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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爽在外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走。
外边没了动静,在床上小睡了一觉的柳依红起来见韩同轩还蹲在那里。那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简直是蔑视到了极点。
柳依红把鼻孔里的卫生纸抽出来,又把包里的那个在南山度假村记的笔记本和一打资料拿出来扔到桌上,然后开门走了。
6
想当初,毕业前夕,柳依红第一次去找韩同轩,是带了一种敬畏的心情的。
那时,柳依红是把韩同轩当成了一棵救命的稻草。这棵救命的稻草是她在一念之间想起来的。
事情的起因要从文青带着柳依红去了一次歌剧院说起。
联系歌剧院之前,文青已经催促着周一伟给柳依红联系了好几家单位,但都没成。歌剧院是自己撞上门的,一天,歌剧院沈院长为了申请演出经费的事情请周一伟两口子吃饭。席间,聊着聊着,知道歌剧院有个创作室,文青就插了句嘴。
“你们创作室要人吗?”
沈院长是个机灵人,忙问,“弟妹,有什么事需要大哥帮忙尽管说。”
周一伟觉得,这个时候和人家沈院长提柳依红的事情有些不和适宜。但已经来不及制止。文青把柳依红说成是自己的表妹,说她会写诗,艺术感觉是一流的好。
沈院长正急着剧院揭不开锅的事,一心想通过周一伟给省里领导递个话,给院里拨点钱。他正愁不知怎么讨好周一伟,一听这话,立马眉飞色舞起来,他当即表态,改天让柳依红带着自己的作品到剧院面视。
回家的路上,周一伟说了文青,嫌她管得太宽,又对她这样帮柳依红表示不理解。
文青哈哈一笑,说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
文青是个注重义气的女人,她看重的正是柳依红身上的义气。在文青的心目中,柳依红是率真而注重义气的。
有一件事,给文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件事情深深地印在文青的脑海里。她从不敢在林梅面前提起,怕不小心会伤了林梅。
花腰 第一部分 花腰 第一部分(21)
毕业前夕的一天,文青和柳依红跟几个男同学在学校门口的饭店里吃饭。同学扎堆,容易酒多。似多非多之际,有个男同学忽然看见学校教务处的一个老师从包间的门前经过,就大着胆子把他叫了进来。
这个老师叫李志来,是上一届作家班留校的。沾着一层师兄的由头,同学们平日里就和他不怎么见外,此时喝了些酒,就更是没大没小了。李志来曾经到作家班搞过一次讲座,讲得不错,给大家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由于李志来没什么架子,作家班的许多同学就把他当成了朋友,和他打的火热,班里没和他一起喝过酒的人不多。柳依红也和李志来熟悉,但这会喝多了些酒的她却一直绷着个脸。
“柳红,我们俩整一个!”李志来叫的是柳依红的原名。没上作家班之前,柳依红叫柳红。那个时候,李来志就和柳依红认识了。李志来认识柳依红,是因为她是郭雄的女朋友。李志来和郭雄是朋友。为此,柳依红入学后,他还专门请过她。其实,李志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晓得那郭雄早就把柳依红给甩了。要不是这样,柳依红也不会辞了老家的工作来上这个学。柳依红觉得没面子,也就懒的和李志来扯起那段伤心事。后来李志来似是悟到了什么,在柳依红面前也就不再提及郭雄。但他却依旧把柳依红叫做柳红。
面对李志来的热情,柳依红还是绷着脸。
“来,老哥敬你一杯!”李志来又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依红不仅没有喝酒,还猛地把满满的一杯酒迎头泼到了李志来的脸上。
大家一下愣了,柳依红也愣了。刚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负心的郭雄。一个瞬间,恍惚之中的她竟然把眼前的这个喋喋不休的李志来当成了郭雄。
挨着李志来坐的两个男生,赶紧拿起餐巾纸给李志来擦脸。大家都用指责的眼神盯着柳依红,等待着她为自己的卤莽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依红瞪着李志来,说不出话来,后来就起身疾步走了。
对柳依红的反常举动,文青也感到莫名其妙。
第二天课堂上,文青再见到柳依红的时候,就问她昨天为什么要用酒泼李志来。柳依红很神秘的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林梅,之后很犹豫的对文青说,“没什么,是我不对,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
文青知道这事一定跟林梅有关,更加纳闷,还在紧追着问。
柳依红为难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梅,很不情愿地说,“回头再给你说吧。”
课间的时候,柳依红终于给文青讲了自己为什么用酒泼李志来的原因。
“你不知道这个李志来有多无耻,我都不好意思说。”
“到底怎么了?”文青急忙问。
“你知道吗,李来志带着两个外边的人请林梅出去喝酒,给她灌了迷魂药,把她给——”
“给怎么了?”
