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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墨轩翻身下床,推开卧室的窗户,夜空中,一轮如钩的弯月衬着一点明亮的朗星——就像远处艾提尕尔清真寺阿拉伯式绿色圆堡屋顶上耸立的星月标志一样,照耀着远处灯光寥寥的古老城区。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似乎他的噩梦只是一场噩梦,可是,那爆炸灼人的热浪袭上他脸上的感觉,令他心神不宁。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打开手机,试图拨通那个永远关机的手机号,好多天了,他一直试着给蓝岚拨手机,可是每一次都是关机提示音或不在服务区的盲音声。他每天都会打几遍,试图联系上这个固执的小东西,却又每次都失望。
手机信号并不好,经过短暂的信号盲音之后,手机竟然意外的接通了,但却是占线的声音。他不耐烦的重拨,又重拨,还是占线。
蓝岚究竟和谁在通话!他不耐的又一次按上重拨键,掌心里全是湿津津的汗水。突然,占线声被接通的声音取代,然后就是一大串维语的说话声传来,左墨轩怔怔的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不发一言……他关上手机,马上又拨通另一个号码,只响了一下,对方就接听了:
“努日曼吗!”他说,“马上给我查查这个号码,告诉我它的方位!”
第九章 你的古丽(四)
她竟然在喀什!左墨轩强抑住心中的愤怒,这个女孩难道是天生的惹祸精吗!她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城市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吗!他可以听懂手机里传来的明显的带着南疆喀什口音的维语,她的手机落入了不法分子手中,而她的人呢!他几乎不敢想下去!
他望着夜色中渐渐显露晨曦的那片老城区,十年前的1996年,他还是一个孩子呢,也正是在那片城区,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阿荣汉阿吉和他的儿子前往艾提尕尔清真寺主持太阳出来前的第一次祷告的时候,两个蒙面人刺杀者突然出现,阿荣汉阿吉身中21刀,他的儿子也身中13刀。万幸的是阿荣汉阿吉和他的儿子被救了过来,身中20多刀没有死去,几乎是一个奇迹。
凡是信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都知道艾提尕尔清真寺和阿荣汉意味着什么。艾提尕尔清真寺是中国最大的清真寺,具有550年的历史。它的历史和影响力,使它一直是伊斯兰教的象征,是中国伊斯兰文化的中心。
喀什,就是中国的麦加圣地!每年,成千上万的来自中亚和国内的穆斯林,不远千里来这里朝觐,主持清真寺的阿吉,也被认为是最有学问、最能领会宗教教义、最德高望重的人。
恐怖分子为什么要刺杀阿荣汉阿吉!目的很明显,恐怖分子就是要通过这些暗杀明目张胆的搞民族分裂!
即使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也会遭到到恐怖分子的疯狂报复,同样的,一个孤单的汉族女孩,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游荡,遇到类似的歹徒的时候,又会遭遇到什么!左墨轩的神经在等待努日曼的回话的时间里,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紧张脆弱。
他想起海伊尔古丽——他初恋的爱人,想起她慢慢的在他的臂弯中死去,想起那痛彻心扉的哀伤。他下意识的向着清真寺的方向跪下,用穆斯林祈祷的虔诚姿势——双腿弯曲在躯干的下面,臀部落在双脚后跟上,小臂和双肘挨着双膝,额头放在地面上。他不知道真正的虔诚的穆斯林应该怎么向安拉祈祷,他只能在心中用维语默念真主穆罕穆德的名字,请他保佑她平安无事。
许久许久,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左墨轩在铃声响的第一下抓起手机,努日曼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找到了!在老城!据说他们抓到了一个独自旅游的汉族女孩,并且吹嘘说要把她卖到境外去。”
“她人在哪里!”左墨轩目光凝重,“他们没有伤害她吧!”
“暂时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和他们接洽,表明我的老板——你,对这个来自内地的女孩有兴趣,希望能和他们的头儿谈谈。价钱好商量!”
“见鬼!”左墨轩以手耙过头发,“你怎么不找个好点的托词!”
