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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飘飘-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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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蓉把茶杯端给郑秀丽,说:“他这人说话就这样子,在校办搞久了,见了谁都觉得有事。有时候我去他办公室看他,他也问我:有事呀。气得我转身就走。”
“不过也难怪,”郑秀丽说,“大秘书,找他的人确实一般都有事。”
“什么大秘书!不了解的以为他是大秘书,了解的就会知道他实际不过一个跑腿的,这里传达校长的精神那里传达校长精神,狐借虎威,没事就呆在办公室里抄抄写写,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事。我劝过他好几次,算了,别在办公室干,这样干下去会什么也干不出来,白白把时间浪费了。不如到系里去教书,以后也好评职称。”
郑秀丽说:“这你就错了,玉蓉,他留在校办还是对的。教书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教书的,枯燥死了,每天备课,写教义,上讲堂,回答学生的问题,真没意思。他在校办多好,再过个一两年可能就会调到哪个系里去当副主任,慢慢往上走,这条路比教书实在得多。”
卢光中就用筷子指着郑秀丽对老婆说:“瞧瞧,看看人家,都是女人,头发长得长,可人家的见识怎么一点不短呢。”
田玉蓉提高声音嚷道:“人家是承奉你呢,你以为真的夸你呀!”
卢光中就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说:“我知道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这符合她的性格。虽然你们是女的,但我敢说我比你还了解她。记得读中学的时候你只会一门心思做功课,她呢,不仅读书,更喜欢当班干部,一直是我们班的劳动委员。那时我们男同学就在后面议论说如果我们班上将来出了一个领导干部的话,那肯定就是郑秀丽。”
两个女人都被他说笑了,郑秀丽朝他挥手说:“一张嘴巴打鬼讲!”
卢光中却没有笑,还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呢,郑秀丽,不骗你,我特别看重你,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整天呆在学校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哦,我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个事呢,我想调走,但系里不肯放,你能不能帮我去说说?”
卢光中说:“我就知道你是为此而来。”
田玉蓉问:“你还是想调航运局吗,还没死心呀?”
郑秀丽说:“我一定要调走,学校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
田玉蓉说:“学校哪里不好,旱涝保收,许多人想来都来不了呢!”
郑秀丽说:“各个有各人的想法。”她看着正在很专注地把碗里的饭扒进嘴里的卢光中问,“喂,能不能帮这忙?我可是跟你说了两年了,你也曾许诺过会帮我的。”
田玉蓉虽然不同意郑秀丽这样做,但也知道郑秀丽去意已决,劝她已没有意义,便对丈夫说:“既然秀丽跟你说了这么久了,你就替她想想办法嘛,别老让人家悬着心。”
卢光中继续扒着饭,许久点了一下头说:“行,这回我替你活动活动。”
郑秀丽说:“事成之后我重重地谢你。”
田玉蓉说:“老同学之间,谢什么谢!”
郑秀丽从卢光中的神态上感到这回希望很大,心情顿时比来时舒畅多了,就留下继续跟两口子闲聊。忽然想起了宋海棠,就把宋海棠拍电影的事告诉了卢田。田玉蓉当时就惊叫了起来:“啊,她拍电影去啦,那可不是要当明星了吗?”