“你就想呗,还能怎么了?哎!我都替林梅觉得窝囊。”
“真的?”文青大惊。
“这还有假,她亲口对我说的。”柳依红表现出的是无限的惋惜和遗憾。
妇联干部出身的文青心中忽生一种法律保护意识,“她怎么不报警?让她报警!”
柳依红脸色瞬间无奈起来,“我也给她这么说了,可她哭着求我千万不要这样。”
“为什么?”
“怕丢人呗!”
“那岂不便宜了那个李志来?”
“只能这样了,林梅说了,要是这事传出去,她就不打算活了,她老家有个男朋友,害怕让他知道了。”
听柳依红这么一说,文青虽是满腔的愤怒,但也不好发作。林梅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李志来这个流氓。
花腰 第一部分 花腰 第一部分(22)
“泼他一杯酒,真是太便宜他了。”文青说。
“我那天就是想骂他,可又开不了口,后来就只好用酒泼了他。”柳依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仇恨。
这件事,让文青觉得柳依红这个人够朋友。后来,她几次想去安慰林梅,都被柳依红制止了。
柳依红说,“你千万别去,她说这事只告诉我一个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告诉你就已经是我不讲信用了。”
文青理解柳依红和林梅的心情,也就没去找林梅。
这件事,让文青对柳依红有了全新的看法,觉得她义气、率真,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正是这件事情,坚定了文青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柳依红留在省城的想法。身边有这样一个讲义气的朋友,她觉得塌实。
和沈院长吃过饭的第三天,文青就约柳依红一起去了歌剧院。一切都很顺利。为了能过省文联那一关,沈院长还亲自为柳依红出谋划策。
“你出过集子吗?”沈院长问。
“没有。”柳依红说。
看见沈院长皱了皱眉,文青忙说,“她发表了很多诗,都是在一些很有影响的刊物发的。”
沈院长说,“发的再多,也不如有一本诗集更直观,我去文联,总不能抱着一摞杂志去吧。有一本诗集就不一样了。”
文青说,“那好,沈院长,我们最近抓紧时间出一本诗集,反正诗歌都是现成的,想出书也快。”
一出了歌剧院的大门,柳依红就把文青拉住了,“哥们,刚才你没说梦话吧,你知道,我发的诗根本不够一个集子。”
“那你就抓紧时间写呗!”文青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拷!你说的容易,哪有那么快啊!”
文青板着脸,说,“柳依红,我可告诉你,这可是个机会,结果怎么样,完全看你是不是能拿出一本诗集来,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
见柳依红的脸板得比自己还严肃,文青就又苦口婆心起来,“你就关起门来,辛苦上一阵子,咱们班不是还有人半个月写出部长篇的吗?”
柳依红说,“关键是现在心里乱乱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文青又说,“什么感觉不感觉的,人家沈院长可没说什么标准,我看,只要有那么本书摆在那里就行,出本诗集比出部长篇容易多了,有那么多的空行和标点,你就静静心赶快动手吧。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这一点你可要想明白!”
