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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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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时间,我只想一个人到庄园的葡萄园里散会儿步,清静清静。

于是我快快地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朝外走。

“您就穿这一身去喝茶吗,殿下?”我的侍女惊讶地问。

在宫里时,即便是喝下午茶也要穿得比较正式。而我现在的装束却只是方领白衬衣加嫩黄色的V领开司米毛衣,下装是一条刚到膝盖上方的米色羊绒百褶短裙,再配上一双白色的及膝长袜和米色的平底皮鞋,很随意的装束。

“没关系,现在又不是在宫里,奶奶看不见的。”

侍女着急了:“可刚才Matilda公主和Olivia小姐的侍女告诉我说,她们都在用心打扮呢。您穿得这么素,要给人比下去了。”

“我不在乎的。再说,也没人在意我会穿什么。”我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有些黯然。

“那戴副小耳环吧。”侍女继续劝我。

我摇头。

“我知道您不喜欢脂粉,但唇彩总要用些吧。”侍女仍不甘心。

我还是摇头。

“那您总要把头发打理一下呀。”侍女有些急了。

“好吧。”我被她缠不过,只得在梳妆镜前坐下来。

侍女赶紧搬出梳妆箱,兴冲冲地问:“我用卷发器给您做一头长波浪,好不好?就像您上个月给博物馆剪彩的时候Dorléac先生给您做的那样,像洋娃娃一样漂亮。”

我否决道:“给我梳两条辫子吧。要快些,不然我们没时间散步了。”

侍女终于无可奈何地按我的要求梳了两条最简单的清水长辫垂在我胸前,然后跟着我偷偷溜进庄园里的葡萄园。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童鞋们,这次更新又晚了 … 最近在做一个项目,客户是犹太人,那个精明厉害劲儿,好像要榨出我们骨头里最后一滴油,所以搞得我周末还要加班。
既然主角配角都齐齐登场,偶就把场景暂时搬到意大利(偶除了中国之外最喜欢的国家)去了。
当年在意大利旅行的时候,偶正在构思这本小说,常常走一处,就想象男女主角会在此处发生怎样的纠结,结果搞得整个旅行都象在梦游。 
                  葡萄园(云深)
葡萄园种在一片低缓起伏的丘陵上,爬满金色葡萄藤的木架顺坡而搭,勾出丘陵起伏流转的脉络,在深秋明亮的阳光下,如同织锦上蜿转流采的纹理。据说历代的Emanuele公爵都有亲自酿酒的嗜好,由他们亲手酿出的红酒是重金难求的上品。而他们酿酒的葡萄就出自这片葡萄园。

托斯卡纳的秋阳明艳温和,照得人暖暖的,再有重重的心事,也卸了一半。我放松地吁了口气,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平静,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在爬满葡萄藤的木架间漫步。侍女安静地跟在我身后。

这里没有Matilda与靖平的卿卿我我,没有Ludwig的如影随形,也没有Olivia与Matilda的剑拔弩张。有的只是阳光,蓝天,和金色的葡萄叶。

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黄色的小狗,蹦跳到我身前停住,抬头好奇地看着我。那困惑不解的模样活像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不禁笑了,蹲下来伸手去摸它。它却将尾巴一摇,扭头跑得没影。

我有些遗憾地站起身,继续漫步前行,然后停在一串被忘了收割的葡萄前,伸手碰碰那溜圆金黄的果实,再从斑斓的叶隙间窥看一角湛蓝的天。

突然,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视野的远处,然后由远及近向我走来。

“殿下,是李先生,是您舅舅。”侍女在我身后轻声说。

我从第一眼就知道那是谁,也从第一眼就慌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手抓着一只葡萄藤,恨不得把头埋到叶子里去。

“李先生,您好。”我听见身后的侍女说。

“你好,Amélie。”是靖平略低好听的声音。他在宫里住了一星期,已经记住了所有近身侍卫和宫女的名字,对他们一律礼貌地以名相称,丝毫不摆架子。

我不得不慢慢抬头。他已站在我面前,隔着一架齐到他下颌的葡萄藤,朝我静静地微笑。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此时的阳光。