卢光中说:“哪里一拍电影就当明星,还得看那电影火不火,电影火的话还要看她有没有那个造化。不过要说造化我觉得她好像还是有的,关键是那电影怎么样。”
田玉蓉说:“就算那部电影不怎么样,只要进入了那个圈子,可以再接着拍嘛,多拍几部不就行了。唉哟,她还真有点能赖呢,一个小小的花鼓戏演员,居然混到电影上去了。”
3个人就议论了一番了宋海棠和电影,这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找卢光中, 郑秀丽觉得不便再坐,告辞了,田玉蓉把她送到外面,还陪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分手时郑秀丽要田玉蓉帮着督促一下卢光中,把我的事放在心上。田玉蓉叫她放心,耽误谁的事也绝不会耽误老同学的事。
为郑秀丽的事卢光中很伤了一番脑筋。经管系主任叫孔祥智,那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不像一般处级干部那样爱跟卢光中套近乎。卢光中本想请一个人去跟孔说说,可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办法。区区一件小事,却拐弯抹角扯上几层关系,实在没有必要。他想自己直接去跟孔说说,又怕那老古董不开窍,驳自己的面子,再者说他也不愿意给人一个依仗秘书身份到处替人办事的印象。这几年已经有很多熟人朋友找过他了,就曾有一位校领导隐讳地点过他一下,他现在是很注意的。可这次不同,郑秀丽是老同学,另外还有一个他不能拒绝的原因就是读初中的时候他还曾暗恋过她一段时间,人家又说了快两年了,这事无论如何得替她给了了。他就愁了好几天,始终没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这天,是中秋佳节,学校前校长李健在外宾招呼所举办80寿宴,学校的这些干部自然都要去喝一杯酒。卢光中本是没资格去的,但这天万思清准备吃过寿宴后要带卢光中去机场飞北京,便要卢光中别跟自己分开,同去给老前辈贺寿得了。卢光中在宴席上跟一群科股干部坐在一起。不料孔祥智来得较晚,那几桌处级干部的位置已全满了,他只好挤到了这桌来,恰巧又坐在卢光中的身边。卢光中就想到了郑秀丽的事,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他对孔祥智就特别热情,颇颇给孔敬酒,递烟,没话找话地跟孔套近乎。孔祥智没想到卢光中竟然出现在了这种场合里,暗暗猜测是不是这家伙要出道了。他对卢光中便也有些客气,心想后生可畏,这些趾高气扬的少壮派还是别得罪的好。扯了一些闲话,卢光中无意识地告诉他马上就要跟校长去北京开会了。孔祥智便问开什么会。卢光中就悄悄地告诉他是关于人事改革制度方面的会议。孔祥智对这个问题非常敏感,就又问了一些情况。卢光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孔,不知道的就瞎编了一些事,反正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是永远没人会追究的,谁如果当真,该得他上当。两人交谈得十分融洽,卢光中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忽然说道:“哦,孔主任,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有个同学,是你们系里的,她想调走,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把她放行算了?”
孔祥智本来温和的脸色陡然变得严峻起来,问:“谁呀?”
卢光中心里暗道:“他妈的,向别人打听情况时比儿子还要客气,可求他什么事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郑秀丽。”
“哦哦,她呀,金融管理教研室的,青年老师,她确实多次向系里打报告要求调走,她教研室一直不肯放人。怎么,你们是同学?”
“是的,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同学。她好像并不是什么教学骨干吧,有她不多,没她不少,你看是不是去跟她教研室主任做做工作,放了她算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人家不愿在他那窝里吃草,何必卡人家呢!”
“话不能这么说,老弟,那个教研室的编制一直没有满员,如果谁想走就走,那教研室就没法工作了。我听她主任说过,是这个原因才不放人的。”
“但现在学校的用人原则是来去自由,其他单位的人都想走就走,那个教研室却另外一条筋,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确实,我也老早觉得不合适,人家都打了一两年的报告了,可她教研室主任死活不放,我也没办法。”
“你是他的顶头上司,你做做他的工作难道他敢不听吗?帮帮忙,去说一声,行吗,我记得您的?”
孔祥智想了一会说:“行,我去说说,不过我不打包票,说通了皆大欢喜,说不通你别怪我。”
“这是当然。”
这时,那边的万思清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原还准备再坐一会的,可几个离休的领导却不知是想起了过去在任时暗地里被万思清使绊的事还是对万哪个地方不满,又不好直说,就暗中合伙要灌万思清。万思清明察秋毫,一眼便看出他们的用心,心里直笑,哼,在任时吃了老子的亏就想现在找补回来呀,老子连一分毫都不补给你们。他就说现在必须走了,要去赶飞机。那些老东西自然不信,强拉着他灌。他就不慌不忙地掏出机票给他们看,说误了班机不要紧,误了会议你们替我兜着呀?那些老东西这才撒手。万思清就叫卢光中。卢光中一口饭来不及咽下去,应了一声,急忙扔下筷子,含糊不清地对孔祥智说了一句:“拜托了孔主任。”
3天后卢光中回到学校,一上班孔祥智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告诉他那教研室主任同意放人。卢光中就连声感谢,还说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说话。那边也客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晚上吃过饭,卢光中就拉着田玉蓉去散步,顺道走到了郑秀丽的家,进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郑秀丽就兴奋得在屋里蹦了两蹦,笑得合不拢嘴,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田玉蓉说老同学干嘛这么客气。坐了片刻,卢光中夫妇就走了。郑秀丽的父母一向不赞成女儿调单位,以前为此还发生过口角,只是郑秀丽的教研室不放人,矛盾才没有激化。这次听说关系打通了,老两口自然就又要阻挠。父亲说:“我看你现在是有些变了,不那么单纯了,听听你平常说话就知道,一个女孩子家家,开口金钱闭口金钱,不是服装就是化妆,还常常去学什么跳舞。而且居然连新闻联播都不爱看了。。。。”
郑秀丽又气又好笑:“我说爸,不爱看新闻联播又怎么啦,那些破新闻,除了会议还是会议,再不就是改革开放的成绩,钢产量多少,粮食产量多少,烦透了,有什么可看的,难道这也算一条罪状吗?”
