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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的心里掠过片难言的苦涩,她突然觉得不应该把和阿雅的关系拉近。为朋为友固然可以带来愉悦,但是,那种更深入、更坦白的倾述就象一根鱼钩,生拉活扯地将一些已经与身体血肉相溶的或复杂、或单纯、或怀念、或恐惧的情绪拖曳出来,暴露在空气中,淋不湿,晒不干,不会蒸发,无法融化。如此昭示一番,再塞回去,痛依旧是痛,苦仍旧为苦,并不会因为让人观瞻而减少半分。
没有意义。
含笑想把与阿雅的关系保持在同事之上、蜜友之下,只求能在一起融洽共事就好。
然而,阿雅却不是这么想,“我一度很看不起你,不说别的,瞧瞧你那双手,谁敢用它说你和我同岁,我劈了他当柴烧。我也曾经以为……以为你俩是貌合神离,你……对他而言,也许仅就只是义务而已。后来,我才发现,错了,统统错了!他用心灵镌刻你,而你,我想象不到需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有你那样的底蕴和内涵。
既然走不了,不如留下来好好学习。我希望,能象你不耻讨教工作和专业知识那样,求解你是如何在沉静中张扬出一份自我的独特魅力。”攀交的语气,不带丝毫职场上的腔调。
需要经历些什么?含笑默然。从“权贵”二字折射入身的光芒泯灭为人群中最普通的一个,割舍挚爱纯情,在满目繁华之外用劳作和孤独惩罚自己对爱情的离弃、对另一个家庭的亏欠。她所经历的,岂是一帆风顺地从学校步入社会,可以轻轻松松、简简单单说爱的阿雅所能想象?
含笑涩涩咧嘴苦笑,深觉此等“魅力”譬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果命运之手眷顾,她倒宁愿与阿雅来个对调,让那个不谙艰辛的小妮子去求取她心目中的“魅力”,而自己,则时尚、则干练、则……单纯。
无法拒绝阿雅拳拳结交之意,只好端出没心没肺的模样与她工作之余胡乱八卦,谈得最多的当然是安子辰。如果说之前阿雅还顾忌着他俩的婚姻,现在,无论安子辰对含笑的心有多真、有多深,都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因此,言谈中全然一派最坦率的仰慕。
接收得太多,含笑也会疑惑:阿雅口中的他,是自己认识的安子辰?英不英俊另说,各花入各眼,当然,私底下,她也承认那张略微显白、经常带了些憔悴与个性的脸的确长得不难看。撇开这种浅层面的赏悦,他,御智驾诡驭狠于商场!?想起阿雅这句极度浓缩、极度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含笑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之余,愕然,继而摇头。在见识了秦锐温儒之下宛如刀锋般凌厉、冷绝的手腕,她不认为,安子辰也能把智、诡、狠三字,发挥至此。
因为,就象她自己迈不过感情的关口般,安子辰也没迈过,所以,秦锐才能帮周氏姐弟不费吹灰之力复取DN代理权,才会有她陪他参加青崖公司的4S店开业典礼。
此前,安子辰安排她陪同前往时,含笑曾虚弱反对:“我很少应对那些场合,不如让阿雅去吧。”
“五一秦锐先生与周琴女士的婚礼你是不是也把帖子扔给阿雅,让她代你去?”安子辰一句话噎来,不容含笑嗝出,又冷冷地说,“有脸皮求我放弃独家代理权,没勇气赏鉴自己给人家做的嫁衣裳,怎么地,怕人家当了你面告诉我你在那儿有股份?”
“你……。”含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天发誓,“我要在他家有股份天打雷劈。”
安子辰正色,“那你听好,两强相遇勇者胜,你要在边上给我当逃兵,不等打雷,我先劈了你。”
含笑在安全距离以内比划剪刀剪他的眉毛、鼻子、嘴唇。
谁欠谁已然说不清楚,反正,周六,含笑一件大翻领无袖乳白毛衫,配湖蓝格子长尾褶裙,挽着安子辰的胳膊,礼装出席青崖公司4S店的开业典礼。
“凉不凉?”隔着西装,安子辰感触到了她光洁的皮肤,低声问。
“不你订购的吗?谨记你的交待,守演自己的角色,当好花瓶,不掉你面子就行,你管我冷热。”含笑负气说。时近夏初,有多冷倒说不上,只是一想到他激她说在青崖有股份,气就不打一处来。
安子辰覆手她挽着自己的手腕,试了试温度,放下心,继续与她斗嘴,“知道就好,进去笑灿烂点啊,人家唇枪来,就舌箭往,不用客气,当泼妇都得给我当最漂亮的那个!”
