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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他的心,我欢喜也心酸。到了此时,他已和樱馥做了十三年的夫妻,虽不爱她,但也不忍伤她,而我更是不能让樱馥受委屈。思前想后,我们决定维持现状,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想过在此时独自搬回苏州,不再搅扰他们。但是永喆不肯放我走,我经不住他的苦苦相求,而自己心里也存了想要日日看见他的私心,也就留下了。
我们继续在同一屋檐下,各司其职,只在偶尔没有旁人的时候,永喆会握住我的手,和我低声说些情话,除此之外,我们再没越雷池一步。
靖平二十岁那年,樱馥去世了。她临走前的有天晚上,单独把我叫到她床前对我说:“姐姐,我霸着永喆二十多年,你怨不怨我?”
我忙说:“胡说些什么?靖平都这样大了,你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乱说话。”
她笑:“我可没有胡说。永喆爱你,我在莱蒙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永喆你并不爱启轩,但是我没有。所以他一直以为你们是恩爱夫妻。我也很清楚启轩当时的身体是拖不了太久的,他西去之后,永喆是肯定会娶你的。所以那天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你,我本来可以把他推开的,但是我没有。我太喜欢他,太想和他在一起,尽管他和我亲热的时候还在叫你的名字。我利用了这个机会让永喆娶了我。我本想给他生个孩子就把他还给你,但我太贪心,舍不得他,就待在他身边直到现在。你别怪我。”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太迟钝了,我这妹妹从小就聪慧过人,我怎么会以为她一直不知情?
她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虽占着他的人,他对我也极好,但我却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儿。我太喜欢他,舍不得他这样苦,便和他说我想回中国,又要他把你请到这里来和我们同住。这样,他便能时时见到你,我也能安心待在他身旁。我这样自私,苦了你和他,来世只怕要受罚做牲畜,见不着你们了,你们好好过吧。这辈子我欠你的姻缘,下辈子一定还给你。”
我惊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 我这个妹妹看似柔弱娇软,但自幼就心高气傲秉性倔烈,再加上一直受尽宠爱,因此从不肯为人下。但现在我才知道她这样一个人居然过了二十多年如此委曲伤心的日子。我也曾怪她对靖平小时候严得过分,殊不知她在这个孩子身上放着我们三人的希望。我当时泪流得说不出话,只拉了她的手放不下。
她最后对我说:‘姐姐你别告诉永喆我知道这些。他心肠软,我舍不得他难受。我走了以后,永喆和靖平父子俩就托给你了。永喆有你还好。我却放心不下靖平。他比他父亲更痴,而且太有自己的主意,认定了就不回头。我当年要断了他对疏影的念,就是怕疏影活不长,靖平会为她孤苦一生。如今看,怕是要应验了。姐姐,你爱这个孩子不亚于我,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帮我看住他,关键时给他一些点拨,拉他出苦海。他是我们三个人的孩子,我不能让他这样苦一辈子。’”
樱馥去了以后,我信守对樱馥的诺言,没有告诉永喆樱馥早已知道一切,但永喆却反而变得和我有些疏远。直到有天他在我面前哭了,说他负了我,因为樱馥走了以后他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后,樱馥早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爱我,但也忘不了樱馥。他以前对我起誓说一生只会爱我一个,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我抱了他的头在怀里平静地说:“这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三个人的爱情,连靖平这孩子都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你爱樱馥,本就是我希望的,也让我心里有对樱馥没了歉疚,而且你现在还爱着我,这已是我能求来的最好,你还自责些什么?”
