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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地痞流氓全闪开,不干净的东西全消失,还我一条黑暗但和平的巷子……
想起小六跳大神念过的咒,安乐此时也聊胜于无的默念着自我安慰,慢慢走到拐角阴阳处,探出一颗头,手电筒慢动作般抬起,拧亮,见空荡荡的小巷不闻人声不见人影,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低头笑道:“娃娃,咱们可以回家了,走!”
“哥哥,有人。”安宁扯他衣领轻声道。
“哪儿有?!”安乐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明明除了他们外没见其他人,连只猫都没有!
“这儿——”
拾荒 act 35 :缘起
视线顺着那根小指头一格格往下滑,落在距离他脚尖三四步外的拐角阳 角墙根下,电筒余光下的一团模糊物体摄入眼中,从形体和对着他们的 乌溜溜的长发来看,这是个叫作“人”的东西,而且还是个女人。
安乐把电筒光集到那人身上,想看清她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谁知刚一照 就被她头部周围淌着的一大滩乌黑的液体给吓着了,心咯噔一下,下意 识的先把安宁的脸转过来,然后慢慢走到那人身边,脚尖轻轻踢了踢她 的腰侧,她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安乐什么紧张惊恐全都抛脑后了,他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出门 不利,打架也就算了,还碰上这等血腥的事,早知道今早出门前先烧三 柱香,谢天谢地谢三光。
“哥哥,他怎么了?”安宁微微侧过头,瞧见地上那人血污的身影,没 颤抖也把铺盖在脸上的乱发拨开,没尖叫,平淡的表情如同见地上躺着 个塑料模具。
安乐没理会那人,只定定盯着他看了半晌,疑惑:“娃娃不怕么?”
“不怕。”
“这么勇敢……”安乐说的颇不是滋味,亏他还一直以为这孩子脆弱肯 定见不得血腥,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比较脆弱。
安宁甜甜笑了笑,又轻飘飘投了个闷炮给他:“哥哥,他醒了。”
“谁醒了……啊!”
安乐跳退几步贴到墙上,瞪大了眼睛看地上那坨人慢慢动了动,污脏的 手缓缓抬起,把铺盖在脸上的乱发拨开,一张有着精致五官的男性的年 轻脸孔露了出来,脸上那弯弯的眼睫颤了颤,张开,视线转向安乐身上 ,如帝王巡视自己领土般傲然眼神上下打量他,又转到正目不转睛盯着 他的安宁身上,轻轻扯了抹虚弱的笑容,低哑的声音召唤:“过来扶我 一把。”
“……你没事吧?”安乐不动声色的问。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男人软软的刺了他一眼,微微颤抖的手伸 向他:“快点,扶我起来!”
“哥哥,快点,他很痛啊。”安宁也蹙着细眉催促他。
从没见小家伙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注过,安乐有些奇怪,又扫了男人一 眼:除了比别人多些傲气,似乎也没其他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了,噢不 ,他那头披散的长发和身上虽脏破但极其精致的衣物倒是挺让人注目的 。
“你看够了么?”男人忍着疼痛让他看了这么久,终于不耐烦了,傲然 的表情出现皴裂,语气也多了恼怒。
“差不多。”安乐无赖的笑道。谁叫他求人还摆高姿态,叫他看了恁的 ……不爽极了!
