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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得先去问问服务生。”
询过门口的侍者,安乐便带着安宁上旋梯,旋到四层后左转,眼前出现南铃咖啡馆的花雕大门,门口侍者笑盈盈的帮客人拉开门,并祝晚上愉快。
萧香端着玻璃托盘给客人送单,听见门口清脆一声铃响,知道是有客人来,抬眼一望却见是安乐安宁,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迎上去把两人带到窗边位置,问安宁向吃什么点心。
“他说想来看看你,所以我们便来了。”安乐笑道,“不会打扰你上班吧?”
“不会,你们坐着,我去拿点心过来。”
安乐兴味盎然的看着一身黑色制服装扮、长发扎起、俊秀非凡的萧香,笑问:“这里有多少你的爱慕者?这服务生的衣服在你身上都好看极了。”
“谢谢夸奖。”萧香优雅的躬身退下。
精致的小点心摆上桌,安宁便专心致志的小口小口的尝,安乐则打量室内的环境:无可厚非的,这里的装潢有着南铃一贯的华丽高雅,小假山内水流叮咚,气氛营造得极好,餐点器具也极尽精美之能事……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摄入眼球,他定定神仔细看,见竟是在云家场子里见过的原姓男人,他一身华服独自坐在窗边,空荡荡的桌子上表明是初到;然后又见萧香轻盈的迈步过去,摊开单子微笑询问;原姓男子也笑着边看单子边报单,而在萧香转身离开时,他则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背影瞧。
安乐不喜欢他的眼神,有掠夺的阴翳,而且还是对着萧香。
一直到萧香九点钟下班,安乐一直观察着那男人的一举一动,回家路上,他问萧香:“你的熟客多么?”
“熟客啊……”萧香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多吧,我是新来的。”
迟钝的萧香,他总是在敏感的地方迟钝者。安乐微嘲的想着,又问:“那个姓原的男人呢?”
“原?”萧香又思索了几秒,恍然大悟,“好像最近几天才常见他,签单是签原习礼。”
安乐愕然:“你不记得他了?”
萧香也吃惊:“我认识他么?”
安乐叹了一口气,道:“那天晚上在云家场子里,他最后登场,才没多久啊,你就不记得了。”
萧香无辜笑答:“我不记得了,当时没注意到他,难怪那天他看见我时说:原来你也在这上班呀,好巧。”
“巧过头了。”安乐嘀咕着,又交代萧香:“我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类,以后他再来点单可以,但不能跟他多说话,私下接触更不行,知道么?”
“他没怎么样呀……诶知道了,安小爸。”
隔天下午,安乐一回家便问萧香那男人去咖啡馆没有,得知没有,便放心了;过了几天,中午吃饭时忽然又想起此事,又问他,得知去了,他便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想不通,迷糊的就睡着了;又过几天,晚上睡觉时又问,萧香满是无奈的回答:“他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没什么奇怪的,就跟平常到咖啡馆的客人们一样。”
周六放学后,安乐去老太太那儿把安宁接回家,吃了饭写完作业,便又带他去南铃。
萧香像上次一样把两人安置好便忙去了,安乐巡视馆内,没发现那人的身影,很高兴,拈了块点心慢腾腾吃着——其实他自己也无法说明为什么会觉得那人会对萧香怎样,只是直觉的担心,怕萧香的无心又惹来上次那样一身伤。
壁上的古典挂钟指向八点,安乐闲坐了一个小时,已觉无聊,早知道就拿本书什么的过来打发时间了。
萧香几步外望见他这表情,微微笑了笑,快步走到馆中假山旁的雕花铁架上抽了两本地里杂志,拿过去给他:“那边有很多杂志,你要不喜欢看这个就自己去找。”
“随便,聊胜于无。”安乐无所谓。
“娃娃,你要翻书么?”萧香弯身问安宁。
安宁郑重的点头:“要好看的。”
萧香在他脸上亲了一记便去给他找彩图占大半的旅游杂志,而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身边漂亮的女同事巴眨着眼纹是否是亲戚家的孩子,萧香说:“不是,是我家的孩子。”
安乐一翻开书便不自觉聚精会神了,待萧香过来叫他回家时,才惊觉已经九点了,合上书跟在他身后,经过一处绿荫植物挡的位置时,余眼居然又见到原某人,他正跟一女人在一起亲腻无间的你侬我侬,萧香经过他身边时候也没见他抬个眼。
出了南铃大门,安乐几步跟到萧香身边,问:“那原习礼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我没在意,可能是八点钟左右吧。”萧香把安宁脖子上的围巾拉起来,只露他两只眼睛,看着就自己忍不住笑了,问他:“娃娃觉得冷么?”
