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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 作者:皂斗-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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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犹自呆了一会儿,恍然想到萧香之前跟他说“我出去一下”,顿时又是满额冷汗,回房把酣睡的安宁摇醒,一字一顿清楚交代:“娃娃,哥哥现在要出去买点东西,必须把门锁上,你继续睡,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去,也不能出声,除非是哥哥回来,知道么?”
“哥哥带我一起去吧。”安宁睁大眼睛道。
“不行,要买很重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了,听话,呆在房里继续睡觉,嗯?”
“好吧。”安宁咕哝着,翻过身闭上眼,又睡下。
安乐走到昨晚事发的地方,见地上一摊风干了的暗红血迹,猜想那人估计醒过来走了或者被人送到医院去了,安安松了口气,不论如何,他是万万不愿这人真死了的。
沿着小巷一路寻,一直到南铃咖啡馆门口,揪住门童问,门童说
萧香来了一会儿又走了,安乐怔了一下,随即猜到萧香一早到这儿的用意,心里百味杂陈。下到台阶时顿足,转身又望了一眼在阳光下闪光耀眼的南铃大楼,调头离去。在街上晃荡了半个多小时,他去面包店买了几块红豆糕,回到家见萧香已经和安宁端坐在屋檐下吃早餐,笑了笑便把手上的糕点递过去,自己则吃他带回来的面点。
“你去找我了?”萧香轻问。
“嗯,你辞职了?”
“是去辞了。处理完那些事后我就走,可能大后天这样吧。”见他担心的眼神,又道:“放心吧,回去后我会小心避开那些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安宁把轻巧的糕点扬到安乐面前,不满:“哥哥,这是你去买的大东西?”
安乐轻笑,正儿八经的道歉:“对不起,哥哥是想买的,可大东西自己回来了,所以就买小东西回来给你吃。
安宁咕哝:“说谎会长大象鼻子的……”
“呵呵,是是……”
院内笑语宴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还像往常一样,可两个大人都明白,想恢复以往的平静现在是不可能的了,真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度过这段暗藏波涛的时期。
下午五点多钟,陆晓小六过来叫安乐打球,安乐思索了片刻,应了,萧香也带着孩子一起去。
安乐今天像是要发泄掉满身郁积和不安似的,攻击力前所未有的强,一个半小时后,小六和陆晓真忘了,大汗淋漓的瘫软在地上,一根小手指都没力气抬起来,安乐也瘫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三三相对之下,无人开口。
萧香牵着安宁走过来,盘坐另一边,五人的坐姿便如同一朵五瓣花般,静默着。
夜幕降临时,小六终于忍不住问了:“安乐,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老子肚子饿了。”
“我一直在想着从哪里起头……”安乐吁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眸染上星点夜色,有些模糊,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就从那一次咱们去‘眼镜蛇’吃饭后开始说吧,在云杉家的场子里,你们应该也记得那位原……”
巨细靡遗的把之后的牵扯到昨晚的血腥说清楚后,安乐觉得轻松不少。他知道,陆晓和小六即使不能帮他什么,也至少让他觉得有两个依靠,这依靠是他坚强的后盾。
“那人给我感觉非常不好……”陆晓低喃,想到那晚与那人对视时,从他眼中看到的些微激狂和狠厉,还有他那无法说明的笑容。
“操!他妈的那个废人!”小六蹦起来,冷着脸同仇敌忾怒骂,遂又转向安乐开火:“你怎么现在才说啊!要今天我们不找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着了瞒着?!”
“坐下!”陆晓凝眉喝,待小六乖乖坐下后他才又道:“那人知道是你打伤他了么?”
安乐摇头:“我哪知道,我叫了一声就没说话了,怒得只顾着打他……”
“他也许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喝多了,我也没叫安乐的名字。”萧香补充。
“那就先这么着,明天小六去找云杉探探,若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最好,不过——”陆晓望着萧香,某种精光闪动,“他知道你跟萧香住在一起,也许还知道你家的具体位置,这个不好办。”
“我辞职了。”萧香微叹,“本来打算留到安乐一毕业一起离开的,现在看来,只能先离开了。”
“你去哪儿?”对他们所说的话不甚明了的安宁揪住了这句他不仅懂、还理解得很透彻的话。
萧香笑着安抚他:“我回去看看外婆种的夜来香呀,没人给它们除草浇水他们会哭的,等娃娃放假了就跟哥哥也一起去,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玩好么?”