“你——”男人闷哼了一声,手颓然垂落地面,乌紫的嘴唇半张着重重 吸气,额上隐隐有汗珠渗出。
安宁满脸担心的望向自己哥哥,眼神里的婉求清晰传递出来。安乐微叹 了口气,本是不想惹也惹不起这麻烦的,虽说见死不救非君子,但他无 意做君子,只想守着自己三分清净安稳度日,可现下……
放下小家伙,狠揪了一把他的脸泄愤,安乐走近男人,手伸至他身下想 将他扶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他背部的伤,男人“咝”的吸一声,两眼愤 恨射向他,想吼,可发出的声音却弱如雏鸟低鸣:“你轻点行么?我的 背上全是伤,你想弄昏我么。”
“你怎么不早点……”本想说死的,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吉利,人家挨 了顿毒打好不容易还撑口气活着,咒人家死太不道德了,于是改口:“ 你要是一直昏迷着,我可能会途发善心帮你挖坑了。”
“那谢谢了,”男人又咝咝吸了好几口气,脸皮都疼的扭曲了,微弱道 :“这附近有医院么?我快撑不住了。”
噢,一直忘了这才是正事!附近一带的地图模糊在安乐脑中展开,他边 想边盘算:巷口左边一百米左右有个小诊所,简单的伤口估计能处理, 若是大伤那就麻烦了,毕竟设备没有医院里的齐全;南区十方医院据这 儿约二十分钟车程,到那儿是比较稳妥,问题是怎么把这沉重的伤患弄 到巷口搭车,而且,他身上只有十五块钱……
“你有钱么?我没有。没钱挂诊没人理你。”
“废话这么多,我真……”男人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才勉强平顺了声音 道:“我的后裤口袋有张卡,到医院你再去取,现在,快去叫辆车过来 。”
“出租车进不来,我看——”凝眉想了想,安乐让安宁呆着别动,自己 跑到巷口找了个拉货的三轮车,说好给五块钱让他进去拉个东西出来。
那师傅本来是要收摊了的,见有生意上门,且要求也简单,便应了,等 看到安乐口中的“东西”时,吓得蹬上车就要跑,安乐赶紧拉住他,威 逼利诱晓以大义,终于在贴上全部家当时,他硬着头皮和安乐一起把人 弄上车了。
伤患对安乐叫来的这破三轮车非常不满,甚至有些微屈辱感,但眼下他 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闭上眼幻想自己至少是坐在小奥拓里——幻想成大 奔宝马是不可能的,身下的硬铁板不允许,车身摇晃时的叮当声也不允 许。
安乐抱着安宁跟随其后,到了巷口,把人抬下放靠在小卖部卷门边,那 师傅拿了钱便迅速逃离,怕惹祸上身。
“你怎么样了?”路灯下,男人清白的脸色让安乐有些担心,他身上的 伤似乎很重,血一直没停。
男人手指动了动,没抬起起来,只是微弱道:“疼死……了……叫车… …”
“忍一下。”无意义的安抚了一句,安乐飞快跑向路边,灼灼盯着路面 的车辆。
两辆黄色出租车过去了,有客。
又一辆无半丝犹豫的从他面前掠过,同样有客。
短短几分钟时间,安乐原因事不关己而稍显的不紧不慢的心渐渐心急火 燎,边继续拦车边时不时用余光看男人的情形,怕他撑不住昏迷了。
这边,安宁蹲在男人面前,小手轻轻摸上他的脸,轻轻道:“上次我受 伤了,很疼,哥哥带我去诊所,医生很快就让我不流血也不疼了,你等 一会儿,哥哥会带你去看医生的。”
“小家伙……”男人扯了抹牵强的笑,气若游丝,“你帮我……把后面 裤袋里的卡……拿出来……在左边……”
安宁想了想,整个人贴到他身上,手摸向他臀部左边的袋子,小心抽出 一张卡,放到他手里。
“真聪明……咳咳……”男人说着,突然咳了几声,几缕血丝溢出嘴角 。
安宁惊恐的捂住嘴,忽而又朝安乐大叫:“哥哥快点,他吐血了!”
安乐飞快瞟了一眼,向路中跑近两步,拦住一辆正驰来的出租,还没待 车子停稳,他便巴在窗口急道:“师傅,我朋友被铁架砸伤了,麻烦你 帮忙抬一下送到十方医院!快!”
师傅也不含糊,把车开进小卖部,两人合力把人抬上车,迅速往十方驶 去。
路上,师傅还热心的帮安乐打电话给医院急救室,安慰他别着急,待会 儿到了会有医护人员安置伤患。安乐大为感激,送佛送上天就是这样吧 ,出租车师傅的服务意识真周全,市内各大医院的急救电话都记在本子 上,以备不时之需。
到医院大楼前时,果真见几名白衣天使在候着,把伤患抬上担架之后, 叫安乐去挂诊。安乐一听,懵了,正要上前追问男人银行卡的事,衣摆 被安宁扯住,他把卡塞到他手中,道:“那大哥哥给的,他说密码是 123456。”
!真是简单又好记的密码!安乐突然觉得那人其实是个性格挺干 脆挺简纯的人,从这密码上可以看得出来。
“小伙子,你还没给车费呢。”师傅靠在车边笑道。
噢!安乐拍额,扯开一抹单纯的笑跟师傅讨价还价:“师傅,您看我急 着出来,身上也没带现金,您能在这儿等会儿么,我去取了钱马上给你 。对了,您应该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工行自动取款机呢?”
