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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已经晚了,罗诺。”昆娜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从发红的眼眶中一下子涌出来,用自己裙子袖口繁复的蕾丝掩上自己脸上的绝望之色,“你跟我来。”
昆娜咽下一声破碎的哭泣,伸出手拉住罗纳德。昆娜的玉手纤纤,微微湿润的温度传到了罗纳德的手心,他愣愣的随着昆娜顺着楼梯快步登上二楼,走到他们这两天落脚的房间的窗边。
其实,在没有临近窗边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对面窗口那个人的身影,那个深紫色装扮的女人倚窗而坐,目光锐利的有如实质。
她的身旁,银发黑衣的骑士将一张弓挽如满月,箭头闪着金属冰冷的光芒。
这样的光点,在对面的一整面建筑的窗口都存在着,虎视眈眈一般的,像一口野兽嘴里用于噬咬的锋利牙齿。
走近窗口的这几步,他只是确认而已,只是不想相信,他居然就如此轻易地就败给了格洛瑞亚。
看着罗纳德霎时间刷白的脸色,昆娜走上前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他的腰间,背后的衣料很快就湿润了,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啊……”罗纳德动了几下嘴唇,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困兽一般浑身颤抖着,不可置信的不断摇头。
“亲爱的,我亲爱的,不是你的错,不是的……”昆娜带着哭腔无力的安慰,她也很清楚这是一个怎么反抗也不会有所改变的死局。
罗纳德瞬时间沉寂了下来,正当昆娜为他的表现所诧异的时候,他面向窗口,冷冷的问了一句:“后果呢,不管了么。”
昆娜越过罗纳德的肩膀看向对面的女人,那是一位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子,但是气质却完全与她所伪装的冰冷不同。
她说:那又如何。
格洛瑞亚不需要伪装,大胆果决,就是本来的她。
是啊,若是瞻前顾后,这几年来她也不会坐上这样的位子,罗纳德大步上前将窗板稳稳地拉下,将自己与外界完全的隔绝开来。
只留下一道日光的缝隙。
外面还是下着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让他觉得头疼。
回头看向昆娜,却发现他的女人将双手背到身后,酸楚的面庞侧向另一边不让罗纳德看见她悲戚的表情。
可怜的女人,罗纳德想,跟着他最后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接着他走向她,温柔的吻了一吻。唇齿分离后,却看见昆娜的双手紧握住一对精致的水晶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折射出诡异的青蓝色光泽。
“昆娜…这是。”罗纳德颤抖着说,抓着昆娜的力气在她细白的手臂上圈出了一个深红色的痕迹。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出来的时候,还是拿了这个。”昆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我问过了,这个东西不会让人那么痛苦,罗纳德,我不想那么痛苦的到冥界去…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
罗纳德没有出声,大手紧抓着昆娜,维持着这个动作很长时间。
“昆娜,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他重新带上在他还在做王子时候的笑容,一如和昆娜的初见,一个如沐春风,一个冷若冰霜。
而到现在,也就只有她陪着他走完一生。
手下们也不知道在哪里被抓住了吧,王宫里的父王费罗在放他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罗纳德,我爱你,我爱你……罗纳德。”昆娜哭着,眼泪滂沱而下,和着窗外的雨声,分外凄清。
“好了好了,真是的。”罗纳德的声音好似从天外传来,温柔的击打在昆娜的耳膜上,令她更难受了,“那就一起吧,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孤孤单单的。”
“罗纳德,罗诺。”昆娜将一只药瓶哆哆嗦嗦的送到罗纳德面前,罗纳德微微一笑,接过来,拧开了漂亮黄色水晶制的瓶塞。昆娜也同样将瓶塞拔下。
“罗纳德,我爱你。”昆娜说完,带着泪水笑着一饮而下。
罗纳德点头,含笑饮下。
药水的味道算不上苦涩,只是有些奇怪,在口中弥漫开来还有种天然的青草香。
果然,并不痛苦啊,罗纳德在感到一阵子眩晕之前这么想着,闭上眼睛前一刻,看到的就是昆娜半跪在地,还挂着泪珠的眼睫缓缓阖上。
“殿下,”对面房间的艾维斯给格洛瑞亚披上温暖厚重的毛皮大麾,“那女人真的会按照殿下的指示行动么,属下觉得,她爱大王子的心应该是真实的。”
“哦,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么?”格洛瑞亚似乎有些诧异一向以她的话奉为神旨的艾维斯有此一问。