努日曼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老板!相信我,对那些暴徒来说,越接近他们想法的解释越有效,还有,我还特意强调了你希望要一个纯洁的女孩,我相信他们为了钱,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愿如此。”左墨轩闭上眼睛,眼前又一次闪现海伊尔古丽被殴打凌虐得破碎的容颜,“凯赛尔江!”她微弱的叫着他的维族名字,“答应我,找一个你爱的女孩,好好爱她,照顾她……把我忘了吧……”
注:凯赛尔江:顽强的、刚毅的海伊尔古丽:吉祥花
第九章 你的古丽(五)
这是一款仿自苏联马卡洛夫手枪的59式手枪,子弹口径9x18mm,直接反冲式设计,弹匣容量8发。它的仿制时间非常短,1959年定型,一般都是供情报部门专用,该枪并没有大规模的装备部队。
左墨轩缓缓的搽拭着手枪,这支枪保养得非常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马卡洛夫手枪其实是仿自德国华瑟厂的PPK手枪即电影007的用枪,这种枪的优良性能,是常见的52式、54式手枪无法比拟的。
他的嘴里叼了一支烟,黑暗中袅袅的轻烟笼罩了他的脸庞,他有多久没吸烟了呢!好像古丽死后有一段时间他吸烟吸得很凶,可什么时候开始不吸的呢!他擦枪的动作一顿,是遇上蓝岚以后吧!
蓝岚,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一个麻烦,她太纯真、太正直、太多的好奇和太多的冒险精神迟早会害死她,他不应该提议让她到西部来,他打一开始就不应该碰她的,太多的不应该了!
可现在一切都有一点来不及了,他没法子回头,无论他怎么试图躲避,篮岚的命运就是不屈不挠的和他的牵扯在一起,越牵越深。他把子弹一颗一颗的压入弹匣,对方只不过是普通的街头混混,他带着枪也只是预防万一罢了。
这一次,他发誓:是他和蓝岚之间最后一次争执了,他会找回她,并且教会她,教会她什么呢!他的眼神以一霎那的迷惑,他要教会她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心碎无助的感觉,也许,还有爱……
她爱他吗!她爱的是哪一个他,是墨轩还是羽轩!
他爱她吗!他现在只想抓住她,狠狠的打她一顿!
城市的另一端,一间十分简陋的民房,房间里似乎好久都无人居住的样子,到处都是呛人的灰尘。蓝岚瑟缩在房间的一角,抓她来的几名青年正在用她听不懂的维语大声交谈着,不时还发出令她害怕的笑声。
她的唇角肿胀,眼眶青紫。一个懂汉语的青年大声的嘲笑她,说这些青紫这都是她奋力反抗的下场!
“你应该被强奸,因为你是汉人!”
他们这些暴徒也正试图这么去做,他们扯坏她的衣衫,大声嘲笑她的挣扎和反抗,似乎以此为乐一般,享受着她的恐惧和反抗。
她被这些人按住四肢,衣衫被刀子划开,长裤的纽扣也被挑开,她赤裸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几只大手令她作呕的抚摸着她的肌肤,伴着一阵阵猥琐的笑声还有唏嘘声。那个会汉语的青年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赞美着她肌肤的柔软,当然,还有很多令她作呕的词汇,她倒宁愿听不懂他说的话。
当她惊骇的发现所有的挣扎,都无法挽回即将加诸于她身上的厄运的时候……她声音破碎的大哭出声,她想起了左羽轩温柔的目光,还有他在她耳边诱哄着赞美她的温柔语调,想起左墨轩微微俯低头,扯动嘴角,可那丝笑意却没有扩大到他眼眸深处: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蓝岚!我要你!”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里掺入了一丝蛮横、绝望的味道。
“蓝岚!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迷茫中,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仿佛合成一个人的声音,“我不允许你逃开!”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蓝岚漠然的忽视着加诸于她身体上的屈辱,她的灵魂飘离飘离……太晚了,太晚了,无论如何,我不是你的古丽……
我不是你的古丽!
