风吹草动所惊扰。
日子久了,柳依红也就没了脾气。有时,偶然想起齐鲁南,柳依红会好奇地想,她和齐鲁南之间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柳依红心里没有答案。但柳依红早就想好了,她这一方是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如果齐鲁南主动提出来就狠敲他一笔,以前定的五十万已经打不住了,就暂定它一百万,来个翻番。一百万拿不来,休想谈离婚。反正自己是不打算再和什么人结婚了,你齐鲁南想娶纯洁的小保姆,对不起,拿钱来!
当然,柳依红并不是因为缺钱才这么打算的,她为的是出一口气。有些时候,出气比钱更重要。
这样想着的时候,柳依红就微微地冷笑。她的眼前划过齐鲁南和那个叫小美的保姆的影子。她狠狠地把刚吸了一半的烟头按灭,目光瞬间变得十分阴冷。
后来的结束方式是柳依红意想不到的。当事情发生之后,她感慨自己的想象力远不及齐鲁南丰富。
事情来的有点迅猛,让柳依红充分体味到了什么叫戏剧般的人生。
齐鲁南约见柳依红的前一天,于她来说是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历史时刻。
这一天,韩同轩交稿了。
上午九点,韩同轩从办公室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柳依红说任务完成了,随时可以交稿。
柳依红非常激动,感慨庆幸着自己终于成功地引领着韩同轩迈出了这关键性的具有转折意义的第一步。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交稿,柳依红早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她要通过这次交稿进一步推进和韩同轩之间的关系,把韩同轩拉回到过去的状态里,不停地给她写稿,想让他写什么他就会给她写什么。
想来想去,柳依红像黄良民当初约她那样把韩同轩约到五洲大酒店。那里有着无可比拟的优点,楼下有象样的酒店,楼上有象样的房间,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五洲大酒店知道吗,我们就去那里吧。”柳依红用婉约轻松的声音说。
“知道的,但没有进去过,应该很贵的吧,换个便宜一点的地方吧,没有必要的。”一惯节约的韩同轩说。
花腰 第五部分 花腰 第五部分(8)
“就去那里。”柳依红说。
韩同轩说,“那好吧,就听你的吧!”
“这就对了,一会见!”柳依红的语气里已经侵润着一股暧昧隐晦的淫荡之气了。
韩同轩当然听得出来柳依红语气里的那些东西,不过他坚信自己立场坚定意志顽强,决不会上她的当。
节约的本性一时又被报复的欲望所遮掩。去五洲就去五洲,不宰你一下,岂不白白辜负了我这些日子的辛劳。
这十首诗韩同轩写得实在不容易。白天在办公室里要逃开同事,晚上在家里要避开朱婕。以前和柳依红没闹翻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在给柳依红写诗,因此也就少了许多戒备。经历了那一番事情之后,许多人都通过他的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果现在让人知道他又开始给柳依红写诗了,那事情可就大了,光是一个朱婕就足以够他受的。
想想都觉得可怕,还是谨慎小心的为妙。
朱婕这一关,还就偏是不好过。朱婕是个十分理性的人,可能是缺什么补什么的原因吧,理性的朱婕十分喜欢读韩同轩的诗,这是韩同轩最吸引她的地方。韩同轩无论写了什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个忠实的第一读者。这个第一读者除了喜欢诗歌之外,还喜欢诗歌发表之后寄来的稿费单子。自从结婚之后,她就把韩同轩挣的稿费一笔笔记了下来,有时杂志社寄的不够及时,她甚至会催促韩同轩过问一下。也就是说,要想瞒住给柳依红写诗这件事,就必须让朱婕压根就不知道这些诗的存在,变有形为无形,化腐朽为神奇。
难度当然是有的。写诗的时候一般是在深夜,悄悄地把书房的门插了,挑灯夜战。韩同轩写作有个习惯,写下一个题目,紧接着就在右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前给柳依红写那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名字写作,他会感到一种塌实和温暖。现在当然是不能写了,如果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将来一旦败露了怎么办?无法解释的!无法解释就只能不写,不写心里就觉得缺点什么是的。韩同轩想象着那个地方将来发表出来以后应该是柳依红的名字。这样,柳依红就仿佛是站到他的眼前了。
也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当想象中的柳依红站到他眼前的时候,韩同轩觉得自己十分富有创作激情,写出的诗竟然连他自己也觉得吃惊。难道只有给柳依红写诗的时候他才是富有激情和超常才思的吗?他百思不得其解,并因此而感到郁闷难当。
十首诗果然都是精品,其中的一首《爱是一种绝症》,就更是令他爱不释手。
他在诗中写道:
此时的天空很古老
地平线上
一头古怪的牛
和天边的云朵一起放牧
可疑的季节
可疑的青草
夕阳辉煌地堕落
如此残忍的孤独不容置疑
爱情尤如这傍晚的风
没有退路
只有绝路
手下的文字在星夜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