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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的狐狸王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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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谈何容易,许多狐狸们寻觅了千百年,只为了寻找那千百年前一场不经意的相遇。

    法蓝点头,他听过太多同类的故事,知道自己简直是得天眷爱。

    可是该怎么报恩呢?他不明白她的一切,不了解她的背景,只单单知道她爱狗,如此而已。

    “该怎么做?”他迷惑的双眼望向双亲,却看到比他更加困惑的眼神。

    “这……”能怎么办?

    “全看你喽!”

    法蓝无奈的皱了皱眉,是啊,这是他的报恩,只有他能控制一切。

    只有他可以。

    ※※※

    虽然狗儿没有送去医院,但朱锁锁一向沉闷的生活并没有因此改变。

    几天之后,她下午请了假回家,掏出钥匙,独自一人缓缓走上三楼。

    正想打开家门时,楼梯间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呼唤她的名字。

    “锁锁。”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子,从楼梯间窗子透过的强烈阳光,清晰地勾勒出一个颀长身影。

    恍惚中,看到一双似曾相识湖水绿般的眼瞳,闪烁着野生的精光。

    “请问你是?”她举高手背,意图挡住刺眼的阳光。也想看清楚眼前到底是谁?非亲非故,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法蓝有了母亲的“帮助”,可以自由地化身成人形。

    他惊异地望着她,不过几天不见,原本清秀略微丰满的朱锁锁变得憔悴,整个人清瘦不少。

    见她不知道自己身分,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还没有以人类的姿态跟她正式打过照面,也难怪她一脸防备。

    法蓝并没有因此慌了手脚。

    “我是房东太太的儿子,听我妈提过妳。”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我刚在这里看书呢。”

    房东的儿子?没听他们提过啊!

    不过这也不奇怪,在都市,见面能打招呼已属难得,更遑论谈到比较深入的话题。

    她露出虚弱的微笑,抬起头正想开口打招呼,视线却在接触到陌生男子的脸庞时,神魂彷佛被摄去似的,呆愣地出了神。

    眼前陌生男子有着一双宛如祖母绿一般的眼瞳;唇形微微向上弯,长而挺的鼻梁一看便知道是异国血统,但说是外国人,身上又有中国人的影子。

    棕褐色的发丝在阳光照射下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俊秀得简直不像是这世界上的人种。

    而且在接触到那俊秀而斯文的脸庞时,她只想到一个形容词——

    妖异。

    不是天使圣洁的美,反而像是聊斋里面描写的狐狸精,妖野、艳丽。

    而且是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这么异样的美。

    她简直快要忘了怎么呼吸。

    “锁锁?”法蓝看她突然睁大眼、怔愣地说不出话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锁锁,妳还好吗?”

    “呃……啊,抱歉。”她这才回神,深深呼出一口憋住许久的气。

    老天!她羞得直想找个地洞躲进去,直到世界末日,连同地球一起毁灭。

    反观法蓝,倒是一派泰然自若。

    自小到大,他接受这么慎重的注目礼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副出色的外貌也曾带来许多不为外人道的麻烦。

    朱锁锁的反应却是十分有趣,只见她羞得烧红了耳根,连额头也是一片红潮。他要很努力,才能憋住笑。

    真是有趣的女孩!想不到在当人的时候跟她见面,会让她羞成这个模样。

    “我是法蓝。”

    他礼貌地握住她纤细的手,不禁惊异于她的手柔弱无骨。

    “常常听我妈提到妳,”这当然是假的。法蓝在心底吐舌头。“我好久没回来台湾了,都快要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了。”

    法蓝?这不就跟房东养的狐狸一样的名字吗?朱锁锁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房东太太的狐狸也叫法蓝呢!”

    他一脸无奈的抓抓头,“是啊,我快要二十年没在两老身边生活,他们想我,所以才把狐狸的名字取的跟我一样。”

    朱锁锁惊讶的问:“你中文说得很好。”这么久没待在台湾,却有一口漂亮的京片子,说得比她还溜!