含笑颇为气恼因为周金的缘故,传承于高干家庭、典雅大方的她被迫与“泼妇”二字联系在一起。
说曹操就见曹操。难得西装革履的周金吹了个小马哥式的发型,与周琴一起胸佩礼花站在门口迎客,目光触及含笑,闪闪一亮,拂开人堆走过来,“宋小姐,安总,欢迎光临!”他故意颠倒顺序称呼,伸手握向安子辰。
含笑正要提醒安子辰,他已经准确握住了周金的手,简单应付:“恭喜!”
“哇,安总的眼睛已经全愈了?”周金惊讶地替含笑提问。
“托福,能看见大概。”
含笑正在考虑那还需不需要她挽着他作引领,周金已把目标转过来,“喜欢那些花吗?”
“什么花?”含笑莫名其妙。
看她不象作伪,周金眉毛一竖。安子辰嘿嘿笑,“天堂鸟真是你送的?不好意思,我懒得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浑小子敢借周二少的名玩这种青葱游戏,索性直接把花分派给了每天的进店客户。”
难怪最近来店的客人人手一支天堂鸟!含笑恍然大悟,想笑,又有些着恼人家送她的花安子辰招呼也不打就截了下来,微嗔还乐,细细的眉毛弯弯秀出一轮隽灵,看得周金有火也不想发。
站在一旁的周琴变了脸色,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隔开周金与含笑,“里面坐吧。”回头,狠瞪周金一眼。
满厅都是含笑或眼熟、或完全陌生的政要、协会、金融、媒体人员。安子辰没说错,周家姐弟凭借背景之下的资金支持,买下现成的汽车4S店,稍加改造,便声先一步占领了Z市的DN车市场。含笑败于秦锐,的确令安子辰为他人做了次嫁衣裳。心念旋转缓坠,她不得不扬眉提亮脸色掩饰胸中的沉闷。手腕在安子辰的臂弯中感觉到力量的挟引,颇为宽慰地相信他不会真的认为她在青崖有股份。
慢慢漫开悦颜,她举目四顾,就这样,看见了秦锐。
彼时,秦锐正陪伴着包括洪亮在内的厂家来客,他们也看见了她和安子辰。七、八双眼光在空气中对触,她还来不及将个人情愫剔出,便被迫覆上了必须要有的明朗、矜持、自信。
刹那间,惯性般的扬仪令到含笑恍然大悟:安子辰是对的,只要他们还要做DN的代理,她就必须来!她必须和他一起代表公司、代表他们自己,告诉在座绝大多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又会参加安氏伟辰的DN汽车4S店开业礼的厂家代表及宾客:安氏伟辰有气度接纳竞争者,有信心战胜竞争者,有极具睿智和风范的领导层可以在任何场所、向任何对象,用个人魅力传导出整个公司的信心,和力量。
她的眼眸,越过秦锐,在各类重量级人物中熠熠耀辉,唇际的笑渐深渐亮。她能感应到秦锐的灼灼目光炙来,她不敢看、也不能看。情感上的交锋无须亮刃便注定了她的败北,含笑可以承担,也愿意承担,但是,不能在这里。这是商场上的较量,是公司与公司的对垒,她的气仪,属于安氏伟辰的总经理助理,而不是,宋含笑。
展厅里的镶镜立柱映射出含笑一张装扮得精致而靓丽的脸庞,安子辰为她订购的名牌春装更如锦上添花,将整个人衬托得亭亭有姿。早上施粉抹黛、描眉画唇时,她无法给自己这种反常的接受以解释,偏偏,又停不下手,无法拒绝。现在,她终于悟开了这一切。
思想至通透,便清楚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含笑扬起下巴,拍拍安子辰的胳臂,“厂方好象来了四、五个人,有之前认识的网络总监洪亮和销售总监,别的我不认识,过去帮我引见引见吧?”
