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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不会,你稍等一会,我就去宣传部。”
放下电话,卢光中就急忙来到宣传部。部里有两个编辑,他都认识,以前当秘书时常来传达什么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跟他俩说的。他俩从前不怎么买他的帐,只是出于无奈跟他虚与委蛇,但他当了副处长后,他俩则是真的服他了,觉得他确有能赖,很多人都在校办公室干过秘书,大多来去匆匆,他居然修成了正果,委实不简单。一听他说这事,他俩便都很热情地说:“小事一桩。”很快便给他找了几篇有分量的文章。
卢光中拿着几篇文章回到办公室,给周挂了个电话,问周什么时候来取。周说马上就来。过了约半小时,周正涛就汗流浃背地赶来了。一进来就骂娘:“急得老子一下了车就小跑来了。”
“跑什么跑,救火呀!”
“我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忙人,在领导面前红得发紫,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被人叫走了,我怕又拿不到稿子。唉哟,你不知道,你这几篇稿子等于是我的救命符啊!再不把刊物搞出来,我就失宠啦!”
“不至于吧!”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己混得有头有脸,就全不管兄弟的死活。”
“还不知道这些文章合不合你的意呢。”
“我也不看了,反正我相信你,如果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行了,不陪了,我得立刻赶回去发排。”
剩下卢光中独自一人,便又心不在焉地看起了报来。少时,觉得甚是无聊,正想提前下班,忽见外面走来了一人,说道:“好清闲啊!”
卢光中扭头一看,竟是孙一夫。如果说他最初还不大看得起孙一夫他们做生意,认为那是不务正业的话,那现在他的看法已完全改变了。他承认自己当时对中国将来仍将是政治挂帅的预言是非常主观的,越来越觉得做生意挣钱也不失为一条十分光明的道路。故他对孙一夫显得特别客气,急忙让座,开烟,说:“孙老板现在发了,一般是不认识我们这些两袖清风的老同学的,没有什么事恐怕不会来。”
“你别倒打一耙,只有你这当官的一天比一天眼界高,看不上我们小老百姓,没有我们小老百姓敢看不起当官的道理。瞧瞧,一杯茶,一张报,多潇洒自在啊,哪像我们做生意的,拚死拚活,又能挣几个钱!”
“行了,别装穷,又不找你借钱。发了就是发了,这能瞒得了吗!我上班连自行车都没得骑,每天靠十一路来回倒,你却已经玩上摩托了,好像还是新款的进口摩托吧?”
“你怎么知道?”
“吓,你经常骑着摩托在校内飚来飚去,不是瞎子谁都知道。你办饭店那会子,挣了不少吧,都没买摩托,现在一办厂却买了摩托,可见你确实大发了。伙计,不够意思啊,他娘的就没吃过你一顿饭。”
孙一夫大手一挥说:“没问题,你想吃哪家馆子,只管点。”
“长沙大酒店。”
“什么时候,由你定。”
卢光中见孙一夫这么豪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先把他的来意弄清楚了再说。便问:“你是路过还是专门来看我?”
孙一夫倒也干脆:“都不是,而是有事相求。”
“吓,好久都没有老同学求我办事了,今天一来就来俩。”
孙一夫就问今天还有谁求了他。卢光中便把周正涛的事告诉了孙。孙一夫听罢道:“那个家伙看来也上路了。好,我发现我们同学都比较争气,一个个都有些作为了,宋海棠不必说,就数她混得最好,还有陆同,在海南搞得很好,前段时间写信来说已挣了几十万,猎艳无数,准备再搞一两年就回来发展,王家卫也不错,开了几家店子,尤其下河街的批发部,日进斗金,我估计他已有上百万了。”
卢光中惊讶地叫了一声:“什么,上百万?不可能吧?”
孙一夫说:“我这还是保守估计。”
“开批发店这么赚钱?”
