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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问过阿依,颜桑之前是什么病?”
“啊?颜桑生病了?”
长河深吸口气,她忍,“颜桑人在哪?”
“在密室闭关,大典之前需修行十日,新巫王直到大典那天才会出现。大人你有事可以托阿依转告,她每天都会去密室送饭的。”
“……算了,让他专心准备吧。”
颜桑现下闭关,巫族上下的事务都是一个叫兹木的人和阿依在打理,阿依许久未见长河,拉着她叽里呱啦说个没完。长河从少时跟着捕神来巫族,就与阿依处得好,那时候巫族除了老巫王会说天朝话,就只有阿依会。
长河与云曼在巫族住了几日,每天吃吃睡睡无所事事。
她中午一般都在河上泛舟,日头正好,拿荷叶挡住脸,背了手躺着晒太阳,小船一摇一晃正催眠。
风邪听说来不了,圣女宫的人昨天到了。
明天就是接任大典。
长河倚在树干上,夜幕的阴影与层层叠叠的枝叶将人遮得严实。
她有点意兴阑珊,从早上开始就是这状态。
树下方有人在说话,这处位置比较偏僻,说话的人估计没料到还有另外的听客。
“是我不好,我未能遵守诺言,可你也想想我的处境,宫中现下都是老宫主的人,哪有我说话的余地。”
女子解释的声很焦急,“你气我怪我都好,为何要不辞而别?你知道我找你找到快疯!”
“我答应你,再等两年,只要再等两年,待我坐稳位子,一定跟你成亲好不好?”
另外一个人一直不说话,女子有点急了:“你别这样,你骂我打我都好,就是别不理我,我受不了!”
长河略转了身子,唇畔含着片碧翠的叶子,好怀念有人用这叶子吹奏出好听的旋律。
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端看老巫王的大限,早一天迟一天的区别。
树上的人想着自己的心思,树下的人还在继续。
男子终于开口,很温柔动听的声音,带点哀伤的语调:“宫主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
女子倏地拔高了声,以往很稳得住台面的一个人,着急起来也跟普通人一样:“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把我们的誓言当什么?”她上前一步,应是抱住了人,地上的影子重合到一处,“我发誓,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曼儿,你相信我!”
长河从树叶的缝隙看下去,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影子重合在一起又分开,应该是被抱住的人挣脱了开去。她一早就在这树上,无意窥探什么,是他二人要选在这处碍眼。
云曼挣脱开来,低着头后退一步。他虽没说什么狠话,但几次三番推诿的态度太明显,明心只感心急如焚。原本答应过他,待她取得圣女宫主之位就成亲,可事情并非人所想象的圆满,以他的身份……宫中地位尊崇的尊者绝不会同意,她又还未形成自己的势力,无力抗衡。
那日她只是说让他等等,他也没提出异议,没过几天却不告而别,这段时间她一直到处找人快要疯掉!可知道今日在巫族能遇到他,她狂喜的心情是怎样的。
似乎认定这人是在生气自己不守诺言,她一直在好言相劝:“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去做。我只求你别再离开我,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云曼再向后退一步:“夜深了,宫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曼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在生气,我,我……”明心有些狂喜无措的样子,伸手想触上云曼的脸,伸到半空忽然僵住,身形定在原地。
云曼面向着她,清清楚楚看见数十道银光扎进她后背,只是没来得及反应。
而且这银光他曾经见过,他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复杂,看着一人从树上跃下。
那俏姑娘抿着唇,不似前几日对着他笑,眉眼像结了冰。
长河是真的心情差,本是找个清净的地方静静,大半夜却要听这疯女人在这里曼儿曼儿的发神经。
不过也可见,对云曼动心的下场,就是这样了。
眼看着长河眼中慢慢浮现的讥讽,云曼的心里似是被人拉了一道小口,没有流血受伤,却在隐隐作痛,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冲动地上前握住她胳膊。不是那样的,夜色下的拥抱,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像她认为的,全是骗人的。
长河不耐,挣了半天没能挣开。他看着柔柔弱弱的,手劲怎么这么大,就像螃蟹的钳子。
明心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发生的事,焦急叫道:“你别伤害曼儿!”