“好。”安宁点头,又安静下来。
“先看看他们什么反应再说吧,说想无益。”陆晓对安乐道。
也只能这样,安乐明白
拾荒 act 51 :痛惜
平静安然的度过事发后的第一天,安乐和萧香都微松了口气。
周一一早,安乐带安宁上学前,一再交代萧香不到上班时间一定不能出去逛荡、下班后要直接回家、傍晚也不用去接娃娃;萧香点头如捣蒜,总算是把这尊小佛请出家门。
中午,安乐接孩子一起到学校食堂吃饭,然后到天台背阳地坐着,教他下棋。
安宁很聪明,举一反三,玩了一会儿便开始自己研究棋路、想赢棋了。安乐笑盈盈看他歪着小脑袋思考,觉得孩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当大人们觉得这些东西太复杂太难懂还不应该跟他们说时,他们却用自己奇妙的脑子把这些东西简单明了化,让大人恍然大悟:噢,原来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啊!
原来,机关算计太聪明。
一点钟过,安乐叫安宁睡觉,自己也闭眼靠着,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当耳边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时,他的身体瞬间紧绷,睁眼紧盯着声道方向,直到陆晓高挑的身影摄入眼帘,他才安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神经绷得一弹就断。
“怎么来这么早?”
“没事做。”陆晓在他身旁坐下,长腿勾起,懒洋洋的风流姿态,“再过一会儿,小六估计也来了。”
安乐轻吁一口气,垂下眼,轻言:“我担心着萧香,担心这一切一切,如果可能,我真不愿他现在就离开,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他已经像我的家人了,他那么善良,给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自己疗伤,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他……”
“你这人,对人好就好得不得了,他那么大了用的找你这么操心么?而且他是回家又不是背井离乡,高考过了你不是也要去那个地方么?急什么。”陆晓轻斥。安乐要考燕大他一直是知道的,小六和他虽也要考那边的大学,但却不是同一所。
诶——
安乐仰望天空暗叹一气。眼前是一篇一望无际的蔚蓝,理智、深邃、博大、真理、信仰、尊严、保守、冷淡,种种特性糅合在一起,矛盾着却又炫目的美丽着,真想揭下这层纯净,看看下面是否也如表面这般美。
静默了片刻,小六来了,满头细汗的,脸蛋也因急跑而酡红一片,喘息未定便报告:“原习礼头部似乎伤的不轻,现在还在医院横着呢,没醒。”
“这么严重?”陆晓皱眉。
“嗯。”小六蹲安乐面前,意味深长的揶揄:“咱们一起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你体内藏着这么强的杀伤力,毁灭性十足啊!”
“别开玩笑。”安乐压下心里的不安,乜了他一眼。
“是是。云杉跟他爸去过医院探过,休养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醒来后选择性失忆自然是最理想的,若他一直记着这事,怕是会找麻烦。”小六敛容思索,片刻后又道:“萧香离开是对的,源头不见了他也没证据说明你就是打他的人。”
陆晓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蔑笑,安乐也颇不以为然。
傍晚接安宁回家,萧香笑盈盈站在夜来香树前等他们。屋檐下的饭桌上摆满了菜,丰富精致,却让安乐想到最后的晚餐,耶稣是以怎么复杂的心情与众门徒吃那顿如同分食他的身体和血液的风声晚餐?卖主的犹大是怎样的小心翼翼又惶恐不安?圣洁的十字架上,最后被缚的又何曾只是耶稣,这个世界都一同被缚住了……
最近也许是因为过于不安和担忧,情绪总不自觉的就沮丧灰暗起来,尽想到一些悲观论调。安乐抚额轻笑,扬言招呼后兀自坐到饭桌前,安静进食。
萧香带安宁洗了手,入座,端起饭碗斯文的吃着,慢悠悠道:“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安乐愣了一下,疑惑:“不是说没能那么快走么?”