“嗨,你是没去下河街看过,那里是中南数省的百货批发中心,每天成千上万做生意的人在那里进进出出,你想想看,能不大发吗!我现在都很后悔,当时如果跟他去了下河街就好了。”
“干嘛后悔,我看你办实业走的才是正路,批发那玩艺总有点投机的味道,不会长久。你只要把实业办好了,以后肯定前途无量,绝不是下河街那些小小的批发商能比的。”
孙一夫赞道:“吓,没想到政治家还懂点经济。”
“别瞧不起政治家,政治是纲,纲举则目张。还是说事吧,求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现在厂子搞得比较顺,想办个停薪留职。照说这不算什么事,我们单位早有人办了,再说我还答应单位每月倒贴2、300块钱,可我们那个系主任,他娘的红眼病,知道我在外面挣了点钱,就处处跟我过不去,不仅不同意我停薪留职,还说如果我再影响工作,就开除我。我说你敢,想开除老子,借你一个胆!就这样跟他闹僵了,后来一想,我也后悔,想跟他再好好说说,但那个老家伙死活不搭理我。我就想到了你,你在学校关系多,能不能替我去说说?”
卢光中微笑着想了想说:“我试试吧。你这个家伙也是摔坏了脑壳,既然要求人家,再怎么也不能跟人家吵架,我看你是被钱烧坏了头。既然挣了钱,干脆就别要工作算了吗,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的,辞职下海,有些还没几个钱,而你已经发了还不敢辞职!”
“不是不敢辞职,我是谨慎,不想把事情做绝。中国的天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猴子脸,说变就变,万一哪天变了,我的财产都被没收了,好歹还有个去处,要不然我喝西北风呀!”
“吓,你也知道怕。”
两人说着说着,就又东拉西扯开了。慢慢儿谈到了一些同学的近况,卢光中告诉孙林刚留学回来了,跟女同学邱芬芳结了婚,两人在深圳卖电脑。孙一夫就奇怪地问:“他不是学电脑的吗,怎么卖起电脑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一个留学博士,我原以为他会有一个非常光明灿烂的前程,哪知竟去卖电脑。问他为什么走这一步,他说设计软件不挣钱,卖电脑挣钱。你说,他20年的书是不是白读了?唉,可惜了啊!”
“人啊,真说不得,不能以中学时候的读书成绩来看他。”
又说了会话,孙一夫要卢光中抓紧替自己把这事办了,卢光中说我尽力而为。孙不依,说:“这哪行,你必须给我办好。”
“以前我当秘书的时候校长也很少这样给我下命令。”
“校长?校长有几个钱,他算个屁!”
下午下班,卢光中提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大楼,忽然听到摩托声响,吱地一下,孙一夫骑着摩托停在他旁边。他就立起眼睛说:“你也太急了点吧,我再有办法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事情搞定。”
孙一夫也立起眼睛说:“不是,谁这么着急啦,我是来请你吃饭的,你不是说我没请过你吃饭,要好好宰我一顿吗,我今天就让你宰个痛快。”
卢光中就又笑了说:“嗨,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老同学之间帮帮忙,难道还真要搞这种名堂不成!”
孙一夫解释说:“我也不是专门请你,还请了几个交通大队的头头,想向他们推销一批货。请你一来确实是念老同学老朋友,好久没见面了,见个面,说说话,二来你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处长,请你去替我压压阵,好让那些人看看我孙一夫也是个人物,更加信任我,也许一高兴,就会多买我一点货。”
“这么说你还是一箭数雕罗!”
“既合礼仪,又顺水推舟,何乐不为!”
“你倒是会算计。”
“别跟我计较这个行不行?”
卢光中嘴上这样说,其实很想去,又担心老婆有意见,犹豫不决。孙一夫就说:“你怎么当了官反而成了气管炎啦?”
“正因为当了官,我必须保证根据地的安全,否则时不时后院起火,得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救火,影响我的前途。”
“你跟田玉蓉说一声就是了,她难道这么不讲道理!”
“那我也得先回去一趟,拿到了外出证再跟你走。”
“唉哟,卢光中你烦不烦啊,吃顿便饭像高考似的。你跟她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我家哪有电话。”
“处级干部家居然会没电话,就连科级干部都有啊?”
“我才上来,还没来得及装。”
“那我用摩托送你去请假。真不知道中国的爷们都怎么啦,气管炎就好像是传染病似的。”
孙一夫就先送卢光中回家。进了屋子不等卢光中开口,孙一夫就冲厨房里的田玉蓉嚷嚷上了:“晚上我请老卢吃饭,你最好批准,不批也得批,听懂了吗?”
