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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舞会里真是抱歉,我不应该让你跟江为铭独处的。”
趁着热车的空档,法蓝轻声向她道歉。
她回想方才在舞池里,江为铭不尊重的举动,忍不住一阵作呕。
“我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么……这么的色迷迷。”
“或许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
今天晚上的江为铭才是你所看不见的、那个真实的江为铭。
法蓝想起那男人居然可以霸占她这么久的时间,话中带着浓浓的酸意,但她迟钝的没有发觉。
“以前他曾经是很照顾我的大哥,但是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她涩然一笑,“也许因为我很卑鄙,才没有拒绝他对我的种种善意吧!”
法蓝没好气的轻敲一下她的头,“我不觉得喔,呆头呆脑的小女孩,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男人,你真的很需要培养看男人的眼光。”
江为铭不像是她所看到的那副模样,至少以他的角度而言,一个会霸道的指使女人且不尊重她们意愿的男性,是十分失败又差劲的男人。
“或许今天晚上正是你离开他的好时机。”不经意的,法蓝说出心底的渴望。
朱锁锁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从来没跟他在一起过。”
“但是你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你应该明白清楚的告诉他你的想法,一厢情愿的认为你跟他没在一起是没用的。”他用教导的口吻指点她,“你应该好好的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告诉他,而不是像乌龟一样,明明已经知道对他没意思还在拖时间。”
“好啦、好啦,别念了,我知道了啦!”被他长篇大论念得有些不高兴,她嘟起嘴。
但法蓝越说越起劲,显然没有要停住的打算。
“重点是你自己啊,女人的青春很宝贵的,你不喜欢这个男人就该趁早离开,好去找寻更匹配的对象啊!你不应该做什么事情都畏畏缩缩,想做就放手一搏,懂吗?”
法蓝说得对,其实她的确一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从来不思考改变的意义与可能。
“可是,我不知道改变之后,在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她低声说出心底深处的恐慌。
“去做不一定失败,不去做一定失败,两者之间的差异很大。”法蓝像绕口令似的说了一段话。
但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激怒了一直龟缩在她灵魂里的自卑女孩。
“你不要说得这么轻松!你是个天之骄子,围绕在你身边的人都喜欢你,你谈过无数次的恋爱,迷惑过不知道多少女孩,但是,”她深吸一口气,“不要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像你!我没有你这么好的际遇,我就是从来没接过情书、没有人爱的丑小鸭!”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看着一个美女说自己是丑小鸭?这景象真够诡异的。
法蓝还没搞清楚状况,试图以轻松的口吻化解她的怒气,“哪会啊,我就觉得你很美。”
“那是因为我被你巧手改造了,”她的怒火烧得快熄得也快,只剩下自怜的余烬残存。“还有爱丽佳的帮忙,不然我以前那个矬样,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
“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她自怨自艾的口吻也挑起法蓝莫名的怒气。
“我没有贬低,我只是实话实说!”
没有遇到他之前,她平凡无奇,整个人像杯平淡的白开水。
这些她都知道!不会因为现在被改造成了美人,就忘记以前的遭遇。
“我们可以停止一直讨论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卑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法蓝大喊。
他真好,到现在还试图安慰她苦涩的自尊。
“法蓝,其实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你不用安慰我了。”
“谁说我安慰你来着?”法蓝阴郁的凝视她,眼眸又化为一池深不可测的湖水。
她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话,却都停在喉头。
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停止心跳,以为自己不小心睡着了,以为自己一定是在作梦,但双唇接触的火热感在在提醒她,这是现实。
法蓝吻了她!
清淡好闻的男性气味亲密的包围她,柔软的唇轻缓地磨蹭着她因惊愕而冰冷的唇瓣。
亲昵的温柔,是她从没享受过的美好感觉。
“你有可爱的地方,现在的朱锁锁不再是只丑小鸭。”他的唇如蝴蝶轻盈的翩然离开,话语像丝绒般熨贴,低低地在耳畔诉说。
她虽然没有感受到像小说女主角那般感觉到天使在耳边高唱,但是她的感受更加强烈,两眼昏花、心如擂鼓、头晕目眩、她感到……
“法蓝?”
“嗯?”
“我、我不能呼吸了……”
说完话,她闭上眼,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意识是:或许,这就是小说里面常常提到的天堂吧。
※※※
这女人难道不能挑一个比较性感的词句,为他们的第一个吻画下美好句点吗?
法蓝惊愕的瞪视昏倒在椅子上的女人,他遇过很多女人,几乎每个人都盛赞他的吻技巧高超,但是从没有一个像朱锁锁一般,只不过是蜻蜓点水,她就毫无抵抗的昏倒了。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
如果把吻的等级具象化,那么这一吻不过只是幼稚园小班生,而她居然连幼稚园小班生的等级都不到!真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手指恋恋地磨蹭她的粉色唇瓣,法蓝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
是的,他被自己所改造的女人吸引了。
第七章
法蓝先把她送回她家——幸好她在停好车前醒了过来,不然法蓝真不知该怎么跟朱华容交代。
一路上,除了当她打开门两人低低道过一声晚安,其他时间没交谈过一句话。
回到家,法蓝不顾老爹嘀嘀咕咕的碎碎念,大跨步回到房间,拨了纽约的国际电话。
对朱锁锁的感情认知令他恐慌,现在的他,实在需要心灵导师。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他的的确确地感受到自己被她吸引,他喜欢她在身边,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淡淡说几句话他就会高兴雀跃得……像个初恋的小男孩。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也讨厌无法控制的感觉!