“蠢女人!”长河真是被她气死,云曼却见她忽然瞳眸圆睁,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住。
他下意识回头看。
黑发黑眸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来了多久。
长河无语,这乱七八糟的局面……
颜桑没询问,只道:“你把她穴道解开。”她暗器点穴是独门手法,别人很难下手。
长河瞪了云曼一眼:“还不松手?”
现下有巫族的主人在场,几人都不好造次,云曼松了手,长河解了明心的穴道,明心也不便发作。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长河大人说。”
颜桑要跟她说话,却似乎不打算在原地说,长河随他走了一会儿,进了老巫王原先替人问神的密室。
屋中的摆设还与原先一样。
上次的事,颜桑也不知还生不生气。这人从不多话,又总板着个脸,这一路走来她也瞧不出他心情。
“你不是在闭关,明天才能出来吗?”
中午阿依送饭的时候,说漏嘴她来的消息,他结束了一日的修行,还是提前出关了。可这话他不会告诉她。
“你找我什么事?”
他这样笃定她是有事相求的口吻,长河实在有些尴尬。上次也是,她打着看望老巫王的幌子,行试探之实,连葬礼都没参加就走人了。若是现下能说出来“没什么事,纯粹来为你祝贺”多好。
可她长年为了各样的案子奔走,就算知道他大典,也未必赶得上。
这样的事不是早就知道,早不该想了。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长河从怀里摸出竹简:“找到这藏宝图的剩余部分。”
颜桑没多话,起了阵,用巫术占出结果:“你要找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长河不是很明白,她要找的东西难道在巫族?。
近在眼前的也不一定是巫族的人,会不会是在圣女宫的明心手上。
“神谕告知你了,答案只能你自己去找。需要帮忙的话,跟阿依说一声。”
长河不由问道:“你为何还帮我?”她曾让他那么失望。
他沉寂了一刻,似乎答非所问:“若不是有事相求,你会来巫族吗?”
黑发少年收拾好神针,走至门边,长河鬼使神差唤道:“颜桑!”
那人转回身,清冷的眸与她对望。
明明一开始是嫌弃很烦的人,何时开始上心的。听说她不来了的那次,一整天失魂落魄的,是向来沉稳冷静的自己吗?可来来往往的是她,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这个人在问,为何还要帮她?每次来都是有所求的这个人,若是有一天自己再也无法帮忙,多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是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人,明知道很讨嫌还是想要亲近的人,就算没有理由要来巫族,也会编上千万个理由央求着师父来见一眼的人,不开口说话也好,板着脸也没关系,只要能这样让我一直看着就好了。曾经她是这样祈求的。
有些事是不是彼此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机会说,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
长河心下难受,又似解脱。
责任永无法背弃,明日之后,只剩巫族的新王与天朝的长河大人。
虚实难辨
巫族的新王看着她,等她开口说话。
他的样子看来冷淡,心下却像拉着一根弦,她沉默的时间越久,纠结的神色越清楚,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人是不是都这样,明知道以自己的立场无法说什么,却还是期待着在自己无法开口的情况下,对方能先开口说点什么。
长河所有的伤感与遗憾也只在一瞬间,若说曾有最难以割舍的时刻,早就定格在十五岁那年的夏夜。她抛下懵懂的期望,与这人所有的过往,将身份定位在清楚的层次。就算日后会有短暂的迷惘,两个人所要走的路也绝不会动摇。
遗憾越是清晰,证明往前走的心志越是坚定。
长河终于开口,却不是冲动唤住他时想说的话,虽然那时她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你若是不介意,我能否到巫族的藏书阁看看。或许藏宝图被收藏在哪本古籍中,一直无人留意到。”
