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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数月,他们到羽山就被打劫,带到李全寨子上。
一夜无话。
天明起来,李全升帐,众喽罗将僧众解到。
李全道:今日所捉僧众,游食诈哄百姓,绑出去摘肝剜心,不许停留一时。
众喽罗立刻将众僧一个个剥得精光,砍下头,卸成八大块,抛到山后,将衣服收存内库。
了尘难逃劫难,为一百零八颗胡珠,白送了性命。
一旁观看的了空,全然不动,佯装没看见,只是合掌念佛。
李全看得明白,心说:小小年纪,这样有胆气,真是可敬,怪不得小女和夫人都说他是男子汉。
李全高高兴兴,上前拉住了空的手往后堂走。
后堂已经摆下盛宴。
笙箫齐奏,香烟缭绕,后堂里气氛热烈。
李全叫人去来衣服给了空换了,与夫人,小姐一齐如席。
李全知了空吃素,另备一桌与他随意。
到二更,小夫妻携手同入洞房,众人散去。
谁知了空不肯破戒,到三更,也不上床。
如此急坏了小姐。
小姐说:师兄,你果无心破戒,昨日讲得佛法,我也不甘自堕轮回,但你今夜再不同床,明日我父亲肯定不会饶你 ,那时我也不能再救你,不如打发奴去罢了,我与你相拌一年,虽不成夫妇,定是前世修行的道友,你去后,我一定一心入道,再不从俗招配,待我父母归天,我去山东清河县找你,你可留下一法名与我,我就此送你下山,
了空听说,合掌拜谢 ,给小姐起名:了缘。
两人对天起誓:找到母亲,再成婚配。
三更将尽,山下鸡鸣。
了空说;贤弟,我细想,正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当初来时,是一个和尚,如今却是一身锦服,没有衲衣,如何去得,倒不如死在这里,也是我前世修因不全,该遭此魔难。
小姐一想,说:有了,今日父亲杀了许多游僧,剥得衣服禅仗木鱼都在这里,待我去廊下找一件与你。
小姐到廊下取回一件破衲衣,一根禅仗,一个木鱼,与了空。
了空换上破衲衣,辞别小姐,从后山小路飘然离去。
西门庆死后(4)
12,
了空一路化斋南行。
了空边走边寻思:我和母亲、小玉一别就是十年,不知流落何处?玳安与我宿在破庙,半夜遇见强盗,不知是被杀了?还是回清河县了?我只为寻母亲,发愿南来,如见不着母亲,还说什么参禅修道?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见着母亲,想那韦驮菩萨也会发慈悲照见的。
走了半月,了空到达扬州江口。
因宋兵盘问,不许北人过江,了空又回到扬州。
宋高宗南迁,因朝廷内乱,苗傅、刘正彦挟制高宗让位太子,把禁兵夺了,朝内无人制他。因此,太后秘召梁夫人,使他通知韩世忠来辅助。
世忠闻变,即日提兵赴召,诛了苗刘二贼。
宋高宗复位。
金人不日南侵。
韩世忠和梁夫人两人在黄天荡大败金人。
金兀术似漏网游鱼,
脱笼狡兔,急奔扬州。
那知元帅岳飞从江北提兵接应,八百精甲,三千步卒,把兀术的人马赶在江边泥淖陷坑中,一阵杀了个净。剩不下一万残兵,不敢回扬州,迤逦往淮南一路连夜奔逃。
岳元帅直赶过淮扬地方才回。
岳元帅进了扬州。
了空听说有个天宁寺,丛林广大,颇有禅林规矩,随进得寺,见了知客,送到十方堂安歇,随众吃饭。
那单上满了,只有一个小和尚叫如惠,约二十岁年纪,同了空一处安歇。
如慧是淮安湖心寺长老的徒孙,回家探母,不料母亲因金兵破了扬州,搬到镇江去了,自己暂到天宁寺安歇。
如惠细问了空来路。
了空拘实回答:山东东昌府清河县人,为探问母亲在淮安府寄居多年,特来寻访,不了料半路遇见强盗,被掳到西山寨中,住了一年,才逃出来,又不知老母在那里,一地里乱找,只求菩萨可怜见。
说完,了空泪如雨下。
如惠道:你这个师兄,真是个孝子,尽得人伦,就是佛法,我们都是行脚的和尚,或去讲经礼忏,或做水陆道场,那里不去?你写出家乡地址,母子姓名,我们在方上给你打听,也是好事。
了空起身谢过,借来一张纸,上写:
家住清河县,原任提刑千户之子,乳名孝哥,在南城畏卢庵出家,法名了空,因母亲吴氏被金兵赶散,与家人玳安南来寻找,路遇强盗,半夜失散,了空南行乞化访母,如有慈悲檀越,方便法法师,觅得音信,即在天宁寺报信,胜造七级浮屠,母子三生图报。
了空写毕,朝众僧合掌问讯。
而后,了空将字帖贴在廊下,告诉大众,以便访问。
次日起来上堂,功课已毕,吃了斋,如慧辞别了空,要过江探母。
了空想:我在此也不是长久之计,打探母亲的音信,丛林中如何打探得出来?不如同如慧一路南行,下村化斋,还好探问。
了空把心中所想说与如慧。
如慧大喜,兵荒马乱行路,有人做伴最好。
于是,两僧结伴南行。
船过瓜州,如慧去看母亲,了空上甘露寺打斋。
13,
吴月娘想孝哥,眼泪不住地流。
玳安要去寻找孝哥,在观音菩萨面前占了一卦,是静守,自然遇合。
吴月娘也恐玳安去了,一时又回不来,只得留下玳安。
不觉就是半年。
金兵退回淮北,宋兵赶过淮安,百姓才得安身。
四月初八,佛的生日,湖心寺做浴佛道场。
吴月娘与玉楼商议道:我有一个心愿,要到湖心寺去烧疏,保我母子团圆,只是没有布施,不好空去。
老尼姑道:如要发愿求安的疏,不消什么布施,到寺里请了香烛,央知客师父写了乡贯姓名,或是求安祈福,谈有印就的疏条,佛前烧了,若好似俗家,还乞化米面,香油衬钱,你我比丘尼,和男僧一样,只拜佛念一卷<;报恩经>;,就烧了疏,日后你母子真得想见,做三日道场,就是大布施了。
吴月娘大喜。
四月初八,吴月娘、小玉、孟玉楼沐浴斋戒,赶赴湖心寺。
吴月娘僧尼打扮,项带数珠,僧帽戒衣。
到了湖心寺大殿,吴月娘她们见了知客,问讯了,引到方丈,拜了长老,说要许愿寻儿,烧一道疏,保安求福的。
长老允了,交与管文书的僧人。
吴月娘去写乡贯已毕,才使上奉教沙门的印。
长老画了押,向佛前烧化。
如慧在殿上是管填疏的,一见吴月娘僧尼打扮,领一群女众进寺参拜长老,就知是半路出家的,见她写得是:西门吴氏,山东清河县,在观音堂出家,为失迷孤子,哀佛慈悲,完全骨肉事,就想起了扬州遇见的了空和尚。
如惠便细问吴月娘:自幼出家,还是半路出家?
吴月娘道:因找儿子,在淮安,不得回乡,因此出家。
如惠问道:令郎多大年纪?
吴月娘道:今年一十七岁,七岁上清河县遭金兵失散,已有十年,只道不在了,原来也出家,做了和尚,去年同家人玳安,听说我在淮安,南来寻访,不了遇见土贼,不知死活,因此心肠不断,指望母子想见,特来大刹许愿,佛前化疏,日后果然相逢,还来答保三宝,另做道场。
如惠道:我在天宁寺遇见一个小沙弥,名唤了空,同单一宿,也说是山东人,来南方寻母的,写一乡贯姓名贴在十方堂上,求师父们通信,次日,我同他过江去了,莫非就是令郎?
玳安听说,忙上前问如慧道:了空穿什么衣服?
如惠道:一件破衲衣,倒不象是他的,许是方上化来的。
玳安问道:你们何时分别的?
如惠道:三月四日在镇江作别,他往甘露寺投宿去了。
吴月娘得了孝哥的信,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在佛前拜了又拜。
吴月娘与众人,辞了长老,欢欢喜喜,象拾了金元宝似的,回到东村观音堂。
14,
吴月娘与玳安商议要去找孝哥。
孟玉楼知吴月娘思儿心切,不好挽留。
倒是老尼姑有见识,他说道:我当初出家,曾许上南海落伽山,参拜观音菩萨,兵慌马乱的,二十年,不曾了此心愿,你千里寻儿,虽是出家,终是个妇道人家,见人,口羞面嫩,我今陪你南行,了此心愿,等你母子相见,我自去南海烧香。
吴月娘高兴地说:肯同弟子同行,那太好了。
于是,老尼姑安顿好庵里的事,与月娘、小玉、玳安一行四人,上大路而去。
一行人过了扬州,直奔江口。
吴月娘众人在船舱坐下。
玳安在船梢,遇见一个老和尚,就与他攀谈起来。
玳安问道:老师父是那里寺里?
老和尚说:是甘露寺的。
玳安问道:贵寺还开丛林接众么?
老和尚道:一个有名的古刹,在江南头一个路口,怎的不接众?
玳安问道:有一个小和尚,叫了空,可在你丛林?
