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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上海的路上我揣度刘佳目前的心态。
刘佳对我这样快就离开显然很吃惊。她似乎认为我即便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但仍然会对她抱一种不死的希望,仍然会死气白赖地缠她,认为还要对我做一番耐心的说服工作,但我没有,这让她感到失落和伤害,自尊心没有得到充分的满足。女人天生是骄矜害羞的动物,对待男人的追求她们是宁滥毋缺的,而且越是执着恳切的追求越让她们得意和满足,但最后的成功者却是用心智和力量征服她们,得到芳心,而不是靠怜悯和乞求得到垂青。
在与刘佳的接触中我们谈论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对于我伪装的个性和人品刘佳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我知道刘佳开始喜欢我充满哲理的言谈和坚强自信的神态。
我目前无法解决张健在刘佳头脑中的形象。我和张健在外型和内涵都没有相似之处。我没有张健高挑的身材,没有他讨人喜欢的容貌,没有他细腻白净的皮肤,我所有的优点必须通过语言、动作和目光来表达,通过我冷酷的面庞、敏锐的目光、犀利的讥嘲和机智的调侃来征服刘佳。
我以前没有对刘佳使用这样的武器,因为我认为自己必须扮演成一个诚实本分的男人角色,是一个能够和一个女人共同生活,建立女人赖以留恋的家庭的人。我以为像刘佳这样年龄的女人家庭是最有诱惑力的,所以错误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但没有想到她不是一个现实的女人,而是被梦幻左右的人,要打入刘佳的心灵靠现实的诚恳和质朴是无法让她冲动起来的。
于是我有了改变,但这种改变付出了时间,这让我感到苦恼,因为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是使我经常从梦中惊醒的东西,它像一柄利剑压在胸口上,使我战栗恐惧。
如果我现在是张健的角色,那么我即使得到刘佳的心,也不能左右她的父亲,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在世人眼中现在一定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一点连我自己都不愿否认。但残酷的现实逼迫我成为一个小人,我要生存,在我背后有上亿元的贷款压榨着我,即便我现在住手,利息和亏空都会要我的命,在这样一种道德和现实的抉择中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曾经是一个善良的人,但现在不是,将来是否归复善良只有天知道。
对刘佳来说,被一个对她丝毫没有感觉的男人追求应该是她爱情最最彻底的悲剧,从某中意义上来讲这个人甚至连一个强奸犯都不如。这个人对她的思想、个性、容貌和肉体都不感兴趣,但这个人则千方百计使用手段撩拨她的感情,想让她成为可以为他做出一切牺牲的女人。多么冷酷的心,这已然不能用冷酷这个字眼来表示这种卑鄙无耻,这是一个被邪恶的思想左右的野兽了。
在察觉到刘佳对我开始产生感觉的时候离开她,这是我对付刘佳的一种方式。因为我必须让刘佳了解与一个深刻思想、一个对她抱有情感的人分离的寂寞和苦恼。我对刘佳表达的感情辞藻和热切向往已经注入了她的思想当中。对一个女人来说,一个男人用诚挚的举止表示对她的热爱,并拒绝卑颜奴乞本身就充满了诱惑。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当这个男人的痛苦与坚强、失落与高傲、犹豫与果敢都表达出来的时候,刘佳不可能没有受到这种个性的冲击。
当她几个小时都面对一个温柔含情的眼睛,而在转瞬之间柔情就消失干净的结局面前她会产生怎样的回味。当一切丰硕的果实都近在眼前的时候;当这些美好都掂手即是的时候,有谁能够体会到美好全部消失的痛苦。刘佳太容易得到我的爱,她没有理由去珍惜它。好吧!让这一切都消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让她重新回到寂寥的生活当中,让她体会没有高尚思想和火热感情的时间是多么难以度过。让我给她的欢乐和美丽都成为她的甜蜜记忆。当黑夜来临的时候;种在她灵魂深处的罪恶种子开始发芽的时候;当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开始疲惫她神经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到失去的痛苦,她就会在最终导致的疯狂中打垮原来对张健的感情基石,重建对我的梦幻金字塔。
我来到上海。二月的天气在这里是冰冷的。我通过电话号码簿找到海通公司的地址,然后乘车前往。
在徐家汇的金陵大厦七层我找到海通公司。在门口旁的墙壁上挂了一个锃亮的金属招牌,上面写着“上海海通礼品公司”。从门口看海通公司所占的面积不会很大,至多有三四个写字间。我在走廊里给海通公司打了个电话,证实常海不在,然后,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徘徊。当我快要抽完手中香烟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我立刻上前。
“常经理在吗?”我问年轻人。
“他不在!”年轻人回答很利落。
“请问他哪去了?”