父亲说:“它说明你的心变了,变复杂了,变得不可捉摸了。”
“我当然得变复杂点,太简单了在生活中会吃亏的。”
“刘少奇说吃亏是福。”
郑秀丽苦笑说:“我真不理解你们这代人怎么这样看问题,吃了亏,却还是福!难怪刘少奇被打倒了呢,原来他觉得那是一种福份。”
父亲指着她说:“倒退10年,你说这话该枪毙。”
“倒退10年我也不会说呀。再说您这假设根本就毫无意义,时间不可能倒退,可您老想着时间倒退,所以说您落后了,跟不上时代了。换换脑筋吧我的老爸!”
母亲说:“你这丫头是真的变得我们都不敢认了。实在是天天在一起,生活起居,好像也没看见你有什么变化呀,哪知突然一天却发现自己的闺女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当妈的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女儿!”
父亲说:“我问你,当老师哪点不好,嗯?现在老师的待遇在慢慢提高,以后会更好,而且受人尊敬,哪一点不好?”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先声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许多当老师的人说的,也就是说这是他们用一生的教书经历换来的一种认识。”
“我怎么没听说过。”
“您听说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所以不知道。”
“就算有人这样说,那说的人肯定是不合格的老师。”
“拜托老爸,您太没知识了,我告诉您,说这话的人可都是一些大知识分子呢。”
郑秀丽就这样跟父母言来语去的交锋了一晚上。母亲后来说累了,见她去意已决,心便软了下来,叹一口气说:“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娘,随你的便吧。”
父亲对母亲的这种态度非常不满,便责怪母亲,这一来就变成了夫妻之间的矛盾,两人絮絮叨叨争了半天,没争出任何结果,倒把这份意思全争没了。没了母亲的支持,父亲就感到无能为力,女儿调工作靠的是小舅子的关系,小舅子在这事自然听姐姐的,姐姐不管了,他这个做姐夫的就不好跟小舅子说什么了,说了他也未必听。父亲就负气地说:“罢罢罢,你翅膀硬了,去飞吧。”
次日,郑秀丽上午去教研室报了个到就走了,然后来到汽车站搭车进了城,到交通厅找当副厅长的舅舅。舅舅叫李国光,原先是航运局局长,因脑瓜子活泛,马屁拍得溜圆,今年就调了上来,当了副厅长。因郑秀丽小时有一年父母都下乡去了,被寄放在舅舅家,有些感情,舅舅后来就特别关心这个外侄女,她大学毕业时他就想把她弄到自己的局里去,说:“你爸妈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最后就落了一套还算宽敞的房子,实在不划算,对你的发展也不可能有什么帮助。你别走他们的路,到舅舅我这来,靠着舅舅我,再次也比呆在学校强。”郑秀丽觉得舅舅的话很对,想听舅舅的,只因那时父母反对得厉害,她翅膀尚嫩,此事便不了了之。这几年郑秀丽每随母亲去看外公外婆,见了舅舅,舅舅都要跟她说这事:调来吧调来吧。她总是垂头丧气地说打不通关系。今天突然听她说打通了,李国光就非常惊讶,问:“是不是是你爸妈给你想了什么办法?”
她就撅了一下嘴说:“他们那种死脑筋怎么会给我想办法,他不想办法阻止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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