田玉蓉抄着锅铲说道:“嗬,好大的口气,我要是不批呢?”
“我就绑架他。”
“那你就绑架吧,他呀,迟早会让你们这些人带坏的。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呢,知道不,孙一夫,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总想着赚钱,是不是也去讨个老婆过日子呀!”
孙一夫听出田玉蓉话里有讥讽之意,一时无言以对,便讪笑着,显得很尴尬。卢光中见场面不甚融洽,就对孙眨了眨眼,叫他别说了,自己放下皮包,嘱咐儿子认真做作业,然后冲厨房说了一声:“我走了。”
刚出门,厨房里追上来一句话:“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
孙一夫开着摩托问后座上的卢光中:“田玉蓉以前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女人都这样,以后你结了婚就知道了。”
这顿酒席花了孙一夫1000多块,把那几个交通大队的头头侍候得舒舒服服,一个个酒足饭饱后都夸孙一夫是个豪爽的老板,够意思,但孙一夫一跟他们谈到防盗器的事,就有人打哈哈,要孙一夫别急。卢光中冷眼旁观,觉得很不解,这些家伙吃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却一点没松口呢。趁上卫生间的工夫他问孙一夫:“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好像不上钩。”
孙一夫一边解裤带一边说:“唉,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要跟他们做这么大的买卖,岂能一顿饭就把他们摆平了,看来还得请他们去夜总会玩玩。”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薛平介绍的。”
“薛平还有这种关系?”
“你不知道吧,他现在市局刑侦科干,牛着呢!”
散了席卢光中惦记着家里的妻子,不想跟去夜总会,被孙一夫一把拽住说:“走什么走,一起去乐一乐吗,像这种娱乐生活,你怕是还没经历过。别以为你是处长就不好意思,人家是交通大队的头头,级别不比你低,你有什么好怕的!”
卢光中走的决心本就不大,被孙一夫一通劝,自然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一行人来到长岛夜总会,包了一间能容大约10来个人的包厢。那几个交通大队的头头看来是夜总会的常客,非常熟悉房里的情况,一进去就有人自己动手摆弄音箱和话筒,告诉侍候的小姐放刘德华的卡拉ok带子。另有人叫小姐别上食品,只上饮料,像浓茶、咖啡和桔子汁什么的。孙一夫则去服务台找老板点小姐,说:“不漂亮不要,一定要漂亮,还得会唱歌。”
不一会老板就送来了两个会唱的漂亮小姐。那些头头们到底还顾及身份,没有立刻涎皮赖脸地围上来,而是很客气地对小姐说:“别紧张,就让你们陪咱几个唱唱歌。”
两个小姐说:“随便,唱歌、跳舞,干什么都行。”
卢光中听了这话,心里不觉就有点酸楚,心想人家也是干部,看他们的年纪,都在30以上,定然也有家室,人家却无拘无束,尽情娱乐,自己干嘛老想着家里那位,只可惜她俩是孙一夫为他们准备的,没自己什么事。正这样暗算感伤,不料只觉身子一软,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扭头一看,竟是那个瓜子脸的小姐坐到了自己身边。原来两个小姐陪几个头头唱了几首歌,不想几个头头的歌喉都还不错,嫌她俩唱得不怎么样,便把她俩撇到一边,几个人自己随心所欲地狂吼乱叫了起来。这位小姐大概觉得无趣,见卢光中文质彬彬,便上来搭讪:“先生怎么不唱?”
卢光中回答说:“我不会唱歌。”
“这的人几个会唱的,不过随便吼一吼。”
“我连吼都不会。”
这小姐便笑了起来,说:“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我看你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对不对?”
卢光中不禁对她的判断力有点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小姐便傲慢地笑了笑,说:“我是干什么的,只要听他们说说话,看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他们是哪个林子里飞出来的鸟。”
“那你说说看,他们是哪个林子里的鸟?”
“不是交警,就是刑警。不过不太像刑警,因为刑警一般看人是直愣愣地看,说话像审犯人,很少像这样大喊大叫。我说得对不对,他们是交警吧?”
卢光中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佩服,想:三教九流,各行各业,也许职业有高低上下之分,但从业人员的智力却未必有多大区别,在一行里干久了,都会有过人之处,这种风月场上的小姐,如果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