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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变说:“那吊吉普车怎么没看见?是不是追康哥去了?”张永弟说:“应该不会,如果是追,康哥肯定倒回胶林里,不会傻逼逼的硬冲,可能已经到场部叫人了。至于吉普车,可能是红眼病开到六队去看他老弟了吧。”老皮加油门与老吊并行时,老变大叫的说:“破烂,你的左背留了一大堆的血,衣服都红完了。”都老吊放慢油门一看说:“破烂,脱衣服看看伤到哪里了?看重不重?”
张永弟吐了一口水,脱下衣脑咬着牙一擦的说:“怎么样?”老吊他们看到左肩部有两个并排血红的小肉洞,并有两条小指长的血线,扇形的下腰有一条拇指粗的红线条,老吊说:“就是有两个小洞留血,破了一点皮,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吧。”张永弟点点头,看了看迸裂的虎口说:“给康哥打Call机,再找人看伤。”
没想到开到胶厂时,张永弟一看,康哥和他的堂哥刘健正开车带着十来个人赶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后面的事都由康哥去办了。面对周副所,张永弟也不动声色,康哥看到张永弟他们后大叫:“怎么样?没事吧,你们搞定他们了?”老变大言不惭得意的说:“都是破烂的功劳,一个人搞定人家五个,我们三个搞定他们五个。”张永弟笑了,老变真的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刘所向后面点了头,两个冶安员上前收了破烂他们手上的武器,又对周副所说:“老周,你带几个人到六队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周副所带着几个人走,康哥眯着眼说:“一个搞定五个?”老皮轻声的说:“康哥,破烂受伤了,先到医院吧,等会我把过程跟你说说。”“受伤?那快去医院。”康哥掏出了五百块给老皮说,又扭过头说:“哥,这事我们先去医院……”还没说完,周副所却倒了回来,小车后面跟着五辆摩托车,是刚才对战的十个人。
张永弟觉得大家的呼吸都大了一些,都闭口不言,盯着五辆摩托车,每个后座之人都是受伤,而且面部全是痛苦之色,插着钢管的,扶着断臂的,抚着大腿的,头破血流的,而且面部全是痛苦之色,每一辆车都是一道既引人又吓人的风景。
老变对康哥说:“受伤的全部都是破烂一个人搞定的。”老变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齐刷刷的向张永弟望来,眼里的难以置信表露无疑。
刘康也是张大了嘴,如果不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谁会相信这些人都是给一个人重伤的?本来张永弟在胶林中义无反顾的让刘康先走,刘康就决定把他当成左膀右臂,现在看到这个手下竟是如此强得离谱,更加坚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他。
刘所对着高明说:“高明你去六队看看,老周你们几个人陪他们到医院去,没受伤的全部带回去录口供。”
从大路那头又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不到两分钟,救护车出现在人们眼前,在后面跟着一辆吉普车。张永弟的右手悄悄的又摸进了裤袋,防范于未然始终是对的,免得红眼病他们等会无顾虑的发难而逃不了。
刘所一拦,救护车停了下来,红眼病他们看到了同伴受伤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眼睛是不是了问题,十个人对四个人还给打成这样,这……这……那四个人跑过来问着,一听是张永弟一个人的杰作,都愤怒的想向张永弟冲来,刘所一拦,大声的说:“怎么?还想打架?全部带回去,红眼病,这事是你搞出来的,你也到派出所去坐坐。”红眼病死盯着张永弟说:“当然可以,看看这事要怎么解决?”
