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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脚步声、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熬过初一,初二的上午姚芳再一次不请自到,她说是来给我父母拜年。她刚一进门稍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但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母亲热情地给她递糖,给她剥桔子。我在一边也不说话,心里对她的到来并无半点兴奋。只是脑子里计划着一旦她下面提出恢复恋爱关系,好找怎样的借口拒绝她。后来她抹着眼泪说,过年这几天她又和她父亲闹翻了,并说找什么样的女婿叫他父亲自己去找好了!她自己的事不用他管!接着她又控诉了许多她父亲在家行为霸道的几件事。看来,这年不光是对我不好过,她也不好过啊。
看着姚芳的执着样子,母亲似乎极为同情和理解。极力劝慰着她,叫她想开一些。她也有不少的压力。看情形,她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没有碰到一个合适的家庭。
然后我们吃中午饭。过年的饭菜都是现成的,很丰盛,我和父亲喝了些酒。姚芳一直不敢问我现在的个人情况。到了下午她来到我的小屋里,才敢问起我目前的情况。我狠了心说,我正相处着一个女朋友哩。她两眼怀疑地看着我,一付不相信的样子。她也许靠直觉认为我仍是孑然一人,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罢了。沉默了一会,她又呜呜地哭起来,表示要与我重新和好。面对她的纠缠我不知所措。
其实在个人问题上我何尝不是比她更痛苦更焦虑呢。过了年,我又长了一岁,就像本已不堪重负的人站着已经十分吃力,而现在身上又被无情地加上了许多重量。过大年已成为令人恐惧的事,早已没有了小时候期盼的心境。婚姻的压力,工作的不顺心,社交方面的怯惧,致使我心头蒙着一层厚厚的阴云。就说给我安慰,心中一直惦念不忘的那个梦中情人吧,你喜欢她,然而她又一定喜欢着你吗?她能知道这世界上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痛苦地想念着她吗?我一厢情愿的结果又是什么呢。对之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明知这样,我的理智却无力阻止这些。情感的野马带着我向悬崖边狂奔而去,那怕后果是粉身碎骨,我都无法阻拦。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现在的痛,过去的痛,还有将来的痛,像病毒一样在我的机体中繁衍。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枉费心机。上天才是你的主宰。
就像是为了逃脱暂时的困境,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再过几个月就要研究生考试了。它需要我全力去搏。现在不允许再与姚芳无希望的周旋。我同情她,我却无法拯救她,也无法帮助她;就像她无法拯救帮助我一样。每个人承担着每个人的痛苦,谁也救不了谁。
下午她红肿着眼走了。母亲长叹一声。
101
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紧张的考研结束以后,巨大的空虚又渐渐地袭来,仿佛就像一日一日向酷夏逼近的天气。无言的压力又从父母的眼神中显出,使我焦虑不安,胸口憋闷。现实中感情生活的窘迫教我更加思念那位“梦中情人”了。似乎她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支撑精神的上帝。我把她想想成完美无瑕的天使,用我的想象力,丰富着她的可爱,塑造着她的完美。把她塑成我人生中唯一的红颜知己,才子佳人的绝配。就像孟姜女哭倒长城一样,我的虔诚也感动了上天,——老天真的显灵了。
记得那是个星期日下午,我从书店出来,然后推着自行车正要从存车处往外走,一抬头,我看见迎面而来的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如一道闪光刺着我的眼睛,使我差点晕倒。对,是她——我的“梦中情人”——那位我日思夜想,魔女一样将我的九个魂魄夺走八个的那个人!她迎面与我擦肩而过!我顿觉天旋地转,几乎被眼前的邂逅击昏!被发生的奇迹打倒!我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脑子“嗡”地一声,被吸成了真空。脸色苍白的我勉勉强强向她打了声招呼,本能地带着我的惊惶失态逃离而去!是的,逃离。逃离。我不愿让她看到我是那么惊慌,那么狼狈。当时她也认出了我,不知是内心对我心仪的慌乱,还是被我失态弄得不知所措,脸立时红了,低着头“啊”了一声,算是回应似的从我身边走过。它来得太突然了,我被这种突如其来弄懵了,根本没有想到更没有勇气利用这百年不遇的机会去表白什么。我的心脏在狂蹦,我的手足冰凉,我的双腿在颤抖!大脑已被淘空。街上的人来车往,路边的高楼大厦,熙攘嘈杂的声音,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了。脑子仿佛像摄像机在空转,没有安放录相带一样。我也不知是怎么走回到家的;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是一分钟还是十个小时。我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真空”了。脑子里除了一幕一幕地重复闪现她的一刹那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也无法转移这个注意力。这个高度兴奋的事搞得整个人呆若木鸡。