师傅宽厚笑了笑,道:“我等等没关系。医院大门边就有一个,你去取 钱的时候可注意点,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晚上这时候经常会有 不法分子伺机作案,专抢独自去取钱的人……”
一看话头开了,安乐立马道:“嗯,知道了,谢谢您,再麻烦您件事, 帮我看一下我弟弟好么?”
“行,去吧。”
跑到门口,见附近没人走动,安乐把卡插入,输了密码后先查询存款额 ,当看到196后面那一连串的零时,眼睛都直了,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 一个个数,真是四个没错。
真看不出来那人这么款!安乐长这么大头一次跟百万老毛如此亲近,感 叹不已的同时又坏心眼的想到:若是把这钱全转走,让他求告无门,贵 公子两秒间变成穷光蛋,哈!边幻想着边迅速取了两万,兜了满满一口 袋,飞快跑回去付了车费又一再谢过师傅,然后牵着安宁去给男人办手 续。
因为是第一次带人来医院看病,安乐对入院程序一头雾水,幸好有热心 的值班医生帮忙,先交了一万块钱,这才算是搞定了。
墙上大挂钟的时针此时已偏过十二点,男人已经送急诊室就诊,安乐摸 摸口袋里的卡,心想现在是不可能离开的了,也不知道今晚这事要到什 么时候才能告一段落,若今晚不眠不休守在医院,那明天的课估计是没 办法去上了……还是等早上看看情况在决定请不请假吧。
“哥哥,我们去那边做好么?”安宁轻扯他衣摆,声音里明显有着困倦 ,脑子也已经混混沌沌的了,眼皮也一眨一眨,随时都可能盖下来。
“好,想睡觉了么?”
“嗯。”
坐在长椅上,安乐把他的小书包放在一边,然后把他横抱在臂弯里,轻 摇了几下他便沉沉睡着了。
这些天来,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安定,小家伙虽然体重依然轻巧,但脸色 精神却比刚见时好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脸上时常浮出两抹红润,现在睡 着的模样尤其让人怜爱,较弱得像朵菟丝花似的,直让人想把他放入温 室里小心的养护,不让外界的狂风暴雨伤到他。
安乐动了动手臂,怀中的人稳睡如山,看来是真累坏了。撞见这种事也 没见他有任何激动的反应,真不知是不解世事还是硬忍着,若换成别的 孩子,恐怕免不了惊吓哭闹,哪还敢靠近跟他说话还安慰他。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为什么会关心着浑身污血的陌生人呢?那人既没有如牡丹的如沐春风的 笑,也没有像宁珂爽朗的个性,他像只败了翎却依然骄傲的凤凰,高昂 着头不肯示弱,可一接近他,又能发觉他骄傲下的脆弱和失措。多矛盾 的人,明知道他是陌生人,明知自己卡里有那么多钱,明知他不是什么 善人,偏就这简单的告诉他卡密码,害他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丁点愧疚感 。
也不知道他的伤要不要紧,虽然血流了不少,但似乎都是些皮外伤,住 几天医院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说来,是谁这么伤他的,看他的模样 并不像混混,而身上的银行卡没被拿走说明不是劫财,那,劫色?
呵!安乐想到这儿,忍不住轻笑出声。
若是美女那还说得过去,可那人除了那头长发外,没一处地方像女人, 唔,以前似乎曾听闻磐山公园里有个变态,专门找貌美的男子下手,可 那变态早已蹲监吃牢饭去了,不可能跑出来凌辱他,那么是仇家?情敌 ?商场上的对手?私人恩怨?
……
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安乐也觉得没劲了,可长夜漫漫,眼下又不是能让人安稳睡觉得地方,不编些故事怎么熬得下去!
拾荒 act 36 :萧香
林医生早,去巡房呀……
哎,听说昨晚来了个帅哥,咱们也去看看吧……
席护士,你能去205病房看看么,病人说昨晚你送过去的药似乎跟之前的不一样……
谁啊,群鸦啁哳的吵死了!还没到闹铃时间呢!安乐不满的翻了个身,忽闻“咚”一声,意识瞬间清醒,想到这里是医院,他昨晚坐在长椅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刚才……低头一瞧,见安宁正摸着脑门看他,顿觉尴尬,将他扶坐膝上,手轻轻抚摸撞到的地方,问他疼么?
安宁摇头:“哥哥,咱们要去学校了么?先去看看大哥哥好不好?”
一提起那人,安乐赶紧拉开书包看钱和卡是否还在,还好,无恙;再看看时间,还好,才六点半。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先去问问医生吧。”
安乐牵着他到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