安宁戴上绒毛手套的手费力的把围巾扯松,一本正经答:“憋气了。”
萧香大笑,把他举起来呼啦啦转了几圈,逗得小家伙尖叫不停。
回家路上,安乐又问:“原习礼最近常去么?”
“不常,有时候会去。”萧香说着,揪了一把他的短发,无奈道:“老计较这点小事做什么,他怎么说也是你同学的朋友,能怎样?”
“别的朋友还好,偏失云杉的朋友,你知道云杉在我们学校的外号是什么么?是霸王。这不是说他行事蛮横无理,而是指他的气势和他背地里所隐着的不透明的东西。上次见面时,他身边那一男一女都是非富即贵的,你以为他会交简单的朋友么?”
“你不就是他简单的朋友么?”
“我只是小六的朋友,而小六恰巧是他的竹马,这才有了那么点旁枝末节的关联。”安乐淡然道。
“我看他倒不是因为小六的关系才和你、陆晓走近的,他是真当你是朋友。”萧香睇了他一眼,笑,“安乐,你不知道你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么?”
“一穷二白的,也就山人和小六不嫌弃。”安乐调侃,末了又补充:“还有你。”
回到家,萧香去洗澡,安乐安宁两人钻进被子里窃窃私语,安宁又把在杂志上看到的图融入自己的奇思怪想中,一段丰富多彩波折跌宕的历险记让安乐听得津津有味,似身临其境。
萧香夹着冷风一身水汽进房,落了锁咝咝吸气,两只手伸到取暖器下搓了搓,暖和了才上床,微凉着身体把安宁搂进怀里,享受的表情:“这样舒服多了,外面冷得很。”
“娃娃真不容易。”安乐笑,关了灯躺下。
睡中间的安宁又继续未完的故事:猪笼草被大风吹到树上,它哭着蹬啊蹬,一直到天黑了也没从挂在枝头上蹬下来,它累了,就合上它七朵花儿睡觉,半夜时,大树突然摇起来,猪笼草被摇醒了,它睁开眼睛,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时,树根下有个黑黑软软的大东西慢腾腾爬上来,它丑丑的大头上沾满了红色的血,额头上有五只绿色的大眼珠,里面流出绿色的汁液,它恶狠狠的瞪着猪笼草,它要把猪笼草的花朵掰下来揉烂、把它的眼睛摘下来挂在身上、把……
隔天醒来,萧香跟安乐说:“差点做噩梦了。”
安乐点头:“开始还挺好的,谁知越到后面越血腥,真不知……”一叹而过,上学去。
上午第三节课间休息时,老头过来公布上次模拟考成绩,言间,褒奖与鼓励齐飞,飞鞭蜜糖共一色,听得小六点头如捣蒜,跟安乐言:老头越来越懂得玩弄权术了,是好事,随手就把理一这些小兔崽子们捏圆搓扁;也是坏事,明年七月后,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他捏搓的崽子了。
安乐听着,忽然一阵伤感,静默不语。小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有一件好事,这次年纪排名,你又当状元了。”
安乐懒散答:“你也不差呀,差点就探花了。”
小六抚胸悲痛:“别踩老子的痛,那是老子一辈子的痛。”无论怎么考,成绩总排第四。
安乐嗤笑。
放学后,老头叫住一道行走的安乐三人,满面喜色情绪高扬的又把他们表扬了一通,一扎扎“有志、有识、有恒”的大道理砸下,小六听得乌鸦满头飞,心思早飘到家里的饭桌上了。
聊了十来分钟老头才放人,三人分别,各自回家。
安乐到家门口,见大门锁着,也不知道萧香是带安宁去买东西了还是没回来,坐在屋檐下等了近二十分钟,冷得直哆嗦,那两人还没回来,干脆进厨房煮了碗面裹腹,吃完便回房休息。
一觉醒来,依然没见萧香安宁有回来过的痕迹,安乐回校的路上直嘀咕不停,脚踏进南中大门时又转了个圈,往南一小走去。十米外便见萧香站在三班教师门口和苏老师说话,安乐上前不满的盘问他去哪儿了。
“我来接他时,碰到咖啡馆的同事,他请我们一道去吃饭了。”萧香无辜的解释。
安乐干叹一气,看了看端坐在位置上的小家伙,便也回学校去了。
晚上接安宁回家的路上,安乐问他中午上哪儿吃饭了;他说是很漂亮的餐馆、糖醋鱼很好吃,萧哥哥还叫了好些水果布丁,也很好吃。
“你们倒好,可把我急的!”