102
我差一点被老天爷给我的这个意外所惊厥。心中荡起绵绵的情愫。一腔热血在沸腾。多么想找个人倾诉倾诉,把我的这种感受告诉别人啊!我有多少心里话要说啊!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又去找谁去说呢,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去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听!我只有拿起笔和纸悄悄记下我激动万分的心情。
我的情思在奔涌,情感在流淌,它们像大海汹涌澎湃,像天空的惊雷隆隆作响。我想拦住它,但它是那么激昂澎湃势不可挡!我也只好任它自由自在地奔流——
朝思夜想的人儿
日日夜夜我盼望的人儿
你如一颗苍穹的陨石——
突然自天而降
你如上帝的珍珠
不慎将你滑落
降落在我心的荒原
我的心儿几乎为你击穿!
山河为你颤动
空气被你点燃
你如晴空雷电一闪
你如银蛇挥舞长鞭
我被惊得天旋地转
神经已被击断!
像洗劫大地的龙卷风
旋转成超时空的隧道
此时此刻
永远成为我记忆中的盲点
我仿佛遁出了宇宙
到了天外的什么地方……
依然是那么清纯
依然是那么迷人
如丁香花带着摄魄的芬芳
仿佛强大的磁场
吸附着飘移不定的轻尘
无论我是怎样地挣扎
总也逃不脱你诱惑的手心
你射来的媚人的眼神
执着而捉摸不定
你把我引进你的罗网
而你却像蝴蝶一样飞走
无论怎样地哭天喊地
回应我的只有孤独的声音
和无助的绝望
我明白,邂逅已经是奇迹
世界上拯救我的天使
永远不会再次出现
我会在孤寂中死去
我会微笑着化作轻尘而飞扬
没有哀怨,也不再遗憾
生命一旦失去了阳光
就不再开花,不再美丽
灵魂也会自燃自灭
化成缕缕青烟弃世而去
……
好长一段日子,我被激情燃烧着,深深地沉浸在回味之中。期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从中把我唤醒,它日夜震荡着我的心扉。要不是出现意外的话,我还不能从这迷濛中走出来。
103
那天深夜我忽然感到浑身发冷,继而咳嗽、呕吐。我病倒了。母亲早发现我这些天有些异常,神思恍惚,几乎不说一句话,一吃完饭就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趴在桌子不停地写呀写呀,像是老家说的狐狸精扑身了一样。是啊,这些天我的确没了魂儿,相思已经把我的精力耗尽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开始还以为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可结果好几天也不见好转。只好又是打针,又是输液。就是这样仍然高烧不退,像是得了伤寒一样。他们担心这样会把我的脑子烧糊了。当然那时我巴望不得的,省得再受那么多罪!我知道本院的张叔叔,年轻时头就秃了,就是因为得过伤寒的原因。有人建议为我放放血,说一定是毒气串在血液里出不来。于是赶紧找来邻居马师傅。平时人们老找他给扎针放血。他叫母亲取来个缝衣针,然后把针尖用打火机的火烧了,消了毒,随后拉起我无力的左手,使劲地捋我的胳膊。他的气力非常大,我的胳膊在他的手里像是一根软面。他又用针一个一个地扎我的被捋紫了的手指头。刺的一刹那非常疼;真是十指连心,一点也不假。每扎一下,他都用手往外挤血。我不敢看,头歪向里边。只听他们议论道,血都是黑色的,稠得像浆糊。他不住地扎着挤着,直到所有的手都被扎完再挤出鲜红的血为止。此时我不再感到憋胀,像是身上卸掉了许多重负。
当天晚上烧就退了下去。只是第二天仍然有些头昏,浑身乏力。
我心想为什么我不就这样死了呢?现在死去,我也无半点遗憾和怨言,因为我是为我生命中最爱的人而死去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我所喜欢的,现在我已经见过她,并且敞开心扉与她倾诉了整整一个星期!我已深感足矣,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但是父母没有让我撒手人寰,又从死亡线上把我拉了回来。