崩了许久的弦骤然跳断,他的心情说不上难受与否。失望太多次也就能习惯了,不会再期盼,这对日后漫长的人生未必不是好事。
黑发少年点头,示意她随自己来。
巫族的藏书收在单独的竹楼中,这处平日里无人把守,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巫王手中,另一把在族中管事的长老手里。自从老巫王过世,颜桑只缺一个正式的仪式,私下掌管巫族已与族长无异。
他停在门口没进去,将持着的烛台递给她。
长河在藏书阁待了一整夜,到了天亮时分才回去自己住着的竹楼,打算换件衣服好参加继任大典。她心下寻思,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不是办法,巫族这边颜桑没有线索,不若先从圣女宫的明心下手。明心与她毫无私交,必定不会坦然相告。不过,她自己虽然不行,有个人却说不定能行。
问题就在这里,若是云曼能从明心手上拿到藏宝图,还需要等到这时下手吗?风邪打听到有藏宝图的一部分在骆王府,费劲心思将云曼安插在自己身边。与此相比,在明心手上的那部分藏宝图,不是更容易获得的多。以风邪的算计,不可能想不到这点,舍近求远。难怪,难怪风邪要将云曼安插到圣女宫。照这般来想,云曼待在圣女宫不短时间,却在明心大典之后没几天回去凤起,难道是藏宝图已经拿到了手。
她务必要先确认这点。
长河想着心思已走到竹楼下,看见有人坐在她门前的地上,靠墙蜷缩着,闭目似是睡着。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走至他身旁,俯下身,轻拨开覆面的柔顺青丝,露出精致无双的容颜。
他样子瞧来很憔悴,是在这处等了一夜吗。
棋子能有真心吗?
云曼昏睡中感觉有人接近,恍惚睁眼,对上一双明亮的黑眸。
眸子的主人柔声道:“傻瓜,怎么不进屋等。”
同样的一张面容,昨夜冷得要将他的心冻僵,现下却温柔得让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一眨眼,就要从梦境中醒来,再见不到这样暖人的眉目。
他犹有些刚醒的迷茫,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下意识伸手触摸她面容——冰冷的指尖触到她面上温热,他似是被扎了一下,整个人倏地清醒了。
清醒过来,却一时相对无言。昨夜心急如焚,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
所以一定要等到她。她随巫族的新王这一走就是一夜,两人去了哪里?
长河站起身:“稍后就是巫族大典,你也回房换身衣服,一道过去。”
云曼闻言迟疑了一下:“我……可以不去吗。”昨夜的情形她也见到了,怕麻烦也好,不想让她再看到也好,他私心地不愿再见故人。
“过去的事我不介意,但事到如今,还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的话,我无法接受。”
云曼闻言震惊地望向她,她这是……在向他要求证明真心?
长河与他对视,语带深意道:“与我在一起光明正大,不需要避让任何人。除非——你还留有余地打算回头。”
“不!”他冲口而出,怕她怀疑到愿赌咒发誓的地步:“这一生除了你,我绝不再——”“不用说。”那人截断他未完的话,笑了笑,左手按于他心口的位置:“有心之人,无需誓言;无心之人,许不许誓言又有何分别。”
巫蛊二族加上圣女宫,是西域三大古老势力,此番巫族新王大典,蛊族的王风邪有事未能前来,大典之上设重大席位,长河代表天朝来观礼,坐一边,圣女宫安排在另一边。
圣女宫除了宫主明心,还来了八大司圣中的两位,三人坐于一处。长河这边本只有她一人,但她让阿依再设了一座,给云曼坐下。
别的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云曼是长河的手下。但云曼是什么身份,圣女宫上下无人不清楚。此番在巫族重遇云曼,又见他与天朝的来者混到了一处,圣女宫的两位司圣都是心下鄙夷。
今日甫进来,就看到长河安排云曼坐在自己身边,两人暗暗皱眉,又有点担心自家宫主。当时云曼失踪,宫主如何找寻,圣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