“只是无论如何无法理解,既然她真的爱着大王子,又怎么会……”
格洛瑞亚只是沉思着,说:“等会儿你就会知道的,大概我们的罗纳德殿下也会问出这种问题吧。也差不多到了他该醒过来的时候了,就去给他答疑解惑怎么样。”
艾维斯躬身领命。
罗纳德再次睁眼以后,就看见了那个他生平最大的敌手,略略一想,就大致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双手被紧实的捆绑起来,罗纳德费了很大气力也没有从俯趴的状态翻过身来,这样仰视看着格洛瑞亚的感觉让他分外不甘。
“罗纳德,‘死而复生’的感觉如何呢?”格洛瑞亚语带嘲弄,完完全全地讽刺,因为到了这样的境况,再假惺惺也是多余,何况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不知多少个充满了愤恨的日日夜夜。
“昆娜呢。”刚才还爱意绵绵念出的名字此刻已经近趋于冷酷,罗纳德不敢置信的验证他的猜想。
“哦,昆娜小姐么,正由本殿的护卫安全的送回帝都,她的双亲正焦急的等待她的归去。”格洛瑞亚饶有兴味的看着罗纳德掩饰不住的痛恨。
“这么说……”果然全都是假的么,罔他还这么相信她,这么爱他。
“不是的呀,昆娜小姐真的很爱你呢。”格洛瑞亚挑起一个挑衅似的笑容,“就如同你爱着她一样呢,一模一样的方式,一模一样的分量。”
“昆娜喝下的药和给你的药是一样的,只是会让人昏睡几个小时。只是,我告诉昆娜小姐的内容却不是这样呢。”
“我说,瓶塞能够旋开的瓶子,里面装的是能令人立即身亡的剧毒。”
昆娜将一只药瓶哆哆嗦嗦的送到罗纳德面前…拧开了漂亮黄色水晶制的瓶塞…昆娜也同样将瓶塞拔下……罗纳德多么想反驳她,可是,却无从说起。
因为,已经发生过的鲜明现实,现在确实多么的苍白无力,让他的希望一溃再溃。
他珍视的,离开了他;他所爱的,背弃了他。
“你说,昆娜爱我是真的,可以给我解释吗?”他想,最起码在去见上帝之前,能够在格洛瑞亚面前显得更加有风度些,虽然这样的举动在她看来完全是徒劳的。
“啊,是这样的。”格洛瑞亚一拍手,从靠椅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骑士微躬身伸手牢牢将她扶稳。她开始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这时候罗纳德才看见,这个幽森阴暗的房间只有灰色的墙和几盏发出噼啪火星子的老旧烛台,格洛瑞亚的声音却一下子将他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
“刚开始我以昆娜小姐的家族前程为条件,并没有获得这位痴心的少女的认同,当时她脸上由动摇到坚毅的模样真的是令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呐。”格洛瑞亚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那又是怎么会……
“可是,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昆娜小姐除了是爱你的女人,还有另一个头衔。”
罗纳德直觉接下来的话万分重要,屏息聆听。
“那个时候的她,叫做母亲。”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罗纳德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到底是恨昆娜,还是理解她,无法说得清。
她有了…他的孩子,他的生命的延续。
“你看,仅仅是将筹码上增添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还未成型的肉团子,她便急剧向我这边倾斜过来了。我说要让你死在她手上,她就完全没有反抗的答应了呢。”
“成为了母亲的女人,有着世界上最柔软,也最坚硬的心,罗纳德。”
“罗纳德,要知道,说到底,昆娜也只是你唯一爱上的‘女人’罢了,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
艾维斯听到这里,偏头看着伏在冰冷地板上的罗纳德,若有所知。
“你爱上昆娜的理由,便是——她简直就是换了性别的另一个你,用笑容或是用冰冷的外壳来伪装自己的表情,行事果决明利,思维清晰理智。昆娜小姐符合你所有对另一半的要求条件,而你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些正是你很大一部分的特质。”
说到这里,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怎么,很诧异我能够察觉到么?说来可笑,恨你的时候,顺便成了最了解你的人,这个让我恶心的认知使得我第一次看见你与昆娜一起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你的想法。”
“所以,罗纳德,你从来没有真的爱过什么人,你以为的对昆娜小姐的爱,只不过是对你自己的爱的投影罢了,你看,昆娜可以为了家族为了孩子放弃你,就如同你也可以为了未来为了权力放弃她一样。你能说出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话么?”