在那以后,靖平常年在国外,我和永喆便像夫妻和亲人一样生活着,我们一同牵挂靖平,为他的每一个成就骄傲欣喜,也为他的总是形单影只着急。我们之间并不忌讳谈到樱馥,因为她是我们共同爱着的人,也是我们爱情的一部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幸福,平静,直到三年后永喆去世。
我喜欢在夜静时听那些老唱片,让那些模糊的浅吟低唱把我带回旧日的时光。我常常回味这段我一生中唯一的爱情,这属于三个人的,荒谬又真挚的爱情。樱馥和永喆已经葬在了一起,而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绿荫草坪,会是我将来的栖身之地。我会躺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一如当年的那个午后我打开门,看见盈盈而立的樱馥和她身后一脸灿烂笑容的永喆。
作者有话要说:玮姨的故事到此为止,谢谢大家的耐心。玮筠,樱馥和永喆三个人,各有各的性格与优缺点。我写他们的故事,目的不是为了找出这故事里谁是应该受指责的一方,因为照我的看法,谁都可以被指责,而谁都不该被指责。爱情,尤其是夹缠三个人的爱情,就是那么说不清。
下章回到靖平和云深身上,开始写他们新的生活。
婚戒(云深/靖平)
(云深)
我眼中的泪水已经让我看不清我面前的玮姨。
这是怎样的三个人?这是怎样的一段爱情?
靖平的妈妈,我见过她的照片。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尤其一双酷似靖平的凤目,惊鸿摄魄,顾盼生辉。年轻时的玮姨清秀明丽,端庄文雅,而靖平的妈妈却是美得摄人魂魄,艳丽无匹。她与靖平父亲的合影曾让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什么叫“璧人天成”。她那样清傲娇弱的一个人,在明知对方爱的不是自己时,还会嫁他,为他生孩子,还会十几年里和丈夫的所爱住在同一屋檐下,时时看着自己丈夫的目光在追随着另一个人。而玮姨,为了不伤害自己的妹妹,不伤害启轩,不让靖平的父亲没有后代,硬生生将属于自己的爱情拱手让人,而自己孤独一生。
他们都能为了爱委曲求全,都能接受自己不是对方的唯一。这要多大的勇气?多深的爱?
玮姨擦着我面颊上的泪水,轻轻说道:“云深,你看,只要换一个角度想问题,人总会感到幸福。你和靖平现在的处境比我和他父母当年要好太多。你们的爱情里,只有两个人。靖平现在的心里只有你。你只是过不去一道坎。要知道,人的一生太短。永喆等了十年才能和我朝夕相见,樱馥等了二十五年才等到永喆爱她,我等了二十六年才等到和永喆做三年的夫妻。”
她掠掠我额前的头发,继续道:“从疏影死后到今天,已经有十二年。靖平一直在等着他心里的爱情。那就是你。他等你出现,等你长大,到现在他还在等你,等你打开心里的结,能放开了心去爱。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苦过来的,我都看在眼里。你还忍心让他苦多久?”
我的愧疚与心疼一齐涌上来,终于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这样为我操心。”
玮姨把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慰:“这不怪你。你从小就被人像宝贝一样护着,尤其是靖平,生怕你痛了一分,伤了一毫。你也才刚快满十八岁,历事太少,现在心里有个结,不知道该怎么打开。靖平这个人比他父亲更专情,更执着,也更有决断。他的爱就像翰海一样,宽广,深邃,长久。有这样心的男人,是罕物。玮姨怎么舍得看你错过?”
“谢谢你,玮姨。”我感激地紧紧抱着她。她用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把我拉出我走不出的死角,实在用心良苦。
“谢什么。靖平算是我的儿子,可你也是玮姨看着长大的宝贝啊。你们两个在一起最好。我可不想让外人得了便宜去。这家里的子息不旺,我还盼着你们快点多生几个孩子让我抱抱。”她笑得慈和而风趣:“只是今天玮姨和你讲的所有事都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别人不能知道,尤其是靖平。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父母之间还站着别人。好吗?”