一种紧迫感陡然而生,告别了文青,柳依红就到书店一口气买了十几本诗集。她要找感觉。
说实在的,自从来上学之后,柳依红就很少在诗歌上下功夫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交际上,发表的不多的几首诗还是以前在荷丘时郭雄给加工过的。
现在,为了前途,她必须要用功。拿不出诗集,就意味着要回荷丘,就意味着人生的失败。
想到这里,柳依红感到浑身是劲,脚底生风。走到学校大门口,她一头钻进小卖部,扛了一箱方便面出来。从即日起,她要闭门写作,决不能让上饭堂这样的小事打断了她的思路。
柳依红把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她不去上课,也不去食堂吃饭,整日里蓬头垢面,嘴里烟卷不断,不是看诗就是写诗,把自己搞得跟个鬼一样。
一周后,文青来问她写的怎么样了。柳依红用纤细的手指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平静地说,“还在进行之中。”
但是,文青刚走,柳依红就把手中的笔砸到了墙上。刚才的平静是自己硬装出来的。她心里清楚,一周来写的那些诗简直狗屁不是,再写下去就要发疯了。也许是因为太急功近利,完全没有感觉,那些诗句就像些没有灵魂的没头苍蝇,在纸上胡蹦乱跳,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柳依红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应付公事绝不是她的性格。她不能让这样的臭诗署着她的名字招摇过市,她丢不起这个人。
花腰 第一部分 花腰 第一部分(23)
柳依红的眼睛盯着墙上的一个地方发愣,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在绞尽脑汁地想主意。身体里的那个她大声说:你必须闯过这一关,毕业后决不能再回到荷丘去,不能让该死的郭雄看笑话!
一个犹如一只蓝色精灵般的念头飘然而至,柳依红呆滞的双眼一下亮了。她跳起来,从床底下抽出脸盆,跑到洗漱间洗漱去了。
她有了一个主意,必须马上实施,形势紧迫,时不待人,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要立即寻找外援。
柳依红想要找的外援就是韩同轩。
就在几天前,她和冯子竹还在宿舍里聊起过韩同轩。那时,柳依红一点也没有要接近韩同轩的意思。和冯子竹的那番对话,只是女人之间的闲扯篇而已。
但是,现在不同了,韩同轩有了全新的意义。柳依红飞快地把自己打扮停当,又把这些天来她写的那些诗稿装进一个塑料袋,拎着出了门。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柳依红悄悄来到教室窗外朝里扫了一眼。还好,冯子竹正在里面听课,她担心在韩同轩家里和冯子竹撞了车。从冯子竹那里知道,韩同轩一般下午不上班,现在已是下午,所以去办公室是找不到他的。柳依红并不知道韩同轩的家住在那里,她站在教学楼的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等下课后去问问冯子竹。但最后,她还是在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跑开了。
找韩同轩帮忙的事情,不能让冯子竹知道。柳依红断然想。
柳依红又折回了宿舍。她在冯子竹桌子上的电话本上找到了韩同轩家里的号码。她带着兴奋的心情,迅速地把电话号码抄到了手掌上。圆珠笔尖划过掌心上的皮肤,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柳依红是在大街上的公话亭里,给韩同轩打的电话。她的语气完全是个处于困境之中向人求救的可怜女人。
“韩老师,我是柳依红,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韩同轩有些迟疑的说。
“那年您给我改过诗,发表在你们的刊物上。”
“你下午没上课吗?”
“韩老师,我有急事,要找您帮忙,很重要的事情,您有时间吗?”
“什么事?”
“反正是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我的一切,您能抽出一点时间见个面吗?”
“你是说现在?”
“是的,韩老师,求您了,只有您能帮得了我,否则我就死定了。”
“到底是什么事?”
“一言难尽,见了面我会对您说的。”
韩同轩犹豫了片刻,说,“那你过来吧。”
柳依红破例没有坐公交,打了辆车直奔韩同轩的家。
然而,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当柳依红把自己那一摞乱七八糟的诗稿,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