老和尚说:正在家,管殿上的事,早起撞钟打鼓,都是他,好不辛苦哩。
玳安听了空有信,说与吴月娘。
大家好一阵欢喜。
船过金山江口,上岸不远,就是甘露寺。
吴月娘一行四人没有闲情逸志,无心观赏风光,进到寺里,拜了佛,就投斋堂来。
吴月娘走到丛林,正敲板吃午饭,满堂僧众二百多人,都在大长条凳上低头吃斋。
吴月娘进来。
大家让座。
吴月娘不好意思,让玳安仔细看那个是孝哥?
说话不及,船上的老和尚背了半袋米,摇进寺来。
玳安忙上前,说:师父,你说的了空在那里 ?
老和尚说:你们随我来,他在殿上管事,你们来这十方堂做什么?
老和尚引四人,穿过塔房、厨房、经房,来到一座客厅。
客厅里,桌椅鲜亮,挂一幅观音出山像。
老和尚让众人坐下,他去传了空。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云板响,几个小和尚拥着一位老法师出来。
老法师年逾七旬,古面庞,碧眉雪顶。
老和尚引见道:这就是宝公禅师。
宝公禅师就是畏卢庵的雪涧禅师,因王杏庵修完大殿,向南海探取明珠,接引了空回寺,改名宝公,到庐山过了夏,来到甘露寺。
原来这老和尚耳聋,错把了空当宝公。
吴月娘众人空欢喜一场。
宝公禅师只当是远路进香,参禅问道的,就上了云床,朝南坐下。
看见吴月娘等,老法师心里就是一喜:儿子出家,母亲出家,都走到一起了,还是佛法法力无边。
吴月娘他们只得朝上参拜,不敢说寻儿子,误听了聋和尚的言语。
宝公禅师问:比丘尼二人不似参方行脚,有何事参见和尚,请俺升座?
吴月娘吓得答不出话来。
老尼姑,出家多年,听过讲经的,知道些规矩,上前合掌问讯,道:弟子是山阳县湖心寺出家,从不曾听法师说法,问得甘露寺老法师做水陆大会,特来瞻仰皈依受戒。
宝公禅师道:比丘尼出家先受戒律,才讲圆通,不断爱根,如何讲得受戒,我看你二比丘尼 ,这个后来出家的,却是你的徒弟么?
老尼姑道:是乱后出家的,他有一件心事,南海进香,寻找儿子,求发誓慧眼一观。
法师闻言,心里窃喜,闭目入定。
有一盏茶的工夫,法师笑道:此会甚奇,只要虔心前去,自有相逢之日。
说完,法师扬长而去。
15,
了空在甘露寺宿了两夜,没处寻找母亲,发愿上南海烧香,求观音菩萨指点,于是托钵化斋,昼化长街,夜宿古庙,过了镇江、丹阳,到了宁波府。
了空不服水土,差一点死在关帝庙。
多亏韦驮菩萨的一碗凉水,出了汗,好了数日,将养身子壮了,了空依旧托钵化斋。
后来,等了一起香客,是山东临清善人当的南海进香社,僧俗百十人,了空与他们搭个船,过莲花洋,往南海去了。
船到海里,忽遇飓风,一时不的到岸。
又用不得槁撑橹摇,船只好抛锚在海中,一任风飘浪滚。
一船人哭的、叫的、一时乱成一团。
了空把心定了,口念<;观音经>;、<;陀螺尼经>;,日夜不绝。
忽然梦见一岛,楼阁重重,也不知几万丈高,又内藏千百重楼阁,中间是观音,他母亲跪在面前,又几千重楼阁,观音与母亲面前,了空跪着念经,一处处光明透现在虚空之中,不见大海,也不见人船。
到了天明,一阵海风送船回到南海岸 。
16,
吴月娘一行四人辞了宝公禅师,一路南行。
玳安挑着行李。
小玉扮做女道。
老师姑敲木鱼化斋。
只有月娘见人羞惭,不象久出家的。
好在南方人好道,不用念经,就送来斋饭。
一路茫茫,大家或投寺院安歇,或搭鱼船,漫山过水,走了两月有余,到了临安。
已是秋尽冬初的光景,那里去找孝哥?到各寺里问问,连个影儿也没有。
吴月娘昼夜哭啼。
到了绍兴府地方,天晚下雨,把衣服行李淋湿了,赶不上路程,路旁一座火德真君庙,叫开庙门问路,却是一个尼姑庵,叫了半天,没人应声,只听得里边叫:了空开门。
喜得玳安叫吴月娘不迭。
走出一个小尼姑 ,年纪二十余岁,生的秀雅大方,一团和气,让进吴月娘一行人,进庙去了。
一个老尼姑,五十余岁,一双小小脚儿,拄个拐杖,也是半路出家,忙问月娘何来。
吴月娘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