安乐轻揪了他一把泄愤,开门进屋见桌上摊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盒点心,萧香从房里走出啦,笑道:“今天怎么比往常晚呢?”
“我去的时候老太太正煮汤圆,吃了才回来。”
“汤圆啊——”萧香眼睛一亮,渴望的表情道:“明天晚上我们也去买吧,煮牛奶汤圆,我外婆最喜欢的甜点之一。”
安乐笑:“行,傍晚你去门口等我们,一起去超市逛逛。”
拾荒 act 47 :这年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
一月中旬期末考试过后,又补了一周的课,临过年前六天正式放大假了,安乐在家闭了两天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六根清净如殉道人,连安宁也变得像他身边的小道童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写寒假作业,基本就没其他动静了。
萧香费心观察了一天,把这状况总结为“考后虚脱症”。待第三天一大早陆晓和小六大摇大摆的登门拜访后,一聊开才知道,原来这状况不仅安乐有,连陆晓和小六也有,不由得感慨一叹:“这就是同道中人,连怪癖都不谋而合。”
“小乖考得怎么样?”小六捉住安宁问。
“不错,班里排第五,不过他不太满意,说下学期要考得更好。”萧香笑道。
“有志气呀,像安乐一样当状元吧……”
安乐恢复正常后,开始每天带着安宁随小六上街逛荡,晚上回来手中总抱着一大堆的年画,萧香问他买这么多是不是连床上也要贴几张,他说是娃娃觉得漂亮就买了。
过年的喜庆气氛让他难得的任性了。萧香想,便也随他去了。
大年三十这晚,安家三人一道去李叔家吃年夜饭,吃完后在院子里烧烤,大人们随心所欲的闲聊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喜乐的气氛,几个孩子也扎堆说着童言趣语,李叔忽然感叹:“往年这个时候,你爸已经和我……”
婶子掐了他一把,笑开颜对大伙儿说道:“大过年的,咱们只说喜乐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准提。”
李叔面色一整,连连点头:“诶是是,喜乐的,都过年了,你们这些孩子又长一岁,咱们这些老骨头又折了一折……”
安乐微笑着听着,快十二点钟时,他把大朵的烟炮放到围墙上,爬上木梯,转头仔细聆听,当屋内的壁钟传来一声清脆悠长的“叮咚”时,他擦亮打火机,点燃焰线,烟炮呜啸一气瞬然冲向天空,一朵璀璨绚丽的大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院子里仰着的几张微笑的脸孔。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凝上安乐的眼角。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年初一一早,安乐三人便拿了些简单祭品上西山祭拜。再次到此,悲痛已减退,伤感犹在。这片孤寂荒芜的山腰,只有零星几座老坟,年岁久远,荒草丛生,他们的亲人们也就清明节过来祭拜时清理一下,平时这座山上也是人迹罕至,此时只闻耳边冷风狂啸,吹得坟头几根木枝摇摇欲坠,平添几分凄凉。
墓碑前两张黑白脸孔微笑着看蹲在面前的安宁安乐,缕缕温情似乎还从那两双温和的眼中渗出,拂照在两人身上,无言的抚慰着。
回到家时近中午,陆晓和小六似两尊门神般一人占一边门柱,见到三人时眼睛煞亮,异口同声喝:“上哪儿了你们!?”
安乐扬扬手中的东西。两人表情一敛,默默跟他进门,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转了一圈,安乐驻步,好笑的问:“我说你们俩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小六傻笑。
陆晓道:“想叫你们去游乐场玩玩,听说今天有很多可以抽奖的活动。”
安乐点点头,询问萧香的意见,萧香赞同。
于是,五人往游乐场去。
其实安乐、萧香和陆晓对那些过山车、蹦极、空中飞舞等并不感兴趣,而安宁在跟小六去坐了一次打马车后就也不肯再去玩了,小六独自一人玩了一会儿便倍感孤独,索性跟他们一起四处游荡,哪里有抽奖小游戏就往哪里钻。
不幸的是,几人今天的手气都差得冒烟,一溜玩下来,只中了几个玩具钥匙扣,还可怜巴巴的只有大拇指般大。
“他祖宗的,今天黄历上肯定写着: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