过了几天,父母单位给我们家分了两吨煤。单位每年给职工家里分一次煤,供每家做饭烤暖用。因为我生病刚好,还在恢复之中,父母不让我干活,怕我再累坏了。全是父亲和母亲二人动手,一小推车一小推车,从胡同口搬运到三十米远的凉房里。装进去,卸下来。弄完了,二个人全成了“非洲人”。手是黑的,脸、嘴也是黑的,鼻子眼里也吸了不少的煤灰。浑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就是那活动着的眼球了。母亲虽然有病在身,但也去帮忙。那堆小山似的煤,光凭父亲一个人很难一个下午就干完这些活的。母亲性格急,放不下事,绝不会把煤放到第二天的。那样她连觉也睡不着。再说煤放在院子里,担心有人拿,也不放心。最后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运完了。我看到这一切,深感愧疚。暗自发誓,要尽快找个女人结婚,也好有人帮着他们分担一些家务。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她这种病最忌讳干重活或者生气了,而我又恰恰给她造成了这些。我的事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不开心,虽然不直接和我闹气,但成天动不动就和父亲发火、生气,把父亲当成了出气筒。有时很平常的一句话,说不定她也会大发雷霆,显出神经质来。也许是更年期综合症所致,也许是她的病造成的,但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事引起的。她隐约对我此次病倒的原因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尽管她很着急,但也不敢再逼我了。我这一病,也越发削瘦,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们特意买些肉给我补身体,以便叫我吃胖些。并说你目前这个样子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啊。他们不再允许我看书写字,说我用脑子太多了,太劳心了,才使自己的身体这般赢弱。在我这生中,家里人始终为我怎样胖壮一点而苦恼着。
104
风平浪静过后,必然是一场风暴的来临。
母亲终于不能再忍受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了,他们算是看清了,一天不解决我的婚姻大事,就过不成一天好日子。他们连着嘀嘀咕咕了好几天,象是在商量什么。我知道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又在议论我的婚姻大事。我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但心里知道他们不久一定会向我发难的。果不其然,他们说晚上要和我有话要讲。
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以后,要是往常,我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这次他们叫住了我。他们郑重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气氛格外凝重。我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对我采取行动了。又要炮轰我了。母亲总是把父亲当成炮筒子,怂恿着父亲先开口进攻。父亲用严肃的语气问我目前对个人婚姻有什么打算。没容我回答,然后又自问自答地分析起我没有找到女友的“深刻原因”。他提醒我要面对现实,实际一些。不要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总是挑肥拣瘦,鸡蛋里挑骨头。还说谁不愿意找个十全十美的女人,这方面好那方面也出色的。可是也得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要不猴年马月也找不成!。
父亲的说法当然就是母亲的意思。父亲只不过是母亲的传声筒罢了。好几天他们私下叽叽咕咕的结果就是这些。一句话,他们要我尽快解决个人问题。说年龄不饶人,一晃今年又过去一半了。
绕来绕去,最后他们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我再恢复和姚芳的恋爱关系!他们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我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理由是,姚这个人尽管有些小毛病,其家长也有些小市民气,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障碍。母亲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没有共同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嘛。现在时兴讲感情,可离婚的也不少。以前我们那时候找对象,总共也就见一、二次面就结婚了。哪有现在这么复杂啊,还不照样过的挺好。就像我和你父亲。离婚的更是很少。什么这感情那感情的,名堂越多麻烦越多,没大问题就行了,两口子以后主要是柴米油盐过日子。你现在想一想小姚有什么大毛病,没有吧。最难得的是她对你满意知足。一次又一次来找咱们家,主动干这干那,有些事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