罗纳德无言以对,因外他不能保证,若是他还有未来,会不会为了权力毫无留恋或者心存遗憾的抛掉昆娜。
“这是交易,我用昆娜的家族和孩子为条件,交易了对你的背叛。用任何条件都不能打动的人非常少,可惜的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昆娜也不是。”她接着说。“就这样,我操控了你的人生的最后的悲哀死亡,我十分愉快。”
过了一会儿。
“就……这么恨我吗?”罗纳德挤出一丝艰难的笑。
“哼,不需要做出这样一副让人倒胃口的样子。”格洛瑞亚嫌恶的瞥了罗纳德一眼。“我恨你呐,恨得每时每刻都希望你死,所以,我给昆娜的药水实际上都是一样的,我不可能让其他人来了结你的性命,这是你欠我的,罗纳德,欠我老师的性命。”
“这个房间的正上方,就是我的老师当年喝下毒水,痛苦的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肌肉逐渐僵硬,喉咙不能发声的地方,是他痛苦的死亡的那个地方啊,罗纳德。”格洛瑞亚几乎是怒吼了出来,“那是我那个时候最为珍视的老师啊,对我像父亲一样亲切,对我那么好的老师啊,不可能原谅你,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饶恕你。”
“我不饶恕你。”
“那么,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对此感到欣慰么。”罗纳德仰起头,眼珠充血通红。“啊,多么幸运,我的孩子还能够降临人世,啊,到死之前还有我的父亲和女人为我牺牲。
还有,我的孩子会从他的母亲那里继承我的意志,完成我未竟的渴望与仇恨。
我感到十分欣慰啊,格洛瑞亚,就这样愉快的奔赴死亡!”他怪笑着,痉挛似的抽搐。
丑陋无比。
“嗯,不会的。仇恨是不应该被顺延的,但痛苦却总是这样。要是我一念仁慈,你的孩子就会如实的知晓他的父亲是怎样一个失败的王子,然后,我相信,在他的明智的母亲的教育下,他该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说过了吧,我的目的是让你悲哀的死去。所以,”格洛瑞亚露出的胜利的淡笑,“愉快,怎么可能呢,你这一生都没有办法真心的爱上什么人。最后的最后,你的父亲虽然救了你,但他的晚景必定凄凉,昆娜小姐虽然怀了你的骨肉,但终其一生也可能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你已经无力改变什么,再也不能。”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你会悲哀的、在我手上痛苦的死亡的这一个事实。你的权力、你的地位、你的尊严通通都会被我踩在脚底下一点点的碾碎。”她走上前,抬起穿着鹿皮长靴的小脚,下一瞬……
就踩在罗纳德俊秀的脸上,还来回的碾磨着。
罗纳德的下颌骨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愤愤的、不甘的、痛苦的瞪着她。
“看吧,这就是会最令你悲哀的事。你选择和昆娜所谓的殉情不也只是为了躲避我对你最后的侮辱么。真是可惜啊,你的想法无法实现了。”
格洛瑞亚弯下腰笑笑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像是享受地观赏一出当红的有趣戏剧,他想暴起最后一搏,熟悉的银发侍卫艾维斯却提前踩住了他的脊椎,让他一点都无法动弹。
“你输了,罗纳德。”最后,格洛瑞亚直起身来,“对你来说,这就是最痛苦的现实,现在,一切都该了结了。”格洛瑞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记得么,这是我十四岁的时候,你想要给我喝下的药水。现在,我原封不动的,将老师收到的痛苦还给你。”格洛瑞亚扳开罗纳德的口,艾维斯蹲下身来帮助按住他的下巴。
罗纳德呜呜出声,不甘的扭动,但还是没有敌过骑士的手劲。
苦涩的药水被强灌进去,罗纳德猝不及防吞咽了几口,剩下的呛入咽喉,他痛苦的咳出来几口,但还是晚了。
沁凉的液体流入了五脏六腑,即刻引出了一股疼痛无比的灼烧感,罗纳德喉头一阵抽搐感传来。
“你……你……”他想要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喉咙,却也无法办得到。
好难受,感觉灵魂都被撕扯出躯壳的难受,都被,撕裂成两半了……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