护士打开后车门时,大家又看到抬架上的烂宾,惨白的脸色,冷汗涔涔,鼻前还有血印,几块夹板简易绑着右臂,轻放在白色的软垫上。另一个人是则头部缠绕着白纱布,鼻青脸肿的,一脸沮丧的坐在边椅上双手轻揉着下体,他叫高华,张永弟也是从老皮那知道这是烂宾的表弟,没想到两兄弟这么快就和张永弟见面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永弟嘴角冷笑,淡漠的看着伤者一个个的上了救护车后厢,不理他们那想要撕裂自己的目光。
周副所带着四个治安员陪着全部伤者到医院去,老皮这方,只有张永弟到医院治疗,他们全都和那些没受伤的人到派出所去坐客了。
医院里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他张永弟挺不自在,护士小姐正轻轻的洗着肩部的伤口,张永弟咬着下唇,准备接受酒精消毒带来的灼痛感,没想到伤口竟是一片冰凉,很舒服,不知上了什么药水,包扎好后,张永弟向年青的护士小姐笑了笑,慢慢的走出房间,斜躺在大厅的椅子上,摸出烟来点上,全身松懈下来才感到身体的酸软与疲惫,张永看向旁边的治安员一眼说:“有什么事叫我。”便裸着上身,慢慢的瞌上了眼。
过了半个小时,一阵人们的杂沓声响了起来,张永弟爬起一看,眼睛一大,全身一颤,两辆农用的轻卡和一辆手扶车停在医院大门口,还有几辆摩托车,车上不断跳下人,全都是男人,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五十岁的老年人,大多数是年青人。有的空手,有的手里抓着手臂粗的木棍,有三四十个,个个凶神恶煞的大叫着黎话往医院里冲,周副所和几个治安员在门口想拦着,人家一点面子也不给警察叔叔的面子,叫嚣的推开他们直进,张永弟头皮发麻,不会全村的男人都出来了吧,两把猎枪竟在轻卡的车窗前一晃,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我靠,至于吗,还带枪?
张永弟拔腿就往后院跑,那里有一个小门,直通后面的胶林,穿过一片胶林就是农场的八队了。现在别指望警察叔叔了,这和暴动有何区别?有人眼尖看到了,大叫着,众人立刻分像蜂群一样追上来,引来了无数人的慌叫,而另一拔人开车从医院大门出去想包围。张永弟穿过小门,手脚麻利的把门拉回反扣,又跑。
八队的最北方有一个私人承包的池塘,池塘的四周都种着带刺的剑麻和藤刺,池塘的另一边是无人住区,远处看去是一片绿色,那是野草杂树形成的。要进池塘,也就有正门一条道。池塘边只有一户人家,养着两只大狼狗,每次人一靠近,就会汪汪不停的咧牙大叫,不过,都是牵住的多。
其它路都是陆地,在陆地上肯定跑不过摩托车,只有游过对面,他们就束手无策了。张永弟这时才对以前收破烂工作感到衷心的感谢,如果没有收破烂,自己绝对不会熟悉农场的每一带地方。
穿着小道,三分钟就进入了八队,八队的人们听到人们的喊叫声,都惊奇的一窝蜂的跑出来看,看到张永弟光着上身慌张的跑,左肩部流着血,原来包扎的纱布已经在迅速中跑掉了,后面追着二三十个黎人,看到张永弟冲近时,赶紧让道退到两边。
张永弟离池塘五米时,双方相距二十米的距离,而追赶的摩托车正好赶上人群,屋子旁狼狗挣扎着脖颈的铁链猛叫,没吓住张永弟,但吓到了追赶之人,等他们看清狼狗是被牵着往里冲的时候,张永弟已游到池塘的一半了。张永弟回头看,他们并没有下水,但两个人正举着猎枪,张永弟猛地闭气沉入池塘里,水面上顿时传来两声枪响。
张永弟脸部憋得发红,手脚用力的划,没想到小时候在池塘里的玩耍竟成了今天救命手段,如果当时听父亲的话不去池塘玩,那今天……张永弟甩甩头,想这个干啥,父亲也是为自己好,有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许多不能预测的事情。
张永弟实在憋不住了,而且浑浊的水冲涮着伤口阵阵发痛,这次肯定是发炎的。一个水面抬头呼吸一口气又沉下去,水上又是传来枪声。“我靠,这些黎鬼真的一点也不怕死人哟,下次一定要康哥搞两把猎枪藏在工地,有枪了哪还用刀打这么辛苦干吊?”张永弟心里正咒骂着,“轰。”的一声,张永弟感到双耳嗡嗡阵响,水波震荡,冲得张永弟东晃西摇的,“不会吧,我靠,炸药,你妈的,真的想要搞死我。”张永弟拼尽全力的向前划,刚划了几下,又是“轰”的一声,在张永弟的后面响起,又划了几下,“还好,只有响了两次就不响了,看来黎老没有带多。”张永弟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想。
张永弟想起前几年,整个侨队的与笼妈村的战争。笼妈村坐落在侨队上头的三里处,是一个非常大的黎村,也是班包镇最大的村庄,有七八百户人家。据说,笼妈村里的牛总是过到侨队的果园和菜地里去找食,侨队的就打牛,后来就变成打人,小冲突来回几次,最后竟要发展成全村和全队总动员的拼杀,当时双方手上都有猎枪和炸药,形势可危,侨队里的老妇幼小全部上到场部来,就在大礼堂周围做临时落脚点。