安子辰挺胸颌首,声音豪迈:“好。”
斗酒
典礼之后的冷餐会是认识各类要人的最好时机。含笑正与行业协会的某人没聊上两句,安子辰便被周金拉走,待她留神到,他已与周金以中餐的拼酒方式开喝洋酒。
他们身边站有DN厂家的营销经理和总监在凑趣。含笑一边走过去一边考虑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化开那场无聊的斗酒。
“很漂亮。”秦锐悄无声息地转到她面前,几乎吓了她一跳。扬手从经过的服务生那取过杯饮料,递给她。
含笑蓦然驻足。
“是橙汁。”见她不接,秦锐温声解释道。
含笑红脸,“不是,我得,我得开车。”她往安子辰那边看了一眼。
“放心,周金的酒量没他好。”
随随便便一句话,让他给说得低切幽远。含笑深吸口气,端稳橙汁,眼光不敢再看别处,直直落在秦锐脸上。明黄厅灯下,他带着笑,神情却寂寥,与满堂铺天盖地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杯面上的橙汁颤起个褶印,又迅速被淹平。
“我记得,你以前的衣服也都不便宜,质地好,样式既不张扬,又很别致。每年假期归校,我去接你时,也总要帮你多拎回一两个大箱子,这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你象其他同学那样,在校门口的小衣店里买过衣服。”
他淡淡带缅怀的声音,就这样穿过一派喧嚣,又将含笑带回如初岁月。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只怕一开口就会说出连自己都鄙视的“争取”。
“你身上这一套,和从前的风格差不多,自己挑的?”
“不是。”含笑实诚作答。因答案而联想到安子辰,转头望过去,看见连DN厂的两人不知何时也已参战,四人面前一溜空酒瓶,周金喝得满脸通红,挽起袖子,拉低领带结,全然没有一店之长的风仪。安子辰表面虽看不出什么异状,但是,含笑相信,那种局面下,他灌下肚的,应该也少不到哪里去。
越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酒劲发作起来,越严重。含笑的爸爸就是这样,所以,她有些担心安子辰。
“关心他就去告诉他吧。”秦锐深深看她,目光在和缓的语气之后闪耀出……,闪耀出的,是什么?
试探、研判、讥讽?含笑无从分辨。正巧,周琴走过来,笑吟吟对秦锐说:“到处找你,原来,遇到了老朋友。”
明了就是老情人,让她说得这么好听:“老朋友”;明明压有一肚子火,偏能吐出“关心他就去告诉他”。两人都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都擅于用最冠冕的话掩饰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含笑后退两步,心里有些相信周琴之与秦锐,也许,是比自己更恰当。而她,她只比缄默却直接的安子辰含蓄那么一点点,却是望尘莫及周、秦二人。
又是安子辰!她摇摇头,不晓得今天的自己为什么老是围着他转。看着周琴,尽量让笑容充满善意的调侃,“刚谈到你你就来了,果然是心有灵犀呵,我还是识趣点好。”说完,含笑转身向安子辰走去。
“全球十大品牌Nokion的当季新款让她穿得象邻家女孩,你说人家看见,会不会……。”话虽毒舌,周琴脸上却全然是派和煦。
秦锐抢过她的话,“好在我还知道Nokion主打自然、舒适线路……。”
“怎么那么激动,瞧,脸都红了。”周琴故意夸大。她本意就是想试探他,偏在达到目的时,气得声音也变了调。
秦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郁,“小琴,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吵架吗?”
周琴环顾四周,180度转回来,笑靥如春。她挽了秦锐,说道:“华融信的郭总很给老爸面子,一下飞机就来了,走,过去认识认识吧,他们今年要上几支新基金。”
秦锐的表情也已完全自然。他扬起周琴挽着的那只手,取过应召而来的服务生托盘里的鸡尾酒,藉递给周琴之机脱出她的手臂,俯唇她耳际,在外人看来俨然情浓的模样里,用笛音般轻忽的声音说:“我说过,我喜欢自己织网。有那功夫,多盯着周金吧,你看看他,好歹挂着青崖总经理的头衔,吃个自助餐也会喝醉,DN的高层全在这,象什么话!”
周琴咬唇,终还是不服,“姓安的不也喝高了。”
秦锐目光深远而又空寂地投射在那处,看见含笑拿了些水果递给安子辰,又扬脸说着什么,另几人的注意力明显被她吸引了过去。
“他有喝醉的倚仗,你弟弟有吗?”秦锐声音沙哑,一句话与其说是问周琴,更勿如说是问自己。
含笑无法理解周金的幼稚,