如果朱锁锁没有经过他的巧手打扮,或许永远只会是个灰扑扑的女子,不显眼也不令人惊艳,可是,回想起他曾看过她那细致无瑕的肌肤、她的温柔、她毫不掩饰的笑容……
该死的!她到底哪里吸引他来着?
他烦恼的抓抓头,低声祷告诺因赶紧接起电话,不然他实在不希望跟自己的母亲讨论如此私密的感觉。
上帝保佑他,在电话经过无数次的转语音信箱之后,他终于听到电话的彼端传来诺因睡意浓厚但威胁力十足的声音。
“无论你是谁,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不要马上挂电话!”
看看时钟,换算一下时差,法蓝知道诺因一定又熬夜正在补眠中。
“诺因,我法蓝,很抱歉吵到你了。”
毫不意外的,他听到一声问候他全家好的脏话。
“你最好马上挂上电话,以免回来被我做成冬季用围巾。”
“我需要你的帮忙,”法蓝急急的说:“我回来台湾,原本以为我马上就可以回去,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
“居然什么?”法蓝听到电话彼端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述这件事情,他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次是问候他老妈。“你为了一点小事就打电话来,响了三百五十八声也不肯挂,你应该很清楚我睡眠不足会怎么样!”
说到最后以吼叫结束,狼人的嗥叫即使不在月圆时分,也同样的惊心动魄。
法蓝对着空气,拉开一个忏悔的笑容,他希望彼端的诺因能感受到他的歉意。
“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那个女人跟其他人不同。”
诺因咕哝一声,显然是对此不以为然。
“从我认识你开始,哪个女人对你来说是相同的?啊?”他深吸一口烟。
看样子他的起床气还没退,法蓝苦笑。“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上床的时候让你感觉到天使在歌唱?”
“不是!”
“那是什么?做爱的时候让你以为到了天堂?”
他要怎么跟诺因解释他与锁锁之间的关系?
“我根本还没碰她。”挫败的承认,除了那个轻柔的吻之外。
诺因吹了声口哨,显然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回台湾也一个多月,怎么,那女孩是圣女贞德?”同住公寓的其他三人都知道,只要法蓝一个眼神,就能令人神魂颠倒,而且,不分男女老少。
“她不是那种人啦!”法蓝习惯性的搔头,他一烦恼就会有的小动作。“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呢?”诺因拿出咖啡豆,香烟不能让他清醒太久。“又有什么关系?”
“我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我只想赶快把该死的狐狸精们规定的报恩做完,”法蓝听到电话彼端传来一声呵欠。“我不想像其他族人一样,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
“那就离开她啊!你大脑里面装什么?”狗屎吗?
“你说到重点,”法蓝咬牙,“我也很想离开,但是,我做不到啊!我甚至不知道她哪一点吸引我。”
诺因用手摇磨豆机吱吱嘎嘎的磨咖啡豆。
“厘清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然后弄清楚就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做不到吗?”
“如果我做得到,就不会打这通电话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准备妥滤纸。
“我……”法蓝为之语塞,他想做什么?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想怎样的话,就不会七早八早的打电话叫醒大爷你求救了。”
诺因慢条斯理的泡起咖啡,沉默了一下。
“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如果是平时的法蓝,还不用他跟对方告白,只要他轻轻勾动手指,对方就会放下一切跟他走。诺因认识他八年多,还没有见过他为了感情的事情困扰。
“不然你就直接告诉她吧,直截了当的跟对方说。”
诺因顺手打开冰箱,拿出面包与乳酪,既然被吵醒也睡不着,干脆来做早餐。
“但是……”法蓝沉默,锁锁与别的女人不同。“我不想走上狐精们的老路,为了报恩以身相许。”
多少同类在等着看族里最叛逆的小子也会回归他们的传统,而法蓝就是不想称他们的心,如他们的意。
乳酪面包加火腿,早餐丰富真是好。“我觉得你自己在闹别扭,你只是不希望应验长老们的预言罢了。”
法蓝为之语塞,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言中的。
晃悠悠的声音继续轰炸,“不是我在说,我真觉得你这次是活该遇上了报应。你们中国人有句什么话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帮我,也不用损我啊!”真想哭,感觉自己在浪费电话费。
“我只跟你说实话,”诺因看着咖啡缓缓滴落,顺手把三明治放进烤箱。“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呢,就是事情办完赶紧回来;第二个呢……”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卖个关子。
“第二个是什么?说啊!”
“放下你的小男孩心态,要知道,给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承诺,是成熟男人才做得到。”
法蓝不答腔,小男孩心态?他有这么不成熟吗?
“你不小了,不能当一辈子的男孩。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需要成熟的温柔,而不是一个换过一个,法蓝,你的毛病正是如此。”诺因语重心长。
“就像你对玮慈?”
“啊,是啊,你也知道我们也是经历过……”诺因忽然醒觉他在顾左右而言他,连忙抓回正题,“我们是在谈你的事情,别扯到我这边来。”
一提到女友——未来的妻,诺因的口气就软了下来。
烤箱里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诺因把电话换到另一边,看着方起床的女友性感的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不跟你多说了,一切好自为之。”吃饭皇帝大,有什么问题都得延后。
道过再见,法蓝闷闷的挂下电话。
小男孩心态?他在好友的眼中是个长不大的男孩?
不过就是不想早早定下来,他不像诺因,可以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更不知道何谓因失恋而伤心,向来只有他让别人心碎的份。
他没有办法像诺因,没有办法现在就停止游戏感情世界……
诺因说对了,他还只是个男孩。
一直没有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