    如果不是跟他面对面,她会以为自己在跟一个北京来的中国人说话呢!

    法蓝耸耸肩,笑道:“之前在台湾学了一点,后来有机会去北京又学了点。”

    不过,语言对他们来说一向不是难事。这一点,狐族是比人类聪明些。

    “难怪说得这么好。”她由衷的佩服。

    法蓝细细的打量她,看来她是个不会隐藏心思的人。

    被人直勾勾地瞅着,她不禁脸红了起来。

    “那么我先进去了。”

    她对法蓝微微一笑,进门前,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阳光依然如旧,但是她眼花了吗?她看到地面上的影子清晰的照射出法蓝的剪影,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在腰际间出现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像狐狸的尾巴。

    朱锁锁甩了甩头,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是。

    ※※※

    是夜,二十来坪大的公寓里,一如往常的只有朱锁锁一人。朱华容晚上又不知道应谁的约,不会太早回家。

    她慵懒的躺在沙发上,遥控器按个不停,百无聊赖的盯着屏幕上来回晃动的小人们。

    是谁说过电视的发明麻痹了人类性灵?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但是在什么都不想的情况下,双眼盯着电视,也是一种绝佳的杀时间方法。

    单身女子的夜,是有点凄凉的。

    她又转了两、三台,最后放弃的关了电视。看看时钟,快十二点,一天又将要过去,而她一如往常沉郁。

    关上灯,室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但是辗转反侧的人儿仍是难以成眠。

    朱锁锁呆呆盯着天花板,心思早已飘得老远,回想到遥远以前年幼的日子。

    为什么别人都认定江为铭喜欢她呢?还记得她绑着辫子,最常揪着她长辫子大喊“小哑狗”的人就是江为铭;带着全村的小孩欺负她的人也是他。

    但为什么连妹妹都说江为铭爱上她?

    她想不透,也猜不透。

    是其它人太一厢情愿吗?

    她对江为铭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曾经有过一些幻想,但是当她发现他的眼神只落在妹妹高挑窈窕的身上时,那一丝丝的幻想,随即灰飞湮灭。

    再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极平凡的女孩子罢了,怎么跟那些美丽又大方的女性相比呢?

    突然,一丝细细声音透过紧闭的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么声音?

    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怎么有人把音响开得那么大声?

    她皱着眉,竖耳聆听,猜想其它邻居应该会破口大骂。

    怎知等了许久,外面依然宁静如昔,丝毫没有动静。

    翻个身,用棉被盖住头,那声音仍然透进她耳里。

    本来觉得刺耳,但听了一会,却觉得声音里有着一丝淡淡温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坐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像是童话中着了魔的公主般,被声音吸引的缓缓走出门,步上楼梯,寻找声音的来源。

    爬到顶楼,有扇从不开启的铁门,今天却是微微敞着。

    从门缝中可以清楚的看见,迷蒙的灯光在夜色中,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紫蓝;透过这一层绚丽的紫蓝色薄雾,她看到了早上遇到的新邻居。

    情不自禁,她慢慢的推开门。

    铁门“吱呀”一声,法蓝马上发觉闯入他世界的艾丽斯。

    “晚安。”他转过身,对她高举手中酒杯。

    法蓝的落落大方,反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刚刚有听到声音,所以想说上来看看……”

    法蓝点点头,他就是要她听到,而且也确信她一定听得到;她与他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她一定能够听到他呼唤的声音。

    “既然都上来了,要不要过来?”