值得庆幸的是,在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政府派荷枪实弹的武警进驻两地半个月,收缴大部分的枪枝弹药,后来通过谈判,双方的事情总算是平息,武警撤走后,农场和班包镇又各派干警带治安员到那住了一个月,最后觉得双方没有再冲突了才撤回来。
说起来,农场也确实有这个怪圈,侨队从不敢去惹黎族的,而黎族的又很少敢主动去惹农场本地的,农场本地的又不敢去惹侨队的,如果套用一个生物链的形象说法:老鼠怕老虎,老虎怕大象,大象怕老鼠。当然,这里的“怕”只是一个相对的概括而已。
“到了。”张永弟的双脚踏上硬泥时,心中一片狂喜,爬上岸扭头一看,几十个人在池塘的另一边大叫着“别给我看见你。”“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吊毛,你给我等住。”……各种威胁的语言问候着张永弟,张永弟气喘唏唏的拿出弹簧刀,对着剑麻的尖刺就割,慢慢的向前走,避开了大的藤刺,小的刺还是对着张永弟的上身划,两分钟后终于走出了刺围,面对是一丛丛的杂草。
张永弟看看自己,手上,身上杂乱无章的划着衣线细的血痕,每一条长短不一,肤色都是浮白的,点布着干燥黑色的枝屑。每一步,脚底是搓水的滑,又不能丢掉布鞋,地上的碎石和小刺实在太多了。伤口传来的炙痛提醒张永弟,此时要尽快找到人家,好好的清理伤口才行。
说实话,张永弟也像其它农场人一样,总是瞧不起黎族的,没想到,人家是人穷志不穷,而且还是这么团结,只要有一人在外面受到了欺辱,全村男人都立刻出动,挽回尊严。
其实,从中国的历史来看,汉人都没有能用武力真正统治过少数民族,都是和亲安抚之类的怀柔政策,反而汉人还被满蒙统治了几百年。为什么?这是因为少数民族骨子里在严酷的环境中培养也了永不屈服的信念和团结的精神,只要受到一点外力撞击,无论轻重,就全面反击。不像汉人像洋葱一样,一层层的给人家拨时都在忍着,只有真正触到核心,到灭亡的程度才会血性奋发挺起脊骨反抗,强调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八队的再直线过去三四公里是十队,十队过去五六里是二十队,二十队再过去五六里就是和察镇了。十队和二十队都不能去,黎仔可能会在那边等也不一定。往前回场部也不行,太不安全了,只能到十四里外的和察镇去。还好,口袋里还装着七百来块钱,五百是到医院时老皮给的,张永弟向十队的方向走去。
三十章 烽火连连
张永弟摸出泡了水的火机和香烟,甩手扔了,向后看去,呼了一口气想着:“如果池塘不是很大,如果池塘这一片地方没有这些密密麻麻的藤刺天然隔成这么一道长长的防护墙,如果周围有一条小路给他们,自己今天真的是要去见阎王老大了。”
“干脆在这里等到晚上,再游回去,不然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十队?反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行,不行,不能倒回去?太危险了,只要自己一下水,狼狗肯定会叫,说不定个别的就在连队里守候?说不定现在这些鬼正另找路包围自己也不一定?还是赶快闪人,到十队坐车保险一点。”
张永弟边想边停下脱去裤子和内裤,用力的拧水。“妈的,又拿枪,又拿炮,这些法盲真的太可怕了,以后,尽量不要跟老黎冲突,如果真的打架,就不要下太重的手,不然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事搞得这么大,看来康哥也不好处理呀。”
张永弟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早上的稀饭在激烈的运动中完全消化完了。“包扎好的时候是八点五十分,自己可能睡半个钟,那现在还不到十点。”穿好裤子,勒紧裤腰,用枝叶编了一顶草帽,又捡起一条长木根,甩打着人高的野草,继续在草丛中跑了起来,“如果八队是给侨队住的,现在附近肯定全部都被开荒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杂草地灌木,想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可能就是这样开始的吧。”
草枝不断的拂着张永弟的上身,又痒又麻,一不小心,又会被草片割到,再加上裤子又是湿湿的紧贴腿肉,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