“想透透气。”我垂了眼睛,拘谨地回答。我本想大方自然些,可现在的反应仍像个被大人捕个正着的孩子。我恼起自己来。

“我第一次在北京家里看见你时,你也是这样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在园子里逛。那会儿你才十二岁。”他声音里的神往悠远把我带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碰上他微笑的眼睛,含了一如既往的关爱与纵容,但里面仿佛多了一丝我未曾见过的,烁烁的东西。

我的心怦然而动,但瞬间又明白过来 – 他目中闪烁的只是此刻太阳的折光。唉,你这梦当真是做不醒的么?我有些恼自己。

“介意我和你一起走走吗?”他问。

我将目光别到一旁,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缓缓向前行去,中间隔了一架蜿蜒曲长的葡萄藤叶。我们都静默着。有小小的飞虫在藤叶间潜游穿行,发出低低的歌一样的嘤翁声。

我管不住自己要朝他看去的目光,又怕被他觉察,就从藤叶的间隙里偷偷瞥他一眼,又赶紧逃开。两次三番后,就撞上了他笑吟吟的眼睛。我涨红了脸,再不肯扭过头去。

“在大学里还习惯吗?”他问。

“挺好。学的是我喜欢的东西,同学也都很友善。”我答道。

“认识了很多朋友吧?”

“对。男女都有,跟其中一两个还特别要好。”我看他一眼,接着说:“这不是你当初希望的吗?” 

一年前我不得不和他分离的那个夜里,我不顾一切地对他表白之后,换来的只是他无情的一句:“等你大些了,多经历一些事和人,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当时他语中的平淡和镇静,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仿佛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着问:“Ludwig也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之一吗?”

靖平,你现在仍是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吗?我的心被失落与伤怀涨得满满。

“Ludwig跟我挺投缘,跟他在一起挺开心。”我负气地回答。

藤架那边沉默了片刻,他略低磁性的声音忽然把法语换成了侍女听不懂的中文:“云深,你还在生我气吗?”

我一怔,僵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看着他。

他也停下来,转身正对着我,站在我面前。横在我和他之间的枝枝蔓蔓的葡萄藤叶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原谅我,好吗?”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种缓缓的深重在里面。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期待着他下面的话。

“我当初说那样的话伤你,并不是我的本意。事实上……”

“靖平。”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循声望去,葡萄架尽处的小径上,站着亭亭玉立的Matilda 公主。

她穿着件及膝的长袖紧身黑丝绒小礼服,开到肩部的一字领露出她优美白皙的锁骨,金色的头发在脑后卷成一个精致的法国髻,颀长的颈旁挂着一副熠熠生辉的水滴型钻石耳环。她站在阳光里,像一只美丽优雅的天鹅。

她的出现把我从梦里惊醒,提醒着我所有假设的可笑,和幻想的愚蠢。

“厨房里刚烤好了soufflé。我来叫你们回去,否则凉了味道就差一些了。”她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说,眼中是对靖平以外的旁人少见的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偶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狗血了,每次要真情表白的时候,总会有其他的人或者事来插上一杠。偶的水平有限,只能这样蹩脚地凑字数。嘿嘿,大家将就看。
话说Matilda“装备齐全”登场,下一章是一堆人在一起喝茶。画个关系图:云深和靖平之间是爱你在心口难开,Matilda对靖平是势在必得,Ludwig对云深是一往情深,Olivia对靖平是跃跃欲试。这样一堆人在一起喝茶会喝出什么来?(作者奸笑。。。。。) 
                  下午茶(云深)
回到客厅时,大家都已经在摆好茶具杯碟的圆桌前坐好等我们。

“Gisèle,你们藏到哪儿去了?” Ludwig不等侍从上前就径自为我拉开了他身旁的椅子。

我只得坐下,然后让侍从将餐巾铺在我膝上。

“我们在葡萄园里散了会儿步。”靖平回答。

侍从上前把剩下的两把挨在一起的椅子替靖平和Matilda拉开,他们两人便紧挨着坐下来。

靖平的另一侧,坐着精心装扮过的Olivia。她穿着的那件深V领的玫瑰色鸡尾酒礼服,勾勒出她凹凸玲珑的曲线,一头棕色长发做成波浪长卷,看似随意地散在脑后肩旁,衬得一双眼睛曼妙妩媚。虽只长我一岁,Olivia却比我有了太多的女人味。