“昨天是跟领班说的,今天我找经理,解释了一下,他也没为难我。”
定是说了无法让人拒绝的理由,安乐点头,遂又怅然若失,萧香明天也许就要走了,院里的夜来香再没人细心护理了,晚上睡觉再没人噙着笑意的噪音讲述店里的趣事了。
“我定了明天中午的火车票。”肖像又说。
“火车?怎么不订机票?不用人挤人。”安乐一想到萧香挤在一伙散发着各式各样体味的人群里就有些接受不了,那种浑浊的环境是与萧香格格不入的。
“我喜欢做火车,沿途可以看看风景,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萧哥哥要注意安全,车上很多小偷,别让他们把你的东西偷了。”安宁一把童音却语重心长的交待,两个大人都忍俊不禁了。
低气压消退些许,萧香轻语:“是,要注意安全……”
晚上八点钟,第一节晚自修准备下课,突然一声晶磊劈下,钻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教学楼的上空,紧跟着,大于以惊心动魄的气势“噼噼啪啪”砸了下来。安宁侧头凝望窗外,光线所及是一层厚重的雨幕,看不清楚幕后任何景物,心想着四月天真是说变就变,比山人的脸还变得厉害。身旁小六的低咒模糊传来,他压下脑袋笑道:“大雨赐万物予滋润,使之茁壮成长,这上天的福泽却被你赐予漫骂。”
“呆会儿你一身湿淋淋回去,相信你也会漫骂。”
快放学时,安乐看着走廊上越来越多拿着伞等候的家长们,低呼:“伞啊伞……”;小六好笑:你叫魂呢,叫了它就能出来么!
铃响五分钟后,大部分同学都走了,小刘老妈也到了,塞了把伞给安乐,母子共撑一把离开。安乐扬伞问陆晓:“一起走么?“
“不用,我妈肯定也快到了,你小心点。”
这暴雨真让人心惊胆战,每每砸在伞面上,都让安乐觉得伞是不是就这么被砸出窟窿来。低头一路艰难蜗行,到巷口时差点撞上了人,赶紧道了谦,正要侧身进巷时,被一只湿淋淋的手拉住,女子急切的声音说:“安乐啊!我还想去学校找你呢!”
“婶子?”安乐讶异,“你找我有事?”
“是你叔让我叫你,他这会儿已经在医院了,诶……走,先去了医院再说!”急促叹了一气,婶子把他拉到伞下,见一辆出租经过,立即扬手拦下,报上十方医院后,急速驰去。
“李叔怎么了?”安乐边拍掉身上的水珠边问。
婶子欲言又止,长叹一声,才慢吞吞道:“安乐,不是李叔,是萧香和娃娃……”
往下的话安乐再也听不进去了,耳边“嘭嘭”的声音鼓噪着,萧香又进医院了……娃娃也进医院了……他们那么脆弱,怎么能进医院呢……
到点后,婶子付了车资,把尤在怔愣的安乐拉下车,逮了个护士询问后急急奔向门诊部。
各种药品、消毒水味充满的诊室病床上,萧香只着一条病号裤子平躺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白枕上,更衬得一张脸苍白的可怕。床边的医生正给他清理身上的伤,而满脸担忧的李叔抱着额上缠了一圈白纱布、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安宁坐在床头静候。安乐满心惶然的冲上前,无言的与萧香对望。
“没事了……”萧香困难的安慰他。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看你洁白的身体上,旧伤还未褪,一道道紫红狰狞的新伤又印上去;再看看你白净的脸上,哪一出出紫红把它污染成什么样了?你明天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的伤痛,这些人为什么不肯放过你,你是受害者啊,这些人为什么……这些人!安乐悲伤莫名,喉咙哽得厉害,半点声也吐不出来。
“哥哥。”安宁小声唤他。
安乐过去把他搂在怀里,细看他额上的微渗出血丝的伤口,轻问:“疼么?告诉哥哥,还有哪里痛?”
安宁摇头,眼泪泫泫欲落,瘪着嘴呜咽:“没有了,萧哥哥痛……坏人……一直打……”
“乖乖……”安乐轻抚着安慰他,眼神转向病床上正咝呲吸气的萧香,又移到李叔:“李叔,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
李叔茫然的摇头:“我不清楚,我七点钟和张伯林叔他们一起去公园看人下棋,突然下雨了,我们跑到亭子里面躲雨,八点多时,你婶子见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带了几把伞过去,回来路上我们还划拳玩来着,张伯一直输,只骂老天不开眼……我和你婶子刚进家门,就听见你家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声响,那时候没注意听,只以为是雨水落到什么东西上了,接着我那了衣服要洗澡时,大门响了,你婶子去开了门,吓了一跳,花豆结结巴巴说不清,我跑去看,是萧香啊,他……”他顿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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