    他大方的彷佛这是他家,不过姿态却不让人觉得自大讨厌。

    朱锁锁想不出推辞的理由,于是乖乖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刚刚还以为是谁这么晚了把音乐放得这么大声。”

    “是啊,”法蓝笑着把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递给她,“不过我刚刚是在唱歌。”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接过他手中的高脚杯。

    “对不起,呃、呃,可是我觉得你唱得很好听,真的。”她连忙补充。

    “真的吗?”法蓝轻笑,双眼弯弯,“我的好朋友们从不觉得我唱得好听,我一开口唱歌,他们会给我一块钱叫我闭嘴。”

    “一块钱?”她被他有趣的形容给逗笑了。

    “是啊,他们那群无聊的家伙。”

    “真好!”朱锁锁羡慕的感叹。她就没有这样的朋友,或许是因为她脾气太好,跟所有人都是朋友,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交心的。

    “怎么了?”法蓝敏锐地彷佛看出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低下头,啜饮手中清甜的水果酒。

    “每个人都该有一些损友。”法蓝轻轻加上一句。

    只见她迷惑的看看手中杯,再看看法蓝。

    “每个人都会有吗?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可爱的朋友。”

    这下换法蓝惊愕了。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不会攻击或欺负别人,但是她却告诉他,她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为什么?”

    她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妳之前的人生是怎么过的?”法蓝惊得连手中的酒都倾出杯外,弄湿了手掌。

    她歪着头,十分仔细的回想。

    “就是一直念书、念书,拼命想做个好学生、好孩子。”

    “假日呢?”

    总该有休假日吧?没有在台湾念过书的法蓝,很难想象连假日都没有的景象。

    她吐吐舌头,“假日?假日被逼着继续补习。”

    没办法,她数学太差,只得拚命补习才给她捞到一间学校念。

    法蓝瞪大眼,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恐怖的过去。”

    他作出个严肃的总结。

    看他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笑了开来。

    “对了,”法蓝貌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么,没有时间谈恋爱吗?”

    “嗯……”她微歪着头想想。“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她目光彷佛透过法蓝在看不知名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恋爱。”

    法蓝刚喝一口酒,听她这么说,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如数喷出。

    狼狈的把嘴旁残酒抹去,他大叫起来,“妳、妳现在几岁了?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怎么可能?”

    对法蓝而言,这简直比天方夜谭更不可思议!

    动情、动性是动物的天性,眼前这个女子居然连谈次恋爱都没有

    不可思议!

    “是……是真的啊。”朱锁锁被他夸张的表情吓到。

    “妳念书的时候从没有接过情书?”

    这可是老土的把戏呢!她不会连这种经验也没有吧?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摇头。

    “妳没有被别人告白过?”再接再厉。

    还是肯定的摇头。

    “难道没有人说过妳漂亮?”

    她仔细的搜寻脑海中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好不容易想起一个。

    “我爷爷。”

    法蓝颓丧的垂下双肩,“好吧,没有人追过妳吗?”

    “人没有,”她说到这点比法蓝还要挫败。“野狗倒不少。”

    “……”法蓝相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扭曲变形。

    她还是笑容可掬,但是带着一点难以发觉的凄凉。

    “法蓝,你说的这些我看过,可是对象不是我,是我妹妹。”

    “呃……”那几天在她家被朱华容虐待的恐怖画面又浮上脑海,法蓝打了个寒颤。

    “很冷吗?”

    她细心的察觉他轻轻发抖了一下,以为是外边风大。

    毕竟初冬的夜,吹来的风是刮人面容的冰凉。

    他当然不能跟她说真正的原因。

    “不,不会,我只是觉得妳身边的男人一定都没眼光。”后面这一句倒是字字由衷。

    “因为我不漂亮啊!”她没有考虑的说出身边人对她的评语。

    不料,这句话却引来法蓝更大的不平。

    “妳只是没有打扮,锁锁。”他跳了起来,“要有自信!”

    “可是……可是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啊。”

    她从不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法蓝抓抓头,漂亮的褐发闪现珍珠般的质感。

    “如果妳老是把自己不漂亮这句话放在心上,那么妳永远也不会美丽。世界上只有不打扮的女人,没有丑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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