再看靖平,驼色洁净的短桩领衬衣外,穿着一件窄领竖纹的烟灰蓝色细绒西服,雅致疏朗。他坐在Matilda与Olivia之间,无论将他和两者中的谁放在一起,都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图景。

一众人里,就我穿得最随便。

趁着侍从给每个人斟茶时,Ludwig将头伸过来,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你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谢谢。”我轻言一声,端起杯子喝茶,掩饰自己的失落。我连参加这游戏的资格都没有,衣着打扮也就不在乎了。

由Matilda启头,大家开始聊天。谈话主要是在Matilda和三个男人之间进行 – 政治形势,经济动向,以及外交格局。

Matilda是除我祖母以外,我所见过的最聪慧卓识的女子。听她与三个男子的对话与辩论,理清据明,有条不紊,与靖平的风格有些相似。Bernard和Ludwig跟她辩论,不时落了下风。而靖平说话并不太多,只适时画龙点睛地几句,但字字精彩中的。

关于政治和经济,除了我平时在公众演讲和接受采访前背诵的议会内阁替我写好的稿子外,我再没有更多地了解,也不感兴趣。所以此时我知趣地沉默喝茶,或者跟同样插不上话的Alexandra小声聊几句。

而Olivia却不愿让Matilda独占了风头,就努力地把话题往别处引。靖平马上很礼貌地顺着她的话题和她交谈,于是大家又聊起了骑马,滑雪,冲浪,开帆船。这次Olivia变成了主讲,还故意不让Matilda插话。

Olivia的示威挑衅太过明显,以Matilda的身份和地位,她这是在“犯上”。我有些不安地看了Matilda一眼,只见表面上已落了下风的她,面不改色地端坐着,悠然地喝茶,碰上我的目光,她只安然地朝我微微一笑。我不得不惊叹她的镇静和气量。

Olivia在Matilda面前扳回了一成,心里高兴起来,说话也就越发地兴致勃勃:“年底我要参加在巴黎的名媛成年舞会。靖平你作我的男伴好吗?” 

每年在巴黎都会有一场为刚成年的少女举行的盛大舞会,是这些女孩子进入成人社交圈的标志。它的邀请面向世界各国,但所挑选的对象却是极严格,非豪门贵族或者巨贾首富的千金不能受邀。Olivia此时邀请靖平作她的男伴,已明显地是在向他示好。

“能陪公爵小姐一起出席是我的荣幸。但我每年年底的日程都排得特别满,很遗憾,怕是没法去。”靖平婉言回绝着。

Olivia满脸失望,而Matilda则端起杯子,悠然地抿了一口茶。看起来她对自己的幸福很有把握。

Olivia把目光转向我,使劲朝我使眼色,要我帮她。

我明白Olivia不依不饶的性子,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靖平。”

他转脸看着我,满眼的温煦。

我继续道:“靖平,你不是说年底会待在斯德哥尔摩处理医学院的事吗?这样不是可以顺道去巴黎吗?又不远。再说一个晚上的时间,安排上换一换,挤一挤,总可以挪出来的。参加那舞会的女孩子什么都要比… 衣服,首饰,化妆,谈吐,舞姿,带去的男伴尤其重要。”

“Gisèle说得对。” Ludwig也在一旁替我帮腔:“那种家世的女孩子,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一去,Olivia就算是穿衬衣长裤也能把她们全比下去。”

靖平看着我,用中文问:“你真这么想我去?”

我垂目看着面前的茶杯,轻声用中文答道:“是的。”

沉默两秒,我听见靖平用温和的声音对Olivia说道:“我安排一下试试看。”

好了,我说服他了。我达到了目的,心里却一阵纠结地难过。

Olivia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有些得意地瞟了Matilda一眼,双目曼媚地看着靖平:“谢谢你,靖平。那舞会很有意思,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然后抛给我一个感激赞赏的眼神:“唉,只是委屈了Gisèle。这可怜的孩子长得这么美,却不能去。她要是去了,那些女孩子穿什么都没用。”

“你用不着替Gisèle公主可惜。”久未说话的Matilda此时平静地开口:“这个舞会虽然声名在外,但欧洲没有一个皇室会让他们直系血统的公主参加。即使参加这个舞会的某位女子有公主的头衔,她也一定是皇室的支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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