那是她失去知觉之前,最后一丝绝望的情感……
第十章 虐爱(一)
“你们把她怎么了!”左墨轩的视线停在昏迷中蓝岚瘀青、肿胀的五官上,一张破旧的毛毯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却掩不住她肩膀上破碎的衣衫碎片。
他惊讶于自己还能镇定地发出声音,他缓缓地走向为首的那个矮个子的维族青年——他显然是几个人中的首领,他有一双阴狠的小眼睛和一身不容忽视的腱子肉,但是只一眨眼的工夫,还不容得他拔刀或采取别的行动。左墨轩就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静静的平视,一支冰冷的枪管向上顶着这个小个子的颈窝,小个子凶悍的目光闪了一下,困难的吞咽着:
“你不敢!”他用生硬的汉语喃喃道:“你们汉人都是胆小鬼!”
“我不敢!”左墨轩扯动嘴角,乐了,他的太阳穴上,一根青筋突突的跳着,他把手中的手枪枪管塞入他的口中,目光阴狠:“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会一枪轰掉你的后脑勺!而你和你的同伴们,”他的目光逡巡过所有的歹徒,“会被发现是死于内部分赃不均的火并中。”他缓慢的又把说出的话用维语重复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小个子眼里的凶悍逐渐被恐惧取代。
“等等!”小个子挣扎着,口中呜呜地发着声音,左墨轩拔出枪管,他大声咳着,困难的说:“我们没有……”
“没有!”
“这个女人正在月经!”小个子厌恶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们最后一刻才发现,真是晦气!”那几个维族青年似乎也听懂了他们头目的话,嘈嘈杂杂的嘟囔着,向地上吐着口水。一副撞了瘟神的样子。
左墨轩厌恶的一拳把那个小个子打昏在地,转身去抱起蓝岚。
“墨轩!”努日曼拉住他的衣袖,“这些人怎么办!”
“算他们幸运!”左墨轩几乎是阴狠的向后面瞪了一眼,“你看着办吧!不过别漏出马脚,擦得干净一些!”
“包在我身上!”努日曼拍拍他的肩,安慰的说着。
左墨轩并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他的车子,怀中的女孩浑然没有一丝的生命迹象,他搂紧她荏弱的身子,一只手试探着她颈边的脉搏。好在那脉搏仍然顽强的跳动着。
他把蓝岚安全的带回家,去除了她身上破碎衣物的羁绊,用清水洗净她的全身,她细致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棉质的底裤上沾满了血迹——也正是这血救了她免遭强暴。①
一直等到一切都清理完毕,蓝岚干净清爽的躺在他的床上、他的身边。等到他安全的把她抱入怀中,他才允许自己颤抖。他的牙齿打着架,好像被天山上的冰河的雪水迎头泼上一样,打着寒战……他把蓝岚拥在胸前,搂在怀里,既想用力的搂着她,又怕太大的力量伤着了她。
他几乎就要失去她了,他见过被十几名歹徒凌虐致死的女孩的惨状——他的海伊尔古丽,就是被那些失去人性的暴徒用这样灭绝人性的手段杀害的。
想到这儿,他闭上眼睛抿紧嘴唇,静静地等着那彻骨的悲伤,每一次想起海伊尔古丽,那悲伤都会像一辆狂啸着冒着蒸汽的火车一般向他袭来,碾过他的身体。可是,那熟悉的强烈的悲伤却第一次没有出现。
他惊讶得睁大眼睛,低头望着怀里的蓝岚,此刻,他的心中只有释然的喜悦——怀里拥着这个他深爱的女孩,而这女孩平安无事,而她也爱着他!这项认知令他几乎屏息!他爱她!他真的爱上她了!
①注:经血是每个健康的成年女子(九岁至六十岁之间)每月周期性流出子宫的血,出血时间少则三日,多至十日,一般为五日左右。月经坏大净,行经期间不可礼拜、斋戒、转天房、行房事。停经后当做大净。《古兰经》中说:“他们问你月经的〔律例〕,你说:月经是有害的,故在经期中你们应当离开妻子,不要与他们交接,直到他们清洁。”《古兰经》所说离开妻子,指不可房事,并非真的离开行经的妻子,不与接近或同食同宿,除房事外,接吻拥抱一类,并无不可。而犹太人则视行经的妻子为污物,不与接近,不与同桌共餐,同室共宿。引自:马坚译《古兰经》第25页。
第十章 虐爱(二)
在昏迷中,蓝岚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安慰着她,责怪她不应该独自逃开,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没事了,现在她安全了。那个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就像被阳光晒化了的饴糖一样温暖甜蜜,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