“出去办事了吧!你找他有事吗?”
“有一些生意上的事。请问你贵姓?”
“姓叶。”
“叶先生,能要一张你的名片吗?”
“可以!”他很爽快地递给我一张名片。
年轻人名字叫叶明,是公司的业务员。
晚上我给叶明打了个传呼,叶明立刻回了过来。
“你是叶先生吗?”
“对!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你今天下午见过的人。”
“找我什么事?”
“叶先生,我能请你吃饭吗?”
叶明似乎很吃惊,“你有什么事电话里谈吧!”
“电话里不方便。我想和你私下谈谈。”
“具体什么事?”叶明追问我。
“关于生意上的事。”
叶明犹豫了一会,“好吧!我到哪里见你?”
“你看在哪里方便?”
“那就在金陵大厦旁边的日本料理店,怎么样?”叶明说。
“没问题,你什么时间来?”
“晚上六点吧!”
“好!”说完我关掉手机,然后离开酒店前往约会地点。
叶明是一个个子不高,带了个金边眼镜神态随和的年轻人。见了叶明后我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陈浩,”叶明念着我名片上的名字,“哦!是陈经理。”叶明对我谦逊地点点头。
陈浩是我昨天印名片时随意编的名字,我给自己安了个深圳浩志公司经理的头衔,名片中只有手机和传呼是真实的。
“不知陈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不忙,我们先点菜吧!”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叶明推辞着说。
我笑一笑,“你不要紧张!我找你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只是想和你谈一笔礼品的买卖。我知道你们公司礼品的开价有水分,所以想绕过常老板做这笔买卖,不知你对我的建议感不感兴趣。如果你为难,我就不勉强你了。”
听完我的话叶明开始眨巴眼睛,我知道叶明开始揣度我话的真实性,在这当儿我招呼小姐拿去我已画了勾的菜单。
“先喝茶吧!不要太拘束。你抽烟吗?”我打开一盒烟弹出一根递给叶明。
“谢谢!我不会抽。”叶明慌忙摆摆手说。
我笑一笑,自己抽出一根点燃。
“你到海通公司没有多长时间吧!”
“不长,五个多月吧!”
“公司待遇怎么样?”
“还可以。”
“能有五六千吧!”
“没那么多!”叶明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按业务量来提成。”
“你每个月能完成几十万吧!”
叶明更不好意思,“哪有!最多三四万。”
“三四万也有不少钱,起码给你提成两三千。”
“我们是按利润的百分之五的比例提成,没有多少钱。”
“你是哪人?听口音你不是上海人。”
“我是江西九江的。”
“怎么到上海来了?”
“大学毕业工作分配得不好,就到上海来闯了。”
“你学什么专业?”
“我是学化学的。”
“那你干的工作可与你的专业不对口啊!”
“现在还谈什么专业对口,能有工作干就不错了。”
“到上海几年了?”
“三四年了!”
“你一定换了不少工作。”
“有四五家吧!”
“对现在的工作满意吗?”
叶明诡秘地笑了笑,“还满意吧!”