我捧起她一只手,在上面虔诚地吻了一下,说:“好。”
(靖平)
从西藏回来,云深就病倒了。太长时间的高原生活和繁重的体力劳动把她的身体几乎抽空了,需要长时间调养休息才能慢慢恢复。我本想留在家里多陪她一些时间,但她却坚持要我照常工作,不要顾念她。她的善解人意和贴心让我感念又怜惜。
七个月中积下来的工作,让我不得不早出晚归。但无论多晚回家,我首先去的地方一定是云深的卧室。漫长一天的分离之后,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确定她的安好,平抚我对她的想念,然后才能安心睡下。
很多次我回到家时,她已经睡着了。我便坐在她床边,静静看她一会儿。但是今夜,我听见了她梦中的呓语:“姨妈,我求求你,你走吧┅┅”
她梦到疏影了么?她心里关于我和疏影过往的结,仍没有完全解开么?她对我的爱,和她对我过往的无法释怀,仍在争抢对抗。而她夹在中间,还在被两种情感撕扯着。
我心疼她的痛苦和挣扎,但我明白,云深不像我已历经了沧海桑田的风雨沉浮,她的感情经历太单纯,非黑即白,人又还小,没有成熟到短时间内就能承受感情的复杂多面。
再过一周就是云深十八岁的生日,我本打算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我家传的婚戒。那是当年我的一位先祖大婚时,天竺国王赠送的贺礼。这枚通体透明的祖母绿以它毫无杂质的纯净和绿得发蓝的色泽,成为所有绿宝石中的罕物,从此便一直带在我家族长房正妻的手上,代代相传。而我父母结婚时,父亲将戒托由黄金换成了白金,为了更衬托母亲清艳的气质。
我原本打算在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把戒指送给她,并向她正式求婚,但现在看来要推迟一些了。她心里还有结,我必须要耐心等待,直到她不再觉得有一丝别扭。
又过了几天,我因为工作上的应酬,回家时已近晚上十一点。我猜云深已经睡下了,便放轻手脚推开她卧室的门。
我有些惊讶地看到,云深正坐在一盏昏暗的灯前。她穿着一件象牙色的纯丝睡袍罩衣,云水般柔软光泽的头发垂在胸前,像座精致的莹玉雕像。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门的方向,仿佛一直在等我进来。
我快步走到她身前:“云深,你怎么还不睡?”
“我一直在等你。”她美丽的褐眸深深看着我,轻声说道。
“有什么事么?”我担心起来。
“没有,只是想你了。”她偎进我怀里,光滑微凉的手臂缠在我脖子上,仿佛两只软玉。
我心疼地抱紧她:“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让你受委屈了。”
她轻轻摇头,抬起脸来凝视我半晌,又开口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我笑起来:“放心,我再忙,你的生日礼物还是不会忘的。”既然那枚婚戒暂时不会送她,我便临时另外定了一副钻石耳坠,虽然俗了些,但是这次时间太仓促,也就只好将就了。
她听了不说话,又依回我怀里,一双细白的手慢慢把玩我胸前的衬衣扣子。她的手触到了一直挂在我胸前的那枚玉观音,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把它拉出了我的衣领。
系着玉观音的红绳上,同样也系着那枚祖母绿婚戒。我前些日子把它从银行的保险室取出来,因为怕丢就一直系在胸前。
“这是什么?”她一脸惊讶。
我只好解释道:“这是我家传的婚戒。从祖上传到我这里,已经一千三百多年。我家族里所有的长房正妻都带了它一辈子,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我的母亲。”
我把它解下来,递到她面前。她小心地双手接过戒指,凝目注视着。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莹亮璀璨正如她的眼睛。
我看着她说:“你出走的那一天,我本想用它来向你正式求婚。但是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你也还没有准备好,因此我也就没有再提。我绝对不想迫你,这件事要你自己觉得完全准备好了才行。”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珠宝。”她缓缓抬起眼帘看着我:“我能试试吗?”
我一愣,心中又微叹 … 她毕竟是孩子心性,不知这戒指意义重大,竟要拿它当普通的饰物一样试戴把玩。但是,她的确只是个孩子。
“好。”我对她微笑着点头。
“你帮我戴。”她把戒指递给我。
我半是宠溺半是没奈何地笑着,接过戒指,托住她一只手,顺势将戒指套在她手指上。这颗传世千年的瑰宝仿佛终于找到了主人,在她柔润白皙的指间安静地卧着,清艳,摄魄。
我看着眼前这一抹莹绿和这只秀美莹白的手,脑子里突然清醒过来 – 我刚才托的是她的左手,戴的是她的无名指!
我清了清喉咙,掩饰自己的些许不安,然后向她微笑着和声说:“看够了吗?摘下来好不好?”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目光痴痴地落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用右手轻轻抚摸那一抹莹绿。良久,她慢慢抬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靖平,”她的声音很平静:“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