这时服务小姐把菜上来了,我中断了话题,请他动手就餐。叶明似乎经过刚才一番谈话之后放松了拘谨,没有太多推让就动了筷子。
喝了阵啤酒之后,叶明话开始多了起来,我逐渐了解到叶明对生活的态度。
叶明毕业于江西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后被分到江西山区的一所县中学,他到学校报到之后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怀里揣了一千块钱到了上海。在上海流浪了一个月后,进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在那里干了三个月,然后就开始不断找寻自己在社会当中的位置,但叶明似乎没有我幸运,他至今不知道自己要成为怎样一个人,除了不断跳槽,不断增加对社会的认识以外,叶明没有得到当初期望的东西。失望的打击已经开始腐蚀这个年轻人的意志,开始感到对命运的无奈,于是也不愿去更多地理解生存的意义。我从叶明含含糊糊的叙述当中朦胧感到这个年轻人性格中的弱点,这是一个没有抱负和雄心的人,也许他曾经有过,但现在却差不多消失了,他被生活磨砺圆滑的速度要比我快得多。在叶明的思想当中,在上海能有一套房子,找一个像样的妻子,过一种稳定的生活是他这一辈子的梦想。从与叶明的谈话当中我深刻地感觉到做一个普通人的悲哀,被世俗可怜的物质欲望压榨的灵魂。非凡和伟大对这种人来说是一道天边的风景,越是欣赏则越感到自卑。
我可怜叶明这种对自己彻底的认识。现实!现实到被自己梦中的幻想惊吓的地步,现实到锱铢必较的地步。所以当我把自己想法对叶明袒露了以后,他开始在工作和诱惑面前犹豫徘徊。
“你拿什么来保证我一定可以得到回扣呢?”
“用我的信用。”
“信用不行!我对你还根本不了解。”
“那你就拿个方法。”
叶明犹豫了片刻,“你如果先付我一半的回扣,我可以帮你办这件事。”
“一半!这未免太离谱,我怎么能知道你不会耍我呢?”
“我耍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我耍你,你捅到我老板手里,我就会被炒了,那样我损失更大。”
我点点头,“说的也是!但这事毕竟关系到钱的问题,我希望你能与我写一个协议书,毕竟做生意只凭口头说说不行。”
叶明的头立刻摇晃起来,“这不行!我这人做事不愿留下把柄。你如果觉得我这个主意还能接受,我们就合作,如果不行就算了。”
我假装考虑再三,“那行!我就相信你。在社会上混不能靠一锤子买卖,你也不会目光那么短浅。好吧!我先定三万元的货,明天我把样品给你,你把价格给我报一下,我们再做决定,怎么样?”
“可以!你明天给我打传呼了!”叶明把筷子在桌子上戳了一下,那力气似乎想要把桌子捅穿。
现在可以放松一下自己,目前一切还算顺利。我与叶明分手后借着酒劲乘车来到外滩。在黄浦江边我把手揣在裤子口袋里默默地注视着被对岸辉煌的灯火照亮的水面,那高耸的东方明珠电视塔,那被钢筋混凝土支撑的巨大球状物和高耸的塔尖。
我感到一种深刻的压抑。我太不值一提了,这里的一切都比我有价值。我的思想被涌动的江水翻滚,无法平静。夜晚的空气中充满潮湿,凉气如冰针刺骨,我感到冷和累,感到身心疲惫、头脑麻木。十里洋场的灯火使我眼睛异常刺激。那是象征旧上海的金融冠冕吗?我看着眼前的辉煌灯火轻声问自己,它无疑也被风尘退化为陈旧,世上的一切都将不会长久,光荣会像流星一样很快消失的。
在江边的阴影中踯躅到午夜,我终于感到厌倦。在过去的回忆里找寻澎湃的气氛使我万分失望,一种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思念使我痉挛,在寒风中我开始瑟瑟发抖。于是把双臂紧抱起来,竖起皮夹克的衣领,我开始默默地数数,想要驱散突如其来的痛苦,但没有用,它已开始从我灵魂的深处向四肢蔓延,眼泪从眼角滑落到腮边,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哭泣的情绪。于是我屈服了,向我的软弱屈服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听听那个声音,我要听到她的声音,必须听到她的声音,这是一种痛苦中孕育的本能,在我脑袋的全部细胞中只有这个念头,我已不能对其它事物思考了,于是在哆嗦中拨通了江楠的手机。
我静静地等待,但没有人接。我猜想她睡着了,睡在她丈夫的身边,于是我准备挂断,但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喂!”
我没有说话,只想听到她的声音。在刺骨的寒风中,我伫立在江边聆听她的声音,感觉很幸福。
“喂!”她仍在不住地询问。
“喂!是哪一位?”我听到一种不耐烦的语气,但那是天堂的福音,如天使的颂歌一般美妙,它立刻使我感到万分平静。我不敢再有过高的要求了,因为这已经是我的奢求。她充满芬芳的嘴唇,炽热纯情的眼睛,我似乎都得到了。我还要怎么样?要把这种梦幻的感觉打破吗?我对自己说,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